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被囚禁的白月光(十五
郑羿翰的嚎叫声充斥着房间, 门外的小厮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浑身发颤,他们离得近,都听见了房间里的对话,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惧。
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俞馨掀开帘子出来, 水雅欣紧随其后, 略微低着头, 两个小厮连忙敛息,垂手低着头站着, 一言不发。
俞馨吩咐道:“将军现下病情加重,我会日夜在床前侍奉,也用不着那么多人跟着,你们俩就不必在这伺候了。”
两人瑟缩了一下,低头称是。他们都是恒国公府的奴仆, 虽说是签了死契,但不像郑羿翰的手底下的将士常年跟着郑羿翰征战沙场, 忠心耿耿,他们说到底是靠每月的那点月钱过日子,现在水雅欣都对俞馨态度恭敬,更别提他们了。
俞馨看了水雅欣一眼道:“既然你要每日为将军放血, 那么也住进来吧, 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宜太多,就芷仪一人即可。”
水雅欣身体一僵,轻轻点了点头。
“赵嬷嬷现下想必会想办法跟水家联系,好救你于水火。”
水雅欣眼中此时失去了光彩, 暗沉沉一片, 她颔首:“我会约束好她们的,你放心。”
俞馨抬眼看她:“你掌家的能力此时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处, 还有郑羿翰那边,若是我知道他手底下有哪位泄露了消息,为了自保,我会拉整个水家和恒国公府给我陪葬。”
水雅欣抬眼看她:“好,不过你要答应我,若是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便不轻举妄动。”
若是俞馨泄露了半点水家跟山贼为伍的风声,就算是没有证据,早已视水家为眼中钉的皇上也会制造出一个证据来,她不想把把柄亲自送到皇上面前,若是按照俞馨说的做,那么她为郑羿翰放血一年,水家也相安无事,说不定她还有一线生机,能保住自己的命,而郑羿翰……她往郑羿翰的房内看去,却只看到了厚重的帘帐,她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在生命和家族面前,她选择放弃这个男人。
俞馨淡淡道:“那是当然。若是你能让我解气,我跟水家说到底无仇无怨,没必要非要置你们于死地不可。”
***
郑羿翰已经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初时他想起俞馨对他的所作所为就控制不住心里翻涌的恨意,他恨不得把俞馨拆骨饮血方能解心头之恨。但是每当怒气上涌的时候,浑身上下痒得他恨不得把自己的骨头都挠出来,不仅如此,五脏六腑仿佛被针扎一般,痛不欲生。
到后来他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心绪,好缓解痛苦。
但是俞馨却每日都要来他房里坐上半天,喝上一盏茶,手里捧着话本看得不亦乐乎,时不时还要嘲讽他几句。好不容易压下的心绪,又被那张每日笑吟吟的脸给勾起了恨意,凭什么她如此悠哉,而他却每日躺在床上生不如死。
而这么多天来除了俞馨和她的丫鬟以外,往日手下伺候的人都消失了一般,他便知道是俞馨把他们都给遣走了,府里的小厮墙头草般欺软怕硬,他倒是不奇怪,但是日夜跟随他的将士却也不见踪影,这也太奇怪了些。
这日俞馨照常磕着瓜子,捧着话本在一边看,他克制住体内的疼痛,脸上挤出笑意来,看着有些扭曲:“馨儿,我知道你恨我当日偏信了水雅欣的话,让你给她放血,不仅如此还囚禁了你,但是那也是我受她一时蒙蔽,我不求你马上给我解毒,只是往日跟随我的将士们,他们跟着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把他们都当做自己的兄弟般,那日你把他们打伤了,我实在是担心他们的伤势,你能不能遣人去看看,就当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俞馨顿了下,才把眼睛从话本上挪移到郑羿翰的脸上:“那些将士如今好得很,将军不必费心,还是好好养病罢。”
郑羿翰见俞馨不为所动,咬了咬牙:“我……每日只能在这里躺着,实在是没有办法放心,你如何惩罚我我都心甘情愿,只求你派人去看看他们伤势如何,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你要我如何我便如何。”往日里他都是派遣身边贴身的小厮跑腿,若是能说动俞馨派人去看他们,人换了,自然他们也会起疑心,那么事情就还有转圜的机会,说不定能靠他们把他救出去也不一定。
俞馨看着面前的话本,又翻了一页,漫不经心道:“若是我遣人去了,谁知道将军会用什么方法传递信息呢,这样我始终有些不放心,所以还是别去了。”
郑羿翰一口怒气涌上喉头,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皮肤上刻骨的痒意,紧紧握着拳:“馨儿,你说什么傻话,你如今惩罚我我甘之如饴,只盼着你赶快消气,又怎么会去传递消息。”
“还有,水姐姐那边将军也不用多费心了,正是水姐姐应付的卓元九等人,他们现下都只当将军是真的病了,而之前要抓我去望月阁幽禁,也只是将军一时恼了我,误会罢了。”
郑羿翰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不可能,雅欣怎么可能这么做!”水雅欣那日坦诚一切后他便知道水雅欣也是恨毒了俞馨,再说凭着水雅欣对自己的感情,怎么可能帮着俞馨做事。
俞馨眼睛就没有从面前的话本上抬起:“怎么不可能?将军以为只有你们男人在前程和女人中间会选择前者吗,姐姐为了家族,也是肯牺牲一切呢。若是将军想从姐姐这边下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郑羿翰握拳的手禁不住颤抖了起来:“你拿什么威胁她了?不然她怎会如此听你的话。”
俞馨挑眉笑道:“将军有担忧姐姐的功夫,不如多担忧下自己吧。说起来将军不奇怪吗,为何将军向朝廷告的假已经过了期限,却还不见朝廷来人呢。”
郑羿翰咬了咬牙,确实如此,他初得病之时只说自己是隐疾犯了,告了七天假,若是过了七天病症还没好,便再告假,他之前屡屡打了胜仗,如今是朝中的红人,在皇上面前很受器重,所以按照惯例来说,若是七天还没去上朝,朝廷必然会遣人来问,但是现下还没有,难道是俞馨把他们都挡在了外面?若是如此,这女人也太大胆了些。
俞馨放下了手里的话本,伸了个懒腰:“水家在朝廷的势力比我想象得还要大,姐姐只不过给家里递了句郑羿翰得了重病已经不中用了,水家就立马想办法在皇上面前把你的朝务给揽了过去,现在皇上只当你是得了重症,今后都没有办法再上战场了,只叹息一声,朝中又少了个能臣,吩咐你在家好好养病,不必忧心朝政,还赏了好些金银,现下就算将军在家养个三年五载也不要紧,也不至于饿死了。”
郑羿翰怒气突然涌上来,内里是痛意,皮肤上是痒意,两厢一起发作让他一口血梗在了喉头:“荒谬!我自从上了战场,屡战屡胜,功劳望重,皇上不可能如此轻易便打发我了!”
俞馨缓步走到床边,语调轻柔婉转:“将军认为皇上会要一个病秧子上场打仗?再说将军是水家的乘龙快婿,皇上巴不得你养一辈子病。”她摇了摇手中的薄扇,“不仅如此,将军往日麾下的将士们效忠的主子,过不久便会换人了。将军当他们忠心耿耿,他们心里啊,此时只怕是早就把将军抛在了脑后,想着怎么在新主子面前得脸。”
郑羿翰怒火攻心,喉头的一口血喷了出来,有不少喷在了床铺上,像蜿蜒在被褥上的花。他再也忍不住身上的痒意,伸手去挠着双臂上的皮肤,不到一会儿,便挠出了血,血痕交织,不仅如此,那根弦一旦绷断了便再也停不下来,他见出了血,却也没有停止,直把两条手臂都挠得血淋淋的。
俞馨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郑羿翰吐出的血,她见状轻笑一声:“将军若是还想着日后能够平步青云飞黄腾达,那你还不如求我再给你加点安神的药,好在梦中做做梦。”
郑羿翰被身上的痛意激得恢复了一丝清明,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血肉模糊的双臂,指甲缝里还夹杂着血肉,他看着俞馨,眼睛瞪得老大,露出了眼白处的血丝,显得有些可怖:“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我不过是轻信了水雅欣的话罢了,你至于如何恨我?”
俞馨敛去眼睛里的笑意,凑到他眼前:“将军如今也试过在床上躺着身不如死的感觉了?那你可曾试过自己所爱的人为了自己的前程,把自己当做祭品,献给另一个女人做药罐子,不仅如此,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为了自己的私心囚禁她,伤害她,将军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谈爱。”若是郑羿翰仅仅为了自己的私心哄骗原主,苦心谋划欺骗感情也就罢了,但是最可恨的却是他偏偏心中有原主的一席之地,原主为了这仅有的一席之地才甘当另一个女人的药罐子。打着爱情的名义伤害自己的爱人,比单纯欺骗感情还要可恨。
作者有话要说:
有种大修前两个世界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