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节
,这一击雷霆万钧, 真要是打到不死也得断骨头。李唯往日淡定不惊的神色立刻变了,惊呼道:“子楚小心!”
子楚闻言立刻察觉,于四人夹击中步伐敏捷的闪身躲过, 冷哼一声长剑便狠厉的削下了杀手的一条胳膊,下手狠准可见一斑。
李唯不是见不得血的人,能看到子楚安然无恙已经烧高香了,谁还在意那些被收拾的杀手。李唯见子楚又杀入黑衣杀手群中打的眼花缭乱,不禁也为他的安危担忧,蹙眉道:“你量力而行,不然走为上策!”
子楚不是人人都可欺凌的异人,他高傲自负惯了,方才没能察觉那轻功高手的一击已经让他光火,又听到李唯喊他跑路不禁更烦了,足尖点地飞身而起,凌空一个剑势横扫又撂倒一名躲闪不及的杀手。
子楚接连杀翻补上来缠斗的杀手,月光下莹白如玉的侧脸上沾染着几滴敌人的鲜血,他傲视众人,声音里压着躁动的火气,冷冷道:“别浪费时间,你们一起上!”
李唯从未见过如此强悍霸道、杀神附体的子楚,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个敏捷傲岸的身影又很熟悉,仿佛与她记忆里某个模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让她那些不清的回忆变得鲜活而炽烈。
李唯出神的瞬间,不觉迎面一只冷箭袭来,当她回神的时候已经近在咫尺,躲闪不及。
就在李唯以为自己立刻就要被冷箭正中眉心一命呜呼的时候,眼前景物忽然旋转起来,夜晚的风吹得全身冷汗的她忽然打了个寒战,醒悟时已被子楚抱着转了个圈落在别处。
“蠢货,连藏都不会吗!”子楚蹙眉狠狠训她。
李唯下意识道:“不是怕你被偷袭么。”
“主上!”
两人听得一声惊呼,回头看去,荆燕已经带着一队卫兵赶了过来。
那名放冷箭的杀手一看援兵前来,也顾不得其他被子楚砍翻在地的同伴,转身运起轻功就要跑。
李唯眼看荆燕离得远追击不急,只恨自己这一箭之仇报不了了,谁料杀手脚尖刚离地,就被子楚掷出的长剑正中后心,身子一歪,死了。
“查看这些刺客,有活命的立刻击毙,一个都不能留!”子楚对跑上来的荆燕冷声吩咐。
李唯注意力还在那逃跑未遂已经死掉的杀手身上,听了子楚的话几乎是随口问道:“为何一定要杀?”
子楚眼神萧杀,绝情道:“动了我的人,就该死。”
李唯忽感心头大震,在他人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全身都僵硬了。
怎么会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同样的话,怎么会,除非……
荆燕摄于子楚的威势竟然下意识的先应了他的命令,直到李唯说话时她才反应过来,看向李唯道:“主上可好?”
“他好得很。”子楚不待怔忪的李唯回答便继续对荆燕道,“府中有奸细,立刻排查。另外下厨有条通往城外的密道,燕军杀手便是从此而入,你带人立刻处理,不然即墨保不保得住还是两说。”
李唯才刚回神,听了这话又不禁悚然,难怪固若金汤的即墨城里会有杀手刺杀她,原来是燕军伙同奸细挖了密道,这便不难解释子楚是如何进入即墨城,想来是早已发现了燕军杀手的诡计,尾随而来。
“荆燕,通知鲁大夫,你们立刻排查!”
李唯说完望向身边的子楚,她原本有话立即要问,但回头就发现子楚眉心紧锁,神色不似往常,不禁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肩膀,疑惑道:“你没事吧?”
子楚甩开她,冷淡道:“无事,这身体被异人用废了,稍一用力勾起了旧伤而已。”
李唯听他说没事便也不再追问,收回手时却发觉掌中一片黏腻。
“有血!”李唯轻嗅手指后被血液的腥甜刺激,惊讶道,“你这伤是刚才的冷箭……”
“箭簇擦到而已,拿些止血药,我自会处理。”子楚不以为意的说。
李唯挑起眉梢,吩咐荆燕让人取伤药到她房间,而后不由分说的把子楚拉回了她的房间,全程一个字都没说。
李唯的房内已被方才的几名杀手弄得一片狼藉,但简单收拾收拾还好不影响休息。不多时就有府上的仆从将伤药和包扎的一应物什送了进来。
她取了伤药回到榻前,对坐在榻上冷冷淡淡的子楚道:“公子,我有许多话要谢你,要问你,但这些不着急,请公子先上药。”
子楚瞄她一眼道:“谢不必,我的人我自己护。”
子楚骄傲又带着强烈占有欲的话让李唯再一起陷入复杂的情绪。虽然在心底一万次的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些绝无可能的事情,可疑惑的藤蔓就是在她心间无限滋长,让李唯坐立不宁。
或许这只是她的偏执,虽然了解他身在赵国的境遇,虽然明知道不可能是他,可是偏执就是偏执,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就再也不能释怀,除非,让现实否认。
“我可否看一看公子的伤处。”李唯下定决心后呼吸有些错乱,但她极力的压制着,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异常。
子楚斜她一眼,单手拉开了衣带,将肩上的衣裳全部扯开,半点都不忸怩。
李唯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修长有力的身体,但是这一次她尤其紧张,不为风月,只为她要的、分明不可能的答案。
“公子这里,有旧伤吗?”李唯净过的手指抚在子楚左肩新伤的血痕周围,那里的伤口算不上深,却毕竟为铜簇撕裂,较之他细腻的肌肤,更加显得血肉狰狞。
李唯记得,两年前,赵嬴为山贼弓|弩所伤的伤口就在左肩,只是那时箭头并非金属,未必留下痕迹。
任何人被碰到伤口都会痛,即使坚强如子楚也不会例外,但比触碰伤口更令他感官敏锐心头微震的是那微凉的指尖。
子楚闭目强自镇定,而后扬起下颌不以为意的傲然道:“行军打仗,何处无伤。”
李唯淡淡点头,也不追问,只将伤药均匀的涂在他的伤口上,然后拿起洁净的白色布带,从他左肩缠到右边肋下,覆住长长的伤口。因她站在子楚身前,每一次缠绕都要无限的靠近他光|裸的身体,像是,一个又一个虚幻的拥抱。
子楚偏开了视线,不再看她。
李唯淡淡开口,恍若闲聊:“公子的脾气向来如此吗,骄横,霸道,却会对一个人……温柔?”
子楚瞳仁倏然扩大,但眼神快变得的犀利烦躁起来,他冷言不悦道:“这不是你该问的!吕不韦,注意你的分寸!”
李唯收紧手指,抬头刚要开口,忽听门外传来荆燕的声音:“主上,荆燕求见,有事关密道的要事请教公子。”
子楚在正事上是极度专注认真之人,绝不会因为自身的小伤耽误大事,他合上衣襟,并不在意已经包扎的伤口,起身就向门边走去,只对李唯留下一句话:“别出去,等我回来。”
李唯却不能再等了,见他开门,豁然起身道:“公子!”
赵嬴疑惑的回过头,凝眉疑惑的望着她:“何事?”
李唯攥紧掌心,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公子,曾经去过魏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哦吼吼吼吼,终于问出来了。女主那种聪慧又矜傲的性格,注定她在感情上不可能直来直往,在大概率不确定的情况她不会问出:“你是赵嬴吗,你白月光叫什么名”这类问题,所以,亲亲们很着急吗?哈哈哈哈哈。求营养液浇灌作者君脱发的脑门~~~作收也可以哦~~~~
真吃醋真了
子楚表情凝固,顿了顿转过身去打开了雕花门:“从未去过。”
他话音落时人已离开, 却不知为什么连门都没有闭起, 而空荡的门外只余夜风一阵阵吹拂着廊下昏暗的风灯。
李唯站在青色的帐幔之后沉吟良久, 忽然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这个答案真的是, 毫不意外。可她竟然有那么一点,有那一点失落。
可笑之极。
李唯曾经一度以为她对赵嬴一点感情都没有, 过去就是过去了,除了赵十五,没有什么能让她想起赵嬴这个人的存在。可如今不过两年多的时间,世事变幻无常, 却原来,她竟没有把那个人忘得干干净净,相反,她始终记得他说过的话, 记得他做过的事, 记得他, 这个人。
这算什么, 旧情难忘?李唯叹了口气, 觉得这种想法本身就很不可思议了。更可笑的是她刚才好像吃了迷药一样,疯狂的陷入执着, 还拿这档子破事问了子楚,这其中的缘由若是让子楚知道,只怕要嘲笑她三五年。
根本就不可能的,若说语气性情略像, 那么王孙公子脾气大都如此,南辕北辙的际遇,心有所念的羁绊,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人。更何况人海茫茫,哪里就让她碰到这么巧的事。
李唯坐在床榻上支额半眯着眼睛。现在想想,刚才自己的行为和想法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如此羞耻——耻于承认她竟然下意识的将希望放在了子楚的身上,她到底在想什么!
当晚燕军攻城,喊杀震天,李唯一夜未得安眠。平明十分城外的金鼓声渐熄,当是燕军未能顺利攻城,已经退去了。
李唯起身用冷水擦了把脸,才换了衣裳就听外面有家仆说话,一问之下才知道除了她昨晚所有人都去帮田单守城了。李唯气闷,这种重要时刻竟然没有一个人通知她,只能现在出门,匆忙带了卫兵赶去城下。
一夜守城死伤无数,城下到处都是抬送伤员打扫战场的士兵,李唯登上城楼,远远看到黑衣染血的荆燕和红衣长发的子楚。
“子……荆燕!”李唯想起昨晚的失态,愣把喊子楚那一嗓子憋了回去,喊了一声荆燕疾步走到二人旁边,左右看看道:“你们没事吧?”
荆燕摇头,用一脸敬佩的看着子楚道:“主上放心,都没事。不过此役幸亏公子,天明时强弓出箭,于城上重伤燕国主将阙邪为田单将军解了围,不然燕军准备了那么久,绝不会轻易退兵。”
李唯别的没听到,就听到“挽弓”两个字。子楚挽弓?头一回听说肩膀伤了还能挽弓的,况且还是强弓!
李唯这会也没有时间想昨晚的事了,看着子楚惊讶道:“你左肩新伤……怎能挽弓?”
荆燕听后也诧异的看向子楚:“公子昨晚的伤在左肩?!”
荆燕只知昨晚子楚为李唯受了伤,但不知具体上在何处,万万没想到伤的竟然是肩膀。作为习武之人,荆燕很清楚挽弓需要多大的肩背力量,更何况子楚还是在城上射击阙邪,对伤口伤害之大,可想而知。
子楚蹙眉站在一边并不理人,他看上去精神确实不太好,李唯抬手去摸他的肩膀他竟然侧身都没能躲过去。
李唯摸下来一手血,而他整个身后的衣襟都已被血染透。
“作死吗你这是!”李唯看着一手鲜血大惊失色道,“你就这么不怕死?我费尽心思拼了命为你谋划,你就……”
她话还没说完忽见子楚凛冽一步扶在了城墙的垛口处。
李唯连忙赶上去扶住他,如今这样竟是一句重话也说不出了。她立刻对荆燕道:“去找田将军和鲁大夫,马上寻最好的军医来看公子的伤!”
子楚此刻已听不清李唯说了什么,他望着城下流血漂杵的画面一阵阵眩晕。由邯郸到即墨,他已经用尽全力不让自己的人格失去意识陷入沉睡,但眼下他再也无法保持清醒。
这时子楚缓缓侧首望向神情焦急的李唯,忽然没来由勾唇笑了——很少能见这冷冰冰的人露出焦灼复杂的神情,这个样子,好像还有点意思。
子楚只是一想忽然有觉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单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感觉眼前的李唯越来越模糊。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忽然抓住李唯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问我有没有去过魏国?
“你说什么?”李唯只见他唇色浅淡,开合之间音调渐弱,当她急切的靠过去细听时,子楚已经扶着城墙箭垛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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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人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在晃动的马车上,他艰难咳了一声,用喑哑的声音轻声喊道:“什么人在外面?”
坐在车辕上的荆燕听到声音立刻让车夫停了马车。不多时后面那辆车上的李唯就撩开车帘上了马车。
“公子醒了,公子可知自己在何处?”李唯扶起异人,用水囊给他缓缓喝了水,轻声道,“公子感觉左肩的伤势如何?”
李唯不是真的问异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哪,她只是以此判断这个醒来的是异人还是子楚,因为异人是不清楚子楚做的什么的。
异人脸色发白,眼带迷茫,听了李唯的话才动了动左肩,一阵钻心疼痛。
“我在……这里不是邯郸?”异人看向自己的左肩,喃喃道,“是他?他……他……”
“他救了很多人。”李唯放下软枕让异人斜靠在车壁上,放缓声音道,“公子无需着急,此处是楚国地界,我们到达郢都后很快就会返回赵国。公子放心,他虽然高傲随性但虑事周全,必然是料理好了邯郸那边才会出来,不会让人察觉端倪。”
其实李唯也不知道子楚到底是怎么在原君的重重眼线之下离开的赵国,只是凭她对子楚的了解,他绝不会做无准备之事给自己留下后患,所以才会那这些话来宽慰异人。
“楚国……竟已在出国境内。”异人轻轻叹息道,“这些日子他极力压制我的苏醒。他到底做了什么?”
李唯把子楚出现在即墨城如何救她,如何发现燕军暗道,又如何重伤燕国将领解即墨之围的事简单向异人说了一番。
异人听的专注而紧张,整个过程始终眉心紧蹙,待到听完先拉起李唯的手腕道:“你伤了没有?”
李唯摇头道:“有公子回护,不韦安然无恙。”
异人闻言垂下关切的黑眸,长睫微微翕动,半晌才点点头,似是有那么一点失落。
“公子为救我伤了左肩,又为即墨百姓搭弓救城加重了伤势,往后这一路还需静养。”
异人静默良久道:“我知道了。”
他的情绪不大好,之后也不再说话,李唯自觉不该打扰伤病休息,坐了一会就要回自己车上,却被异人忽然伸出的手攥住了衣襟。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