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前尘
前尘
池先声的额角微微抽动，熟人相见，理应打个招呼，小幅度抬了抬手臂，身边不时有人经过，目光奇怪地打量。
他稍许不自然，大庭广众下，实在做不出大展双臂，来回摇晃的姿势，以回应对方。
四目相对，池先声缄默一息，颔首示意。
“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戚野单手撑护栏，翻身，一跃而下，“我有个小秘密，想告诉你。”
夹杂灰度的雾紫色头发染回纯黑，灯光照耀更显光芒，戚野走来，扑腾了一下颈间碎发，“虽然我感觉怪怪的，但一定很好看吧？”
后退一步，池先声不觉有好事发生。
比起一夜改变的发色，他更加在意翻身下楼这种举动，二楼到一楼，目测高度近三米，戚野的腿没问题吗？就不能爱惜点吗？如果腿部意识独立，绝对很不愿长在戚野身上吧。
“快夸我。”戚野低头催促，双腿笔直挺立，“夸完，我再告诉你。”
“知道你长得帅，谦虚点会死啊！”一个包子脸冒出头，站在二楼，戚野原先的位置，呲牙咧嘴，一脸嫌弃，“活该你被人黑成榴莲馅包子。”
戚野原地不动，掉头看去，扬起下颌，露出的大段脖颈受日光所照镀成麦色，延进宽松领口，他低吼：“谦虚个屁！你闭嘴。”
只眺了一眼，戚野收回视线，抓了抓头发，认真开口：
“我不善于压抑自己，恭维别人，说让他们开心的话。明知长得帅，非压在心底不说出来，讲什么你太夸张了，我这样都算好看，那你岂不是惊世美颜？或是言过其实，过誉过誉之类的话。这些不都是不敢承认吗？表面看，叫谦虚，如果你剖开往里想，藏在深处的是虚伪，是窝囊。你别像他们一样，别拿这套标准来考验我。”
池先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站在楼下，还一站就是半天，听戚野剖心置腹一席话。
“嗯”了一声，他面无表情，不予置评。戚野讲完不再开口，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不见后续，池先声转身离开。
“站住！”
突然帽兜被身后人拉住，衣领勒着喉咙，池先声深吸一口气，回头。
戚野松开手，帽子皱巴巴，扁扁的，立在空中。他再次伸手抓住，慢条斯理地整理出形状，帽兜恢复原样，垂在背后，戚野瞅了瞅，满意后，慢悠悠地说：“你忘了夸我。”
“……”
他就知道，戚野很难缠！！
“快，挺急的。”戚野勾下一侧口罩边，单手虚掩，“当然，如果一两句说不完，打算把我从头夸到脚，来个洋洋洒洒的万字表述，那样更好。建议编辑文档，发送到我的私人邮箱，又或者每天夸上几句，支持分期，这样一想似乎也不错，那就从明天开始，每晚交作业吧。现在，我就告诉你我的小秘密——”
“我还没同意。”池先声打断他的话，有这样一张脸在，什么发色都锦上添花，哪怕秃头，照样另有一番独特风格。
像这样简单说两句，怎么突然变成了万字夸奖，紧接着，神奇地转向另一条路，像写日记，居然要每天夸？
“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好呢……”戚野轻轻点头，自言自语，眉头紧锁，嘴角提起，目光落在地砖某处，一副沉思模样。
忽的，他抬起头，恍然大悟，背在身后的手举到身前，手指缓缓展开，戚野勾唇轻笑，“虽说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但从包装来看，一定很重要。送给你，会答应吗？”
池先声瞬间怔住，躺在戚野手心里的，正是束梓用来装小玉珠的绒布袋。
“biu”地一声！他衣服一晃。
戚野抛出绒布袋，不歪不斜，砸进池先声的帽兜，“不想被威胁的话，下次可要收好。”
嗓子发紧，他抿着唇，淡淡应了一声。反手取出帽兜中的绒布袋，不是池歌就是束梓塞的，怪当时没注意身后。
摒弃前嫌，池先声跟戚野道了谢。
“这么想谢我？”戚野说，“不如……”
一听到熟悉开头，池先声的心里就升起不详预感。
“不如陪我吃顿饭。”戚野缓慢开口，说出后几个字。
“你的队——”话音脱口而出，池先声咬住舌尖，立马改口，“朋友还在，一起吃饭没关系吗？”
不怕暴露身份吗？池先声的第一反应。
后知后觉，不管是小奶音，还是扛把子，早就像皇帝的新衣，在他面前脱得干干净净了，尽管本人毫无知觉，但仍竭力维持。
现在，已经装不下去了吗？
“没关系。”戚野饶有兴致地说，“看见新发色了吧，我的秘密就是，今天的我是个演员。”
“……演员？”池先声跟着重复，眼里写满问号。
“没错，你也知道，我跟jfy的戚野长得很像。所以，不愿参加的宴席，他总是拜托我出面。”戚野睁眼说瞎话。
池先声默了默，他真的不知道，以及为何重生后的戚野变化这么大，套路这么多，活像中二病晚期患者。
“最重要的是。”戚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听说今天来了不少人，我怕露馅，有你在旁边应该会好很多。刚才站在门前，我犹豫好久，不敢进去，一转身看见了你，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
池先声没忍住抽动嘴角，万一哪天，戚野暴露身份，小奶音、扛把子和戚野都是一个人，再次回想今日这一幕，说出的话，做出的举动，戚野会满面羞惭吧。
他站在对方角度思考，有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日后也不会发现，可是扮演多重角色这种事池先声依旧做不出来。
果然，代沟一直存在，他始终无法理解戚野的想法。
到了二楼，最里边的包间。20来人，全是职业选手，战队队长。有一半交过手，是后期将会转去绝地求生的职业选手，另一半多少有些脸熟，不同领域却也知名。
池先声大概能猜到这次聚餐所为何事。
“您老可算上来了。”包子脸跟在身后，“上菜上菜上菜，饿死我了。”
“点那道没？”戚野随便坐在一把空椅子上，靠门口，左侧一个空座，右侧红发男，红发男身旁又是空座。
池先声迟疑不定，包子脸同队，应该会坐在戚野身旁，而且重生前的聚餐场面，记忆犹新，他走去其他位置。
路过戚野时，池先声低着头，戚野一抬首，目光对上，望进眼里，微微侧头，戚野拍了拍身旁的椅垫，声音磁性慵懒，“坐。”
“……”
池先声站在戚野背后，手指搭在椅套上，看着包子脸即将走近，轻声问：“还记得你的剧本吗？”
“当然。”戚野挑了挑眉，往旁边挪挪，给他让出点地方进腿，同样小声回答，“戚野喜欢吃镜箱豆腐，每顿必点。”
问的不是这个啊！在戚野疑惑的目光中，池先声沉默了，一声不吭坐下。
“我加上了！我艹？”包子脸来迟一步，一脸震惊，“……我这是失宠了吗？”
戚野瞥了瞥他，“开心吗？”
“我开心得恨不得下楼跑五圈！”包子脸比了个手势，五指张开，笑起来合不拢嘴，坐在红发男身侧，扭过头问池先声，“我是包子，姓包名子，你怎么称呼？我得赶紧发群里通知一圈。”
直觉不太对，池先声还是告诉了包子名字。
“好嘞！”说完这一句，包子抱着手机，笑得一脸荡漾。
戚野专心致志地剥巴旦木，待果壳堆满烟灰缸，饭桌稍静，茶水渐温。
他举着细白瓷杯，站起身，目光一一扫视桌前众人，神情自若，语速不紧不慢，声音低哑有力，“我以茶代酒，感谢的话太轻，讲出来没用。今天，你们每一个人，包括未能到场的队员，我全部记在心上，以后遇上事，来找我，我管到底。”
众人举杯，纷纷议论。
“这有什么啊，你说得太重了。网上竟是瞎带节奏的，见谁状态一下滑，就整天追在屁股后面，嚷嚷退役退役，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正常的，别想太多，该吃吃该喝喝。”
“没错，谁也不欠谁，到底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呢，就先逼逼上了，简直有毒啊。这回从你公布退役，不到一天，大半个电竞圈选手公布退役，现在还有官博在发，你是没看网上乱成什么样了，够刺激！他们带节奏，我们也带，提前几天过愚人节，大家都开心开心。过几天就删了，啥事不耽误，戚队你这么认真，我真有点不习惯……”
“你也是，怎么一刺激，这些年电竞梦说放就放，即使禁了赛，不打英雄图腾，转去别的游戏也行啊，又不是全世界只有这一个。”
“哈哈哈哈哈真要说起来，得亏star反映及时，大家跟风，再晚上一段时间，就不好搅浑水，真假难混，也是star平时皮惯了。”
“我听说，这是star郝兑章的主意，那家伙外表挺心宽体肥的，人不露相看不出来啊……哎，等等，郝兑章怎么还没来？这人没一次聚餐准时到过！”
戚野一饮而尽，脸上还挂着淡淡微笑。坐下后，低头凑到池先声耳边，小声问：
“我刚才演得好不好？是不是帅炸了？其实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不信你趴在我胸口听听，心跳噗通噗通……我觉得，我可以提名今年的巾马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戚野：我出门前，冰箱里有一盒草莓，回来后，草莓消失。
先生：嗯。（手背身后，捏着来不及扔掉的草莓蒂）
戚野：你知道它去哪里了吗？
先生：不知道。（后退一步）
戚野：他甜吗？
先生：不知道。（后退两步）
戚野：可以尝尝吗？
先生：不可以。（后退三步，溜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蓁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河堤的荷30瓶；参商夜半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