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梦
“车祸?!严不严重?”
顾浩烟靠坐驾驶室, 一手打着电话,一手搭在窗框,弹了弹细长的烟卷, 烟灰落地,青烟弥散, 红艳艳的蔻丹一如她红艳艳的嘴唇, 妖冶动人。
电话那头, 手下滔滔不绝地汇报着, 两年前他就应顾大小姐之命暗中盯梢刘夏,早已得心应手。
“不严重,不必担心, 除了刘小姐崴到脚,没有人受伤,二小姐就随便塞了一叠现金就把那司机打发了,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两人在路边起了争执, 不对,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刘小姐单方面言辞过激,二小姐倒没说什么, 二小姐直接把车开到了私人医生家,让他帮刘小姐处理了脚伤,刘小姐全程都不太配合,出来后不让二小姐送,自己打了出租回家。”
浩烟吸了口烟, 缓缓吐出烟圈,烟头明灭,映着她狭长的凤眼。
“真是不让人省心,看来还非得我出手不行。”
挂了电话,浩烟转打回了别墅。
“艾琳,晚餐做啤酒鸭,醉虾,再炖点肉,记得多放料酒,汤要米酒汤圆,米酒里的米捞干净了,别让二小姐发现里面有酒。”
艾琳是顾缚槿走后浩烟专门请来的,虽然顾凌洛不喜欢外人打扰,可她自己做饭不太方便,又不能总在外面吃,忙起来更是顾不得打扫,请个女佣还是很有必要的。
挂了电话,时间也差不多了,浩烟碾灭烟头丢得远远的,剥了个口香糖塞进嘴里,风吹散了烟灰,口香糖带去了嘴里的烟味。
嚼了五分钟,包上纸吐掉,不远处体育馆走出一群少年少女,说笑声随风飘扬。
队友胳膊肘撞了撞刘语冰,“大明星又来接你了!我酸了,我咋没有这么白富美的朋友。”
“我也酸了。”
“柠檬树下你和我。”
“不用管我们,你走吧,让我们酸死在路边儿得了。”
几个队友笑呵呵调侃,刘语冰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背了背包,朝顾浩烟走了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剧组拿钱让你们跑国外是来拍戏的,不是摸鱼的!”
浩烟慵懒地探手开了副驾驶的门,“进来吧,吃了夜宵送你回去,明天还得早起吧?”
挎包扔进后座,刘语冰坐了进来。
“哪天不早起?不过最近训练强度低了很多,马上要开赛了。”
“紧张吗?”
“我什么时候紧张过?”
顿了下,刘语冰皱了皱鼻头,“你抽烟了?”
浩烟拧开车钥匙,一脸无辜,“怎么可能,抽烟有害健康,会毁了我的美貌的。”
“那我怎么好像闻到一股烟味?”
刘语冰揪起浩烟的袖角,提溜着凑到鼻翼下,哪儿也不闻专闻指尖。
“还说没抽!这烟味重的!”
浩烟反手抓住她的小手,猛地带进怀里,不等她挣扎开,另一只手揽在了她身后。
妖冶的红唇斜斜勾起,笑得懒散,“这可是赤、裸裸的污蔑,手指有烟味,只能证明我夹过烟,不能证明我抽过烟,你不让我抽,我夹着烟过过瘾都不行吗?”
每每到这种时候,刘语冰的小宇宙就想爆发。
太特喵的憋屈了,明明她是跆拳道全国冠军,甚至马上就是全世界冠军,人鱼线马甲线一样不少,怎么连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都挣不开?
这不科学!
“你说话就说话,拽着我干嘛?!”
“我得证明我的清白。”
鉴于以往顾浩烟的种种劣迹,刘语冰警铃大作。
“不用证明了!我信!我信还不行?!不对!我什么时候不准你抽烟了?我只是说抽烟不好,最好别抽,我又不是你妈,我管你那么多干什……唔呜!!!”
特喵的!
就知道会是这样!!
顾浩烟!你个没脸没皮的臭女人!要不是看着你是我姐最好朋友的份上,我绝对让你死的很难看!
等等,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要真是姐最好的朋友,怎么从来没听姐提起?甚至上次被拍到她俩吃饭,姐都懒得多提她一个字?
顾浩烟依依不舍撤开唇,又轻啄了下,这才沙哑开口。
“想什么呢?让你感受下我嘴里有没有烟味,你却跑神跑到西伯利亚,看这样子肯定没感受够,再来一次。”
“不!不用!我已经……唔!唔唔!!”
顾浩烟你个王八蛋!!!!!
……
顾凌洛身心俱疲地回到家,女佣艾琳做好了饭菜正等着她。
她想说吃过了不吃了,可看着艾琳殷勤地帮她拉开椅子,递来擦手毛巾,最终还是坐下了。
艾琳是浩烟直接聘请的,最听浩烟的,她要不吃,艾琳肯定给浩烟打小报告,浩烟又该找她啰嗦了。
今天的饭菜味道有些独特,和她平时吃的味道不太一样,她随口问了句。
“这是什么菜?”
艾琳笑道:“是鸭子,二小姐。”
她是问菜名。
算了。
草草吃了饭,喝了点甜汤圆,头莫名的有点儿晕。
她起身上楼,边走边解开了领口的琵琶扣。
进了房间,反手锁门,径直进了浴室洗澡。
撑着洗手台,望着镜中的自己。
发型有些散,碎发凌乱在脸侧,眼角微红,脸色凉白,唇艳得有些不正常,对襟领口滚着赤边随着琵琶扣的解掉向下袒开,露出弧度优美的脖子和精致的锁骨。
她美吗?
美。
不仅美,且欲。
可就是因为这美,这欲,才显得她可笑至极。
她脱|掉那银白旗袍狠狠砸在地上,胸口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说的没错,她居然想借助这种手段让她回心转意,真是可笑,真是自取其辱!
耳坠几近粗暴的扯掉,盘发的发钗也扯掉,打开花洒,随便冲了冲,头好像晕得更厉害了,脸颊隐隐发烫,一路烫到耳朵根。
怎么了她这是?
她勉强擦了擦水渍,摸索了半天没摸到浴|袍,头重脚轻的也懒得再找,扶着墙出了浴|室,摇摇晃晃爬上g,撩开薄被躺下盖好。
好晕,头好晕。
睡吧。
迷迷糊糊间,她好似睡着了,翻了个身,脚踢到了什么,暖呼呼的,手臂随意一伸,又搭到了软乎乎的什么。
她下意识摸了摸,不止软乎乎,还热乎乎。
耳边依稀传来一声鼻音,有什么推开了她的胳膊。
顾凌洛忍着醉意张开眼,月光隔着帘缝落在床畔,熟悉到让她心都窒息的面容近在眼前。
刘夏静静躺在那里,往日里那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浅浅合着,长睫卷翘,嘴唇粉嫩,月霜镀在她细白的脖颈,隐约跳动的颈脉一下下鼓动着她的心。
刘夏……
顾凌洛只觉得脸越发烫了几分,脑中嗡嗡作响,醉意上头,她却不知道那是醉了。
是梦。
一定是梦。
这段时间,她不止一次做过类似的梦,梦见刘夏原谅了她,重新回到她身边。
她喉头微动,然不住探手,mo向她的脸。
温温热热的,还会随着她的摩挲微微皱眉。
好真实的梦,真实得她几乎不能控制自己。
其实她也不用控制自己,这只是梦,梦而已,现实不敢碰,难道连做梦也不行吗?
只是梦……
梦……
那个“梦”字像是钥匙,刹那间打开了她禁锢了整整九万年的情感!
她探头堵上了那朝思暮想的唇,不顾一切地紧lou着她!
“唔!唔呜!”
怀里的人在挣扎。
可这只是梦,是她的梦!至少在梦里,她可以放肆,可以不用压抑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唔……顾……凌洛!我怎么会在这儿……唔呜!你放开……我!”
放开?
不可能放开,这辈子都不可能!
绝不可能!
……
天光大亮,晴空万里,长尾灰雀拍打着翅膀从窗前飞过。
顾凌洛靠坐g头,看了眼精疲力尽熟睡的刘夏,还有她脖子上斑斓的作案罪证,仰头望了望天花板。
明明是一场梦,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抬手祭出一丝幽蓝光痕,在刘夏额头徘徊了半天,终究下不去手,光痕扭了个圈,覆盖在了刘夏受伤的脚踝和……惨不忍睹的作案现场,薄薄的水能量凉丝丝的,有助于去痛消肿。
毁尸灭迹是不可能的,她不是小四,没办法让一切看起来像是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她也不能强行消除她的记忆,她舍不得她变傻。
那现在该怎么办?
她想起刘夏曾跟她说过的一个词——生无可恋。
挺形象的。
顾凌洛叹了口气,意念传输给浩烟。
【顾凌洛:是你还是改改做的?】
【顾浩烟:你们和好了吗?】
【顾凌洛:今天几点收工?】
【顾浩烟:八、九点吧,怎么了?】
【顾凌洛:我去找你。】
【顾浩烟:哦……我刚想起来,导演说今晚要加场戏。】
【顾凌洛:家里有没有备用手机?】
【顾浩烟:有,在我床头抽屉。】
顾凌洛又看了眼刘夏,黎明才睡过去,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醒。
她冲了个澡,本想系个浴袍,想了想,还是规规矩矩穿好了衣裤。
轻手轻脚出去,到浩烟房间翻出手机,搜索了关键词“强迫了别人怎么办”,没有她想要的答案。
想了想,她直白的换成“强女干了朋友怎么办”。
结果搜索到的全是“我朋友告诉我她被强了怎么办”“我女朋友被强了怎么办”“我被强了怎么办”。
没办法,她只好又换关键词,“做错事怎么弥补”。
还好,这次总算有点有用的。
她翻了翻,视线落在了一条“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女朋友不肯原谅要分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