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节
“收回你方才的话。”李旸命令。
“不---”开化侯硬撑。
李旸冷笑一声,力度加大,开化侯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竟敢如此待我……你母亲,哎哟,你母亲不会原谅……”开化侯一开始还嘴硬,但身体上的痛苦他实在受不了,“……好,好,我收回,我收回。”
李旸把开化侯摔在一张椅子上。
红衣少年扬长而去,只留下轻蔑的三个字,“软骨头。”
开化侯眼前冒金花。
这小子竟敢骂他软骨头……反了,反了……
开化侯喘息许久,跳了起来,“小子,这便算是三件大礼之一?”
空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开化侯颓然倒在椅子上。
三份大礼。
李旸不知会送什么“大礼”给他,开化侯无端生出惧意。
这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好欺负了……
“阿逸,你到底和哪个野男人生下的这个臭小子。”开化侯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浓烈恨意,“这小子天赋异禀,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已经如此咄咄逼人。假以时日,他功夫越加炉火纯青,我欺不了他,他反要侮我了!不,不必假以时日,恐怕他近日便要动手了!”
开化侯的担心,很快变成了现实。
开化侯憋着一口闷气在安王府听了半天戏,喝了几杯酒,他喝酒听戏的功夫,越国公府后院起火。
开化侯养在棋盘街的外室,一名罗姓女子,带领两名侍女、两名仆人,坐轿子到了越国公府,求见开化侯夫人。
开化侯夫人自视甚高,当然不敢接见这位不知名的罗氏。只让管事婆子出面询问来意。罗氏娇滴滴的向管事婆子问好,取出一封书信,“是侯爷吩咐奴家,来向夫人请安,盼夫人收留。”
管事婆子识文断字,取出书信略瞧了瞧,脸色大变,忙进去向开化侯夫人禀告,“这罗氏是侯爷养在外面的女人,侯爷亲笔信,命她来向夫人请安。”
开化侯夫人拿过书信看了,怒火中烧,“虽说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也要结发妻子同意了,过了明路,才能成其好事吧?偷偷摸摸的算什么?侯爷眼里还有我这位原配发妻么?”
侍女婆子等苦劝,开化侯夫人气略消了些,命令把罗氏带进来。
管事婆子顾虑重重,“那罗氏不过是个低贱女子,夫人见她,太抬举她了。再者说,这女子也不知是什么出身,也不知懂不懂规矩。若她言行无状,冲撞了夫人,如何是好?”
开化侯夫人冷笑,“难道我还制不了一个卑贱的外室了?”
管事婆子不敢再劝,只好把罗氏带进来了。
开化侯一见这个罗氏的面,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罗氏行为举止非常的小家子气,可她的面容长相,和夕照那位怀逸公主像了足足有六七分。
敢情开化侯是把这个罗氏当成怀逸公主的替身了。
开化侯夫人本就气得不行,偏偏这个罗氏还矫揉造作,不知天高地厚的要和开化侯夫人姐妹相称,开化侯夫人怒极,命人取刀子来,要亲自划花罗氏的脸,“没了这张脸,看侯爷还要不要你?”
罗氏吓得花容失色,可罗氏带的两名侍女却很忠心,见罗氏有危险,挺身而出,一个挡住罗氏,另一个趁机去抢开化侯夫人手中的刀。
“反了,反了。”管事婆子和众侍女婆子都喊起来。
两个忠心的侍女奋不顾身冲过去参与夺刀,慌乱之中,开化侯夫人一声惨叫,捂住脸颊。
刀子确实划花了脸,不过不是罗氏的,是开化侯夫人的。
所有的人呆若木鸡。
过了好一会儿,罗氏的侍女最先反应过来,拉了罗氏想逃。
管事婆子也清醒过来了,“抓住她们!”开化侯夫人的侍女婆子数量多,把罗氏等人围住了。
开化侯夫人捂着脸颊,鲜血从她指间一滴一滴流下。
“快叫大夫。”管事婆子心惊胆颤。
开化侯带着酒意回府,一进院子,酒吓得醒了一半。
院子里捆着三个血肉模糊的女人,其中一人眸光悲切,哀求的望着他。
开化侯心惊肉跳,“阿罗?”
罗氏依恋的、不舍的望着他,开化侯酒全醒了。
“是谁伤了阿罗?是谁?”开化侯发出狂怒的吼声。
婆子侍女等,噤若寒蝉。
开化侯怒叫声不断,开化侯夫人愤怒又心酸,“我被那贱人伤成这样子,他反倒有脸大喊大叫的?”
国公府正门,越国公和顺天府的府丞卫昊对峙。
越国公压抑着怒气,“卫府丞,你若在舍弟房中找不到那个所谓的罗氏,又当如何?”
卫昊听声音便知道十分焦急,“罗氏的仆人击鼓告官,岂能有假?国公爷,人命关天,先把罗氏性命救下来要紧。若越国公府真出了人命,唉……那下官才是真的为难,国公爷也为难……”
越国公语气**的,“越国公府不可能草菅人命!”
“张伯伯救命。”一名少年拨开卫昊身后的衙役,向越国公深深施礼,“张伯伯,小侄是扬家九郎,我府中一位厨娘,是这个罗氏的表姐,救张伯伯看在小侄的份上,饶罗氏一命。”
越国公气得脸色焦黄,“你是广陵侯府的九郎?九郎,你府中一个厨娘的表亲,也值得你亲自出面么。”
扬易说谎话不打草稿,“张伯伯,这厨娘做的点心极好,小侄若一日不食,寝食难安。为了口腹之享,只得替她出个头。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侄也想积积德。”
本来卫昊就不好打发,扬易再这么一闹,越国公怒极反笑,“好,两位便请进去搜。”
卫昊和扬易还真就厚着脸皮进去了。
越国公见他俩这么不上道,又是叹气,又是恨,“我越国公府从来没有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之事,看你们找不到罗氏,拿什么脸来见我。”
但卫昊和扬易带着衙役,在开化侯院中找到了三个被打得不像样的女人。
“这便是罗氏。”扬易指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让越国公看。
越国公几乎晕倒。
“你干的?”越国公质问开化侯。
开化侯忍着一口窝囊气,“是我的女人。她惹怒了我,我教训教训她罢了。”
言下之意,这是他的私事,用不着卫府丞狗拿耗子。
“厨娘说,她表妹没嫁人。”扬易壮着胆子探出头。
被开化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扬易缩缩脖子,躲到卫昊身后。
卫昊也不和开化侯多说,把越国公拉到一边客客气气的商量。良久,越国公缓缓点头。
“带走。”卫昊命令。
开化侯暴怒,“本侯的女人,谁敢带走?”
卫昊扬眉,“这罗氏和侯爷有纳妾文书?还是有卖身契书?侯爷请拿出凭证。”
如果说罗氏是开化侯的女人,哪怕是作妾,也要写个文书的。这是大晋律法明文规定的。如果不是妾室,那就是卖身给开化侯的人,应该有卖身契。
既没有纳妾文书,又没有卖身契,开化侯只凭一张嘴说罗氏是他的女人,在卫府丞这样的官员面前可说不通。
开化侯还真拿不出来凭证。
既然没有凭证,卫府丞铁面无私,就要带罗氏走了。
开化侯暴跳如雷,但有越国公压着,卫府丞就当没看见,命人抬了三个女子,大剌剌的告辞离去。
“那是我的女人!”开化侯还在跳脚。
“吵吵什么,越国公府的人都让你给丢尽了。”越国公恨铁不成钢。
门房呈上来一封信,“安王府的信,给侯爷的。”开化侯展开书信,只见上面洒脱飞扬的五个大字:第一件大礼!
开化侯气得将信纸揉巴揉巴,扔在地上用脚踩。
踩了几脚不解恨,又捡起来放入口中,嚼巴嚼巴,咽了。
“你,你不嫌脏啊?”越国公目瞪口呆。
真恨到极处,你直接咽了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先用脚踩,然后再用口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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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9
开化侯自己也回过味儿来了, 懊悔不已。
他使劲往外呸,但是已经咽下去了, 吐不出来了。
“谁的信,把你气成这样?”越国公纳闷。
开化侯黑着一张脸不回答,但越国公想起来了, “安王府的来信对不对?安王、广宁王父子和你素无往来,一定不是他们。难不成是……阿旸?”
“别跟我提那个臭小子!”开化侯怒道。
越国公怫然, “你让阿旸流落在外面这么多年,已经是你的不是。你还好意思骂他?”
开化侯恨恨, “岂只骂他, 我还要亲手杀了他!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越国公听不下去了,“虎毒不食子。阿普, 你若真对阿旸生出歹意,禽兽不如。”
“你知不知道那个臭小子做了什么……”
“不管他做了什么, 你都不能对他痛下杀手。”
“你迂腐!”
“你无情!”
这兄弟俩正吵得不可开交, 越国公的大儿子、世子张修来了。
“父亲, 叔父。”张修恭敬的行礼,“孩儿方才得到一个消息,御史台的几位老先生, 由李翰李御史牵头, 商量着要参叔父。”
“为什么?”越国公忙问。
张修有些为难的偷眼瞧了开化侯一眼,“这些老先生不知听了什么谣言,说叔父无视国法、滥用私刑……”
越国公和开化侯都觉头疼。
御史台这些文官耳朵也太尖了,事情才发生, 他们便知道了。
“父亲,叔父,咱们该如何是好?”张修请示。
越国公无奈,“若是别人,或许可以想想办法。李御史入仕四十多年了,年轻是直臣,年纪越老,骨头越硬,性子越执拗。若是他牵头,没有办法可想。这奏折一定会递上去的。”
越国公拍拍开化侯,“阿普,你等着面见陛下,当面请罪吧。”
开化侯还嘴硬,“我的女人不听话,我打两下怎么了?又没出人命。陛下管天管地,也管不到臣子的家事吧。”
越国公命令开化侯回房思过,没有许可不得外出。开化侯大怒,“大哥你把我当犯人不成?”越国公一向疼爱开化侯,但此刻他心烦意乱,顾不得许多,命人把开化侯带下去了。
张修陪越国公到了书房,亲手奉上温热的茶水,“父亲,叔父这不过是家务事,您老人家不必忧虑。”
越国公将茶水一饮而尽,脸色烦恼,“虽不是大事,但身为外戚,如此骄纵,恐对太子妃殿下有碍。”
张修是很敬重开化侯这位叔父的,但更疼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很为太子妃抱不平,“太子妃殿下自从进了东宫,谨言慎行,谨小慎微,若被叔父连累了,岂不可怜。”
越国公苦恼,“你叔父在西南边陲霸道惯了,回到京城,还改不了原来的作派。可京城藏龙卧虎,哪里是他能够肆意横行的地方。”
“不如,请叔父尽快离京吧。”张修建议。
“也只能如此了。”越国公虽然很愿意兄弟团聚,但为了整个越国公府着想,不得不点头。
开化侯这样的脾气,这样的行事作派,留在京城,太容易给太子妃惹麻烦了。
越国公下定决心让开化侯离开京城,但还未成行,开化侯的嫡长子张伟又出事了。
张伟知道李御史要参开化侯,酒后失德,带着他的书童在李御史家的巷口把人堵了,一顿毒打。
李御史是清官,没钱,买不起好房子,住的地方很偏僻。张伟在这里打他,若是打完了便跑,李御史这顿打也就白挨了。
张伟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但他运气实在不好,他打得兴起之时,五城兵马司巡逻的士兵刚好经过,把张伟和他的书童抓了个正着。
事情严重了。
如果说罗氏等三个女子被打,还可以勉强说是开化侯的家务事,那张伟因为私人恩殴打御史,就是藐视国法,公然向御史台挑衅了。
越国公亲自出面也没有保下张伟,张伟被关到了大理寺监狱。
大理寺直接审理,可见这个案子有多重要。
开化侯冲越国公大发脾气,“都怪你关着我!你若不关着我,我亲自看着阿伟,他也落不到这一步!”
越国公被自己的亲弟弟气得浑身发抖。
张修实在听不下去,想和开化侯理论,却被开化侯劈头盖脸一通骂,骂了个狗血淋头。
开化侯夫人闹到越国公夫人面前,拉了越国公夫人的手,逼着越国公夫人立即进宫,向太子妃求情,求太子妃搭救张伟,“我只有阿伟一个儿子,阿伟若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
越国公夫人也是疼侄子的,但再疼侄子,还是自己亲生女儿重要,“太子妃殿下有她的难处。弟妹,咱们娘家人要为太子妃殿下争气,不能往她脸上抹黑啊。”
开化侯夫人指着自己的脸,“嫂嫂,我的脸都被罗氏那贱人划到了,我打她几下出气,有何不可?这纯是家务事,官府强加干涉,是官府不对;李御史硬要参奏,是李御史多事。阿伟他哪里错了?”
越国公夫人被这个弟妹惊着了,“他都打御史了,他还没有错处?弟妹,护短也不是这个护法。”
开化侯夫人让越国公夫人去求太子妃搭救张伟,越国公夫人哪里肯听。
这件事摆明了是张伟的错,说难听一点,太子妃躲事还来不及呢,哪有往身上揽事的道理。
越国公夫人再三不肯答应,开化侯夫人大恼,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都使出来了。
开化侯和越国公闹,开化侯夫人和越国公夫人闹,越国公府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安王府又来了一封信,还是给开化侯的。
这回越国公学聪明了,信不给开化侯,他打开看了。
信纸非常讲究,是最上等的宣纸,字体也非常漂亮,书法别具一格,不过这封信与众不同,抬头落款什么的全部没有,只有简直醒目的五个字:第二份大礼。
越国公站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第二份大礼?阿普,你老实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开化侯抢过信看了一眼,顺手把信纸撕得粉碎,“又是这臭小子捣的鬼。”
“都是阿旸的手笔?他为什么恨你恨到了这个地步?”越国公起了疑心。
“叔父,你只是遗弃了阿旸么?”张修也有疑问。
李旸若只是被遗弃了,长大后生父想认回,不至于下这样的杀手吧。
开化侯冷笑数声,仰脸看天,不答话。
越国公无奈,只好厚着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