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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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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异声传出来……”

陈墨池呆立许久,一声冷笑,转身便走。

什么疼爱璎儿,全都是装的!安王、广宁王若果真疼爱香璎,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因为陈墨池的推荐要去辨认尸首,怎么可能不找陈墨池算账!

假的,全是假的。

可惜香馥、香璎两个没有见识的弱女子,认人不清,识人不明啊。

陈墨池痛心疾首。

第二天,香璎由张旸陪着去了鑫源钱庄。

陈墨池的银子,便是存在这里。

到了钱庄,香璎把名章一亮,要取陈墨池账上的银两。掌柜的让到雅间,奉上今年春天新出的吓煞人香,“陈驸马要取八千两白银?有何急用,要取这么多?这么多的现银,小号一时半会的可凑不齐啊。”

香璎小脸一板,特别严肃,“区区八千两银子都取不出来,你还开什么钱庄?关门吧。”

掌柜的是个身材矮小、年过五十的干瘦老头儿,大概是看账本太多的缘故,目力受损,眼睛微咪,“就算这么大的数目小号能备齐,这手续也不对啊。陈驸马的名章有了,可庄票两位拿不出来……”

香璎不耐烦,“你家的后台老板是抚远侯夫人,南阳公主的表姨,对不对?陈驸马把真金白银存到这里的时候,抚远侯夫人亲自交待过的,陈驸马不比寻常,只要拿他的名章即可支取账上银两,是也不是?”

掌柜的僵在那里,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香璎说的确实是事实,但他若点头,岂不是马上要拿出八千两现银么?一则是这样的现银不好调度,二则陈墨池平时取用银钱是一百两百,至多上千,像今天这样派了两个生面孔,一取就是八千两,掌柜的怕出岔子。

香璎向张旸点点头。

张旸手指微动,一柄锋利无比的短剑抵在掌柜的腰间,“少废话,给钱。”

掌柜的魂飞魄散,强自支撑,“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产业,敢来鑫源放肆……”

张旸轻蔑,“不就是抚远侯府那个秦韵么?仗着是恭惠皇后的表姐,打着恭惠皇后的旗号,干了多少缺德事。说,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香璎笑道:“掌柜的,容我提醒一声:你若取给我们,你是合乎规矩的,一点错处也没有。你若不取给我们,你的小命便交待了。你家里才娶了第六房如夫人,对不对?你若死了,你家里那六位如夫人,不知会流落到哪里。”

掌柜的装作害怕喘粗气,不多时,一只恶犬闯进来。

这恶犬体形如狼,凶狠如狼,露出獠牙,以一种迅疾得不能想像的速度冲过来。

掌柜的眼前一花,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恶犬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睛无神,眼见得是活不成了。

“别说一条恶犬了,便是一只狼,一只虎,他一掌也能拍死。”香璎微笑。

“杀了你,跟杀这只恶没什么两样。”张旸警告。

“我取给你。”掌柜的叫道。

他是个识实务的人,可不想为了保护陈墨池的银子而送命。他才娶了新姨太太,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陈墨池确实可以凭着名章取钱,这是陈墨池的特权。掌柜的为了保命,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掌柜的大声喊了伙计进来。

掌柜的端坐在椅子上,张旸坐在他身边,掌柜的吩咐伙计调银子过来。

“八千两?”伙计的吃惊。

“怎么,鑫源这么大的钱庄,八千两拿不出来?八千两银子实在凑不齐,便拿金子凑!”掌柜的发火了。

他没法不发火,张旸的短剑就是他腰间抵着呢,一个不对,他的小命就交待了。

伙计是掌柜的一手带出来的,见掌柜的发火,伙计慌了,“小的这便去张罗。”把钱庄的金子拢了拢,凑了八百两,送了过来。

“八百两金子,足足值八千两银子了。”掌柜的战战兢兢。

香璎清点过,“鑫源果然讲信誉,金子成色不错。”

掌柜的拍马屁,“八百两金子,两个这么大的箱子才装得下。小人命伙计给抬出去?”

“不必。”张旸轻轻松松,一手提起一只大木箱,“我一人足矣。”

掌柜的眼神痴呆。

怪不得方才一掌毙了恶犬,这是位美少年,也是位大力士。

香璎笑咪咪把通体明透,似凝固的蜂蜜般的田黄冻石印章放在掌柜的手中,“我们是拿陈驸马名章提的款子,完全合乎规矩。我们完全规矩,掌柜的你也安然无事,你说对不对?”

掌柜的点头哈腰,“是是是,您说的是。”

到了这个时候,掌柜的想反戈一击也不可能了,只能一口咬定香璎、张旸是按规矩取的。掌柜的曾经受胁迫么?没有没有,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哪有这种事。

张旸一手拎着一个木箱子出来,往车上一放,“出发!”

车子一阵疾驰,到了户部衙门。

香璎率先下车,张旸拎着两个木箱子陪在她身边,“我们是来捐款的!奉陈驸马之命,把他生平所积累的八百两金子,全部捐给户部,以充实国库!”

还没进衙门,两人已经吵吵开了。

“陈驸马捐金子了。”这个令人惊奇的消息不胫而走。

户部右侍郎黄尚亲自出来接待,收下捐金,写了收据,“陈驸马高风亮节啊。”

黄侍郎明显弄不清楚状况,神情迷惘。

陈墨池这位大驸马莫名其妙出来捐金子,什么情况?

他是驸马,不需要钓名沽誉吧?如果不是钓名沽誉,他为什么要捐金,难道真是毫无私心想充实国库?呵呵,一个中了状元便跟前妻和离、尚公主做驸马的人,有这么清高?

“敢问两位是……”黄尚书想不明白陈墨池的用意,也不知道香璎和张旸的身份。

“陈驸马是家父。”香璎笑道。

张旸客气的欠欠身子,没有答话。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黄尚书知道是陈驸马的女儿替父亲出面,这就足够了。

八百两真金摆在这里,确实是陈驸马的心意。

整个户部都被这件事情弄蒙了。

不过,如实上报皇帝,嘉奖陈驸马,这是一定要做的。

八百两金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等到陈墨池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不能挽回了:户部上报到皇帝面前了,皇帝大喜,下旨嘉奖。

陈墨池心中叫苦不迭。

八百两金子,也就是八千两银子,那几乎是他全部的钱了。这笔钱没有了,往后他的老娘、他的哥哥和小妹,喝西北风不成?

陈墨池的开销,南阳公主都管。陈家人的开销,南阳公主可不会全部兜着。没了私房钱,陈家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办?

“陈驸马,令千金得到了您的真传啊,视金钱如粪土,八百两金子送到户部,眼睛都没眨一眨。”黄侍郎专程去向陈墨池道谢,顺便把香璎也夸了几句。

陈墨池头晕眼花。

香璎,是香璎。他亲生的女儿,下这样的狠手害他,还让他有苦无处诉,只能逢场作戏,满脸陪笑。他见了谁都得笑,还得装出大公无私、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对真金白银的心疼……

陈墨池语无伦次,胡乱跟黄侍郎客气了几句,匆匆告别,坐上车,命令车夫,“去安王府!”

安王府前,香璎严阵以待。

“逆女!”陈墨池跳下车,冲到香璎面前,胸膛起伏,脸色青紫,“这般算计你亲爹!”

香璎双手抱臂,一脸挑衅,“这怎么能叫算计,我这是替你行善积德好不好。金子银子要花出去才有意义,放到账上只不过是个数目字。户部是归皇太子管的,户部征税不利,陛下申斥了好几回,你在这个关头自愿捐金,简直是百官楷模,我全是为你着想!”

陈墨池气得胃疼,“死丫头净会狡辩。我是驸马,官不会做得太大,不过是清闲职位终老罢了,用不着出这个风头。死丫头,这些钱是我要养你祖母的,要养一大家子人的,你把这些捐出去了,陈家一大家子人喝西北风不成?”

一柄长剑指到陈墨池脸前。

剑气幽幽,陈墨池心跳暂停。

“对她说话客气些。”俊美少年面如冰霜,“否则,你便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

陈墨池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上牙齿和下牙齿直打架,“香璎你你你你,你让人威吓你亲爹……”

“你可以继续骂我,我是你生的嘛。”香璎非常客气,“至于他,你不必太在意,他不会杀了你的,顶多是看你哪里不顺眼,刺一下,砍一下,或者割一下。”

香璎说着话,张旸的剑很有默契的指向陈墨池的嘴巴。

不是只有杀了陈墨池才会让他不能说话,割了舌头,也能达到目的。

陈墨池脸色青白,恨恨的道:“这少年是广宁王的人,仗着广宁王的势,如此欺人。璎儿,你不要以为身边有一个武林高手,便可以向为父叫板。父亲终归是父亲,你不尊敬我是不行的。”

香璎嘴角浮起讥讽笑意。

还是剑有用。剑没举起来之前,她在陈墨池口中是“死丫头”;剑举起来,她又是“璎儿”了。

“父亲大人,我哪里不尊敬你了?”香璎一脸无辜,“我到钱庄取金子,用的是你送给我的名章。难道你送我名章,不是连着那笔款子一起送给我了?那认亲当日,你应该跟我明说啊,但是你并没有。”

陈墨池恼羞成怒,“伶牙利齿的小丫头。”

香璎心情愉悦的看着陈墨池脸色由青变紫,由紫变白,知道陈墨池饱受折磨,她便开心了,“父亲大人,这笔钱便是你没有明说要送给我,我也有处置之权。如果我没有记错,这笔钱是我祖父生前送给你的私房吧?祖父怕你一个大男人,事事要向我娘亲要钱,未免伤了你的颜面,所以特地给了你一笔钱,让你随意花用。”

“父亲大人,如果我是你,既然跟我娘亲和离了,那么这笔钱我是要退回香家的。但是你没有。你在中状元之后,心安理得的离开了香家,心安理得的带走了香家的钱。我是为你着想,怕你堂堂状元郎有吃软饭的嫌疑,故此替你捐了,为你赢得美名,也让你和香家断得干干净净。”

陈墨池打了个寒噤。

和香家断得干干净净?香璎这是什么意思?

“璎儿,父女之情是断不掉的……”陈墨池眸中露出恐惧之色。

香璎步步逼近,凝视着他的眼眸,“陈驸马,在凤仪宫一次,辨认尸首一次,你已经亲手害过我两回了。凡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你若再加害于我,我回报你的也只能是……”

“杀招。”异常清晰的两个字,从香璎丹唇间吐出。

陈墨池不寒而栗。

“送客。”香璎吩咐。

“陈驸马,请吧。”安王府的侍卫出来撵人了。

陈墨池失魂落魄被架上车,缩在车角,眼神茫然。

杀招。香璎回报他的会是杀招。

陈墨池在吉安的时候就被吓病过,今天这一吓,旧病复发,又发烧了。

可他才捐了金,正是受嘉奖、“春风得意”的时候,在府中养病不合适,强撑着还要去上朝。

陈墨池已经够苦的了,偏偏陈老太太、陈大太太、陈佩、陈乐欣、曹氏这些女眷,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夏天就要来了,秀绮楼的老板娘亲自送到南阳公主府许多新出的布料,陈老太太等人爱不释手,各自要了两匹。

陈乐欣尤其爱美,撒娇撒痴,多要了两匹,只她一个人便要了四匹最时兴的布料。

这些布料,价值不匪。

秀绮楼送完布料,差师傅来给众女眷量了身材,便开始做衣裳了。

衣裳开始做了,秀绮楼也开始要钱了,开出单子,价钱一样一样列得清清楚楚。

陈佩和陈乐欣看也不看,便塞给了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有个出息儿子,这些买布料做衣裳的小事情也没多想,笑着收下单子,说不过三日两日,便会还钱。

陈老太太以为她只需向陈墨池开个口,银子一定送过来,谁知这回邪性了,她老人家开了尊口,陈墨池推三阻四,银子迟迟不给。

老板娘亲自来请过两次安,说是请安,其实是要钱,钱要不到手,老板娘笑容都不甜了。

陈乐欣只顾着吃喝玩乐,家里发生的事全不关心,结果吃了个大亏。

她和几位千金小姐到秀绮楼隔壁看首饰,秀绮楼的老板娘亲自过去,陪笑脸央求,说的无非是店小利薄,赊不起账,求陈家尽早把布料钱结了。陈乐欣闹了个大红脸,和她同行的千金小姐是临安侯府的韩慧,和韩慧的几位表姐妹,觉得陈乐欣丢了她们的脸,当场发作,扔下陈乐欣走了。

陈乐欣含羞带愧回了南阳公主府,先是找陈老太太、陈大太太哭了一通,然后闹到了陈墨池的书房,“都是二叔不给钱,害我丢脸。”

陈墨池头都是疼的。

以前没发现,他怎么有这么蠢的侄女?

陈乐欣还没打发走,陈墨耕又求上门了,“二弟,我想盘个绸缎铺,你能不能借些银两?”

“绸缎铺?”陈墨池还病着,精力不济,头有点蒙。

陈墨耕不是做生意的料啊,盘个绸缎铺?

陈墨耕搓着手,紧张不安,“二弟,我总在家里坐着吃闲饭也不好,想找个营生做做。有个吉安老乡给我介绍了个绸缎铺子,在小米胡同,我去看过了。是个好铺子,我相中了,给了定钱。”

陈墨池头晕坐不住,趴在了桌子上。

小米胡同,那么偏僻的地方,开绸缎铺子怎么能赚钱。

“太偏了。”陈墨池弱弱的道。

陈墨耕嘿嘿笑,“地方是偏了点儿,所以便宜嘛。地方若是繁华,一则是贵得买不起,二则人家生意得法,也不肯卖。要盘铺子,只能盘地方偏僻的。”

“谁告诉你的?”陈墨池艰难抬头。

他病了,头重脚轻,可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烂摊子。

“吉安老乡。”陈墨耕笑容憨厚。

“你认识?”陈墨池压抑着怒气。

陈墨耕摇头,“不认识。不过,他吉安话说得可地道了。二弟,我定金给了,过几天得交剩余的三百三十两银子,要不然得赔双倍……”

陈墨耕喋喋不休,陈墨池疲惫不堪。

他怎么有这般愚蠢的兄长。

“驸马爷,安王府的书信。”侍从来禀。

陈墨池知道是香璎的来信,拆开看了,只见上面画着香璎狡黠的笑脸,笑脸下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陈家人一个接一个的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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