第 39 章节
起身言语的嬴子楚。
他神情冷硬威严,显然已经动了气,锐利的鹰眸注视着吕轻裳,一把拉起李唯将她掩在自己身后道:“他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跟你吕氏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他也没必要让着你,你的东西该烂在库里就烂在库里,该烂在街上就烂在街上,随你如何。再敢逼他一句,我让你从此都开不了口!”
吕轻裳也站了起来,他已经撕掉了一层伪装,要是再不强硬怼两句,那才是得不偿失,于是硬着头皮指向李唯道:“你凭什么管他!他生来姓吕,他是我哥,我爹把我托给叔叔和他,所以他从小护着我、让着我理所应当,你才攀上他几天!”
子楚最不耐烦跟人哔哔,能动手的从来不动口。他傲然抬头二话不说,上去一只手就把吕轻裳指着李唯的那只手狠狠别到了他身后,稍一用力吕轻裳就痛的喊了一声。
“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全邯郸城都看不起的秦国弃子嬴异人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半年前你倒是好命,靠着一张脸没少在我哥身上揩钱吧,你怎么没穷死!好歹也是一国王族,干起娼妓小倌勾引男人的勾当倒是轻车熟路,不就是穷的过不下去了吗?是不是谁给你钱你就上谁的床?呸,不要脸!”
“吕轻裳!你胡说什么!”李唯霍然起身,两步上前将手中的一盏热茶全部泼到了吕轻裳脸上。
他是疯了吗!这是子楚,一个不高兴会拧断他一条胳膊的子楚,不是任人羞辱欺凌的异人!他吕轻裳口不择言不怕死,李唯还怕子楚一个不高兴当场把他弄死,毁了将来重返秦国的良好名誉呢!
吕轻裳没想到李唯会将一整杯茶水泼到自己脸上,当茶水顺着他的额头鼻梁滴答而下时,吕轻裳整个人都懵了。
“公子别动手,脏了公子的手。”李唯细长的手指握住子楚愈发用力拧紧吕轻裳腕子的手,带着安抚的意味抬头劝道,“公子息怒,不值得为小人动气。”
子楚铁着一张清白的脸,甩开李唯,一脚踹在吕轻裳腰际,只把他踹出老远,啪的一声磕到了长案上,额头上直接破皮见血。
李唯被子楚甩开原本没及站稳,却还不待她踉跄几步就被子楚反手又拽回了身边。
吕轻裳身板薄,哪里经得起子楚收拾,这一摔全身骨头都好像要散架一般,疼的几乎站不起身。他心知吃了大亏,再不敢向李唯放狠话,被随从扶起时就掩面低声啜泣起来,摸着额头上的小伤口,满眼被休小媳妇的委屈样,看着李唯道:“不韦哥,我不过就是生你不管我的气,说几句气话,你是我哥哥啊,你怎么可以对别人好,怎么能看着别人欺到我身上!不韦哥,难不成你真的养了这落魄公子当小白脸,就不要弟弟了么,你以前最宠我的……我……我难道还不如他了吗……”
李唯心想你哪里能跟他比,你连他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可是这,这明明是谈生意呢,怎么还就整出下堂妻抓奸的感觉来了!呸!他吕轻裳也配做“下堂妻”!
子楚冷脸听了这些话,上挑的眼眸虚眯起来,他几步上前,强行揽着李唯瘦削的肩将她带入身前,另一只手提起吕轻裳的衣领,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一字一顿的冷声道:“给我听好,要跟也是他跟我!要养人,也是我养他!”
李唯听了这话,眼睛一闭,只觉得脸上挂不住。子楚啊子楚,你穷的可就剩下傲娇了,能不能就别把“辅佐”和“包养”混为一谈了能行吗?
李唯轻叹道:“公子,你这样提着他,不累吗?”
子楚冷哼一声,手一松,丢垃圾似得又把吕轻裳丢了出去。
吕轻裳趔趄着后退几步,好歹被侍从扶住了,眼眶红红的看一眼子楚又看看李唯,碍于子楚强悍的武力,他又不甘又憋屈,只瞄着李唯掉眼泪。
“哭什么哭!”李唯怒了。再特别像正室抓小三似的,她都想把吕轻裳打死了。
吕轻裳被她一吼连哭都不敢了,可是下一刻他竟然跪了下来,故技重施的膝行到李唯面前,捂着头上的伤口道:“不韦哥,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帮我,三百车红绫怎么办啊!我不要赔钱啊,传到族长和族人耳朵里,我是要被收回印信的,不韦哥~~~”
吕轻裳求到最后都有点不讲道理不讲尊严了,反正就是“我不管我不管,你不管我我就要赖着你”的架势,他作着作着还从拉袖子变成了拉手腕了,再往下发展,抱大腿都有可能。
子楚看不得他拉扯李唯,殷唇一抿,抬腿又是一脚:“我的人也是你能碰的!”
他说着连龙鳞匕首都抽了出来。“锵”的一声锋刃出窍,寒光映雪,冷芒摄人。
子楚一步步逼近,吓得吕轻裳竟然连疼都顾不得了,坐在地上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全身冷汗,整个人都吓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看到有亲亲说我是咕咕精了哈哈哈。没有没有,我真的只是下班先睡了一觉然后才起来更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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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的束的发
子楚蹲身在吕轻裳身前, 匕首的刀尖顶着他的咽喉, 然后在他的脖颈间打着旋绕来绕去,似乎在寻找最好的下手地点。
李唯真的有点怕他一高兴就要杀人玩, 立刻冷声对吕轻裳道:“一百金,到底做不做,不做就立刻滚,红绫一事传回本家, 你这印信保不保得住全看族人决议,再不与我相干。”
“不韦哥!我, 我答应!”吕轻裳现在哪敢说不, 一方面他宁愿赔钱也想瞒住不善判断时势的错误,给自己争夺家产留一条后路,另一方面, 子楚的匕首就在眼前,他哪里还敢跑,就怕自己一个字没说到那位心里, 就要把命交代在这宅院中。
“答应就立刻订约。”李唯使个眼色,商社总事立刻去准备商约了。
可是子楚却眉梢斜飞不悦的看着李唯道:“是让你同意, 不准买!”
李唯自有早就设下的局,不然为何蓟都商户都不肯租给吕轻裳仓库,完全是她一手策划好的。李唯不便在此向子楚解释,但是又怕他脾气上来要把吕轻裳切了,只能好言劝道:“公子……”
岂料她话才刚开了个头,吕轻裳却急了, 大喊道:“不韦哥!说好了要订约你可不能反悔啊,看在我是你弟弟的面上,你你你,你一定得买,我我我,我答应了。”
李唯真是一脑门黑线,之前还以为一百金买下三百车上等红绫这确实是欺负人,少不得要与吕轻裳讨价还价顺带加点钱,可没想到子楚一吓唬,反倒成了吕轻裳哭着闹着非要贱价强卖了,好像只有他买了自己才肯护着他不让子楚给他一刀宰了。
李唯微微叹了口气,对子楚道:“公子,毕竟是我同族从弟,请公子手下留情。”
“不韦哥……”吕轻裳见李唯为他说话还以为李唯终于肯护着他了,一闪身就爬到了李唯身后,抓着她的衣裳,哆哆嗦嗦的看着子楚,“不韦哥救我。”
子楚看见他那贱样就艹了,起身拿着匕首一指吕轻裳道:“滚过来!”
“不要!不韦哥救我。”吕轻裳赶紧膝行两步完全躲在李唯的身后,看都不敢看子楚。
子楚冷锐的目光落在了李唯脸上。
李唯一看,这是要误会啊,二话不说转过身反手就扇了吕轻裳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要多清脆有多清脆,响亮的连子楚都猝不及防的挑了一下眉。
吕轻裳捂着脸,跪在地上傻傻的抬头望着李唯,十脸懵逼。
李唯垂眸道:“你方才说的那些市井混账话,给我一字一字的咽回去,磕头赔罪。今日公子要是饶了你,那是公子大度,我同你做这笔生意。若是公子不肯,你辱公子便是辱我,我当亲手罚你!”
她说着已经自然而然的从子楚手上握住了龙鳞匕首,子楚被她微凉的指尖一触竟也没有坚持,容她拿走了匕首。
“自己说还是我逼你说?”李唯压下匕首尖冷冷对吕轻裳道。
吕轻裳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良久他才带着不甘俯下了身,叩首沉声道:“请公子恕我不敬之罪。”
吕轻裳演过很多戏,他不止一次的在吕不韦面前装受伤、装可怜、装弱势,可那都是有目的的,或者说他从小被吕氏父子带大,就算存着吞并家产的野心,屈服于吕不韦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不甘心,他不甘心吕不韦让他跪别人,不甘心他放弃自己这个弟弟却维护别人!
子楚却很喜欢李唯的处理方式,唇角微勾,转身冷淡道:“好,你既然一定要跟吕不韦做这笔生意,在外面雪地里跪满两个时辰,我就替他答应。”
“好,我跪。”吕轻裳忽然面无表情的抬起阴柔的脸,与他往日演技精湛的神情迥然不同。
他眼中是深深的冰冷恨意,望着李唯寒声道,“不韦哥,你答应我,生意我们做了之后,这件事不会传回陈都。”
李唯早已存着跟濮阳吕氏那些吸血鬼一刀两断的心思,利用的便是吕轻裳的白眼狼心性,将他逼到了这个地步,便是正中李唯下怀。
“去跪吧。”李唯冷冷说完,接过总事递上的羊皮纸商约,潦草的签上了吕不韦三个字,然后毫无留恋的扔在了吕轻裳面前。
吕轻裳低头拾起拿纸商约,第一次用那颗深沉冷静的目光久久的看了李唯一眼,然后在侍从的搀扶下去院里跪雪了。
风雪天总是更容易天黑,当天色逐渐暗淡下来的时候,李唯走进了庭院内室。
屏风后的嬴子楚靠正着推开的拉门,长腿屈起坐在檐下,望着□□一方天地的寒梅雪景晃动着修长手指卡住住的陶瓶,恣意的饮着烈酒。
“公子。”李唯站在门内负手望向□□的纷扬大雪。
子楚美眸半眯,枣红色的曲裾铺陈在地,及腰的长发散在身后,慵懒放肆的姿态嚣张而沉寂。像一只雪中漂亮而骄傲的火狐。
“两个时辰已经到了吗。”他坐姿不变,连头都懒得回,靠在门上闭起眼睛,像是微醺半醉,又像是不屑那些卑微的纷扰。
“嗯。”李唯微微颔首,目光追逐这风中的雪花,在他身后淡淡的说道,“公子大病初愈,还是少饮烈酒为好。”
子楚仰起颀长而轮廓完美的脖颈,将最后一口烈酒一饮而尽,随手丢掉酒瓶,不屑道,“聒噪。”
李唯不再劝,在房内跪坐下来,问道:“公子晚膳要吃点什么。”
子楚回过头,迷离的目光望着她,眼中深邃而蓄满星华。他忽然倾身过来,必将与李唯相对,见李唯不闪不避只是淡漠的垂下眼睛,便好奇的歪头笑了。
“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李唯淡淡道。
子楚怅然一笑道:“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有时候在想,似你们这般冷淡的人,比外面的雪的都不如,为什么总是让我遇到。而这样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除了她,子楚还遇到过更冷淡更波澜不惊的人吗?那可真是不容易,毕竟自唯有自知之明,她这么古怪的脾性,不说千里挑一,百里一人的概率只怕都大。
李唯摸不清子楚的意图,只当他实在试探自己,于是开口道:“无时无刻不在为公子着想。”
“是真的吗?”子楚在距离她极近的地方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说不清眼中是什么样的情绪,但绝不是简单的试探,好像透过她在怀念别的什么人,又好像想要通过她的口得到另一个人的回答。
“公子以为呢?”李唯镇定道。
“我以为,总该有我一席之地。”他垂下眼帘,长睫翕动,那一片鸦翅般的阴影下,是全然冷寂的颓唐,好像那句话是一个永不可能实现的卑微愿望。
子楚极少露出这种消极的神情,短暂到李唯才刚意识到他的落寞,就忽然见他笑了。
子楚重新抬起双眼,先前的情绪一扫而空,他用凌厉邪肆的目光望着李唯道:“无时无刻想着我?这话既然是你说的,你就必须做到。门客也好,臣子也罢,无论以什么身份留在我身边,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对异人不可以,记住了?”
“公子在为难我。”李唯道,“异人多心,我若不对他全心全意引他走出阴霾,只怕公子你就再难现世了。”
“那我——”子楚眨着眼睛,在一阵寒梅冷香中将轻暖的呼吸洒在李唯侧脸,“允许你假装对他好。”
李唯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艳丽容颜,微微点了点头。她发现子楚瘦削的双颊已经泛起了微醺的红晕。
“记住你的承诺,不然,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对神经病,李唯还能说什么,唯有郑重的说:“公子放心。”
下一刻她忽然感觉左肩一重,子楚竟然倾身倒了下去,一声不响的睡了。
“公子?”李唯唤了一声,子楚毫无反应。
李唯觉得这是要换人格了。看异人目前敏感多疑的性子应该可以推断,子楚这个霸道暴躁的人格还没有办法长久的存在。
掌灯时分,睡在吕宅内室的异人逐渐醒了过来,望着周遭陌生而典雅的陈设,异人有些茫然的坐了起来。
淡黄薄绢山水画屏后,一个朦胧的身影随其转了过来。
李唯入内点头道:“公子醒了,这里是我在邯郸置办的宅邸。”
异人是极聪慧之人,略一沉默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问李唯道:“他有没有胡来?”
李唯都没忍住笑,心说异人也是太了解另一个自己。
“不算胡来,倒是帮我解决了一个□□烦。”李唯简单把吕轻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