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节
希望可以像个溺爱的兄长一样, 满足白浩清的一切要求。然而这次, 他真的无能为力。
“先送他回去, 也许皇室秘术可以救他?”月长空到底开口说。
“好!”白浩清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御剑而起, 转瞬不见身影。
月长空和云梦泽却没有跟上, 仍旧停在原地。
两人默契的看向对方,四目交接, 云梦泽眼中疑惑, 月长空却是淡淡。
“奇怪我为什么会对皇室有所了解?”月长空猜出云梦泽的心思。
云梦泽点头, 刚刚一瞬间, 他对月长空竟然产生了戒备和怀疑。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那是邪王鼎硬塞给他的情绪。
月长空伸手摸了下云梦泽的鬓角,轻笑着说,“天衍一脉的书中有写,皇室受命于天,在天道轮回中得天独厚,有神龙守护。”
“我怎么没看到过这些。”云梦泽眯起眼睛,有些怀疑。
“这些在顶层,你不能查看。”月长空说。
云梦泽哦了一声,仍旧盯着月长空。
月长空却转移话题,问道,“你如果不去盯着小白,我们便回去了。你体内的怨灵还未全部消失,你随时可能失去意识,不该在外面游荡。”
云梦泽立刻御剑而起,说着“我盯着小白”,急速往京城而去。
云梦泽原本想直接落在安王府的院子中,不想安王府附近竟布置有法阵,且十分特殊,云梦泽一时无法破解。
“如果皇室真的对仙法道术丝毫不通,那些有异心的人只要买通个修士,轻易就能杀了当今皇帝。”月长空说着,示意云梦泽跟他一起落到安王府门口,让守卫通传。
然而守卫却不肯给他们通传,只说安王抱恙,不见外客。
“安王府是不是有位白仙上,我是他的师兄,受他所托,来救你们王爷的。”云梦泽于是说。
守卫似乎很犹豫,不过到底还是往里面通传。
没一会儿,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便出来,领着两人匆匆进入府中,直接到了久夜的卧房。
此时久夜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看上去仿佛已经死了。
白浩清正在床前绕圈子,显然急得不行,见到云梦泽和月长空,赶紧跑上来问,“师兄,师父,你们是想到什么办法救他了么?”
“他受伤的事情,像上面通报了么?”月长空问道。
白浩清赶紧点头,看向领两人进来的管事,“大总管将事情报上去了。”
“两位仙上,可是有办法救我家王爷。”大总管也是一样的焦急。
“先看看今上如何说吧。”月长空说着,离开里间,到外间椅子上坐下。云梦泽也跟着月长空。
那大总管显然没想到两人不仅不能救治久夜,还如此自来熟的就坐下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问白浩清。
“师父和师兄肯定是来帮忙的。”白浩清对这些事情更是不懂,只有这一句话好说。
大总管无法,只能出去。可他刚走到门口,外面便吵嚷起来。
只见几个衣着光鲜的公子被拦在院子外面,正在跟院门的守卫理论,想要进来。
云梦泽见有热闹可看,立刻跟小鱼五感共享,想院中看去。
大总管赶紧过去,要将那几个公子赶走。
可几个公子明显是久夜的情人,如今久夜将死,他们又如何能不来看上一看。
白浩清显然听到吵闹声,也走过来,不解的问云梦泽,“这是怎么了?”
云梦泽瞥白浩清一眼,也是不解,“你在这安王府呆了那么久,没见过这些人么?”
“见过啊,他们是久夜的朋友。只是他们为何聚在哪里,都要进来。”白浩清虽然在问,语气却有些缥缈,显然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云梦泽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接话,继续看热闹。
就在那几个公子闯进院子,就要冲进屋子的时候,院门外面突然响起一声爆喝,“皇弟重伤,谁敢在这里吵嚷。”
那几个公子听到声音,全都停下脚步,转过头噗通跪下去,一个个噤若寒蝉。
一个猩红蟒袍的男人走进来,长身玉立,端方威仪,想必就是当今天子,宵帝久宵。
久宵冷冷看着地下跪着的那几个公子,声音轻缓,却不容置疑,“全部充军。”
那几个公子立刻惊慌起来,就要开口求情,久宵却接着说,“有异议的,乱棍打死。”
说完,久宵越过那几个公子,带着侍从急急走进屋中,直奔里间,完全没有理会云梦泽三人。
三人也没有跪拜天子的意思,只是跟着进入里间。
久宵见久夜将死之相,愤怒至极,质问大总管,“到底怎么回事!”
大总管刚刚已经跪着拜见过,此时又再次跪下,正要开口说话,白浩清却主动上前,替他回答。
白浩清冲久宵拱手,将他跟久夜今日遇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久宵冷冷睨着白浩清,并没有开口斥责白浩清不懂规矩,直到白浩清说完,才问,“你就是阿夜说的,天衍道宗的弟子。”
“没错,就是我。”白浩清说着,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久宵,“皇帝,你能救他么?你们皇室有秘术么?”
久宵原本对白浩清还算和蔼,听到这话,立刻恼了,“放肆,我皇室之事,也是你能问的?我见你是仙道之人,又是天衍道宗门下,这才给你几分脸面。你竟如此不知好歹,来人,将他逐出京城,永不准入。”
白浩清愣住了,不明所以的看着久宵。
云梦泽正想上前圆场,月长空却拉住他。
皇室亲卫得令而行,冲进来就将白浩清往外拉。白浩清却站在那里,宛若雕像似的一动不动,任凭那些亲卫用尽办法,也无法将他挪动分毫。
“你!”久宵盯着白浩清,显然怒极。
白浩清却也瞪着久宵,向来绵软的眼神难得强硬,“久夜不好起来,我是不会走的。”
此时月长空上前,淡淡的开口,“小徒执拗,让皇帝见笑了。”
久宵看到月长空,眼中竟有些犹疑,开口问道,“你是?”
“月长空。”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久宵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他看向月长空,顿了一下才说,“久闻武圣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话实在太过客套,几乎每一个见到月长空的人都会这么说,听到当今皇帝说出这话,让云梦泽十分诡异。
月长空却始终淡淡的,开口答道,“不敢。”
久宵看着月长空,眼中光影闪动,晦涩不明,“武圣即是仙道中人,便应该不管俗事,如今就麻烦你将自己的徒弟带走,莫要插手皇家之事。”
月长空看了白浩清一眼,开口说,“跟我回山。”
“不!”白浩清第一次违抗月长空,违抗得十分彻底,竟然直直盯着月长空,没有半分闪躲。
“现在不回去,便永远别回去。”月长空说。
云梦泽没想到月长空竟要将白浩清逐出师门,赶紧上前,想要劝说,结果还没开口,月长空便瞥了他一眼,“你求情也没用。”
云梦泽的话被堵回去,只能看向白浩清,劝道,“小白,别胡闹了。我们既然无法救治久夜,将他交给陛下更好。”
白浩清对云梦泽倒是没那么决绝,回头看了久夜一眼,露出担忧不舍的神情。
此时久宵却突然改变主意,开口说,“算了,阿夜提起过,跟白仙上一见如故,乃是至交好友。白仙上想要留下,那便留下吧。”
云梦泽听过君无戏言,却没见过君心难测,一时蹙眉,有些搞不懂情况。
“谢谢陛下。”白浩清倒是学得很快,已经跟着云梦泽用起了尊称。
“大总管,请三位仙上去客房休息。”久宵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月长空一眼。
白浩清显然不情愿,但被云梦泽拉了一下,到底跟着两人走了。
等到三人离开,久宵的脸色便彻底沉了下去,好半天才吩咐身边的大太监,“去把他请来。”
大太监答应一声,躬身出去。
吩咐完大太监,久宵又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外面等待。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久宵一人,他才站不稳似的晃了晃,露出苦笑。
久宵走到久夜床边坐下,轻轻拉过久夜的手,声音温柔的说,“家国将亡,孤本来已经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逃离这一切,难道也是奢求么?”
***
云梦泽拉着白浩清,跟月长空到安王府的一处偏院休息。
大总管找了一个管事来随时听候吩咐,自己匆匆回去。
白浩清站在院子正中,一直望着院门,显然想去久夜床前守候。
云梦泽轻叹一声,上前问白浩清,“你不是说没有喜欢的人么?这么担心久夜做什么。”
“啊?”白浩清神思恍惚,根本没想到云梦泽不该知道这些,开口回答,“可是我在那株姻缘树下面答应要对他从一而终。”
云梦泽张了张嘴,到底没再开口。白浩清却是单纯,却也执拗,认准的事情很难改变,劝也没用。
他转头冲月长空使了个眼色,示意月长空跟他进屋,有话要说。
两人于是进入屋内,云梦泽立刻设置禁制,以防两人的交谈被偷听。
“你还要继续蒙骗我,说,你跟霄帝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云梦泽瞪着月长空,已经可以确认,月长空跟皇室有所牵扯。
月长空轻叹一声,将云梦泽拉到身前,颇有些无奈的说,“能有什么牵扯。不过是我月氏一族曾经效忠皇室,后来没落了而已。后来我入仙门,成就武圣之名,皇室大概便知道了我,也知道我是月氏后人。”
“骗人!皇朝的史书我都读过,根本没有姓月的王侯将相。”云梦泽心里莫名的气恼,月长空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又为什么要瞒着他?
如果月长空会骗他。那说爱他的那些话,是不是也是欺骗?
“没骗你。”月长空要将云梦泽拉进怀里,云梦泽却挣了一下,没有让他如愿。
月长空无奈,只得再次叹息,妥协的说,“好吧好吧,过来,坐下说。”
说着,月长空将云梦泽拉到椅子上,让云梦泽坐在他的腿上,缓缓说,“我是真的没骗你,至于祖上到底是如何追随皇室的,我也不知道。”
云梦泽盯着月长空,一点不信。
月长空于是继续说:“我从小便跟着父母在小镇上生活,父母经营一家酒馆,我娘的桂花酿特别香醇,我爹的竹叶青更是绝品,所以我生活还算富余。”
云梦泽听到月长空讲小时候的事情,神色不由得柔和起来,不自主的伸出手抚摸月长空的脸颊。
“直到我九岁那年,中平之乱爆发,父亲被征兵,离开之后再也没回来。因为兵乱,酒馆的生意也越来越差,后来母亲更是得了重病,我便将酒馆卖了给母亲治病。可惜终究没治好,十二岁那年,母亲就去世了。我为了给母亲买棺木,虚报年龄参了军,拿到了一份军饷。”
“结果第一次上战场就被敌军埋伏,全军覆灭,有两个年长的战友可怜我,将我护在身下,我才活了下来。之后我就遇到了师父,被师傅带回天衍道宗。所以,我其实根本不知道月氏一族以前跟随皇室做过什么,我只听父母偶尔提过,家里以前很显贵,是跟着皇室打天下的有功之臣。”月长空说完,看着云梦泽,一双凤眸里瞳仁漆黑,满是诚挚。
云梦泽到底信了,轻轻摩挲着月长空的脸颊,有些后悔地说,“我不该怀疑你的。还追问你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月长空轻笑起来,抱紧云梦泽,将脑袋埋进云梦泽胸口,轻声说,“也没什么不开心的。其实我想告诉你的,告诉你我以前的事情,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就开口说就是了啊。有什么不能开口的?”云梦泽一直很想知道月长空认识自己之前的事情,或者说,月长空的每一件事,每一个想法,他都想知道。只是月长空从不提及,他以为月长空不愿意说,也便从来不问。
月长空清了下嗓子,闷闷地说,“是不是太唠叨了。”
云梦泽笑了起来,伸手揉月长空的头发,第一次觉得月长空软绵绵的可爱,“不唠叨,我就喜欢你懒得跟别人废话,却对我说个不停的样子。”
月长空将脑袋抬起来,笑着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快说,把你从出生到现在,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云梦泽捏着月长空的脸,开心不已。
“我可没那么好的记性,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月长空缓缓说了起来,也没什么规律,就是想说什么说什么。
大概是常年保持着高贵冷漠的姿态,太少倾诉,月长空竟然说起来没完没了,一直说到太阳下山,才刚刚说到他和松鹤是怎么将余峰捡回天衍道宗的。
云梦泽虽然听得有趣,却感觉到疲惫,体内的怨灵对他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并不能让他痛苦,但会消耗他很多的灵力,似乎一直在施展道术,消耗极大,偶尔还会失去意识。
“你累了,休息吧。”月长空见云梦泽眼神越来越迷蒙,便知道他累了,止住话头。
云梦泽实际上还没听够,却到底点点头,开口说,“讲到二师伯的父亲施舍给你跟师祖一块猪肉,明天继续讲。”
“好。不过猪肉不是施舍,我跟师傅有报答的。”月长空说着,竟直接将云梦泽打横抱起,一直抱到里间,将云梦泽放到床上。
云梦泽躺在床上,安心的入定休息,将五感彻底屏蔽,左右月长空会护他周全。
月长空见云梦泽睡下,手中凝出一道灵剑,将灵剑放在云梦泽床头,便离开房间。
此时白浩清还站在院子里,姿态眼神跟两人进屋时一般无二,显然是纹丝未动过。
云梦泽听故事听得忘乎所以,连这最上心的师弟都不记得,月长空却还记得这个傻徒弟。
“他不会死。”月长空开口说。
白浩清回头,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师父。”
“还知道我是你师父?”月长空冷哼。
白浩清不敢抬头看月长空,只得扑通一声,直直跪下去。他其实只跪过月长空一次,那就是拜师那次。天衍道宗不那么重视礼仪,他平时见到月长空,作揖拱手都算是非常规矩了,若不是这次犯了大错,也不会跪下。
白浩清想到月长空要将他逐出师门,心里一时难受非常,低着头说,“对不起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