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之内结束虐!相信我! (3)
下一阵发烫的触感。
“我们分手吧。”
拨弄着他发梢的手猛地一顿,身前的人猛地抬起头,他即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一瞬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很沉很重,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为什么?”对方没有生气,只是声音寒凉,修长的手指在他低垂的视线里一点点颤抖着收紧,“是不是有谁对你说了什么?”
“我不适合你。”嘶哑着声音说出那句话,他喉头胀痛,唇角缓慢牵扯出一抹苍白到几近破碎的笑容,“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人,那个人绝对不应该是我。”
一瞬间的沉默。
他笑得好用力好用力,眼泪就这么涌了出来。
什么爱不爱的,陆清竹,你有什么资格去谈爱。
除了这条贱命,你能拿出什么留住这个人。
你想做的已经做到了,他没有死在那场火灾里,你现在不放手难道是想让这个人的一生,都毁在你手上吗。
“林锦阳,我不爱你。”
“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我骗了你,是我撒了谎。”
“别说了……陆清竹别说了……”面前的人颤抖着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臂,紧握的手指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因为极度的隐忍而颤栗。
“所以我们分手吧,你找个好女孩,有个完美幸福的家庭……”
“我让你别说了!”面前的人抓住了他的肩膀。
看似凶狠的力道,落在他的肩膀上却克制又隐忍,就连声音也是嘶哑。
他靠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开口,每一个字都炽热得滚烫:“陆清竹,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你说你不爱我,那上辈子我死在那场火灾里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如果不爱我!你为什么要为我去死!”
“刺啦——”什么东西被狠狠撕碎的声音。
陆清竹猛地抬起头,惊诧、困惑、难以置信,无数情绪在他的眼底炸裂,抬眸对上的却是那人漆黑的眼睛。
“我想起来了。”
他开口,那片明晰的星光深处,藏满了翻涌的情愫。
那份沉痛的哑然,让人心尖发颤。
“清竹,我不想再错过你了。”
“你曾经经历过什么,那些伤痕和难处,都告诉我好不好?”
陆清竹微微一怔,短暂的安静之后声带开始重新震动。
“你真的,愿意听吗。”
回应他的,是一个炽烈到几乎要把他烧毁的拥抱。
那人温柔地抱着他,声音是沉痛的喑哑。
“我愿意。”
“清竹,都说出来。”
“把你心里想说但是没能说出口的话,都说出来。”
一个人藏着那些伤真的太疼了,所以说出来吧。
让我来为你分担。
“锦阳……”
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曾经是他最想遗忘的耻辱,他,因为他害怕,害怕这些狼狈如果被察觉,这个人也会和那些人一样,因为他伤痕累累的模样落荒而逃。
所以他变得撒谎成性,沉默着假装不痛不痒。每天清晨起床,都会用那瓶快要过期的粉底液遮掉脸颊上青灰的淤痕。
就好像遮掉这些丑陋的痕迹,那些可怕的过去就能被抹平痕迹。他就能假装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假装那些令他辗转难眠的伤痛只是一场消逝的噩梦。
“好,我告诉你。”
他缓缓启唇,苍白到血色尽失的面孔,盈满明晰水色的双眸。
“我都告诉你。”
那些伤痕太疼了,疼得他张不开口,每说出一个字舌尖都会淌下泛黑的血。
“以前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看不到希望就这么一天天地熬着,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
“很多次我都会想,要是能这样死掉就好了。”
“要是能抛下一切离开就好了。”
“没有人该平白无故为我承受那些痛苦,我知道疼,我忍了一万次以为自己总能习惯那些刀割在身上的感觉,但我还是疼,每一次都好疼好疼,疼得不想再继续活下去。”
怀里的人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袖,布满淤青的手指颤抖着收紧。
“我想着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抱希望的话就不会再伤到自己,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奢求过别人爱我,更没有奢望过有人愿意抓住快要死掉的我,就算有人愿意握住我也只会觉得害怕,因为比起得到,我更恐惧着失去。”
陆清竹慢慢地放缓了声音。
把自己的伤口展示给别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尤其对方还是你在乎的人。
十八年的人生,他在别的孩子撒娇哭泣的时候就学会了伪装。
他说服自己隐忍,又强制自己释然,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因为反复叠加的疼痛,活活把自己逼死。
他以为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能习惯这一切,以为只要隐忍就能不痛。可直到现在他才发觉,他伪装了太久,久到那层包裹着他的坚硬外壳与他皮肉黏连,以至于如今揭开的刹那,浑身上下都是血肉撕裂的疼痛。
“锦阳,我越是喜欢你就越是觉得抱歉。”
晦暗的暮色洇染下,透明泪水顺着他的眼尾缓慢滴落。
那些明晰晶莹的泪水,凝着久久未曾被人发觉的疼痛与伤痕,就这么凄楚直白地落下。
“锦阳,我不敢被你看到我那副样子,我怕连你也觉得我恶心。”
他低下头猛地吻住了他,连同那些还未开口的话语,一起吞没。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错的人一直是他。
他只知道去爱,他把自己的心从胸口挖出来送到他面前,却不知道他的每一次靠近每一分温柔,都会让对方不安到惶恐。
他给了他爱,却没有给他接受爱的勇气。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人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爱着他。
那么的温柔,却是那么卑微,小心翼翼地让人心疼。
他垂眸望着怀里的人,那人还是初见时苍白瘦削的模样。那么干净,却又纤细孱弱得像是一缕轻烟。
心底最柔软的那一角,毫无征兆地缓慢收紧,每一寸收紧的血肉都不受控制地蔓延开酸涩的钝痛。
“你很好。”他俯身轻轻吻了吻那人泛红的眼尾,“你很好,你值得这一切。”
“锦阳,何必呢……”极缓极缓地从口中吐出一个游丝般虚弱的音节,他抬眸,眼尾清凌水色在灯光映照下泛出濒临破碎的惨白。
“你何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像我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吗……”
“那我呢?”身前的人抓住了他的手,温热的掌心轻柔包裹他微凉的指尖,“我值得你为我去死吗?”
陆清竹没有说话,可他们却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回答。
这一刻的静谧,安静得像是匿入深海。
窗外的天空万里无云,树叶割断日光,一地斑驳碎金。
他颤抖着苍白瘦弱的手臂缓缓阖上双眼,那些逼仄隐忍许久的泪水,如今终于从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口一滴滴挤出,顺着眼尾滚落。
那种逼仄的酸涩感,泪水穿行于血液的钝痛,如今盈满了他的胸腔,压迫着,像是要把他竭力跳动着的心脏搅碎。
大概是终于得偿所愿吧。
错过花期的栀子在漫漫寒冬中等来了和煦春光。
他用了一整个冬天等来了此生挚爱。
曾经的他,在落满日光的午后徘徊不定,又在一个下着骤雨的深夜靠近。
宛如扑火的飞蛾,那样的无畏,那样的孤勇,他用尽了生平所有勇气来到那个人面前,伸出双手拥抱那副伤痕累累的躯壳下灼热发烫的灵魂。
那是怎样炙热的光感,熔岩般灼热滚烫,却又带着洋流深沉不语的温暖。
锦阳,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命运是遗忘了我才会待我如此苛责。
大概是我这样的人生来就不配被爱,所以我所遇见的人给我的只有伤害和背叛。
没有人会愿意爱上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我一直以为,就算我再也不会回来,就算有一天我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不会有人苦苦地找寻着我,守着我留下的痕迹,等着我回家的那一天。
可你却一直等着我。
等我甘愿卸下一身伪装、等我把伤痕袒露、等我不再冷漠地和所有人保持距离、等我不再强撑着自以为是到声嘶力竭、等我不再似曾经故作坚强的模样,等我终于决定改变。
他仰起头,身前的人低头认真地注视着他,瞳孔放大,眼睛洒满了光亮。
一个极度渴求又极度深情的吻。
唇齿间溢满的味道,带着凉烟性凉微苦的涩,带着栀子令人沉湎的香。
身后的窗帘在冬日晨风中轻柔扬起,日光洒落,彼此相握的指间两枚戒指交相辉映,这一刻的日光微熹温暖得像是将人湮没。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那人把嘴唇靠近他的耳畔,然后压低声音极尽温柔地开口。
“清竹,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明天六千字~
mua~
挚爱
“我也爱你。”
林锦阳听着那句, 用软软的温柔的嗓音说出口的话。
他仰起头望进他的眼里, 白雪般细腻柔软的皮肤, 唇色是花般颓靡甘甜的鲜红。
那样干净纯净的目光, 抬眼的瞬间眼里藏着春日湖水潋滟的波光, 明明如泉流般干净无一物, 却轻而易举地撩拨起无尽滚烫的渴求。
他们在江南三月的春光里再一次拥吻。
那样的深挚, 绵长,像是含着一朵初开的栀子, 唇间满盈着醉人的花香。
陆清竹没有躲闪, 只是乖巧地仰起头,像只乖巧温柔的白兔子, 眼里满是勾人不自知的无辜。
甘甜的花香更浓了, 湿润纯净的洁白里沁出一点嫣红, 甜得让他眩晕。
他难以自持, 手臂揽着那人纤细的腰肢一起陷进柔软的被子里。
他从来没有这样地渴望过一个人。
那般的,渴望的,像要把他撕裂般的吻, 像是一只野狼狠狠咬住了兔子柔嫩甜美的喉管, 獠牙嵌入血肉,心脏疯狂跳动, 鲜血的滚烫伴着难以言喻的餍足感涌入大脑。
他们近乎窒息地结束了这场轰轰烈烈的吻。
林锦阳意犹未尽地在他雪白的脖颈上落下一个嫣红的吻痕, 然后轻轻伸手覆上他泛红的眼尾。
被笼罩在他身下的阴影里,陆清竹的眼微微失神,柔软的唇像是颓靡的艳丽花朵, 沁出烂熟的红。
他望着他,一语不发只是专注地凝望。
泪水肆无忌惮地流下,一滴一滴,像是要洗干净所有的,不堪的肮脏的过往。
这令人心碎的,浓郁的栀子花香啊。
从曾经莽撞的年少气盛,到现在温柔的成熟可靠,这个他以命深爱的少年啊,终是为自己撑起了一片蓝天。
他们的爱,埋种于难言的隐忍,破土于嘹亮的宣告,从萌芽到茁壮,每一寸生长都伴随着痛苦与磨砺。第一次学会承担,第一次学会守望,第一次学会隐忍,第一次学会沉默地付出,他碰触着他却从不奢望什么,可这个少年却义无反顾地用自己的爱唤醒黑暗中的他,全心全意的温柔,倾注一生的爱意。
“清竹,跟我去帝都吧。”
他开口,寂静的世界此刻静谧得像是凝固的水墨。
“忘掉这里的一切,我们重新开始。”
如果你在童年就学会了沉默和隐忍,那现在再去学会宣泄学会欢畅学会无所顾忌的幸福,好不好。
就这么笑着吧清竹。
熬过这漫长寒冷的凛冬后,天终于是渐渐地明晰澈亮。
往后余生数十载,我只要你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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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养伤的时候,简竹默不作声地替他解决了一切。
从立案到开庭,他有着他这个年纪没有的稳重和成熟,事无巨细都做得滴水不漏,杀伐果断。
苏家还在想办法给苏汐脱罪,四处找办法托关系。
整件事的经过在网络上宣扬得沸沸腾腾,大概是简竹为了保护他所以花钱掩去了他的身份信息,网络上铺天盖地对于这件事的报道,却无一例外对他的真实身份只字不提。
苏汐和继父的事很快就有了结果。
法院开庭那天他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到场,事后听裴寂川说,官司打得很成功,那个男人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苏汐也因为故意伤害和非法拘禁判处八年有期徒刑、缓刑一年。
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来说,八年的牢狱生活毫无疑问意味着毁灭,意味着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将在冰冷的监狱里度过。
即使她好好表现努力减刑争取早点出狱,这个社会所代表的舆论也永远不会原谅她。
法律或许没有办法给她应有的惩罚置她于死地,但是道德可以。
曾经锒铛入狱的经历会变成刻在她身上的耻辱、嵌进骨子里的剧痛,从今往后,只要她还活着她就是罪人,这个社会就会一次次提醒她,她曾经犯下怎样的过错,即使她做再多的好事也无法抹去这一点漆黑的污垢。
判决结果公布的那天,苏汐的母亲又来了医院找他。
他躺在病床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扇不断颤动的门。
一下又一下,门外的人一边敲门一边哭得声嘶力竭,就好像现在躺在病床上差一点就死掉的他,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万恶不赦的罪人。
真讽刺啊。
他伸手用力地捂住了耳朵,耳畔歇斯底里的喊叫和脑海里嘈杂的碎语混杂在一起。
头又开始痛了,一阵一阵,神经断裂的撕扯感。
门外响起清晰的脚步声,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带起一阵微凉的风,有人把神情恍惚的他抱进怀里,胸口灼烫的心跳平息一切嘈杂。
他抬起头,眼里带着惶恐,带着久久未曾释然的痛楚。
“别怕。”他俯身轻轻吻上他的耳廓,眼里浮动着黄昏细碎的烟霞。
“清竹,别怕。”
他的语气温柔,说出口的刹那似乎就连流淌而过的时间都泛出碎金般晶莹闪动的微光。
洒落满身的光影,空气里熏染的香气像是落满淅沥雨水般,含着湿润而浓郁的水汽。
原本因为惶恐和不安揪紧的心,就这么慢慢地释然了痛楚。
……
bathed in bright sunshine(沐浴在璀璨阳光之下)
i lost everything because of your eyes(我因你的双眼迷失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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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物皆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春去夏至,他在江南草长莺飞的暖风里休养了一整个春天。
假期结束的时候简竹和裴寂川一起回了帝都,林锦阳和他一起办了休学手续,然后把他接到了他的住处,每天细心地照顾他。
四月末的南方已经过了雨季,逐渐干爽的天气不再潮湿,柔软的被子上也有了阳光微微干燥的味道。
林锦阳每天都会把他抱到轮椅上,推着他出去散步。
他最喜欢去的就是街角那家书店,林锦阳知道他的喜好所以为他买了很多书,从《诗经》《楚辞》到诸多海外作家的散文诗集,每一本都被整齐地排列在靠墙的书架上。
每天晚上他都会替他收走床头的书,然后在尚未翻阅完的书页里夹上一枚香樟叶制成的书签。
林锦阳想要给他留下一些春天的痕迹,于是就收集了很多香樟树的叶子,然后在一个日光温柔的午后,耐心地一枚一枚做成书签。
林锦阳性格直率,和他截然相反的果断总是让人很难把他和细致耐心的工作联系在一起。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夹在纸页间叶片精致清晰的纹络。
那些发丝般交缠盘错的纹络是那么细,那么软。每一次触碰他都会不由自主地诧异,那人这该是倾注了怎样的耐心和细致,才能在静谧流淌的时光里慢慢雕琢洗净,再用毛质柔软的小刷子,一点点去掉叶肉,只留下完整的纹路,发梢般细密的纤维。
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手执画笔饱蘸碧色缓慢浸染,把整个初夏的葳蕤明亮都倾注其中,再用糅杂细碎灿金的软刷慢慢晕出阳光覆落的瑰丽柔软。
原本浸透蝉夏碧色的叶片在煮沸的碱性水中缓慢剥落溶解,洗去所有夏日繁茂鲜亮的痕迹,晾干之后只剩下泛白的纹络,纤薄而精致,像是从五月夏蝉挣脱硬蜕之后迎着清晨露水缓慢舒展开的翅膀。
他可以想象香樟的绿映照着林锦阳的面孔,棱角分明的五官有着日光的温柔,他专注地坐在桌前,眼波是那样的柔和,然后慢慢地把盛夏日光璀璨的灿金,晕染出浅浅的梦境感。
这如秋日暖阳般令人动容的爱啊。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被一个人温柔相待。
那份坦诚赤诚的爱意,伴着他在每个隐隐作痛的深夜入睡,赐他久违的心安;又在每个清晨用一个炽热的吻把他唤醒,赠他最纯净的沉湎。
每个清晨,他都会笑着靠在他耳畔,用磁性的声音把他从溢满温暖花香的梦里唤醒。
他会把窗帘从床脚的方向拉开,让一点点细碎的日光先渗进房间,而不刺激到他的眼睛。然后打开窗户,让湿润的空气流进房间,带着露水的味道。
他会把药冲泡进冷热刚好的水里,耐心地,仔细地等褐色的颗粒完全化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在用温水轻轻润过他嘴唇贴上的那个地方,以至于唇碰到的时候不会凉。
每晚入睡前他俯身在他脚踝的伤口处抹上药膏,过分轻柔的动作,抹之前总是会自己用手把冰凉的药捂热,然后认真地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慢慢调整力道。
他知道他不喜欢药味,所以他在窗畔种了很多栀子,四月栀子花开,他用剪刀剪下最漂亮的一束插进玻璃花瓶里,然后放进他的房间,让幽微甘甜的花香盖过药膏的味道。
陆清竹看着他,总是觉得很温暖。
那种被很小心地呵护在手心,倾注一切温柔的感觉,至今仍让他有种不真切的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一段写得不太满意还在修改,三千字先给大家解解馋(逃跑)
与子成说
他们在江南待了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不长, 不过是从暖春到盛夏的时间,却发生了很多事。
苏汐入狱后苏家的产业一落千丈很快就变得一蹶不振, 苏巍国卖掉了房子低价抛售了公司股票最后还是没能挽救自己辛辛苦苦一手建立起来的一切, 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化为泡影。
几天之后, 横空出现的一份贪污受贿的证据彻底弄垮了徐正国的产业,面对巨额债务, 徐正国四处求人无力回天,最后只能带着情妇和私生子逃去了国外。
一幕幕闹剧在不同的地方上演, 而始作俑者却不为所动, 只是陪着自己心爱的人缩在出租屋的床上,惬意地看着窗外的香樟落了旧叶,长出新叶。
简竹的信里说帝都的月季已经开了, 满城姹紫嫣红,是在江南看不到的美景。
他这个不苟言笑的弟弟,似乎对书信往来情有独钟, 那么多话被封存在字里行间由北入南, 读起来便有了遥远北方大漠落日的味道。
陆清竹想他写下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应该是温柔又克制的, 他从来这样, 不擅长表达却又在字里行间漫不经心地关照。
于是他拿来纸笔,在开头写下见字如面, 再把所有想说的话一一梳理,落在纸上娓娓成文。
临行前的一天,林锦阳背着他最后一次走过那段青苔陈旧的石阶。
这里的天是碧蓝,水是湛清, 每到盛夏日光明朗,满地都是香樟翠郁滴落的金绿光影。
林锦阳在街边的水果摊买了半个西瓜,拿回家放在冰箱里浸透凉意后细细地切成大小适宜的小块,用牙签一块一块喂到他嘴边。
他坐在窗前找了张信纸慢慢落笔,已经订好了去帝都的日子,这大概是他在江南写给简竹的最后一封信。拜托林锦阳去邮局寄信的时候那人依旧是惯例的不高兴,非要凑到他身边缠着他讨要一个温柔的吻才肯出门。
他在江南的第一声蝉鸣聒噪响起的时候,离开江南去了远方繁华的北方帝都。
简竹说月季的花期很长,即使是夏天,也能看到花开满城的盛景。
飞机降落在帝都机场的那天,他在机场见到了赶来迎接他的简家人。
“哥,你来了。”数月未见的简竹走到他身后从林锦阳手里接过了轮椅,“爷爷等你很久了。”
他有些忐忑不安地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伫立在风中,颤颤巍巍的白发老人。
来帝都前,他忐忑了很多次,他和林锦阳的关系寻常家庭并不能接受,更何况简家和林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在老一辈的观念里,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是和世俗相违背的禁忌,没有多少长辈能选择坦然接受。
林锦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俯身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相贴的温度,无名指的戒指泛着温柔的哑光。
“不会有事的。”
简竹推着他慢慢走了过去,轮椅的轮子一圈圈转动,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他面前,手臂抬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变成了一声叹息。
在那孩子来之前,他日日夜夜盼着,心里有说不完的话;可如今终于见到了人,他反而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这一生,对不起的人有太多。
当初狠心把自己亲生女儿赶出家门,他用了整整十年来忏悔自己的过错。这十年,他没有一天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强硬自私。
他强留着最后的颜面不愿意向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低头,原以为时间会冲淡彼此的隔阂,可没想到十年过后等来的却是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已经过世的消息。
一切,都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他望向面前,那个瘦削苍白的的孩子。
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血脉。
大概他真的是老了,年轻时为了野心拼搏奋斗了一辈子,他抛弃了很多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换来了简家的百年基业,可事到如今,垂暮老矣时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名利金钱都成了身外之物。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渴望亲情。
“清竹,我是外公啊。”老人伸手轻轻摸了摸他头顶的碎发,浑浊的眼里老泪纵横,“这么多年,你一定受委屈了吧,都是外公不好,没能早点把你和你妈妈找回来。”
“没事。”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仰头只是温柔地笑,“您现在不是找到我了吗?”
他听简竹讲过母亲离家的原因,不被认可的爱情从萌芽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成为错误。但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有绝对的对与错,曾经的过往如何他不想再追究,因为该忏悔的人早已悔过,只是岁月无情,没能给人重来一次的机会罢了。
林锦阳没有走过去,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
他爱的人拥有比谁都温柔的灵魂,他知道比起旧事重提的恨意,释然才是对所有人最大的宽容。
“你是林家那孩子吧。”老人突然看向了他,“你和清竹的事简竹已经和我们说了。”
林锦阳的心下意识地一紧,本以为简家的老爷子在知道他们的关系之后会说些反对的话,可他没有想到,对方只是注视了他一会儿,旋即拄着拐杖转身慢慢地开口。
“既然这是清竹的选择,我不会干涉。”
“有空多来家里坐坐,林老爷子那里我去说服他。有我开口,他不会为难你们的。”
他愣住了。
陆清竹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喜悦。
坐在回简家的车上,车窗外的天空蔚蓝得过于沉重,刺目阳光像是染着烈焰的落火一般滴落在干裂的大地上。坐在擦拭透亮的玻璃窗前感受着余晖覆上眼尾的温度,被无边静谧笼罩的六月就像是一场被阳光包裹的酣梦。
收到了他们回帝都的消息,林老很快就亲自登门造访。
两个人坐在书房里关上门,说不尴尬那也是假的,毕竟曾经的老友如今突然变成亲家,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接受适应。
“说实话,这件事我一开始是不准备答应的。”林老开门见山地开口,“你还有简竹,但锦阳是我唯一的孙子,我没想过干涉他的婚事,但是和男人在一起真的……”
“人活在世上,别人的看法和世俗的眼光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没等自家老友斟酌字句说出下一句话,简老放下了茶杯,手心的拐杖点地,一声沉闷的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人的一生只有几十年,何苦让孩子们因为我们和自己不爱的人度过余生。”
“就随他们去吧。你也不看看人家傅老头,他家那小子当初说要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为了反对他们直接把那孩子送去了国外,结果不仅没断了自己孙子的念想反倒差点把人给逼疯了,现在都快三十还光棍一个不近女色,我们又何必呢。”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林老爷子叹了口气,微微落寞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妥协,“先是傅家那小子,现在又轮到了我们两家的孩子,亏我当初还嘲笑傅老爷子说他要断子绝孙,结果现在报应在我自己身上了。”
“算了,爱谁,爱怎样的人,就由这些孩子去吧。”他起身走出了书房,“那是他们自己选的路,我们这些快要入土的老头子就不要再去干涉了。”
简老爷子听着自家老友的话,低头也是一声长叹。
他曾经因为自己的偏见伤害了自己的女儿,害得那孩子客死他乡,只剩下一个孩子孤苦伶仃。
过去的十八年,他作为长辈没能给那孩子一个幸福美好的童年,让他那么早就吃了别人一辈子都吃不完的苦。所以现在他无论如何,都想给那孩子一个圆满的未来。
简家家大业大,他愿意用这盘根错节的百年基业作为屏障来给这个孩子选择的勇气。
“清竹,锦阳。”他打开门看向门外忐忑等待着的两个人,“我们同意了。”
“不要勉强,也不要委屈,外公会保护你的。”他慈爱地轻轻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去选择你想要的未来吧。”
“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清亮的眼里闪动着泪光,“谢谢外公。”
林锦阳猛地抱住了他,激动和喜悦,在他嘴里糅杂成一连串的爱语。
真好。
陆清竹微眯起眼望向窗外深沉蔚蓝的天空。
灼白日光炙烤大地,这一刻的夏日似乎太过漫长温柔了些。
像是要把二人一起包裹湮没入,六月浓烈的阳光里。
我们的未来,也能得到别人的祝福了呢。
虽然我早就做好了余生和你风雨同舟同甘共苦的准备,但我还是发自内心地希望落在你身上的偏见和苛责能少一些。
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辛苦的模样。
他踮起脚尖轻轻吻住了他。
大概是这一刻太过幸福的缘故吧,眼泪就像止不住一般滂沱滴落。
林锦阳捧着他的脸颊低头回应他的吻,唇间的栀子花香浓烈得像是要将灵魂淹没,他在那人的眼里窥见了漫天颤动的星辰,每一颗都在低语着至死不渝的爱。
“锦阳,我爱你。”
—————【后记】——————
因为腿伤的缘故,他休学了一年才参加高考。
高考开始的那天,已经考上大学的林锦阳又是检查文具又是嘘寒问暖,焦头烂额的样子比他自己进考场的时候还要着急。
考试结束后他如愿和林锦阳考上了同一所学校,在新生欢迎大会上,身为老生代表的林锦阳在台上念完讲稿,下台就把人堵在后台的杂物间里又亲又抱。
大学四年,他们成了学校里最有名的情侣,林锦阳要了一份陆清竹的课表,之后每天下课全学校的人都会看见有个身量高挑的男生骑着自行车从学校的一头骑到另一头,去的时候快的要命,回来的时候却小心翼翼,自行车的后座上没有女孩,只有一个眉眼温柔的男孩子搂着他笑颜如花。
他们在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选择了结婚,彼时林锦阳已经是上市公司的老板,而他不过是大学刚毕业的本科生。在他的毕业典礼上,林锦阳单膝跪地给他戴上戒指,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塞进他怀里。
他说:“清竹,请你嫁给我。”
他又哭又笑,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又被那人温柔地拭去。
“我愿意。”
三个星期后,他们在丹麦的哥本哈根举办了婚礼。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婚礼前的所有紧张忐忑都化成了如愿以偿的喜悦。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迈着步子穿过盛夏明晰的日光走到那个人面前,极白的阳光太过刺眼,他甚至都看不清那个人脸上一贯温柔的神情。
他只记得那天那人在他唇间落下的吻,穿过洁白花瓣铺就的长廊,他们在众人的祝福里相拥,又在牧师的见证下宣誓一生相守。
“清竹,我爱你。”
“你是我十七岁时第一次遇见,就想要深爱一生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
应该会有番外
下一本很快就会开文,估计十天左右的亚子~
关于下一本的故事已经在这里稍稍剧透咯,大概就是重生找老婆结果老婆跑了又满世界疯狂找最后终于抱得美人归的故事,还是一样的配方,比这本甜
文名和文案可能会改,大纲不变,我有点想改成【至上宠溺】,听这名字就很甜是不是
文案最终确定
下一本预收《至上宠溺[重生]》
【我是唯你主义者,你是我的至上主义】
温柔年上受x孤僻年下攻
傅予城怎么都没想到,他一生显赫,死时却落魄狼狈至此。
一朝树倒猢狲散,忙着瓜分他死后留下的庞大家财,他的葬礼上,没有一个人来为他祭奠。
只有那个许久未见的少年拄着拐杖步履艰难地走到他的坟前,为他献上一束纯净的白花。
他记起那人是他患有眼疾时照顾起居的仆人,总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声音温柔地喊他的名字。
那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是他终其一生不敢奢望的温暖。
他下葬的那天他跪在他的坟前,哭着说他爱他。
他眼里含泪,声嘶力竭地问上天为什么他行医多年救了这么多人却唯独救不了他。
那人死的那天满城烟雨,他亲眼看着那个温柔的人永远倒在了他坚守一生的手术台上,手握着手术刀慢慢地停止了呼吸。
他想起他双目失明时那人在倾盆大雨里寻他,那个瘦弱的人拖着一条瘸腿在电话里哭着喊他的名字
“予城,予城你别怕。”
“你走到有人声的地方,有人路过你就托他报个信,我叫沈念,我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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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数十年一朝重回十六岁,躲过那场曾经让他目不能视整整两年的火灾,他假装双目失明,只为了等候他生命中最初的温暖来到他身边。
那个记忆中瘦削苍白的少年如约出现在面前,凝视着他的眼里含着难以言说的爱。
而他伸出手,声音嘶哑着把那人紧紧抱进自己的怀里,一遍一遍喊着对方的名字。
“沈念,沈念。”
“沈念你别走,我把我这条命给你好不好。”
留在我身边,我用我的一生来爱你,好不好
【冬天太冷了,写个温暖的故事过冬吧】
大家下一本再见啦么么哒~
番外:茶花
婚后不久, 林锦阳就开始计划着蜜月旅行。
四月正是北方乍暖还寒的时候,就是南方的一些城市也还有着些微未褪的冷意, 于是林锦阳就把目的地选在了云南昆明。
云南的风里一年四季都渗着数种花香, 四月最甚的便是茶花。
大概云南人从骨子里就偏爱茶花,从服饰中繁复缠绕的花纹到花开时满城馥郁的花香, 这座坐落遥远南方内陆充满少数民族风情的城市,也像茶花般有着夺目的艳丽, 素雅或浓烈, 娇艳不失淡微。
陆清竹和林锦阳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从帝都到云南六个小时的旅程, 陆清竹难免有些困倦, 自家爱人却全程兴致盎然,像个第一次坐飞机的毛头小子那样激动地坐立不安。
他记得林锦阳曾经和他说过, 他以前独自一人来过云南,那一次的旅途他爱上了云南清凉微苦的茶花烟, 而这次他带着他一同造访这座艳丽多姿的城市,他却早已为他戒了烟。
出了机场,半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市中心。十年后的云南与他记忆中的早已大不相同, 但湿热的晚风里却依旧有着浓烈酒气与稠厚的蒸汽。低声叫卖的水烟摊, 成把用细麻绳捆扎起的小捧花,自家印染的云南棉布临街而挂,繁复艳丽的花纹漂亮得晃眼。
林锦阳为他买了些小首饰,雕琢着古朴花纹的银镯入手是微微的冰凉,本该是女式的手镯戴在他的手腕上却恰到好处。
入夜, 他们融进云南炙热的夜。这里民风淳朴热情,林锦阳带他走进悬着各色灯牌的街道深处,那里有不少酒吧,像是古老质朴的城市中滚入的一股现代之流,混着烟火气息,人声鼎沸。
林锦阳和他在吧台前落座,身后不远处就是喧腾繁闹的人群,应和着幽蓝绮紫的灯光,人群随着震耳的舞曲尖叫。
这样喧嚷的环境,彼此之间说话只能贴近耳畔。林锦阳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笑着靠在他耳边缠绵厮磨。
彼时同性恋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禁忌的存在,吧台后的调酒师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两人倒也不过分诧异,只是一边擦拭着手里的酒杯一边询问他们要喝些什么。
林锦阳是饮酒高手,威士忌加冰随着酒杯的摇晃叮叮作响。他从来没喝过酒,于是就点了一杯苏打水。
酒过半盏,林锦阳的手机响了,是裴寂川打来的电话。
林锦阳走到酒吧外接了电话,自家损友知道自己新婚蜜月,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无非就是说些带点颜色的浑话,祝他们百年好合如胶似漆。
林锦阳和他互相打趣了几句,问他回帝都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喝酒,他却说自己现在身在江南,这几个月都不会再回帝都。
林锦阳倒也觉得诧异,这几个月他老是往江南跑,也不知道是什么勾住了他裴大少爷的魂,放着帝都大片的美女明星嫩模不要,偏偏一头扎进烟花扬州不肯回来。
林锦阳正想开口问问,却在电话那头听见了一个男人清冷的嗓音。
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人人都说江南好,江南山清水秀盛产美人,莫说女孩灵秀温婉,就连少年也是一等一的斯文通透,温柔秀气。即使是阅花无数片叶不沾的裴大少爷也免不了被江南的烟雨勾了心神。
林锦阳在外打电话的工夫,陆清竹已经喝完了杯里的苏打水。调酒师听他口音不像本地人,于是就问他要不要尝尝云南本地的好酒。
他从来不喝酒,但对方热情相邀他自觉盛情难却,于是便接下了那一小盏酒杯浅酌一口。
调酒师告诉他,这酒叫醉明月。
他从来没喝过这样的酒,明明度数不低入喉却没有感受到舌尖**刺痛,只是满唇花香浓郁,像是有数以万计的花瓣在口中盛开。
林锦阳从外面回到吧台,看到的就是自家爱人软倒在吧台旁,靥生绯红,一捧栀子花香浸润着半分酒酿醇烈。
瞧见他走过来的时候他展颜一笑,明眸皓齿,如丝媚眼含着三分醉态,清纯又柔媚。
彼时他还清醒,知道这等醉酒颓态不能被别人瞧见。
于是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扑进自家爱人怀里。林锦阳手里的酒杯被他打翻,掺了冰的威士忌顺着脖颈流进他的衣襟,一阵冷意,满身浓烈的酒味熏得他昏昏欲睡。
林锦阳把他抱了个满怀,伸手轻轻摸他头顶柔软的碎发。
陆清竹靠在他胸前抬起双眼,飞红的眼尾宛如两抹艳丽桃花斜飞入鬓,满眼惑人不自知的无辜纯净。
他说:“先生,你怎么才来。”
向来千杯不醉的林锦阳突然觉得自己醉的厉害。
酒吧往上两层就是酒店,抱着自家不安分的爱人走进房间的时候,窗外的天空明月高悬,。
林锦阳没有开灯,只是搂着人一同跌进柔软的被子里。
醉明月,醉明月,当真是让这天上清月都堕入醇厚酒香,**的酒水入喉也有了月色的清冷。
栀子开在姹紫嫣红的云南,低柔幽婉的月色在他雪白的蕊心落下一滴茶花的荼蘼嫣红。
醉酒后的陆清竹多了几分平日少有的恣意柔媚,扬烈如这湿热七月开遍云南的茶花,艳而淡微。
林锦阳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清过,那被隐匿在温柔面孔下,惊人的美。
那双烟霞般满盈水色的眼睛,似乎只要一个不经意的暗示,就能让他瞬间理智崩塌难以自持。
他歪着头,扯着他的领口软软地喊他先生。他喜欢极了自家爱人的称呼,俯身奖赏般给了他一个绵长的亲吻。
醉酒后的身体高热又柔软,像一朵开始荼蘼即将颓烂的鲜花,浓郁花香熏人沉醉。
四月的云南空气中隐着燥热,他随手扯下床头用来装饰的云锦缎带遮住那双水色温润的眼睛。没了视线,怀里的人有些惊慌失措地伸出手,于是他伸手轻轻握住爱人纤细的手腕,以一个拥抱的姿势,滚烫的指尖轻柔抚摸着对方雪桂般柔软白皙的背脊。
最后的那一瞬间,他低头隔着纯白的缎带吻住对方噙满清凌水色的眼睛,瓷白花瓣上的颜色褪去,绽出浓烈的赤色。
他眩晕时看到那朵花,美到近乎不真切的绮丽,身下的人软糯地喘息着,眼前还缠着被汗水浸湿的缎带,微微张开泛红的嘴唇向他讨要一个安抚的亲吻。
他低下头再次吻住了他,眼前火般浓烈的花朵褪去,纯白幽微的栀子在他眼底绽开。
他听着身下人细糯柔软的喘息,俯身满含爱意地,扼紧对方纤细不盈一握的手腕。
“宝贝,饶了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送到!
大家下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