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
白兰芝湿手拿着浴巾愣了半天, 才反应过来刚刚她碰到的是什么。
嫣红是清水中散开的红颜料, 一点一点地染上她的脸颊和耳根,她呼吸着潮热的水雾, 整张脸都埋进了浴巾里,差点被震耳欲聋的心跳撞破耳膜。
洗完澡, 是晚餐时间。
照例是埃里克服侍她用餐。
他一勺一勺地喂她吃完主食,换了一碗甜点继续喂。白兰芝吃的时候,嘴唇不小心擦过他的手指,顿时满脑都是之前在浴室里碰到的东西,羞得连颈间都爬上了红晕。
“身体不舒服?”一只大手覆上她的额头。
“……没有。”白兰芝连忙摇头,脸蛋更红了,“继续喂吧, 我还要吃。”
他的手掌从她的额头一路下移,最后在后颈那里试了试体温,确定没有发热,才继续舀了一勺苹果泥:“不舒服要告诉我。”
白兰芝乖巧地点头:“好。”
她一边说着, 一边用舌头卷掉唇边多余的果泥, 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模样多么诱.人——唇瓣是艳丽的玫瑰色,鼻尖也浮着少许羞涩的嫣红,还在催促着:“继续呀。”
话音落下, 她的嘴唇就被一个滚烫而柔软的东西堵住了。
埃里克的气息急促而错乱, 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充满侵略性地吻着她。苹果的甜香在这个吻里发酵,酝酿出暧.昧而潮湿的醉意。她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子, 心跳快到了狂乱的地步,紧张而期待地等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然后,她就被塞了一勺温热的甜汤。
“尝尝这个。”他的嗓音微哑。
……
白兰芝气鼓鼓。
可惜直到次日清晨,埃里克都没能察觉到她在生气。
白兰芝只好郁闷地放弃了生气。
她的心中升起一个疑问:为什么埃里克从来不对她做……比接吻更亲.密的事情?
是他们的感情没有发展到那一步,还是……他根本不会?
一个成年男性,有可能不会吗?
想到这里,她又有点好奇。
于是在埃里克给她穿衣服的时候,她试探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的动作停了停,问道:“怎么了。”
她不知道自己衣服穿到什么程度了,但这几天都是一条长裙和薄呢大衣。他给她换衣服时,从来不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整个流程堪称寡欲清心。
白兰芝没有回答,手指轻颤着,从他的肩膀开始,划到胸膛,腰腹,最后是……摸到这里,她的双颊都快红透了,理智催促着她快些停下来,手却不受控制地继续下移,然后,埃里克扣住了她的手,声音已哑得像从喉咙滚出来般:“别乱动,衣服还没穿好。”
白兰芝:“……”这个人是真的不会啊。
虽然她也没有做过那种事,但并不排斥,甚至一想到对象是埃里克,还会有一种隐秘的冲动。谁知埃里克就像是在这方面天生少一根神经般,她都做到了这种程度,他竟然还有心情给她穿衣服?
一气之下,她低头,在他的手背上咬了一个小小的牙印。
“哼,继续穿吧。”
本以为他的克制只是一时,谁知第四天,第五天……一直到第七天,都是如此。
他禁欲到了不正常的地步,即使一吻下来,双方都有些意乱情.迷,他也能快速地调整过来。在她的面前,他从不会控制侵略欲与独占欲,却严厉而苛刻地克制着自己的另一种欲。他对她有欲.望,却不想表现出来,为什么?
第七天,就像是巫女的魔法消失了一样,埃里克的面孔恢复了原貌。
白兰芝眼睛上的丝缎,也被摘了下来。
好几天没看见他的脸,她竟然还有些想念。
可能是怕刺痛她的眼睛,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埃里克坐在她的身边,专注地凝望着她。他似乎又饮了酒,烈酒醇香、木质清香混合着男人高热的体温,从他的衣领里散发出来。只有在饮酒的时候,他的体温才会像正常人一样温暖。
她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吻上他残缺的侧脸:“我好想你。”
他看着她,几近一板一眼地回答:“我也想你。”
听见他这么说,白兰芝就知道他肯定又喝了不少,忍不住埋怨道:“不是答应过我以后不喝了么。”
“……对不起。”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可能是因为金色的眼眸在动物里更为常见,他这个眼神就像一只犯了错的小动物,“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白兰芝对他这种类似于撒娇的语气完全没辙:“怎么啦?这几天你把我照顾得很好呀。”
她忘记了自己穿的是没有束腰的裙子,往前倾身,双肘放在他的膝盖上:“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裙子是真丝的,吊带轻盈如鹅毛,一下就滑落了下来,露出一大片白皙柔腻的肌肤。
白兰芝愣了愣,刚要把吊带拉上去,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先帮她拉好了,还拿了一件斗篷给她披上:“别着凉。”
他的动作是如此体贴,她却郁闷不已:对他来说,她是不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白兰芝深吸一口气,按住他系斗篷的手,在他略微愕然的目光中,用力把他推到了床上。
埃里克怔怔地看着她,一向理智而高速运转的头脑竟空白了一下。
白兰芝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表情,不禁有些心疼,却坚定地抓住了他的臂膀,那里的肌肉已僵硬成了石块。
她泄气地问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他这才回神,轻锁着眉:“你在做什么。”
白兰芝扣住他的下巴,棱角分明,一扣全是硬邦邦的骨头,直白地说道:“我想要你。”
话落,卧室里安静了几秒。
她紧紧地盯着他的表情,手心已浸出热汗,脑中乱糟糟一片,闪过很多种他会给出的回答,却没想到他会说:“不行。”
“为什么?”
她的耳尖、脸颊涨得通红,眼圈也委屈地红了:“你不说出一个理由,我不会同意的。”
他轻揉着她的发丝,像在安抚一个胡闹的小孩子:“你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爱人。”她将脸蛋埋进他的衣领里,语气闷闷地,“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想过,会遇见这么爱我的男人。”
“你也是我的挚爱。”
“那为什么……”
他揽着她的腰,撑起身体,重新帮她整理好衣衫:“所以,我不能玷污你。”
白兰芝怔了很长时间。
“你是我的丈夫……这怎么能算是玷污呢?”她捧着他的面颊,泄愤般咬了一下上面的疤痕,“再说,我也想得到你……”
他有些无奈:“我的身体也有残缺。”
白兰芝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红着脸镇定地说:“没有啊。”
他的耳根慢慢变红,神色却相当清醒正经:“不是这里。”他垂眼,思索了一下,“我似乎跟你说过,我曾被沸油溅到过。”
“……也包括身体吗?”
“嗯。”他低低地说,“后背上都是。会吓到你。”
白兰芝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为什么他始终不明白,不管他的长相和身体可怕到什么程度,她都不会被吓到呢?
为了让他明白她的心意,她已经妥协了那么多次,但他就像是聋了瞎了一样,看不见也听不见她的爱意,独断专行地行事。
这一次,她不想再对这个人妥协。
“埃里克,”沉默许久,她抬眼说道,“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除了这件事。”
“好,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她轻声说,“但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许阻止我。”
他轻皱了一下眉,还是说道:“好。”
白兰芝站起身,走到卧室的房门前,握住门把手,“咔嚓”一声,反锁,将钥匙取下,随手扔进抽屉里。
她转过身,看着他有些疑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很爱我,但你并不明白,爱有哪些内容。说实话,我也不懂,但我知道,我不应该像被一件物品那样珍藏喜爱。”
她打开卧室的吊灯,金黄的暖光顿时充盈了整个房间。
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纯白的缎面裙摆倒映着柔和的光线,她的表情却淡而冷冽:“你有你的过去,我能理解,但我也有。过去,我一直被人当成一件物品,我不希望在我爱的人面前也是这样。”
一步一步。
她靠近他,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埃里克,我有体温。”
按着他的手下移,是纤细的颈:“有心跳。”
继续下移:“是一个女人……”
其实这番话,她说得也很紧张,头脑已短路成一片空白,完全是凭着本能在说下去:“我有自己的需求和想法,不是你说是在玷污我,就是在玷污我。这件事,是我说了算,懂么?”
白兰芝低眼,自上而下地望着他,轻声:“我满足了你的嫉妒心,你是否应该……满足我对你的占有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