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和崔叔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之后, 丁岚转头就去了同春楼。如今她好歹也算得上是同春楼的第2个老板,也得顺便去看看盐焗鸡的生意怎么样了。
一进同春楼,那同春楼的小二就忙着来迎接了。如今酒楼里的伙计得了杜掌柜的吩咐, 自然知道丁岚是杜掌柜的贵客, 一见丁岚就领着她去杜掌柜待客用的二楼隔间。
丁岚跟着小二上了楼, 却没进隔间, 只和那小二摆了摆手,便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楼下吃饭的顾客, 此举也是为了方便丁岚观察顾客的反响。
那小二熟门熟路地拿了菜单过来,丁岚接过一看,眼前的这份菜单和原来的菜单变化极大,只保留了一些经典菜品,其他基本没什么人点的菜已经全被删掉了。
而菜单上最显眼的就是那盐焗鸡, 紧接其后的就是各种盐焗鸭、盐焗鸡爪等。
丁岚这次过来也是为了给同春楼的味道来把把关,便直接把每一样新菜统统点了一个遍。
那小二拿着菜单下楼通知后厨, 丁岚则是探头往楼下瞧了瞧,主要是看楼下坐在大堂里的食客的桌子。发现每桌基本上都点上了盐焗鸡,想来这味道应该是受到了食客的认可。
厨房里的盐焗鸡一直在锅上蒸着,所以这上菜的速度倒是不慢。没过多久, 丁岚点的菜就陆陆续续地开始上桌了。
丁岚拿着筷子一个个尝过去, 仔细一品,味道倒是比自己做得还要好些。心中猜测着杜掌柜应该是做了一些改良,而且其火候掌握得也比自己更加的精准。
刚吃没多久,那杜掌柜就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了。那招待丁岚的小二连忙凑上前去, 指了指楼上小声说了几句, 杜掌柜便连忙往楼上赶来。
一上楼梯就看见丁岚了,笑盈盈地喊道:“丁妹妹, 有失远迎呀。”
丁岚闻声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向那杜掌柜调侃道:“哪里哪里,杜掌柜生意繁忙,自然顾不得妹妹我了。”
今日丁岚来了同春楼有段时间了,往常那杜掌柜极会做人,她来了断然会出来招待,这次却半天没见杜掌柜的身影,丁岚料定她是外出了。
那杜掌柜听了只哈哈大笑,随性地坐在了丁岚对面的凳子上,笑道:“自从有了丁妹妹的菜谱,我这生意自然忙不过来了。今日我就是去那李员外那,他家老爷子要办寿,点名要我们同春楼的盐焗鸡,我今日正是过去聊这事的。”
杜掌柜看着这满桌子的菜,指了指桌上的盐焗鸡,问道:“丁妹妹,你觉得这盐焗鸡的口味如何?”
丁岚倒是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实话实说道:“比我做得倒是还要好吃一些。”
杜掌柜听了这话,心里自然十分欢喜。这盐焗鸡的配方拿下去后,她特地让后厨的厨子在这上面又重新改良了一番,这才成为同春楼的招牌菜。
丁岚看了看这满桌子的盐焗菜,只觉得少了一些什么。转念一想这盐焗鸡虽然吃的就是一种原汁原味,但不同的食客难免有自己所偏好的口味,不同的蘸料倒是可以补足这方面的缺失。
思及此处,便开口提议:“杜掌柜,这盐焗鸡的口味单一,你倒是可以做一些不同口味的蘸料,供客人自己选择。”
“咦?”杜掌柜毕竟是做了十几年的酒楼,其中的关窍立马就想通了。满脸兴奋地站了起来,豁然开朗道,“丁妹妹,你这脑瓜子就是灵呀,说话总能说到点子上!”
杜掌柜迫不及待地想先去通知后厨:“我现在就去和后厨说一声,丁妹妹先在这里等一会,再帮我再尝尝这蘸料的味道。”
丁岚颌首答应,那杜掌柜就脚步匆匆地往楼下走了。
丁岚便把剩下来没得及吃的菜都试了一遍,待全部都尝了个遍之后,丁岚心下也有了结论。同春楼的厨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味道绝对不比现代的差。
过了一会,那杜掌柜就亲自端着一小碟的蘸料过来了,放到丁岚的桌前,说道:“丁妹妹,你快尝尝!”
丁岚用筷子挑了一些蘸料放进嘴里,口感鲜香,里面放的应该是葱姜蒜和酱油。
把鸡肉撕下,放进蘸料里沾了沾,吃起来的口感更加富有层次感。当吃惯了原汁原味的盐焗鸡之后,再搭配上这蘸料,只觉别有风味。
丁岚满意地点了点头:“味道极好。”
如今这杜掌柜对丁岚可是十足十的信任,眼见丁岚点头,这心也就放了下来。如释重负地笑道:“有丁妹妹的这句话,我也就安心了。”
丁岚闻言只笑笑,眼见这菜也试完了,便准备起身回村了。看了看满桌子几乎没动过的菜,说道:“杜掌柜,我得回村里去了,这剩下的菜就让小二帮我打包带走吧。”
杜掌柜目光落到没怎么用过的菜上,奇怪道:“可是不合你的口味?你可都没怎么吃呀!”
“家中的人可还等着尝尝这同春楼的招牌菜呢。”丁岚笑着解释道。
杜掌柜这才明白过来,连忙吩咐小二上楼帮忙打包。
丁岚掏出银子准备结账,那杜掌柜挡住丁岚的手,笑眯眯道:“这顿就由我做主请客吧,丁妹妹莫嫌弃。”
“哪能每次都让杜掌柜破费,我要是每次来同春楼吃饭都由杜掌柜结账,这同春楼恐怕都要被我吃空咯!”丁岚玩味地调侃了杜掌柜几句。
那杜掌柜听到丁岚的话,倒是笑得开怀,开口解释道:“这不是你难得来同春楼一趟吗?何况今日又给同春楼出了主意,这账确实该我结,丁妹妹莫要再与我客气了。”
眼看杜掌柜一门心思要结账,丁岚也不好继续推脱,诚心实意地对杜掌柜说道:“那就多谢杜掌柜的款待了。”
杜掌柜就是喜欢丁岚这个直爽的性子,没有小家子气,满意地连连点头。
正好那小二把所有的菜都打包好了,一桌子的菜打包起来分量倒是不少,那小二特意给丁岚找了个大竹篮,才全部装进去。
和杜掌柜告辞后,丁岚就提着那个大篮子往青山镇的门口走,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恩公事情都办完了没有。
刚出青山镇,正好就见到一行车队停在路边,驴拉着的板车上驮着各种各样的建筑材料。丁岚推断这行人可能就是要去丁家村给薛川送货的吧,垫脚伸着脖子往前找了找,倒是没见薛川的人影。
丁岚看了看手里有些分量的竹篮,打算随便蹭一辆车回去。
还没动身,就有一位身材中等的青年向她走过来了,朝她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丁姑娘,小生是那王匠人的徒弟,昨天还到你家喝过茶呢。”
丁岚看着眼前这位青年,难怪远看时就觉得有几分眼熟呢,只是如今也不记得这青年的名字了,便只笑笑:“原来是你呀。”
“小生是薛壮士特意命我等在此地的,丁姑娘是要回丁家村吧,正好可以搭我们的驴车回村,免得路上受累了。”
此举正中丁岚的下怀,便欣然答应了,跟着那青年上了最前面的那辆驴车。
丁岚把篮子放在一边,和青年坐下后,驴车就缓缓地往丁家村的方向出发了。
路上时,丁岚好奇地问旁边的青年:“不知那薛壮士如今可在何处?”
“青山镇上的木料不够,他和我师傅又往隔壁的镇上去了。”青年答道。
知道了薛川的去处,丁岚也不再多问,只和那青年闲聊了几句关于砌屋的琐事。
到丁家村的村口时,已经到了正午。丁岚和青年在车上聊了一路,坐在四面通风的驴车上,吃了一肚子的冷空气。
尽管驴车的速度缓慢,但下车时,丁岚还是忍不住搓了搓自己快被冷风吹僵的脸。
村口是丁守信负责接应这些运输材料的车队,和丁岚挥了挥手就领着车队把东西都卸在指定的位置,一切都被安排地井然有序。
丁岚也没什么好操心的,提着篮子径直回了自己家。如今丁巧每日在房中给家里人赶制棉衣,厨房里的杂事大部分都由丁景接手了,丁岚把篮子提进了厨房。
丁景听到声响抬起头来,看了眼丁岚手中的篮子,问道:“大姐,你买什么回来了?”
“那同春楼的杜掌柜招待了我一桌子的好菜,我一心记挂着你们,都没怎么吃,就全部打包回来了。”丁岚如今说起大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丁景一听是同春楼的菜,霍然起身几步凑到自家大姐的身边,往篮子里看。
丁岚把篮子里的菜统统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如今天气冷了,盐焗鸡早就冷得透透的。丁岚指挥丁景从橱柜里拿几个碗过来,准备等会把这些菜都放在锅里蒸一下。
丁景啧啧一声,连忙拿了几个碗过来,丁岚把菜分别放进碗里。
丁岚垂涎欲滴地看着碗里面的鸡鸭肉,不敢置信地问道:“大姐,咱们家今天是过年吗?”
丁岚给了丁景一记爆栗,白眼道:“你这话说得我好像平常有多亏待你似的,咱们家的肉每天都没断过呢!”话毕把灶台上的菜刀和菜板拿了过来,把一些不好分割的菜都切下稍许,放进另一个碗里。
丁景看着大姐的举动,问道:“大姐,你这是给谁的?”
“恩公中午应该回不来,我先给他留一点。”丁岚听那青年说薛川去了隔壁镇,就知道薛川一时半会肯定是回不来了。
丁景撇撇嘴,倒是也没反驳,他自从知道那薛川把所有的银子都放在自家大姐的身上后,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抵触他了。
只是眼看自家大姐还在切肉,语气就有些急了:“已经切了那么多了,咋还切呢?”
“我们还有这么多,完全够吃了,再切一些给刘大婶和丁大娘送去。”话毕丁岚瞅了丁景一眼,忍不住端起大姐的架子,叨教道,“少吃这一口两口的又不会坏事,做人要大气。何况那刘大婶和丁大娘以前帮我们家不少,咱们可得知恩图报。”
丁景听了大姐的劝诫,脸上倒是有些发红。
丁岚把那两碗肉装好后,抬了抬下巴,示意丁景过去送:“小景,咱们在村子里无父无母的,都是靠这些长辈邻里帮衬。你要多和村里人打些交道,偶尔也得走动走动。”
丁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也明白大姐是为自己好,端起一碗满满当当的肉说道:“我先去给刘大婶送。”话音刚落就动身去了隔壁的院子,回来后又拿着剩下的一碗肉去了丁大娘家一趟。
丁岚揭开丁景之前煮的饭,应该是刚煮没多久,还没熟。便直接在锅上架了一个蒸笼,把带回来的菜全部放在蒸笼上加热。往灶里又添了几把柴,现在就只等着饭熟就能吃饭了。
丁景送完东西回来之后,刚好就能开饭了。
因为咸鸭蛋的销量变低,泥猴如今是两天来一次,倒是那二哑巴因为丁景时常要在院子收购鸭蛋,倒是成了长期工,每日在主屋里做咸鸭蛋。
把饭菜都端进主屋里后,丁岚叫丁巧出来吃饭。
丁巧出来看着这满桌子的肉,惊诧道:“大姐,咱们家是过年了吗?”往常过年吃得都没有这么好!
丁岚听了丁巧的话,心想:果然和丁景是亲兄妹,说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丁岚解释了一遍,拿起筷子示意大家可以开饭了。
同春楼的盐焗鸡确实讨大家的喜欢,丁岚一说开饭,大家的筷子便齐刷刷地往盐焗鸡的碗里伸。
二哑巴只觉这日子实在舒坦,就中午这一顿饭,就算不给他工钱他都愿意在这里干活。
中午这一顿饭,让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油,仿佛这一顿就把一年的油水都给补足了似的,就连丁巧都扶着肚子感叹自己这次是真的吃饱了。
天黑前,薛川终于赶回丁家村,丁岚连忙把饭菜端上桌,招呼大家开饭。
薛川今日跟着王匠人跑了一天,自然也是累得很了,拿起筷子就开始扒饭。
丁岚把今天中午特意给薛川留的菜端到薛川的面前,体恤道:“我们中午都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
“你做的?”薛川定定地看着丁岚。
丁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难为情:“不是,但是这个味道比我做得可是要好多了。”
薛川听到这话,倒是也没说什么,只顺手把最上面的那个鸡腿夹给了丁岚,把碗向前推了推,说道:“一起吃。”
今天中午几乎每人都吃到了一个鸡腿或是鸭腿,这个是特意留给薛川的,丁岚自然不会答应的。
“你吃!”话音刚落丁岚又夹起那个鸡腿准备给薛川。
薛川拿起碗中断了丁岚的动作,桌上的众人看着那一个鸡腿在两人碗里来来去去,心情略显复杂。
最后,丁岚只得把那个鸡腿给了一直眼巴巴看着鸡腿的丁巧,无奈地:“那给小妹吧。”
丁巧看了老半天,没想到,最终这个鸡腿还是落到了自己的碗里。
薛川干咳一声,指了指剩下的那碗肉:“大家一起吃。”
丁岚如今倒是回过味来了,只觉得刚刚自己的举动实在好笑。也就是一个鸡腿,搞得跟山珍海味似的,实在想吃就去那同春楼再点一个就是了。
翌日,薛川村口处的宅子正式开始动工。
动土可是个大事,除了提前算好良辰吉日之外,动土那日还得准备好供品,用来祭拜土地神,以祈求顺利平安。
因为阵势浩大,村子里许多人都去村口看热闹了,丁岚一家也跟着去了,待仪式完成之后,就能开始动土了。
因为薛川要得急,并且要尽快地把宅子给修好,也是下了重金了,仅仅是干活的青壮年就在村里找了三十几个。干活的伙计皆是由丁守信找的,都是之前和丁守信一起在村里砌屋的勤快人。
那王匠人也带着自己的几个徒弟过来帮忙,村民们往常砌的都是农家小院,薛川这个宅子就需要有内行在旁协助了。
这次砌屋可以说是丁家村最大的一次规模了,因为人数众多,再加上大冷天动工,薛川给的工钱很是慷慨,中午还包了一顿饭。
做饭的厨房就设在丁岚这里,提前请了刘大婶和丁大娘过来做饭,村口那边则是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子,等丁岚这边做好了,便把饭菜用驴车拉过去吃。
丁岚原本是打算让人都在自家院子里吃,只是家里同样人来人往。而且如果天气不好,所有人坐在院中露天吃饭,也不是长久之计。干脆就在村口旁搭了一个棚子,反倒方便。
幸好丁岚家里的厨房之前重新捯饬了下,灶台也大了不少,这才能够满足同时给四十几个人做饭的需求。
这伙食也是有了考量的,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所以中午这顿饭的分量首当其冲一定是要管饱的。除了饭之外,每顿还备了夹着肉沫的胡饼,肉类的补充,也是为了让大家干活更加有劲。
每天的肉都是拜托刘大伯从镇上带回来的,其他的一些蔬菜则是在村子里购买。
尽管天气寒冷,但村民们干起活来还是卖力。中午时,刘大婶把饭菜用驴车运了过去。临时支的小棚子里面早就备好了桌椅和碗筷,就连茶水都一早就准备好了。
人多,这干活的速度自然就快了,就连薛川自己都下了地,听从王匠人的指挥。
把吃食都搬进小棚子里后,刘大婶就出来招呼大家先进去吃饭。今天的午饭是肉馅的胡饼和一些小菜。
胡饼是这里许多人喜欢的主食,而且非常顶饿,闻起来也格外的香。
薛川一听到刘大婶的招呼声,就往刘大婶的身后看了看,可惜并未看见丁岚的身影。心里徒然蒙上了几分失落,脸上却不表露出分毫。
待大家坐下开始吃饭时,今天干了一上午的活,薛川和这些干活的村民们互相也熟络了起来。
毕竟薛川出手慷慨大方,干起活来也不遑多让,原本那些觉着薛川面恶的村民们经过一上午的相处,对他也就平常心相待了。
一大群汉子一起坐在棚子里吃饭,气氛融洽。如今丁守信和薛川的关系十分要好,看着薛川频频向外张望的表情,便问道:“薛大哥,你看什么呢?”
薛川那早已飞出去的注意力这才拉了回来,不苟言笑道:“没什么。”
丁守信问道:“是不是很久没回山上了,有些挂念山里了。”
听了丁守信的话,薛川倒是点了点头,承认道:“是有一点。”薛川在山里独自生活这么多年,这突然下山,还要和这么多人接触,自然会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丁守信拍了拍薛川的肩膀,他已然把薛川当成自己的兄弟了,声音响亮:“下次有空,薛大哥带我去山上打猎吧!”
丁守信这一声喊得响亮,旁边的村民听到这话,纷纷起哄道:“是呀,也顺便带上我们,我们还没见过那黑瞎子呢。”
察觉到村民们的眼神都投注在自己的身上,但也知道他们无甚恶意,便点头答应了下来:“等来年开春吧。”
大家听到薛川应下了,自然是很高兴的,气氛瞬时高涨了许多。
吃完饭后,那王匠人便立马安排大家开始干活。
冬天的天要黑得早一些,那王匠人和他那几个徒弟天黑前就得赶回镇上,剩下干活的村民便也就跟着散了。
薛川回了丁家,一进院子,就看见丁岚从厨房里探出头,手上还拿着一个锅铲,向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口道:“回来啦。”
虽然只是这么一句家常话,却让薛川感受到了难得的暖意。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嗯了一声。
丁岚把头又探了回去,语调微扬,朝院子里的薛川说道:“饭还得等一会。”
薛川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好。”
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的丁景捕捉到薛川的那一丝笑意,只以为自己看错了,一脸惶恐地端着菜往主屋里走,还差点摔了一跤。
薛川的笑意一看见丁景就立马收敛了起来,抬步进了厨房。看着丁岚正在灶前忙忙碌碌地炒菜,开口问了:“我能做点什么?”
丁岚闻声看了薛川一眼,如今她已经完全把薛川看成是自家人了,倒是也没客气,指了指菜板:“那帮我先把菜板上的肉切了。”
薛川经常和肉打交道,熟门熟路地拿过菜刀就开始切肉。把肉切完之后,丁岚又指挥他去扒蒜。
丁景一进厨房,就见那凶神恶煞的薛川正被自家大姐指挥得团团转,只觉得这薛川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骇人了。
其实薛川下山这么长一段时间,为了能融入丁家村,表面上的戾气尽量都收敛了,就连曾经的锐利眼神都缓和下来了。
时间转眼便到了十一月的下旬,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地下了几场小雪,工期被迫缓了下来。
所幸这雪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停工一天,翌日就能照常干活了,繁忙的日子总会让人觉得时间不够用。
丁景研究的皮蛋也终于有了结果,丁岚便准备慢慢地加大规模。只是家里的草木灰是明显不够用的,丁岚特意跑了一趟薛川买砖的那家砖窑,和砖窑的主子商议后,购买砖窑里每日燃烧后剩下的草木灰。
那砖窑的主子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要买灰的,尽管奇怪,但这灰确实卖不了什么银子,便半买半送的给了丁岚。
虽然草木灰的问题解决了,但制碱的周期依旧漫长。
丁岚偶然想起了曾经听人随口提过一嘴的制碱的法子,和原来的方法大同小异,只多了一步却能大量缩短制碱的时间,那就是利用高温加速碱液的产生。
丁岚自己动手试了试,把草木灰的溶液放在火上加热,煮沸十分钟后然后静置一夜。第二天用鸡蛋试了试碱液的浓度,竟然真的能达标。
碱液的产量上来后,这皮蛋的制作速度就能重新加快起来了。
丁岚在村里又招了3位妇人到家里腌制皮蛋,为了不泄露配方,这皮蛋的泥料统一由丁景一个人调配,幸好一次能配个一大缸,倒是也不怎么累人。
至于其他的活计就让聘请的妇人代劳了,咸鸭蛋还是二哑巴一个人腌制,那泥猴则是一如既往地每日来家中洗鸭蛋。
尽管天气寒冷,丁岚家的活还都是些冻手的活,不过却没人抱怨。大家都想在过年前多赚点银子,能让家人过个富足的新年。
别看丁家就这么一些事,但这困难是一个接一个的来。
最近丁岚开始头疼起这鸭蛋的产量,随着气温越来越低,村里的鸭子都不怎么下蛋了,其他村想必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就连镇上的鸭蛋也已经被丁岚全部扫光了,眼看着家里的鸭蛋存货越来越少,丁岚开始犯难。
她不是没想过再往远一些的村落收鸭蛋,只是这路途远,鸭蛋很容易在路上发生磕碰。而且最重要的是,家里已经没有人手了!
最后,丁岚为了让皮蛋照常生产,便只能加价收了。
自从放出要加价收鸭蛋的消息后,丁家村里一些有经济头脑的村民们便立马背着竹篓开始行动了。
原来的3文钱两个鸭蛋,如今涨到了2文钱一个鸭蛋,别看价格涨得不多,但要是能一次多背些鸭蛋回来,这个差价可就可观了。
家里养鸭子的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自然高兴了,一些还没养鸭子的村民们则是万分惋惜。
丁岚家的院子便又重新忙碌起来了,皮蛋在冬季要腌制20天左右,丁岚算了算,第一批皮蛋腊月初九就能开始售卖了。
自丁巧穿着棉衣在家里晃悠之后,很快就带动了全家人一起穿棉衣,就连那二哑巴都学着丁巧的方法,给自己做了一件棉衣。
如今,全家人都整整齐齐地穿着暖和的棉衣在村里村外溜达。尽管有些臃肿,但为了温度,丁岚只能暂时把风度舍弃在一边了。
原本丁景也是十分抗拒穿的,只觉得怪模怪样,但自从发现就连薛川都穿上了棉衣,第二天就麻溜地把早早替他做好的棉衣穿在了身上,顿时感觉到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棉衣的好处不用宣传,很快就村民们就纷纷请教丁巧怎么做棉衣的。过了没几天,丁家村的村民们也都穿上了棉衣,那些买不起木棉花的村民们也在衣服里面填充了柳絮。
偶尔一些来卖鸭蛋的别村的村民进了丁家村,一看丁家村民的打扮,便好奇地打听起这是怎么回事。
“老伯,你这衣服是咋回事呀?”一个面生的村妇提着篮子问路边的一位老伯。
那老伯声音响亮地答道:“这布里面掺了棉花,穿在身上可暖和了。”
“这是怎么做的?”村妇看着老伯身上的衣裳,很是惊讶,这不就是把被子穿在身上了吗?
“我那老婆子给我做的,你去问下丁岚家的小妹,这棉衣的做法就是她教的,手巧得很!”老伯指了指丁岚家的方向。
那村妇闻言,不就是自己准备去卖鸭蛋的那户人家嘛,便顺着老伯指示的方向走了。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丁家村发生,如今丁巧在家可是位大忙人,不仅要给自家人做棉衣,还得教村民们棉衣的做法。
到了12月份的时候,天寒地冻,所幸薛川的宅子也终于到了收尾的工作。
这段时间,薛川和丁岚也只在吃饭时才能够见上,两人每天各自都忙不过来。
砌宅子的期间,薛川每日和丁守信混在一起,尤其喜欢向他问一些关于婚嫁的事情。
薛川从丁守信口中所知,才知道不光是砌了个漂亮的宅子就能娶丁岚了,这娶媳妇可是一件大事,婚嫁之事尤其繁琐。
尽管薛川也曾在村里生活了十年,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对山下的很多事情都忘了个干净。对一些风俗也不甚了解,如今只能抓着丁守信这个成了亲的人问。
眼看着宅子就要完工了,薛川心里有些着急,便抽时间去了一趟程家村。据丁守信所说,这方圆几里,最有经验的媒婆就是程家村的人。
这也是苦了薛川了,往常这婚嫁之事都是由自家长辈操劳的,只是薛川的情况和别人不同,才得自己跑这么一趟。
那媒婆被大家称作程媒婆,附近村子的未婚儿女差不离都是由她撮合的,每天就在各个村落里游荡,谁家的未婚儿女一清二楚。尤其喜爱穿着大红大紫的衣裳,走在路上倒是好认。
薛川进了程家村,随便找人一问,就知道了程媒婆的住处。到了院门口,拍了拍门,很快就有一位穿着艳丽的妇人过来开了门。
那妇人正是薛川要找的程媒婆,开门看着眼前这位从未见过的魁梧男子,问道:“壮士,你找谁?”
“找程媒婆做媒。”薛川的语气一板一眼。
那程媒婆一听是来找她做媒的,脸上立即笑开了花,捂嘴笑道:“壮士快随我进来细聊。”
薛川便大喇喇地坐在院中,也不遮掩,直接说自己的来意。
结果那程媒婆一听薛川准备提亲的人,是那丁家村的丁岚,下意识地抽了一口气。
原来这程媒婆和丁岚还是有些渊源的,当初丁岚和程家村的一个小子定亲就是由她牵的头。结果两人虽然定了亲事,但最终却没结成亲,这程媒婆还一直可惜起自己那一份未拿到的媒人礼呢。
如今薛川误打误撞地又寻到了程媒婆给两人做媒,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薛川心思敏锐,自然察觉到程媒婆的反应,便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那程媒婆为了那份媒人礼,断然不会把此事说出来了。也是担心眼前这位壮士介意丁家姑娘退过亲,她就拿不到银子了。
“没事没事,只听说那丁家姑娘人美心善,壮士可真是好眼光呀!”程媒婆企图把这事给隐瞒过去,遮遮掩掩道。
薛川自然看出程媒婆有所隐瞒,倒是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打算回村时自己去问问丁岚也就是了。
两人把事情商议好之后,敲定了上门的日子,薛川也就起身回丁家村了。
晚上吃饭时,薛川有心找丁岚问下此事,只是这一大家子人都在,没有什么和丁岚说话的时机。好不容易和丁岚有了片刻独处的机会,那丁景马上就会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没有办法,薛川只能在第二日清晨,在厨房里和正做早饭的丁岚有了说话的机会,简略地说明了那关于程媒婆的事情。
听到程媒婆这个名字,丁岚只觉得耳熟,手上继续翻炒锅里的菜,一边从记忆深处翻找关于程媒婆的信息。
思忖片刻,终于想起了原身和那程家村的一个小子曾经订过亲的事,隐约记得还是程媒婆说合的。倒是也没隐瞒,便实话实说了。
薛川此时正在揉面呢,听到丁岚的话,手下一顿,暗自庆幸:要不是因为丁景,丁岚现在估计着早已经成亲了。
丁岚听到薛川没了声音,便回头看他:“恩公?”
薛川回过神来,却更是着急那宅子怎么砌得这么慢,不假思索道:“房子一砌好,我便让媒婆过来提亲!”
“好呀!”听到薛川的话,丁岚笑得倒是开心。
薛川听到丁岚一口答应下来,耳根却不禁悄悄的红了。
丁岚本还想再调侃他几句,丁景就冷哼一声进了厨房。
这段时间,丁景立志不能给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机会。要不是昨晚上做皮蛋做得晚了些,今天早上也不至于睡过头,给了两人说话的时机。
尽管有时候他在场,两人说起话来也不给他插话的契机,但有他在旁虎视眈眈地看着,二人倒是也不敢做出什么亲近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