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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老虎不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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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越掐越用力, 乱发湿漉漉黏在脸侧, 血红的眸子仿如恶鬼临世,猩红欲滴!

她失控了, 或者说,聚福鼎引诱她失控了, 源源不断的黑能量自她体内迸发, 疯狂吞噬着她的能量体。

本就脆弱不堪的空间根本承受不住丁点异动,何况是生吞活魂的骤变!

轰隆!!!

一声炸雷!惊天动地!

刹那便是狂风骤雨!

老槐连根拔起,小厮拼命举着支离破碎的桐油纸伞, 连人带伞被掀飞起来,管家京兆尹一众捕快护卫也随着马车卷入半空。

到处都是哭嚎声,马嘶声,乒铃乓啷的碰撞声, 混杂在那铺天盖地的暴雨声中。

乱了, 全乱了。

天摇地晃, 整个世界都在震颤。

唯独月娘掐着顾凌洛的脖子纹丝未动,像是焊在了地上。

吧嗒, 吧嗒。

一颗颗血泪滴落, 打在顾凌洛苍白如纸的脸上,眨眼就被雨水冲散。

好痛。

头好痛。

浑身上下都好痛。

像是有什么在拼命撕扯着她的灵魂, 痛得她浑身战栗,恨不得一头撞死来得痛快。

救救她,谁能救救她?

爹爹,娘亲!救救月娘!月娘好痛!好难受!哪怕是死了都好, 别让月娘这么痛苦!

呼唔——

有什么突然按在了她的眉心!

刹那间,撕扯灵魂般的痛苦减轻了。

月娘勉强喘了口气,缓缓张开眼。

顶着雨水的侵蚀,她看到了一双美丽的眼,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水蓝色眸子,灿如寒星,幽若深泉,却溢满痛苦。

她看到她死死掐着脖子的夏儿,因着窒息憋红了脸,额角青筋全都跳凸了起来,还强打精神帮她吸走身上暴涨的煞气。

她的痛苦消失了,可夏儿身上却爆起一根根青色血管。

顾凌洛痛苦地扬起脖子,暴凸的血管疯狂扭动着,仿佛一只只恶虫要撕裂她的皮.肉破.体而出!

风声!雨声!哭嚎声!物体碰撞声!

所有的一切无限放大,月娘瞳孔紧缩,突然承受不住猛地抱住脑袋,拼命蜷缩起身子。

好吵!别吵了!别吵!!!!!

轰隆——

一声巨响石破天惊,余音久长,所有的一切突然静止下来。

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马车,树木,哭嚎的人们……卷入半空的一切全都掉了下来。

风止了,雨歇了,遮天蔽日的乌云缓缓散开,到处都是痛苦的□□声救命声。

月娘蜷缩在泥水中,缓缓张开眼,灰蒙蒙的天还滴答着最后一波残雨,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她望着天,怔怔然,脑中一片空白,竟连自己是谁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那是……什么?

一缕幽蓝星尘飘过眼前,她探手去抓,还未碰到,星尘已散。

又一缕,再一缕,源源不断的星尘自身旁逸散,美如流萤,恍如梦境。

她随着那星尘一点点转过视线,源源不断的记忆突然迸入脑海!

“夏儿!”

她猛地坐起来,顾不得虚软眩晕,一把抱住了满身是血的顾凌洛。

无数幽蓝星尘自顾凌洛身上散出,一口一口的血不要钱的往外冒着。

月娘傻了,拼命捂着她的嘴,好像这样血就不会再涌出来似的。

“怎么会这样?这,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怎么了?”

血顺着指缝不断涌着,怎么捂都是徒劳无功,月娘突然抽回了手,无措的去抓那些逸散的星尘,拼命往她身体里按。

“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没用,通通没用,不管是捂住她的嘴,亦或是扑抓那些星尘,都无法阻挡顾凌洛的身形消散,她已经虚无的几乎辨不清眉眼。

顾凌洛含着最后一口气,想要帮她擦去眼泪,可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抬起一根手指,只得叹出一句悠长话语。

“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不要!”

月娘哭喊着将她按进怀里,却只抱得满怀星尘。

不要死!不要!

猛地张开眼,窗外弯月如钩,夜色幽沉。

月娘头晕目眩,趴在床边干呕了许久也没呕出丁点东西。

也是,她已许久不曾好好用饭,腹中空空如也,又能呕出什么?

丫鬟听到动静,轻手轻脚进来,又被她赶了出去。

她抹掉额角冷汗,望着懒星弯月,再一次怀疑一切只是一场梦,这世上从来没有那个玄衣轻衫整日板着脸都美得羞云赧月的女子,更没有那解不开的层层误会、鲜血、杀戮。

可梳妆台上的流苏木钗,衣架上精心打理的凤冠霞帔,还有那桌上摔成几瓣又拼粘回去的玄衣泥人,总是一次次撕裂血淋淋的现实。

夏儿死了,死得彻彻底底,连尸首都不曾留下。

她想起夏儿曾说过,聚福鼎乃不祥之物,若不带走,整个世间都会毁掉。

当日不信,如今却是不由得她不信。

若夏儿不曾骗她,她真是为了大义才偷走聚福鼎,那她,她……她又是如何折磨她的?!

她囚禁了她年余,无所不用其极的羞辱她,还一次次妄图杀了她!

她这般对夏儿,夏儿却无视她还掐着她的脖子,毫不犹豫救了她。

她,她……错了吗?

她是不是不该这么对夏儿?

不!她没错!

她是她的灭门仇人!她怎么折磨她都没错!

像是为了佐证自己没有错,她发疯似的追查了当年所有的一切。

她很快查出,翊王身边从来不曾有过如刘夏这般的亲信,刘夏也不是什么猎户之女,她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她的的确确非这世间之人。

可,可这并不能抹去她害她家破人亡的事实,她该恨她的,该的!

她继续查,动用了几乎她全部的力量,只是为了给自己恨她增加筹码。

可越查,她越心悸,越查,越不能自已。

泄露福鼎被盗消息的是翊王的人,翊王其实根本不晓得福鼎被盗,一切都是歪打正着,他原本就设计大婚之日传出福鼎被盗的消息,煽动先皇对付刘府,趁机夺位。

而先皇原本也并非真的相信福鼎被盗,他早已摸透福鼎的规律,知晓只有良善之人才能不被福鼎所扰。

所谓良善之人,就是身上几乎没有黑能量,福鼎完全不会对他产生波动的人。

当日缉拿刘府上下的兵丁,包括菜市口执刑的刽子手,通通都是先皇精挑细选的心善者,其中不乏被迫还俗充当兵丁的和尚。

就连对付刘府,也完全是齐家表哥首当其冲,先皇从未说过一句要害刘家的话。

先皇可谓是相当谨慎,也实在是忌惮刘家,忌惮到无论如何也要除之而后快。

所以,至始至终先皇都不曾相信聚福鼎真的丢了,他不过是洞悉了翊王计策,将计就计,既除掉了心腹大患刘家,又打击了虎视眈眈的仇敌,一箭双雕。

直到刘家灭门,先皇着人掘地三尺找了年余都没能找到聚福鼎,这才终于相信它丢了。

刘家灭门与刘夏盗走聚福鼎无关,完完全全无关。

得到这消息后,月娘不准任何人打扰,关在房中足足十日未出,若非丫鬟强行闯入,她怕是要饿死在那床榻之上。

勉强灌下水米,养了三四日之久,月娘才总算缓过那口气。

丫鬟帮她盖锦被,她一把抓住了丫鬟的胳膊,眼神木愣,说出的话哀戚的让人心酸。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没人知晓她究竟错在哪里,更没人知晓她是在同谁道歉,府里上下只知打那儿之后,他们的郡主娘娘突然像是变了个人,逢人便笑,有求必应,就连原本漠不关心的灾民,也日日施粥,帮着重建家园。

娘娘总说,这些灾民都是她害的,可那日天崩地裂狂风暴雨,明明是天灾,怎的能算在娘娘头上?

娘娘还说,夫人总会回来的,因为那刚过门就遭了天灾的郡主夫人曾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娘娘相信夫人,也一直等着夫人。

可是等啊等,春来秋去,年复一年,紫禁城早已恢复往日繁华,娘娘却始终没能等来夫人。

管家悄悄说,夫人早已死了,只是娘娘不肯信罢了。

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便是如娘娘这般身份尊贵之人,终究也是有过不去的心坎。

府里上下无不唏嘘感叹。

那日,她给娘娘送茶,隔窗便见娘娘捧着一方布帛暗自垂泪。

“定不负卿……好一句定不负卿……大婚那日,你再三叮咛,要我不要刁蛮任性,要我见人三分笑,还要我多多多助人聚些人情,我全都一一照做,可你呢?呵呵,你呢?”

娘娘看见了她,擦了擦眼泪,没再言语,招呼她沐浴更衣,换上了一直奉在衣架的凤冠霞帔,便坐在了梳妆台前。

她本想问问娘娘,这眼看便要天黑了为何还要上妆?

可想了想终究没问,自打夫人去后,娘娘已多年不施粉黛,若非勤于打扫,只怕梳妆匣子都要挂了蜘蛛网,今日难得娘娘有心思。

娘娘的手着实是巧,便是多年不动脂粉,描眉涂唇依然娴熟,尤其是那额间的凤尾花,轻描慢勾,画得惟妙惟肖。

娘娘起身,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笑问:“我美吗?”

娘娘本就极美,艳红的霞帔加身,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这些年娘娘越发清减,沉甸甸的凤冠戴在头上,总忧心会累着她细瘦的脖子。

“美!美极了!奴婢从未见过比娘娘更美的!”

她诚心实意的夸赞,娘娘却缓缓隐了笑意,吩咐备马车,她要出城。

她赶紧称喏,转身下去,跨过门槛之际,听到娘娘喃喃自语。

“怎会没见过?夏儿便比我美……”

娘娘这是又在思念夫人了。

也是自己多嘴,怎的夸赞之前不多斟酌?

娘娘穿着那凤冠霞帔便出了城,一路到了惠芸庵。

下马车时,夜色已深,娘娘让她下去休息,自己独坐庵堂,彻夜未眠。

她总觉得娘娘似有不妥,不敢熟睡,夜里恍惚听到娘娘自语。

“你让我在这儿等你,我便再等你最后一晚。”

最后一晚?什么最后一晚?

天蒙蒙亮,丫鬟一个激灵醒了,起身再看,庵堂红烛已灭,燃尽的蜡油黏在菩提木桌,猩红红一片,有些刺眼。

娘娘不见了踪影。

丫鬟四下寻找,终于在庵后山崖寻到了自家娘娘。

朝阳初升,霞光四射,月娘一身红衣似火,头顶金冠熠熠生辉,周身镀满暖红光痕,浓云翻滚在她脚边,竟仿佛要羽化登仙一般。

丫鬟心中骇然,慌忙喊道:“娘娘!!”

月娘闻声回首,脸侧霞光昏暗了神情,只能隐约恍到她唇角勾起的浅笑,还有眸中驿动的水痕。

“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我好不了了……再也好不了了……”

晨风拂乱了月娘鬓角的碎发,她的笑容飘渺又遥远,丫鬟拼了命地跑过去,却只扑到一场空。

……

累了,真的累了。

接连一个礼拜刘夏都没出门,闷在家里不刷微博,不看任何娱乐新闻,甚至连手机都没怎么碰。

眼看周五最后截稿日要到了,小陈小心翼翼地发来信息问她有没有写好曲子,她没回。

她并不是真的歧视口水歌,相反,她其实也很喜欢这种朗朗上口的曲子,自己也曾做过,灵感来的话,不用wilson逼,她自己都会按捺不住拨弦作曲。

可前提是她愿意。

现在,她不愿意,也不打算委屈自己配合。

死而复生,她想得最透彻的一件事就是,人得为自己活着,处处忍让,处处屈服,那等于把自己的人生拱手让给了别人。

如果说真是生活艰难,不忍让就得死,而自己又舍不得家人不想死,那勉强自己屈服也算情有可原。

可偏偏她生活优渥,比金字塔尖不足,比绝大部分人都强,就算合同的赔偿金翻几倍,她不用倾家荡产也能赔得起。

最重要的是,赔偿金翻倍意味着身价翻倍,割了风行,照样有大把娱乐公司等着签她,她脑子进水了才会委屈自己。

更何况,风行也舍不得放走她这么个刚刚煮熟的肥鸭。

wilson敢这么嚣张,不过是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满足了他不合理的要求,和浩烟吃饭啊,喊改改拍mv啊,诸如此类,便以为她是只好捏的软柿子,可着劲儿的欺负。

之前都是歪打正着,她也懒得跟wilson解释,倒是让他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

刘夏抠了抠指甲边缘溢出一点儿的指甲油,呼呼吹了两下,冷冷一笑。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

看来也是时候让wilson知道,即便她真是只喵,也是只挠一下他就得赶紧打疫苗的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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