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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卸磨杀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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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主殿上, 灯火辉煌, 帝后端坐首席, 太子二座。

喜宴上,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宾客皆在庆贺太子大婚,气氛热闹非凡。

太子岑昱风光霁月,俊美非凡, 举手投足间更无处不透着浑然天成的矜贵气息。

京城不知多少贵女羡慕楚惜月,直说她运气太好, 居然在太子妃甄选中脱颖而出。

喜宴还未结束,江祈便寻了个理由退下,带着楚依珞先一步离开。

两人乘座的马车虽朝江府驶去, 两人却在半路边下了马车,空马车再度奔往江府。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另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两人面前。

车内之人掀开车帘,浅笑盈盈,风流倜傥, 他一面摇着玉骨扇,一面笑瞇瞇道:“江兄, 嫂子, 小弟这时间是不是拿捏得极好,没让你们久候吧?”

……

东宫主殿,婚房内,楚惜月坐在偌大的喜榻上, 仅管头上凤冠压得她脖子酸疼,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抑不下去。

她原以为太子很快就会进房,却没想到等了大半晚,饿得人都要晕过去了,才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觥筹交错,太子大醉而归,被人扶进婚房时,已经醉得连眼都睁不开。

东宫的掌事嬷嬷见太子醉得不醒人事,朝楚惜月福身道:“娘娘,太子殿下不胜酒力,不如就让奴婢唤人来为您更衣……”

合卺酒未喝,头盖未掀,太子便已躺在喜榻上沉沉酣睡。

楚惜月脸色蓦然一变,不敢置信的掀开头盖,偏头一望,太子俊美的容貌霎时撞入她的眼帘。

她不甘的咬了咬下唇,双拳紧握,心中委屈至极,但她的夫君是太子,说不得打不得,更不能让人看出她的不悦。

楚惜月最终还是让嬷嬷唤宫女进来替她更衣,摘下那沉甸甸的凤冠。

众人退下后,楚惜月心中的委屈与幽怨也消散了些。

她看着喜榻上俊美的太子殿下,双颊浮上红晕,心中再次盈满欢喜。

来日方长,她已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她不急。

寝殿一侧红烛跳动燃烧着,楚惜月羞涩的红着脸,轻倚在醉倒的太子身旁,沉入梦乡。

隔日一早,楚惜月被响亮清脆的碎瓷声吵醒。

外头跟着传来一阵脚步声,楚惜月才扶着头坐起身,寝殿内间的木门便被人粗鲁撞开。

本该沉睡的太子,骤然撩起眼皮,幽深的黑眸中不见半分醉意,更无宿醉疲态。

就在太子坐起.身的短短几瞬之间,寝殿中已涌入数十人,将两人团团围住。

太子心中蓦然一沉,从他们身上的服饰可知晓,这些人,都是只听从皇帝命令的禁军。

楚惜月还来不及呼喊出声,便被人粗鲁的拖下床榻,与太子一同被压往主殿大厅。

一进大厅,赫然见惠文帝眉眼阴鹜的坐在主位上。

“岑昱,你私藏龙袍,结党营私,还收买太医毒害朕,意图谋逆,如今人证物证皆在。”惠文帝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太子意图辩解,但眼前摆着刚从他宫中搜出来的明黄龙袍,一旁跑着不成人形的御医、负责管理龙涏香的太监,种种证据皆指向他,他的罪刑昭然若揭,无从狡赖。

惠文帝以一杯毒酒赐死太子,可说迅雷不及掩耳,就连太子私下豢养的死士都来不及为他拼命。

太子多年苦心经营的人脉,朝中的威望,都不足以让惠文帝动摇,反而让他更加忌惮,惠文帝担心,万一他只是软禁太子或将太子贬为庶人,太子都有东山再起之日,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岑昱自知难逃一死,饮下毒酒前,双目赤红如血,恨恨切齿:“儿臣知道如今再说什么,父皇也不会相信我的辩驳,但有些话,儿臣不得不说,江祈与秦王岑旭暗中往来,父皇千万不能相信江祈,更不能将皇位传给秦王!”

惠文帝赐下毒酒后,就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漠然的看着太子,神色恹恹的摆摆手。

按照律法,谋反是要处斩的,但惠文帝不忍太子死无全尸,终是只赐毒酒白绫,让他死得体面些。

太子愤然饮下毒酒,气绝倒地,一旁楚惜月见太子被赐死,吓得浑身猛.颤,眼泪直流。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她是尊贵无比的太子妃,她都还没来得及折磨楚依珞,还没能接回母亲,她还当不到一天的太子妃,太子怎么就被赐死了。

楚惜月如阶下囚般跪伏于地,瑟瑟发抖,心里又委屈又害怕,浑然不知发生何事。

太子一死,惠文帝目光掠过一丝沉痛,只觉得这东宫他一刻也待不住,立刻下令摆驾回宫。

楚惜月见惠文帝冷血至极,转身就走,顿时心乱如麻,发了疯似的磕头哭喊:“臣女不是太子妃,臣女昨晚根本没有跟太子圆房,皇上求您放了臣女,臣女什么也不会说的……”

然而惠文帝赐死亲儿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不可能同情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媳妇,给她留个全尸已是仁慈。

太子造反,整个东宫上下,也得跟着被株连,所有奴才全数陪葬,身为太子妃的楚惜月更是难逃一死。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太子谋反,惠文帝冷酷无情,毫不心软,洗血了整个东宫。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一时间朝局动荡不安,风雨飘摇。

……

皇城外,天还没亮透,城门刚开,江祈与楚依珞等人便搭乘任磊的马车出了城。

马车上,除了他们两人以外,还坐着荷香及楚奕扬、任磊。

楚依珞原不想连累荷香,所以没打算带她一起走,但昨晚抵达任磊的处住时,却发现荷香早与楚奕扬在那候着她。

荷香眼圈红红看着她说:“夫人身边不能没人伺候。”

楚依珞沉默片刻,狠心道:“可我不需要你了。”

荷香嘴一瘪,想也不想便拉过一旁的楚奕扬,磕磕巴巴道:“那我不是跟着夫人,我,我是跟着,跟着楚军医的,夫人不能赶我走。”

楚奕扬愣了下,平时都是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剎那间微微上翘。

楚依珞见荷香说什么就是要跟,又想到自己曾告诉过江祈,不要自以为为她好,而替她决定一切。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楚依珞心头一软,终是无奈点头答应了荷香。

离京路上,平时话唠的任磊亦难得沉默,一路上安静的很。

林间树影绰绰,悄然无息间,杀气渐渐逼近。

黑云翻滚,似有一场大雨要来,天边响起一阵闷雷,撕破了寂静。

一支箭倏地打横穿了过来,闷沉的一声响,箭锋没入车顶木里。

楚依珞猛的一震,轻咬下唇,道:“什么声音?”

“没事,莫怕。”江祈将她轻揽入怀,轻声安慰。

他敛下眼睫,睫毛的阴影落在眼下,掩去了眼底情绪。

惠文帝当初若是相信他,便会直接指派他,亲自前往东宫搜出私藏龙袍,然而惠文帝却是派了俞文渊。

怕是惠文帝当时便已决定,在赐死太子的同时,一并将他处理掉。

江祈本就天资卓绝,善于运筹帷幄,又岂会看不出皇帝心思。

为此,他早前就与秦王做过商议,昨夜秦王便派人潜入江府,易容成他与楚依珞,今日一早那两人便搭着马车出城,往东边奔去引开所有追兵。

然而马车方驶出城外,往南边走不到半个时辰,却已被追兵四面八方,团团包围。

马车停下瞬间,江祈同时抄起一旁的刀,狭长的凤眸里满是森然杀意。

“护好她。”

清冷的嗓音还回荡在车厢之中,江祈却已翻身扑了出去,衣襬猎猎作响,他一身锦衣白袍,宛若谪仙。

绣春刀舞血扬飞,血花飞溅,惨叫声随之响起之际,荷香悄悄掀开车帘一角。

只见江祈一脚踩在敌人尸首之上,俊美的面颊上沾几抹血迹,薄唇噙着冷笑,凤眸猩红,身上透着一股子阴寒冷戾,宛若罗剎。

刀光剑影,掀起漫天烟雾的凛冽杀意,荷香蓦地被那慑人杀意,与溅满一地的温热猩红,震得手脚发软,心胆俱寒。

“护好她们。”楚奕扬见追兵越来越多,瞇了瞇眼,也跟着翻出车外。

车厢内,就剩两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与不知武功身手究竟如何的任磊。

任磊:“……”

他手里握著名匠打造的宝剑,面容难得的露出一丝阴沉杀气。

不一会儿,空气中便弥漫起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就连马车车帘也挡不住。

外头杀的天昏地暗,车厢内,楚依珞分明一再告诉自己,没事的,江祈会没事的,但心底却仍止不住地,逐渐盈满害怕与恐惧。

她怕江祈出事,她害怕自己会失去他。

就算两人再厉害,能以一敌百,也不可能以一敌万。

两人如何再将马车护得滴水不漏,百密亦总有一疏。

一阵疾风忽地掀开车帘,森寒杀气迎面扑腾而来,利刃随之破风而入。

任磊抽起手边宝剑,‘当啷’一声,两刃相撞,震耳欲袭的脆响声,回荡在静谧的车厢之中。

双方刀剑你来我往,相撞数次,次次皆迸出阵阵冷冽杀气。

马车车厢过于狭窄,身手压根儿施展不开,任磊被迫,不得不离开马车与敌人缠斗。

车内的楚依珞与荷香仍心有余悸,车帘便再次被人掀开。

这次探进来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只手。

楚依珞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猛地被拽了出去。

荷香早被吓得脸色惨白,手脚发软,虽然想扑过去护住楚依珞,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夫人!”荷香哭喊道。

“放开我!”楚依珞没瞧见掳她的人是谁,娇容血色尽失,一慌之下,忍不住害怕地喊起江祈的名字。

“夫君,江祈,江祈……”

她的声音因恐惧而显得软糯无力,一声接着一声,在一片当当作响,不绝于耳的刀剑交接声,并不是特别明显,却还是传入了江祈耳里。

带着哭腔的喊叫声一窜进他耳中,江祈脑子便轰地一炸,霎时间,身子不听使唤的朝叫喊声方向转去,一时之间没闪掉迎面而来的利刃,右脸颊被划出一道血痕。

江祈手上绣春刀挥舞得飞快,逼得掳走楚依珞的那人截截败退,若是平时那人早已被轻松解决,此时他却格外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伤到楚依珞。

对方很快就注意到了这点,目光一沉,瞬间提刀就要往楚依珞身上抹去。

“还不住手,说过不许伤她!”

一声震耳厉喝蓦地响起,那人霎时停顿一瞬。

江祈眸色浓黑如墨,手起刀落,人头落地,热血喷涌而出,楚依珞跟着回到他怀中。

她的脑袋被紧紧按在他的胸.膛前,耳边是他暴躁不安,似要蹦出胸/口,怦怦作响的心跳声。

江祈经过一阵浴血奋战,原本纯白的锦袍,已被染出一片暗红,身上的伤与右脸颊上的伤口,丝丝鲜血不断向外溢出,浓厚的血腥味朝她扑鼻而来。

楚依珞没有反胃,没有害怕,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揪一揪的疼,疼得她几乎承受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狗皇帝

番外要撒糖,甜掉牙的那种,狂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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