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隔壁的公主府。
瑞王(大皇子)宋砎正同大姐夫,也就是宁国公府的三爷谢璧在枕云阁下棋。
大公主尚了谢璧后, 夫妻二人便住在了与国公府只有一墙之隔, 准确来说是一水之隔的公主府。
中间的湖泊, 是两家共同拥有的, 国公府在湖上修建了十锦亭, 公主府则在湖上建了枕云阁。
十锦亭与枕云阁之间, 有一条九曲回廊, 穿过回廊, 便能去到对方府上,来往方便得很, 但若是将回廊尽头的月洞门一关, 便能完全隔开。
今日, 国公府里举办赏花宴,为防来赴宴的姑娘误入隔壁的公主府, 十锦亭这边的月洞门是关着的。
门关着,琴声却关不住。
清越的琴音通过湖波递了过来,激昂处如奔涌的飞泉, 雪山一般倾逐而下, 轰轰如雷,朗动星河,在人心底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轻缓处却又如同清风织就的一袭柔软披风,温暖舒适地披覆在人身上,令人心旷神怡。
下棋的两人都不由自主凝神静听。
谢璧指尖捏着棋子把玩,“府上今日办了赏花宴, 想必是哪位来赴宴的客人弹奏的,只是不曾听说京中有哪位姑娘的琴艺如此高超。”
宋砎落下一子,“听闻府上大姑娘琴艺出众,难道不是她弹奏的?”
谢璧笑着摇头:“我那大侄女琴艺是不错,但却达不到这种程度,对于她的水平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宋砎:“与其在这里猜,不如上去瞧一瞧。”
“也好。”
两人起身,上了三楼,从这里凭栏远眺,对面亭中的情形一览无余。
然而距离到底有些远,他们只能看见坐在琴案前的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面容却是看不清。
谢璧眯了眯眼,还是瞧不清,索性对守在阁楼外的丫鬟道:“雪鸢,去那边问问,弹琴的是哪位姑娘。”
底下雪鸢矮了矮身,往对面十锦亭走去。
不一时回来了,禀报道:“弹琴的是二姑娘。”
谢璧吃了一惊,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竟是我那二侄女?”
“怎么,姐夫好似很意外的样子?”宋砎轻笑。
“是有些意外,先前她说起自己在赵家,琴压根儿没摸过,棋么,当做消遣下过几回,至于书画,也就是看过几本杂书罢了,现在看来,我这二侄女心思有些重啊,居然还将我们这些亲人瞒着。”谢璧微微叹息。
宋砎淡淡一笑:“这也难免,毕竟被当做赵家女养了那么多年,初初进入国公府,你们说是她的亲人,实则不过是陌生人罢了,她防着些也未尝不可。”
谢璧睨了他一眼,“怎么我瞧着你好似很心疼我这侄女?”
宋砎敛了神色:“我就事论事罢了,姐夫莫要想多了。”
谢璧哈哈一笑,把住他的臂膀,“走走走,现在琴也听完了,咱们那一盘棋还没下完呢。”
魏姣给老夫人画完像,便朝十锦亭赶去,希望能赶上女主的打脸现场。
她远远便听见了一阵琴音,心头一振,难不成已经开始了?
走近了发现弹琴的果然是谢清岚。
谢清岚不愧是女主,琴声十分动听,令人陶醉,连她这个外行都觉得很赞。
看在场那些人的样子,都被她的琴音给慑住了。
一首曲子毕,谢清岚素手轻按琴弦,余音袅袅,令人回味。
魏姣率先送上了自己的掌声,“二姑娘弹得真好。”
陆蓉也紧随其后,平日里与她关系不错的贵女们也都很捧场地鼓起了掌。
一时间,亭中掌声连成一片。
众目睽睽之下,谢清慈僵硬地抬起了手,面上带着笑,似乎在真心为谢清岚这个妹妹高兴。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鼓一次掌,掌心里被指甲掐出来的淤痕就作痛一次。
谢清岚看着谢清慈强作笑颜的模样,扬唇一笑。
魏姝根本没察觉现场浓浓的硝烟味,见魏姣来了,还邀请她一起玩,魏姣自然是答应了。
她是来刷女主开心值的,自然得找机会和她在一起。
不过,“我提前说清楚啊,我只会画画,要是花落到我手里了,我就现场画一幅画像,怎么样?”
魏姝头一个响应:“好啊,二姐,我还没见过你画画呢,这次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其他人都没反对,一来玩击鼓传花本就是图一个乐子,开心最重要,没必要死守着规矩。
二来,她们中有不少人都去四方斋见识过她画的那三幅画,还赶流行买了不少铅笔回去,尝试画了画,但和她画的远远没法比,现在有现场观摩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抱着这个想法,在场的人都故意将花往魏姣这边传,尤以魏姝扔得最起劲,最后鼓声停下来时,那朵魏紫众望所归地落在了魏姣手里。
绘画的工具很快就准备好了,魏姝凑到魏姣身边问:“二姐,你打算画谁?”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期待地看过来,希望自己能中选。
魏姣眸光流转,“这样好了,我闭着眼睛在你们之中选一个人,怎么样?”
大家都没意见。
她闭着眼睛选,那么所有人的机会都是一样的,最后谁能被选中,就看运气了。
她们哪里知道,闭不闭眼对魏姣来说根本没多少差别,她们每一个人的气味对她来说都清晰得如同暗夜里的萤火,她能清楚通过味道将她们辨认出来。
魏姝自告奋勇,上前用帕子将魏姣的眼睛蒙住了。
“准备好了吗?我来了。”魏姣双手悬空,笨拙地往前摸去,实际上一直都在朝谢清岚的方向稳步前进。
抓住她的袖子,魏姣另一手揭开帕子:“看看我选中的是谁呢?”
四目相对。
魏姣笑了,“原来是二姑娘。”
谢清岚总觉得这位魏侧妃好似就是奔着自己来的,不过画画而已,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魏姣在画架后坐下,“二姑娘不必拘束,随意些就好,到处走动也没关系。”
在捕捉动态画面这方面,她可是很有天赋的。
于是谢清岚就真的放开了,姿态闲适地倚靠在凭栏上,拿着鱼食喂湖中的锦鲤。
魏姣看了眼,这一幕迅速在她脑海中形成一幅构图。
魏姝霸占了她身边的位置,甚至干脆抱着她的腰靠在她身上,看着她画画。
她还将谢清慈也拉过来,如此,最好的视角就被两人占去了。
对其他人,魏姝就没那么客气了,“你们别站这么近,将我二姐的光都挡住了。”
众人:“……”
有心想硬气点,然而弱势的是她们,只能憋屈地退后一些了。
但很快她们就顾不上这些小情绪了,因为她们已经完全被魏姣画画的姿态所吸引,一个个全都炯炯有神地盯着,屏息凝神。
最悠闲的反倒成了谢清岚。
底图画好后,魏姣一点一点给画上色,身穿红裙的少女在画纸上逐渐成型,围观的众人眼中都露出了惊叹的神色。
落下最后一笔,魏姣正要将画取下来交给谢清岚,忽听得有人轻声惊呼:“长公主来了。”
小道上,一行人漫步而来,为首之人穿着一袭烟紫色的华丽裙裳,步态优雅,正是长公主宋纯。
众人都出亭迎接,向长公主见礼。
宋纯含笑冲她们点点头,“都起来吧。”
然而下一瞬,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俏脸寒霜,魏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她看的是放在桌上的一朵魏紫牡丹。
那朵花怎么了?
宋纯清凉的目光落在谢清慈身上,直接指名道姓:“谢清慈,你之前怎么跟本宫保证的?说会完好无损地将这盆魏紫交还到我手上,结果呢?”
谢清慈被当众这样指责,难堪至极,贝齿咬住樱红的唇瓣,看了魏姝一眼,冲她微不可查地摇摇头,站出来一力承担:“三婶,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这盆魏紫,您要怎么罚我我都受着。”
宋纯冷笑一声,她以为她这么说自己就会碍于情面轻轻放过吗?
正要开口,魏姝就挣脱谢清慈的手上前,自以为义气道:“长公主,不关谢姐姐的事,这朵魏紫是我摘的,您要罚就罚我好了。”
谢清慈不赞同地轻声呵斥了魏姝一声,一副生怕长公主真的惩罚魏姝的忧急模样:“三婶,这事错全在我,是我没有提前声明,您要罚就罚我吧。”
宋纯抚了抚袖子,“真是好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样。”语气悠悠,然而那话中的嘲讽之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唯有魏姝,沉浸在谢清慈为她出头的感动中,闻言当即炸了,“长公主,不就是一朵花吗?大不了我赔您一株就是了。”
魏姣扶额,这个三妹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难怪在原著中被谢清慈耍得团团转,这智商真的很令人捉急啊。
宋纯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你赔?我亲手培育出来的魏紫,你拿什么赔?你以为随便找一株魏紫来,就能代替这一株了吗?”
魏姝明显不服气,还要再说,魏姣掐了她一把,再让她说下去,就不是一株魏紫的事了。
“长公主,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这株魏紫恢复如初。”
魏姣这话一出,现场就是一静。
宋纯看着她,“你就是小三那个侧妃?”
魏姣险些笑场,她知道宋砚在一众皇子中排行第三,但小三是什么鬼?恐怕也就只有长公主敢这么叫了。
“是。”
“行,既然你说自己有办法,那我且让你试一试,若是最后失败了,那你就等着和那两个一同受罚吧。”
宋纯显然对谢清慈和魏姝不怎么看得上眼,直接以“那两个”呼之。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魏姣,想看她到底有什么法子能令已经摘下来的牡丹恢复如初。
魏姣朝魏姝伸出手,“借你的披帛一用。”
魏姝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爽快地将披帛解了下来递给她。
魏姣拿着披帛来到那株光秃秃的魏紫牡丹前,又转过身来对谢清岚道:“不知可否请二姑娘帮我一个忙?”
也不知这魏侧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虽如此想,谢清岚还是问:“不知魏侧妃想让我帮什么忙?”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得我想说什么来着,结果突然给忘了ψ(*`ー?)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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