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当晚, 谢清岚做了个梦, 梦见了自己的前世。
她仿佛成了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件件事情。
在那次宴会上,“她”喝醉了,被丫鬟扶着来到了一间供客人休息的屋子里。丫鬟点上了一炉香, 香烟袅袅间,躺在床上的“她”觉得很热,意识昏沉间将外面的衣裳给扯开了。
丫鬟看了“她”一眼, 见到“她”那副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带上门出去了。
不久后,一个小厮带着一个锦衣玉带的公子过来,那公子不是别个, 正是魏铎!
魏铎胸前有一大片污渍, 似是被泼洒了汤水, 他进屋后便来到屏风后, 准备换衣裳,看见躺在床上的“她”, 面露惊讶。
“这怎么有个姑娘?”他打量了“她”两眼,“谢二姑娘?难不成小厮带错路了?”
他转身便走,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喂!人呢?都跑哪儿去了?这门怎么锁上了?”
魏铎盯着紧闭的屋门, 眉头锁了起来, 意识到事情很不对劲。
而此时, 躺在床上的“她”, 已是满面潮红,嘴里发出了一声声难耐的呻-吟。
魏铎拧着眉:“他娘的不会是有人想害老子吧?可弄个女人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老子又不喜欢女人。”
他抄起一只锦凳,走到窗边开始猛砸。
结果还没砸下去,他脖子上就被砍了一手刀,晕倒在地。
出手之人着一袭矜贵优雅的紫色锦袍,腰间缀着白色螭龙纹玉佩。龙纹乃是皇室专属,由此可知,这人乃是皇室成员。
可是谢清岚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目,好似眼前隔着一层雾般。
在他旁边,立着一女子,这女人谢清岚化成灰都认识,不正是此次陷害她的谢清慈么!
谢清慈:“这魏铎不会是不举吧?闻了这半天的蛇息香,居然还能无动于衷?”
男声:“我先前听到一个传闻,说魏铎有断袖之癖,当时只觉荒唐,如今看来,倒有可能是真的了。”
谢清慈:“王爷,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再去找个男人过来吧?”
男声:“阿慈,难道我不是男人?”
谢清慈:“……王爷,您身份尊贵,怎么能——”
男声:“好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出去吧,一刻钟后带人过来。”
谢清慈看着男人朝床边走去,眼里满是嫉恨和不甘,但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半空中,谢清岚拼命朝那男人扑打过去,虽然她知道梦中的一切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然而她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辱?
只是,这里是梦境,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碰到他,阻止他。
啊!
醒过来,醒过来!
谢清岚心里拼命叫喊着,却无济于事。她仿佛被困在了梦境里,只能看着一切发生,恨得整个人都要发狂。
她死死盯着男人,将他的身形特征牢牢记下。
完事后,男人将昏倒在地的魏铎扒去衣裳,丢上床和“她”躺在一起。
他看着她,说了一句:“论姿色倒是更甚谢清慈一筹,可惜脑子太笨,连个冒牌货都争不过。”
理了理衣裳,施施然从暗门离开了。
再过不久,谢清慈就带着一伙小姐妹过来了。
之后的一切,都如谢清岚记忆里的一样,一幕幕上演,只不过这一次,她通过不同的视角看清了不少事。
当她这悲惨的一生结束时,这个梦境总算结束了。
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清醒过来了,谁知下一瞬,梦境一转,她面前出现了一本话本子——《重生之后我被娇宠了》。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书页自动翻开,谢清岚扫了一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书里的主角,竟然就是她自己!
前面十几回的内容都和她重生之后的经历如出一辙,但是到宁国公府的赏花宴那一回,开始出现了偏差。
书里的剧情是,“谢清岚”在赏花宴上大放异彩,打脸谢清慈这个恶毒白莲,让魏姝和她翻脸,并获得了长公主的青睐。
之后,“谢清岚”步步为营,将谢清慈前世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和伤害,一一翻倍还回去,让她名声扫地,众叛亲离,最后设计她嫁给一个喜欢折磨妻子的纨绔,悲惨死去。
大仇得报的同时,“谢清岚”也收获了一份世无其二的唯美爱情。
晋王宋砚对她情根深种,先是迎娶她为侧妃,从此只宿在她一人的院子里。登基之后,立她为贵妃,后宫众人独宠她一个。在皇后病逝后,力排众议立了她为皇后。
看完整本话本,谢清岚整个人都乱了,难道,她竟只是话本里的人?这个话本记录的才是她重生后原本应该度过的一生吗?
这个猜测实在荒唐,然而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这就是事实!
可是为何她的经历与话本上记录的截然不同?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偏差?
这一思索,谢清岚猛地醒了过来,四周一片寂静,帐篷外一阵阵虫鸣传来,让她有了些回归现实的真实感。
然而她的思绪依旧沉浸在那场离奇的梦境中。
梦境中的一切都清晰地映在她的脑海里,她仔细回忆着话本里的剧情,要说话本与现实最大的差距在哪里,那无疑是魏姣了!
书里,魏姣并没有被封为侧妃,始终只是晋王府里的一个侍妾,她生下的儿子更是被抱到了王妃那里养。但现实中,她直接被皇帝一道圣旨封为晋王侧妃,她生的儿子也得以养在她自己膝下。
书里,魏姣并没有出现在宁国公府的赏花宴上,而现实中,她可谓是占尽了风头。
书里,魏姣根本不会什么漫画,现实是她现在已然被奉为了画坛大师,漫画流派的开山鼻祖。
……
太多太多的不同。
谢清岚越想越是觉得魏姣和书里的那个“魏姣”相差甚大,她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想,难不成,她也是重生的?
旋即她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魏姣是重生的,那她跟自己可谓是死仇了,对自己的态度绝不可能是现在这样。
还有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她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谢清岚想得头痛欲裂,肚子更是隐隐作痛。
起先她并没有当一回事,但这痛感却在渐渐加剧,而且下-体好似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难道是葵水提前了么?
“碧月——”
睡在外间的碧月立刻惊醒,披上衣裳摸索着快步走进来,点上蜡烛,“娘娘,可是要起夜?”
转头看见谢清岚脸色白惨惨的,吓了一跳,“娘娘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谢清岚想说不用,葵水而已,每个月都要经历一遭的,但是刚想说话,肚子又是一阵剧烈的疼,而且这疼和以往并不一样,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碧月顿时慌了,立马跑去请太医过来。
“娘娘这是有喜了,已有一个半月,只是娘娘情绪起伏过大,牵动肚里的胎儿,有流产之相,臣这便开一副安胎药,娘娘喝下之后且卧床静养,万不可再思虑过甚。”
太医来看过后,如是说道。
谢清岚满心不可置信,手轻轻抚上肚子,她……怀孕了?
翌日一早,皇帝就得了消息,他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当爹了,他很平淡地表示:“朕知道了,小秋子,你送些滋养的补品过去,嘱咐岚妃好生静养。”
“是,老奴这就去。”
高树秋过去的时候,谢清岚还没醒,只能将话传给她的贴身宫婢碧月。
金帐里,皇帝用过早膳后,便让人去将魏姣唤来。
传话的是高树秋的干儿子彭小飞彭公公,也是上次皇帝和太后微服出访给他们赶车的那位。
“侧妃娘娘,陛下特地嘱咐小的,让您将画画儿的家伙什带上。还有小公子,陛下说有好一阵没见着了,怪想的。”
魏姣面上笑盈盈地应了,心里却有些不爽。
原以为到了这白虎原上可以好好松快几天,结果还是要给皇帝当劳力。
行叭,谁叫皇帝最大呢?不就是画画嘛,她可以。
随彭公公到了金帐中,皇帝在魏姣行礼之前就摆手免了,径自将琅哥儿从婴儿车里抱出来,逗着他玩,一派慈爱的模样,毫无皇帝的威严。
高公公也在旁边凑趣儿,笑得一脸褶子。
魏姣在彭公公的引领下,来到给她准备好的画案前,应皇帝的要求,给他和琅哥儿画起了肖像。
谢清岚醒来后,听了碧月转达的皇帝让她好生休养的话,表情淡漠。
旋即,她想起什么,面色忽的一变,“碧月,扶我起来。”
“娘娘,您要做什么?告诉奴婢就行了,太医嘱咐过您要卧床静养的。”
谢清岚依旧坐起了身,“这件事耽搁不得,快,扶我到陛下那里去。”
碧月无法,只能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来到了金帐外。
帐外,彭公公守在那里,看见他的一瞬,谢清岚瞳孔骤然缩至针尖大小,好险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哟,岚妃娘娘来了,小的见过娘娘。”彭小飞满脸带笑地行了礼。
谢清岚握着碧月的手臂,极力控制着情绪:“烦请彭公公通传一声,我有要事须得面呈陛下。”
“娘娘稍候,小的去去就来。”
彭小飞还没出来,又有一个人来了。
其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之姿,令人如沐春风,正是瑞王宋砎。
“岚妃娘娘。”他朝她拱手一礼。
这一声“岚妃娘娘”,如一道惊雷劈开谢清岚的脑子。这道声音,恰恰和梦里那个男人的声音重合!
瑞王!竟是瑞王!
谢清岚喉头一甜,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