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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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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20.

他的声音不算太大,却也足以令四周的几人听清了,沈清喻呆怔了片刻,待明白江延此话的意思,蓦地满面通红,急匆匆地将目光移开,再不敢去介绍自己了,那目光落到了岳霄身上,不由便有些恼怒,只怪岳霄当初为何要与裴芸如此描述自己,却不想岳霄似乎也异常尴尬,只是裴芸在此,他不大敢发作。

裴芸终于明白过来,她讶然多看了沈清喻几眼,眉眼间带上几分奇特神色,像是极为好奇,对沈清喻的语调都稍稍亲近了些许,左右看了他几眼,方笑吟吟地与他道:“一路舟车劳顿,沈公子辛苦了。”

沈清喻还未提起过自己的名字,她却已知道自己是谁了,这显然是岳霄的“功劳”,他窘迫得不知该要如何回应,裴芸笑吟吟看他半晌,这才又回过身,瞪岳霄一眼,霎时间变了神色,万分嫌弃道:“阿霄,阿延,你二人既已回庄,也该去师父师娘的牌位前拜一拜,同他们说说话。”

岳霄一怔,他听裴芸的语气,像是要将他支开,如今沈清喻在此处,他担心沈清喻要吃亏,不由犹豫道:“师姐,我……”

裴芸板下脸来:“你立即就去。”

幼时被教训得多了,如今岳霄也是不敢违逆她的,他想好歹这里有这么多人在此,应当不会出事,犹豫片刻,也只好灰溜溜地跟着面无表情的江延出去了。

屋内一时便只剩下了沈清喻等几人,裴芸倒不着急同他们说话,反是叫了婢女上来,吩咐他们为沈清喻等人准备晚膳,又特意强调了不许给少庄主送吃的,要好好饿他一夜,好叫他长些教训,而后方将目光转过来,认真打量了沈清喻几眼,笑吟吟地说道:“沈公子,阿霄曾与我提过你。”

沈清喻还未从方才的窘迫中回过神来,便在心里暗暗去想,就算岳霄在裴芸面前提起过他,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幼时家师便告诉我们,中原江湖人心险恶,处处均是算计,他吃过大亏,因而不许我们进关与中原侠士交涉。”裴芸忽而提起他们不愿与中原江湖来往的缘由,叹气道,“可阿霄却不肯去信师父的话,三番四次地从家中偷跑,扬言要到中原江湖上去闯荡。”

沈清喻不知她为什么突然提及这些事,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却还是耐心听裴芸说下去。

“他这样不听话,师父却也拿他没有办法。”裴芸苦笑道,“抓过他几次,可抓了就逃,再抓再逃,那中原江湖,对他而言,好像有天大的吸引力一般,我实在弄不懂是为什么。”

沈清喻听着裴芸说话,忽而又想起一事,裴芸与岳霄师出同门,岳霄又是这玄霜山庄的少庄主,想来也许裴芸口中的师父便是岳霄的父亲,方才裴芸说要岳霄去为师父师娘上香,那便是说岳霄的父母早已仙逝……如此为何岳霄又会与他说自己是为了躲避父亲逼婚而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家的?

“他是师父的独子,又天资极高,师父望子成龙,难免对他要求严苛。”裴芸道,“他年纪小时,以为是师父苛责他,便想方设法地要从山庄偷跑,师父不喜欢中原,他偏偏要去中原,受骗了,被人欺辱了,却又好着面子不肯回来。”

后面的事,沈清喻自然已知道了。

岳霄最落魄时,沈清喻在路边遇见了,沈父行侠好义,沈清喻自幼所学自然也是如此,他并未多想,干脆出手相助,将岳霄带回去治伤疗养,于是数年后岳霄回到师门时,便与江延裴芸等人说,中原江湖虽人心险恶,他却遇到了神仙一般的人物。

所以江延与裴芸虽未见过他,却一直知道他是何人,岳霄对他的情谊,字字句句透在其中,沈清喻方心有所动,觉得岳霄果真情深义重,却又听得了裴芸的下一句话。

“阿霄那时候顽劣不肯练武,从家中逃了那么多次,次次都去府上叨扰,也算是给沈公子添麻烦了。”裴芸叹气道,“好容易带回来了,过不了几日他便又要跑走……”

沈清喻一顿,蹙眉问:“不肯练武?”

沈清喻隐隐地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裴芸点头:“阿霄自小顽劣,师父逼他练武,他不高兴,便成天谋划着离家出走。”

沈清喻:“……”

不想练武而离家出走?那岳霄与他说的逃婚又是怎么一回事?!

沈清喻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定心神,与裴芸道:“岳霄同我说,他逃跑是因为伯父为他指了婚,而他不愿如此,这才从家中出逃的。”

裴芸一怔:“家师从未为他订过亲。”

沈清喻:“……”

裴芸也觉得奇怪了,心想这十有八九又是岳霄编出来的瞎话,便颇为无奈地询问:“沈公子,阿霄可曾提过那位姑娘的名字?”

沈清喻点头。

“他说那姑娘与他自幼相识。”沈清喻道,“单名一字雪,他唤她作雪儿。”

他话音未落,忽叫裴芸脚下那只雪团一般的京巴犬极兴奋地抬起了头来,朝他皱一皱鼻子,汪地叫了几声,飞快摇起了尾巴。

沈清喻:“……”

裴芸:“……”

裴芸深吸了一口气。

“师弟顽劣,还望沈公子不要放在心上。”裴芸道,“若是气不过,待会儿我先替你打他一顿。”

沈清喻:“……”

沈睿文恨不得立即起身替芸姐姐摇旗呐喊,极小声地念叨道:“对,是该打一顿。”

沈清喻叹一口气,他知道岳霄喜欢胡言乱语,却没想到岳霄连这种事情也骗他,他觉得生气,可更古怪的是,他能觉察到自己心底竟隐隐地有一些开心。

他不敢细想,只觉得自己心中的这番感受实在太过奇怪,他像是害怕被人看出心中欣喜一般,立即将这些多余的想法压了下去,匆匆忙忙地向裴芸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他当初与我说得合情合理,我便信了。”沈清喻说道,“却不想他连这也是骗我的。”

裴芸不由便笑了。

“阿霄对你如此说,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裴芸看着沈清喻,像是意有所指一般轻声说道,“他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师父管教不住,只觉得他太过轻浮了,他总有一天是要继承家业的,如今他这样子,未免也太不可取了一些。”

沈清喻手中还捧着茶盏,听裴芸如此说,不由便抬起头看了裴芸一眼,恰正对上了裴芸略有探究的目光,心中微微一惊,明白裴芸这也许是在暗示他什么。

他想裴芸与江延既知当年岳霄落难自己出手相救一事,那想必也是知道岳霄对自己的心意的,她此刻如此说,只怕是在告诫他,岳家家风端肃,岳霄又是要继承家业的独子,要他往后离岳霄远一些。

他一时心绪复杂,可却又不知该要如何回应。

距晚膳还有些时候,裴芸絮絮叨叨地又同他们说了许多话,可在沈清喻听来,这些话似乎无不意有所指。

他是明白的,若是照这世间的常理,他早该同上一世般离岳霄远一些了。

可如今他借着岳霄的力量去与自己的仇敌相斗,难免是有些在利用对方的意味,如此小人行径,他该要鄙夷不屑,也该同岳霄止于此路,好歹不去误了对方的前程。

可他又想,这种事总不是他一个人说了便作数的,岳霄这幅臭脾气,就算自己要他这么做,他也绝不会听从。

只是……不愿与岳霄划清界限,这究竟是他出于私心而找出的借口,还是他真心是如此觉得的?

这些古怪的想法如同遍布藤蔓的泥沼,他纠缠着深陷其中,满心不知所措,又隐隐地不想去深究,恰此时庄内婢女走上前来,告知裴芸膳食已准备妥当,他们已可用膳了,裴芸方对他们笑,请他们移步后厅,尝一尝他们关外的美食风味。

裴芸走在最前面,沈睿文便快步凑到沈清喻身边,压着声音与他道:“我虽不喜欢岳霄,却也不喜欢她如此说你。”

“无妨。”沈清喻轻声喃喃道,“我知她是好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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