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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啦,还是六千字!我超棒的!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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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终结的最后,倾情拥吻。

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已经爆满。比起前面三届还要多的观众人数,令他舒展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他已经想好了这个视频的名字,就叫做——

而就在此时,一道血光,突然撕破了所有人的视野。

king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刺进的量子软刀,他唇角的微笑甚至还没有消失,眼中的柔情依旧在,可偏偏,就是这个前一刻吻过他唇瓣的女人,轻轻将刀送入了他的胸膛。

她没有避过他的心脏。

她只是微微笑着,说:“我从来不杀人,所以你不会死。”

杀戮秀场不会让他死,苏衾早就明白这一点,这个由观众喜爱而创造出的king,是这个荒诞世界的巨星。他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人,他们喜爱他,将他称为是这个秀场的王者。

她还知道,king这个名头外,他的身份一定不同寻常。

她喃喃,声音低低,轻柔若情人之间的低语。她笑着,对他说:“你和我说过,在最后关头,总导演会关闭所有过滤程序……留下你杀人最绚烂的一幕。”

每一届,留下他一人独自站立在杀戮秀场上的终点。总导演都习惯关闭所有不利于拍摄的程序,甚至会实时直播,不会有一点滞后。

剧痛让king无法动弹,量子软刀的高温,将他的胸膛开了一个口子。血液喷溅,他苍白着脸,无法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

旋后,所有人,无数观看这个直播间的人,都听到了她口中的话。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要在最后给你一刀……”

“king,”苏衾的笑容没有收敛,甚至更大了,她带着狡猾与从容,平静地托住他将要倾倒而落的身子,他的头被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她趁着这仅有的微末时间,将经营了许久,终于能够说出的话,说得清清楚楚,一干二净,“……我啊,真讨厌和你成为情侣。”

“剧本上写着让我们演戏,演到最后,你居然当真了。”

直播间的所有观众都震惊了,他们的评论飞快地弹过,无数不可置信,无数被欺骗后的恼羞成怒。

他们不是傻子,由此推来,那么秀场上那些所谓友情、所谓真心……是否都是有着剧本的?

他们这才想起来,《杀戮秀场》原本是作为一个综艺直播出道,只是因为其特殊性,许多人都以为,这片秀场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其实,这个秀场上,或许是有真情,就像是苏衾和简韬之间的感情一样。只是,经由她戳破在无数人看来是真实的恋情后,那些欢笑泪流、复仇情深,再进入人们眼中,就会令人怀疑其真实性。

“我可从来没有当真……甚至,还记得你当初捅向我的那一刀呢。”

总导演手中的红酒杯摔落在地。

他面色难看,连指挥关闭直播的瞬间都来不及——因为她说的实在太快了,几乎是争分夺秒的在吐露这个杀戮秀场的真相。他青筋暴起,过去慈眉善目的样子变得狰狞起来,他咬牙切齿,“她怎么敢?怎么敢?!”

“king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不杀了她?”总导演恼怒地扫掉面前的一切,暴跳如雷。副导演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下去,他只懂得一个劲地嘀咕:“她,她那些都是假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所有人都深信不疑,他们的感情是真实的,是无法扮演的。

那些情浓蜜意,那些拥吻微笑,那些种种,都是假的?

副导演失魂落魄。

直播被匆匆关闭。但那几句话后的发酵,远远不是如今能够想象的。

他们为娱乐生,娱乐死,终有一天,会自取其咎。

苏衾仰起头来,笑眯眯着对着虚空道:“怎么,现在还不将我送走吗?”

她怀里的男人气息微薄,片刻以前的不可置信、失落痛苦,全数掩盖下去。他呛咳两声,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目光看向她,那双深灰的眼眸里,爱意犹存。

他轻轻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问她:“你知道出去以后,迎接你的会是什么吗?”

她早已想过,这一场由她暴露出的虚假娱乐,将会在无数人心中埋下种子。他们将会怀疑杀戮秀场上的所有,而这,是从来宣传着“真实”的杀戮秀场不想看到的。

她得罪了很多人。而得罪了那些人,她的下场不会比原主死在雪地里,后来被米亚女士污名更好。

……而只会更坏,更坏。

苏衾这样想,心里却极为畅快,她说:“我知道。”

那些资本将会把她塑造成怎么样的人,她早有预测,不论是虚构一个故事,来掩盖这场真实,还是谩骂她的言行,将其说为是利益不均后的破罐子破摔。

她十分清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样去做。

king看到她雪白下巴,淡红唇角掀起的弧度,他笑了,大声地笑了起来。

最后,他说:“答应过你,送你出去。”

他将她送出了这个杀戮秀场。

作者有话要说:

熬夜写了好几个小时,删删减减,终于写完了。会有番外。

苏衾会活的,她已经达到了将自己污名化的目的了,因其对杀戮秀场秘密的揭露,无数事关利益者都会对她进行比米亚女士更深层的污蔑诽谤——为了利益,也为了杀戮秀场这个ip的活力。

章节目录 118.综艺天使(番)

简韬再见到苏衾, 是在他离开杀戮秀场的半年后。

他从一个得罪人被迫进入杀戮秀场的小可怜,变为如今有着独自签约栏目的厨艺主播,期间经过的辛苦不计可数。他的观众喜爱他, 夸他是许多主播中的清流——笑起来天真俊俏, 做事认真可靠, 厨艺也好得不得了。

有从杀戮秀场跟来的观众, 笑说他是“小天使”。不明白这个梗的观众们, 好奇发问, 那观众就抛出了当初他参加杀戮秀场的视频。

“虽然现在杀戮秀场的可看性低了很多,但当初还没被曝出剧本风波时, 主播在里头也很是吸粉呢……”

那个视频里,有很多他笑眯眯的模样,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和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说话。

观众们再问:“那个女人是谁啊?哎, 等等, 有点眼熟。”

“那不是……被杀戮秀场骂得狗血淋头的苏衾?”

简韬也从直播间看到这些, 他沉默地操刀剁肉,脸上常有的笑容也收了许多。他在观众不迭的发问中,只简单说了一句:“她是我的好朋友。”

关心他的,劝他不要和她来往的观众,满心担忧:“她名声那么差,因为被king捅过一刀, 和秀场因为利益不均就闹翻了……人品不行啊。”

这是被半年前杀戮秀场结束, 被苏衾当众爆料秘密, 而对此作出反击的洗脑包洗脑的群众。

足足一个月, 各大媒体网站的热点都是“苏衾”“杀戮秀场”“king”“剧本”……

她触及到无数人的利益,不管是杀戮秀场的幕后制作人,还是参与者,都对她的言行恨得咬牙切齿。

随之而来的,是资本借助一系列莫须有的合同对她进行污蔑,人品问题、利益不均等等,被他们翻来覆去地讲述。他们将她塑造成了一个坏人。

简韬听着直播间的言论,他低低叹了口气,没有再回答。

直播间的地点在一个建模师建设出的小型3d模型世界。背景和杀戮秀场第四届的有一些像,古代背景,需要主播亲手去捕猎屠杀。危险性当然是要比在杀戮秀场的低很多,建模师也不会容许他们这个栏目最吃香的厨艺主播出事。

简韬抓了一只兔子,又恢复了笑脸:“今天我们来做……”

他所有捕猎的技巧,都是从苏衾那里学来的。在捕猎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她,想起她当初救下他,领着他辨别草药,教他怎么样抓动物……他失魂落魄地想,漂亮雪白的脸上多了几分愁色。

今天的直播结束。

简韬离开模型世界,“弹”出的那一刻,落在了直播公司里。从工作室离开,他驱车回到家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苏衾的联络号发消息。

“今天做了爆炒兔丁,味道很好,你什么时候来我家吃饭?”

联络号是她一离开模型世界,他就加上的。他亲眼看着她将刀捅进king的胸膛,凉薄又厌恶的表情在露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一定会被人拦下,很可

能他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于是匆匆想要去往杀戮秀场的公司,将她带走——每一个模型世界,弹出的时候都是在公司主场,这是建模师设置的程序。他在到了杀戮秀场的公司后,却被拦了下来。

到最后,他也只从几个朋友口里含糊得知,苏衾被人带走了。

好在他还是找了关系,加上了苏衾的联络号。万幸,她虽然暂时没能出现在他面前,却可以与他保持联络。

半年时间,足够一个ip冷却,也足够一个人的名声被败坏。简韬在最初还曾和自己直播间的观众们试图解释,但解释的当天,他就收到了苏衾的消息。

视频短消息里,她笑容依旧,衣着鲜丽,没有任何窘迫模样,告诉他:“不用再解释了,随他们去吧。”

简韬不能够理解,但他看出她的坚持,于是只好唉声叹气地同意了。

他们的关系还是和在杀戮秀场里一样好,只是他这半年内,没有亲眼见过她。简韬问过一次,只从她口中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在争家产呢。”

哦,他于是才想起来,苏衾在参加杀戮秀场前,是被她父亲的私生子弟弟给逐出家门的。

半年时间里,他亲眼看着他们联络时的短视频变化:

第一次的疲惫,第二次的镇定,第三次的微笑……再到后来,新闻里出现了苏家的消息,说是她那个私生子弟弟车祸重伤,成了植物人。而她接手了苏家的产业。

他曾小心翼翼地去问她,那个私生子受伤有没有她的手笔,苏衾笑眯眯地回答他:“我说过,我从不杀人。”

但是她从没说过,她不害人。

简韬怔了怔,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话:

别人渣了我朋友,我要操-他妈;我朋友是渣人,可我只会觉得她做得对。

而后,苏衾又轻描淡写说:“他当初赶我出家门做的也不地道,只是一报还一报而已。”

也是在接管了苏家后,简韬才惊觉他这个从杀戮秀场上认识的朋友有多厉害:数月的时间过去,苏家就变了天。而变天后,就连杀戮秀场都无法对她有什么限制报复,他们只敢在污名化她,却不敢对她的人身安全做出任何可怕的事。

今天,苏衾回复的很快。她只有这么一句话:“在你家门口,开门迎接我。”

简韬顿时惊了,他从沙发上弹起来,一双下垂的眼在开门看到苏衾的那一刻,蓄满了激动的情绪。

他简直就要哭了,在苏衾调笑的表情下,勉强镇定下来,招呼她进来。

苏衾穿的衣服很简单,一件白色衬衫,一件牛仔长裤。简韬可以看出,这是某个名牌今年刚出的限定款。

她说:“好久没见到你了。”声音柔软,是友人的关切,她伸出手来,他抱了上去,像是个年幼的孩子,重重地压抑住喉间的哽咽。

简韬最后还是掉了眼泪,他情绪上来,怎么也忍不住:“你当初离开杀戮秀场,我怕你人身受限……去找你,结果你还是被人带走了。”

“足足一个月没有消息,可外界媒体又胡七八糟地乱写你,气得我差点要在直播间里骂他们了。”

“对了,你当初回来的第一月,去哪里了?”

如今的苏衾,衣着简单却不普通,笑容平静温柔,她伸出手指来,给他递了一张纸巾,笑话他多愁善感。然后三言两语带过了那最初一个月的艰辛:“被杀戮秀场的投资人带走了,后来找了几个我爸爸在世前关系很好的叔伯,把我带出来了。”

她声音低哑轻软,比起在杀戮秀场的冷漠,显然生动许多。也许是脱离了那个环境,她也变得柔软,眉眼间的冰寒化为春水,笑颜逐开,“……别露出这幅表情,我只是花了点代价,和那些叔伯做了交易。”

“很容易应付的。”

简韬不信,可是看她游刃有余的表情,又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面临的困难。就像是当初在杀戮秀场一样,她带着他安安稳稳活了许多天,直到后来同king的队伍组队。

他擦干眼泪,雪白俊秀的脸上多了几分埋怨:“说好了离开秀场就来我家吃饭的,结果半年才来。”

又孩子气又天真的口吻,逗乐苏衾,她乐不可支,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脸颊,他有一对很甜的酒窝。戳着戳着,她嘴角也露出梨涡来,两人对视一眼,又大笑起来。

两人叙旧很久,到底是问清楚了这半年她在做些什么。

果然像她所说的那样,苏衾在辛辛苦苦地争夺家产。原主因着从小被父亲娇养,毫无能力应付那个狼子野心的私生子弟弟,但是她不一样,来到这个小说世界的是苏衾,无数个世界的知识灌会成现在这个她。只要有机会,有运气,她可以顺顺利利地夺回本该属于苏衾的一切。

那个私生子弟弟的手段没比苏衾干净多少,当初将原主赶出苏家,也做了不少恶心人的事情。后来的车祸重伤,也只是苏衾的一报还一报而已。

原主父亲在世时的那些叔伯们,在原主被赶出家门时,并没有想过帮她,这也很正常,毕竟那时候的原主只是个矜贵娇养出的女人,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商人大多不谈情义,只谈利益。叔伯们在看过她在杀戮秀场的表现后,惊讶于她可以活到最后结束,又在她割舍了部分利益的恳求下,允诺给她庇护。

半年时间的庇护,足够苏衾依靠苏家的力量活下来。

这些,苏衾随口说过,简韬也没有再在意,后来的谈话里,他也总算明白,最近公司给他的栏目加了许多资金是因着什么——有着苏衾这个友人投资,没有谁敢得罪他。

他做了一顿很好吃的饭,苏衾在饭桌上,喝了点他新酿出的淡酒。

酒不醉人,只把她的面颊晕染得若云中桃花。

简韬:“对了……杀戮秀场那样攻击你,你都不打算回敬他们吗?”

苏衾:“我不在乎那些坏名声。”她从没有在意过。而那些,正是她在这个世界活下来的资本。

简韬叹息:“我看不懂你

……”

“对了,king……”这个人,他从来都不敢在她面前提及,今天喝了 酒,胆子倒是大了点。

简韬想起了这半年来,关乎king的一些新闻。杀戮秀场最后曝出了他是那个秀场的投资人之一,在上流社会的身份神秘,有人说,他那张脸一定是经过手术修改,不然怎么会这样容易进入杀戮秀场参赛?

他从杀戮秀场出来后,生命垂危。这个科技发达的世界,几乎可以在半个小时内修复所有伤口,而他却足足经过了数天才宣布离开病危状态。那代表着,苏衾当初的那一刀,毫不留情。她确确实实,一点也不爱他。

所有都是假的,她扮演着最完美的情人,让无数人以为是真实。

最后谜团掀开,他们恼羞成怒,也为那些虚假背后更多的真相感到愤懑。

杀戮秀场的ip,同样此名声败坏。

她喝得眼眶微红,湿润润的,好似释放了一些沉郁的情绪。她托着下巴,露出雪白牙齿:

“他啊,伤口好了以后,又问了我一遍究竟有没有喜欢过他。”

“我告诉他,从来没有过。”

“我就像讨厌那个血腥暴力的世界一样,讨厌他。并永远不可能爱上他。”

简韬愣住了。

“然后呢,他说不会放过我,我说没关系,你尽管来,命就在这,有本事就拿走,没本事,就憋着。”

旋后,她抬起手指,在唇边抵了抵,说了一声“嘘”,神秘又狡黠地笑了:“至于回敬?我已经在做了。”

那时候,简韬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直到数年以后,在这个世界站得更稳的苏衾给他发了这么一条消息,他才惊觉,这个友人心中想的报复,是什么。

“邀请你参加一个综艺直播,来不来?”

“名字就叫做——”

“天使秀场。”

视频里,她没有微笑,戴着金丝平光镜的脸,看起来更像是个成功人士。她从容地说出这么一句玩笑话:“收集所有真善美的小天使,像你一样天真可爱……让那个秀场充满爱。”

简韬:“……你是在嘲讽我吗?”他恼羞成怒,早就已经试图转型的主播悲愤极了,“我哪里天真哪里可爱了?!”

“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么可爱啊。”她倏忽一笑。

“……”

简韬无奈极了:“你太过分惹!”

“惹,你居然说惹。”

到最后,他们笑闹完毕,已经是夜幕低垂之时。简韬从网络上搜索关乎这个秀场的消息,才从这个看起来有点可笑天真的综艺名字里,读懂了什么。

那个“天使秀场”,和杀戮秀场的模式类似,却不为杀戮,而是回到了杀戮秀场最开始的模式,完成任务,获得最后的成功。

有这么一个宣传稿,在很多网站都转载了。

“这个世界,荒诞不经,我们歌颂暴力,歌颂血腥,歌颂死亡,同时歌颂这些黑暗中的闪光,我们甚至愿意被许许多多虚假的剧本蒙骗,被他们别有用心的策划掩盖双眼……”

“这个秀场只是一个小小的尝试,或者换种说法,是对杀戮秀场的反击(笑)……让我们来试试看,没有剧本没有人设,这个秀场会变成怎样。”

“我们只负责提供一个建模世界,一个明确的任务,剩余的所有,都将会由参与者来完成。节目组不会生成任何剧本,直播进程不会延后,也不会有任何过滤程序。不管参与者是否敌对厮杀,是否友善相处,是否……这一切,都将由观众进行观察……我们欢迎提出质疑,并实时提供技术手段,为大家解惑。”

“……”

他于是明白,当初那个进入杀戮秀场,看似平静接受一切的女人,心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她对那个世界的厌恶,对那个世界的反击,汇成了她如今所做的。

简韬又想起了数年前,苏衾告诉他,在杀戮秀场的ip凉了以后,她在招标会上出现过,那个杀戮秀场的总导演看到她,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涎着脸唤她“苏总”。她便觉得心里爽快极了。

他失神想了想,喃喃自语:“说到底,她觉得我是小天使……可她才是天真可爱的代言词。”

他不解于她多年来从不解释当初杀戮秀场对她的抹黑,深入幕后,极少出现在媒体以前。但他明白,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好,更温柔。

繁星闪闪,低垂夜空下,简韬翘起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啊,差不多完结了。接下来没有更新了。如果可能的话,会有别的番外,大概就是说说衾衾这么多世界的旅行吧。

随缘更新番外~

在新文开以前,会把旧文给更完的!不过还得等我缓缓,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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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119.番外篇·原来的世界1

清明。

苏衾从漫长的困意中醒来, 她睁开眼, 就看到一片浑浊而冰冷的云,滴落下的雨珠,砸在她薄薄的眼皮上。

她猛然意识到这是何处。

她抬起手,摸到了自己的眉骨, 摸到了柔软的脸颊,她安静擦去了眼皮上的雨珠,开始环顾四周。风很大, 墓园里叶子簌簌作响, 她透过光滑的大理石石面,望见了此时的自己。

是二十六岁的自己。

素白冷漠的脸,眼神漆黑, 毫无生气,她穿着黑衣,没有打伞,昨夜下过的雨水在树枝上淅淅索索往下滴落。

苏衾恍然大悟。

这是彼时尚未因死亡进入世界辛苦生存的自己。

……

——在没有成为万千世界的过客时, 她只是个比寻常女孩漂亮许多, 家境优渥许多的人。她当然谈过恋爱, 对象都是她当时十分喜爱的男人,他们亲吻拥抱□□,在二十六岁以前, 苏衾从来没有为生死而感到不安过。她快乐如同一只乳燕,叫声啾啾,饱尝这世界的甜美, 她看过无数风景,拥有美好爱情,温馨家庭。

她以为死亡是遥不可及的梦,后来才知道,它近在咫尺。

……

苏衾的家庭美满,兄长可亲,就连友人都是与她格外契合的。

友人曾经说她是这个世上少有的快活人——可不是如此,父母早早退休,将事业交给兄长打拼,她虽然才智出众,却生性慵懒,只在愿意时候为家里公司出谋划策。父母兄长从不介意她这样浪荡子的作风,兄长犹为宠爱她,笑称他还能为她担起几十年的责任,她只需要快活就好。

苏家的女儿,是多少艳羡的存在。二十六岁以前,她尝尽了这世间的甜头,笑容常驻,明亮若星。二十六岁那年,她的亲人逝去,她发自内心的疼痛换不来他们的回首,他们在她身前离去,留给她的只有孤独与绝望。

苏衾在漫长的沉默中,跪着抚摸上她面前的三张墓碑。

父母和兄长坐上同一架飞机。飞机失事,尸骨难寻。

她从许许多多的世界的记忆中抽身,那些个世界有快乐,自然也有痛苦,可那些痛苦不及面前这三张墓碑所给予她的。

苏衾喃喃:“或许这是梦境。”

她笑了起来,眼皮沾染的水汽比泪水都要重,她想起了轮转这么多世界,明明可以选择敷衍了事,却还是顽强要活下来的自己——所信守的,不过是年幼时候父母笑着说过的话。

那时候,电视上播放着某个国家陷入战乱的消息,战地记者直播着一个父亲将年幼女儿推进安全屋的画面,自己却被炸死在弹药之下。

画面血腥,她父亲捂住她的眼睛,责怪兄长:“怎么给囡囡看这个?”

兄长看她吓得直发愣,懊悔不已:“我的错。”

母亲笑着揽过她,又捏了捏兄长的脸颊——那时候兄长还只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肉肉雪白脸蛋,在妈妈的动作下,不敢回手,皱巴巴着嘟嘴,又在她看过来时,笑眯眯地眨了眨眼,逗她。

母亲是知名大学的教授,方向是哲学。她并不介意儿子不巧点到这个新闻频道,甚至还就此点评了几句话。

大致意思记不太清,约摸是说战火无情,和平万岁。他们就算小,也还是有必要看看这人生百态。

兄长不知道怎的,说了一句:“妈妈,那个小女孩没有了爸爸,可怎么活呢?”

母亲愣了几秒,旋后飞快笑了起来,她语气轻松,眼神温柔,“又有什么不能活呢?”

“如果有一天,爸爸妈妈走了,你们也得好好活着啊。”

“要勇敢,微笑,坚强,活下去是首要,不论我们在不在。”

但那时候,这些话是对着他们兄妹两人一同说的。父母的用心,她早已懂得,无非是告诉他们死亡乃是寻常事,若有一天他们走了,他们兄妹要相互依靠,相互扶持,好好活着。

苏衾记得。

可在那时候,父母没有教过她,若是他们走了,兄长也走了,她该怎么办。

父母的一生惟愿,是子女平安,生活顺心。

兄长对她的期望,是过得幸福,快乐常伴。

苏衾在二十六岁这一年,迎来了一生中最难以熬过的坎儿。她很辛苦地度过了为父母兄长操办葬礼,扛起家业,在同时克服心理问题,为那一场空难带来的创伤治疗。

她二十六岁的那个年头,过得太辛苦,公司内外,群狼环伺,又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大概整整一年,她都没能睡个好觉。直到二十八岁那年,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她暂时放下早已经发展稳健的公司,独自一人旅行,释放压力。而后赶在三十岁前,终于痊愈。

苏衾闭了闭眼,接通了友人打来的电话。

时隔许多,她还能记得清父母和兄长的姓名,却记不清他们的面容。至亲尚且如此,更遑论友人。

她漫不经心地,听到那头男人温沉的音色。

“苏衾,我在墓园外边,刚才下了雨,你撑伞了吗?”

她慢吞吞地想,这只是一场梦境而已。也许是造物者给她无数轮回世界中赠予的调味品,她不晓得为何选中自己去做许多世界的坏女人,却明白那机会实属难得。

她有过厌倦时分,更多时候却是安之若素地妥协。她的父母、兄长,容颜在她脑海中已经成了模糊,教导却依旧存在心中。

她会好好活下去,她希望能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好好活着。

不论是在何处。

她卷着舌头,一字一顿开口:“下雨了。没撑伞。”

“我淋湿了。”

她呼出一口气,拭去脸颊雨珠。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大哭一场后的泪水。但她没有任何想哭的冲动,她知道,所有情绪都早在过去治愈。她只是觉得有那么几分怅然若失——为到来这个世界,也依旧看不见至亲的可惜。

苏衾仰起头,她看到像透明糖纸一样,在叶缝中投下微弱光芒的日光,地上有着浅浅水洼,她慢慢低下头,看到水洼里的自己。依旧是没有笑模样,可眉宇间的忧郁已经悄悄散去。

友人撑着伞来寻她。雨只是微弱,后来渐渐大起来了。

苏衾在朦胧不清的雨帘中,看到了阔别已久的友人。

男人握着黑伞,面色严肃沉凝,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肩膀陡然松懈下来。他到她跟前,将伞让给了她一半,耐心询问她:“为什么没有撑伞?来之前我和你说过了。”

苏衾告诉他:“我忘记了。”她说得坦然,毫无愧怍,友人无可奈何,扶住她的肩膀,“你浑身都湿透了,今天就这样好吗?和叔叔阿姨、哥哥他们说再见吧。”他说得小心翼翼,生怕她执拗不肯动。

友人本以为苏衾不会听劝——在前几个小时,她阴沉着脸,撑着身子来到墓园时,冷淡说要自己进去,不准他人追。他满心担忧,却无可奈何,只能沉默看她离开,他来的时候,看到她半路丢下的伞,这也是为何她浑身湿透的原因。

苏衾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墓碑上,三张照片都在微笑。她不由自主地也牵起唇角笑了,眼神盈盈。

友人没有错过这一抹微笑,他心中骇然更深,甚至犹疑面前的人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若是熟悉苏衾的人看到,心下涌现的恐怕也只会是这个念头——她笑,神态从容安静,毫无先前歇斯底里的模样,竟让人发自内心觉到惊惧和怜悯。

他扶住苏衾肩膀的手越发用力,在她轻轻皱起眉头的那一刻瞬间松懈。

他故作轻快:“回去吧?”

苏衾最后看了一眼墓碑,颔首同意,她轻声说:“那就回吧。”

从踏入世界的那一刻起,苏衾就思考过,自己原本的世界会否也只是一个所谓的“世界”,等到她回到这里,她顿时明悟,就像从前轮转每个世界时自然而然知晓的那样——没有错,她的世界同样是由一个构建而成的。

爱情故事,男主角是她曾听兄长说过的,一位留学归来不久,家世相当的浪荡子;女主角则是那位浪荡子的继妹。

她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配角而已。

和前世所遭遇的经历一样,二十六岁失去父母、兄长,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下辛苦撑起公司——只是剧情线里,她到底没有撑住,最后因心理疾病自杀身亡。但前世的事实并非如此,她积极地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在规律地服用抗抑郁药物后,顺利痊愈。可惜命运捉弄,她在三十岁出头的某一日清晨,因急症猝死。没有任何人为因素,只是她的身子不太争气而已。

后来……就是进入到无数个世界,成为“坏女人”,为世界剧情的丰满添砖加瓦。

苏衾看着车窗外的世界,眼神冷静,友人开着车,试探地从车内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你饿了吗?我们去吃点东西再回去?”找了个地方换过干爽的衣服,他们就又坐上了车。此次目的地是郊区的别墅。

父母常常住在那里,说是环境好,住起来舒适。苏衾和哥哥也就常去陪他们,飞机事故后,苏衾再没有回过自己的家,而总阴郁着一张脸,留在郊区别墅里。

他一直小心翼翼,在她面前尤为如此,苏衾看过这个世界的故事线,友人在其中只是惊鸿一瞥的人物,比起她这个悲剧性色彩人物还要少的戏份。

她回答他:“嗯,你挑一家店,我们去吃饭吧。”

他目光长久落在她的脸上,在红绿灯交换的时刻,缓慢开起车,语气温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衾微笑,轻柔回答他:“嗯,我知道。”

林折深为苏衾倒了一杯热水,他这些天担心她,死皮赖脸留在她家客房住着。从墓园驱车回来,两人吃了一顿饭,就往郊区的别墅去。

家里的布置还残余着父母兄长的气息。

苏衾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喝下一口温水。她换了身衣服,面容干净苍白,热水让她从头到脚都暖和起来。

她听林折深说话,“公司里一些事务还要你这些天看看,你知道的,叔叔阿姨还有苏觉的股份现在都在你手上……你目前持股百分之四十二。有几个董事似乎对公司接下来的发展有意见……”他匆匆住口,在看到苏衾抬眉的那一刻。

林折深是她父母年轻时候交好的朋友的孩子。他的父母在他很小时侯就过世,于是寄养在了叔父家,林折深的叔父是个好人,将他养成了如今温文尔雅、良玉端方的模样,她爸妈也常常请他来家里玩,于是两人因着年龄相近,性情相和,成了很好的朋友。

那个自己三十出头就死于急症的前世里,林折深一直都是这样温柔的性格,哪怕她再怎么发疯,都会用坚定不移的拥抱让她平静下来。

苏衾想过他是不是喜欢自己,不过后来她知道,他恐怕是因着友情,再加之同病相怜的情绪才对她这么好。

她抬眉那一刻,眼中光泽若星,是曾经那个明艳灿然的她才会拥有的神态,这惊鸿一瞥而过。林折深疑心自己看错,再定神,星光又消失,变为沉寂的黑海。他叹了口气,听到她说:“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会去公司和那群老东西商讨商讨的。”

她敛眉深笑。林折深有些不安:“你……”

“别担心,我不会发疯的。”苏衾喃喃,伸出手给他,热水杯让她的指尖变得温热,她碰了碰他的肩膀,在他诧然时分,给了他一个最真诚的拥抱。

林折深愣住了,旋后热泪盈眶,重重回抱她,哽咽着说:“苏衾,你一定要好起来。”这些天她的低迷不振、痛苦挣扎,他都看进眼里,他忧心忡忡,生怕她也有了断念。林折深不知道的是,再怎么艰难,苏衾都会选择好好活下来,这是她曾经答应过所爱亲人的。

“……我会的。”

无数个世界的经历,已经足够将苏衾变为一个在商界足智多谋、运筹帷幄的老狐狸。她年轻的外表下,藏了一个老妖怪。

而别人并不清楚这一点。

除此之外,苏衾还是真真正正经历过前世的人,诚然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但她还是能够发现一些过去无法发现的端倪。

比如一些董事的暗中动作。

她在觉得枯燥无味的同时,还起了新的兴致——如何经营公司,如何除掉这些老家伙,对她来说都太过简单。如今的世界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加了buff的模拟人生,她轻轻松松地就解决掉了在旁人看来的大麻烦。于是兴趣就自然而然落在了别的地方。

苏衾开始关注起这个世界里的男女主。

男主角是兄长曾经点评过的男人——钟流修,“模样英俊,有着惊人的经商天赋”,如今在他父亲的公司里担任总经理。他的继妹则是一个高中生,样貌可人乖巧,成绩优异,因为母亲和继兄关系不好,从小到大,面对继兄总是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苏衾晓得这个世界里,男女主的剧情还没有正式开启,女主也就真的只是一个奋斗在高三战线的普通小孩,她翻过这一页资料,决定不在小孩高考前去打搅他们。

——说起来有点好笑,做了那么多世界的“坏女人”,看到这两个主角的资料时,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蔫坏蔫坏的。

苏衾叹了口气,严肃告诉自己,这样不好不好。

回到这个世界时是清明节,在处理掉一些公司的事务后,苏衾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是钟家女儿的十八岁生日宴会。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钟子夏愁眉苦脸地听着钟太的念叨声:“你少和流修见面,快要高考了,他一直不喜欢妈妈,万一起坏心思做点手段让你生个病考不好怎么办?”

成绩优异的钟子夏当然很看重高考,她也不是不知道妈妈和继兄关系不好——钟流修认为是妈妈的存在才让他妈妈跳楼自杀,这都是大人的事,她一个小孩根本插不上话说不了什么。钟流修对她态度虽然冷淡,却也不会像妈妈嘴里说的那样坏,她皱着眉头仰着脖子让钟太给她带项链。

在钟太的絮叨声里,到底忍不住说了一句:“都快要高考了,为什么不能把我的生日宴会延迟一下呀。”女孩声音细细软软,她不高兴地问,钟太捏了一下她的面颊,说道:“只是一天而已,再说你钟叔叔最近正好和别的公司有合作,趁着这个机会,刚好可以和朋友谈一谈。”顿了顿,看她实在提不起兴致,钟太失笑,“你就吃吃喝喝,有什么累的?”

钟子夏瘪嘴巴,却明白,钟叔叔是真的把她当作亲女儿看待,所以才会在十年前让妈妈嫁进来时,主张让她改姓。这意味着她未来也有一份家产可以继承,她感念于钟叔叔的慈爱,不会轻易做出让大人不开心的事。

特别是在钟流修这个哥哥面前,哪怕她再怎么惧怕他的冷面,也很少会和大人诉苦。毕竟她也知道,钟流修除了嘴巴毒了点,冷淡了些,其余时刻还算是个不错的“陌生人”。这样的分寸感就已经足够了。

这次生日宴会打搅了她的复习计划,但她的抱怨也只会是嘴巴上说说而已,不会传到钟叔叔耳朵里。

钟子夏穿着长裙步入她的十八岁生日宴会,挂着温柔笑容站在钟叔叔、钟太身边接见客人,又说了一堆的客套话后,终于闲下来偷偷溜到一边吃蛋糕。

也就是这时候,她听到耳边旁人的低语:“那位就是苏家现在唯一活着的?”

“是吧,好些时候没看到她出来了,她爸妈哥哥没死以前,这可是天天参加酒局的得意人,现在看起来……倒也是有几分不一样。”

“听说了吗,她花了几个月时间就收拾了公司的董事,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

“手段高明啊……不愧是一脉相承,她哥哥活着的时候,手腕也绝非常人可比。”

钟子夏听不太懂很多,可这不妨碍她明白,那个他们口中所议论的人,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她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了一道明亮艳丽的身影。长裙,露了大片大片赤*裸白背,锁骨上是一条其貌不扬的项链,灯光如昼的大厅下,只能依稀看到那项链折射出了彩虹般的光辉。那女人端着一杯红酒,眼神平静,唇角却是稍稍扬起,她在和钟叔叔说话,游刃有余的姿态,谁都看不出这是个只有二十六岁的女人。

甚至,还是个过去从没有经手过生意的年轻人。

钟子夏看到那个女人在她投去好奇目光的那一刻,捕捉到她,旋后是弯唇一笑。

女孩心里一咯噔,她腾地一下脸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一章或者两章,然后就会标注完结。

就想写写苏衾原来的世界会发生的事,也不会坚持着“坏女人”主线走,大家轻松看,我轻松写。

写这一章节前,本来是想直接标注完结的,结果有天晚上做梦,醒来以后怅然若失。思考很久,不知道心里的遗憾从哪里来,又是几夜翻来覆去,突然脑中灯泡一亮,好像再写写衾衾,会让我的怅然若失之感消退些,于是就有了这个番外篇。

章节目录 120.番外篇·原来的世界2

苏衾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这次生日酒会的主角。

钟子夏的成人礼, 钟即十分重视。和外界说法一样, 这位他再娶的太太很得他的欢心,虽然嫁入十年没有再生儿育女, 但钟即显然是将她的女儿当亲生女儿看待。

钟子夏吃着蛋糕,好奇目光投来时, 被她一下子捕捉到。少女红着脸要低头,苏衾和钟即又是闲聊几句,笑问:“那是你女儿?”

钟即回头, 看到羞窘的继女,露出一丝笑容,他答:“是, 子夏性格害羞,再过一个月就要高考了。”

他对钟子夏的疼爱溢于言表, 苏衾抬了抬下巴, 眯了眯眼, 夸奖:“看起来是个很乖的孩子。”

二十六岁的女人, 夸十八岁的女孩乖巧, 旁人听来难免会觉得又些奇怪。钟即对上这位年轻女人的眼,看到她平淡神情,好似这句话再寻常不过,他心里的那一丝丝奇异瞬间抚去。

苏衾往钟子夏的位置走去,她在钟子夏耳廓还微红的时候, 轻轻和她碰了碰杯子。

女孩喝的是橙汁, 她的是红酒。

钟子夏讷讷:“你好……”

苏衾露出微笑, 自我介绍:“我是苏衾,你爸爸生意上的伙伴。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没和同学们说话吗?”

十八岁生日宴会,钟子夏请了一些玩得好的同班同学。此时他们都在大厅的另一边玩着游戏,而她实在饿坏了,就找了个隐蔽地方吃东西。

她答:“我饿了,就在这里吃东西。”

女孩子的声音娇嫩细腻,苏衾视线落在她小巧精致的面容上,心中感叹:不愧是女主角,长得真是好看。

她半身倚靠在长桌,轻柔细语和钟子夏说话,谈话内容空泛松散。在钟子夏说起一个月后的高考时,这个女孩面颊虽然依旧微微红润,眼中却泛出了明亮的光芒,显得她无比自信。

不久,苏衾就被几个认识的生意合作伙伴唤走。巧合的是,此时钟流修也踏入大厅。

钟即皱着眉,不客气斥责儿子:“你妹妹十八岁生日,为什么这么迟才来?”

钟流修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看了一眼在远处和同学交谈的钟子夏:“公司有事。”

钟即:“我看你是被你的情人迷了眼!”他气急败坏,显然是从下属口中听到了钟流修在公司里的风流韵事。他额头青筋直跳,好歹记得这是继女的十八岁生日宴会,没有大发雷霆,最后甩手,眼不见心不烦。

苏衾没有错过这一番父亲教育儿子的话,她低垂眉眼,喝过红酒的唇瓣莹润姣好,灯光如昼下,美人如画。几位生意上的朋友,大多比她大上十来岁,皆有家室,秉持的作风都是家中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和她交谈时都忍不住心神荡漾,不过他们可不敢把主意放在她身上。

苏衾视线落在了钟流修身上,她想起关乎男女主的剧情——烂俗而老套,长相英俊性格恶劣的继兄将在不久后的一场酒宴被人下药迷情,错将继妹当作女伴,拖进房内,成了男女之事。

她再看他一眼,钟流修敏感地抬起头来,望见她似笑非笑的神态,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女士的笑容中有几分戏谑。

他那口酒含在舌间,甘味萦绕,英俊眉眼在灯光下笼罩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阴云。

再看苏衾,赫然发觉,那股戏谑消失无踪,只剩下傲然与自矜。钟流修疑心自己是不是见过她——眉眼间,似乎和一位生意朋友相似。

钟流修趁着钟即甩手离去,找了个朋友,漫不经心地问起苏衾来:“那位是?”

朋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位女士后背袒露了大片雪白,佳人如画,动人心弦,她似有察觉,却没有回身看,只是侧脸浮起一丝近乎温柔的笑意。

朋友:“就是前段时间,飞机失事那家,剩下的唯一一个。”

钟流修顿时知晓。他愣了愣,“是苏觉的妹妹?”

“对,苏觉的妹妹,你回国不久,不太清楚这位小姐从前的作风——她哥她爸妈疼她,随便她玩随便她挥霍,也不像是适龄青年那样给她安排相亲,总之就是随便她怎么过。”

“她玩得也比普通人要厉害,什么跑车、美人都要插一脚,前阵子她爸妈她哥都走了,大家都以为她会是烂泥扶不上墙,这家产最后便宜了别人,没想到到头来,她还是这群纨绔里最厉害的。”

“整个公司都在她手下安安分分的,之前的股价震荡也恢复到她爸妈兄长还在的时候……甚至更好些。”

钟流修没有忽略掉朋友神情中的尊重,他顿了顿,复问:“他们家的葬礼举行了吗?”

朋友努了努嘴:“这位说是不打算大办特办,就请了几个亲密的朋友、家属,所以我家也没有收到葬礼的通知。”

“……”

钟流修喝了一口酒,不知为何,心中兴趣越发深,他思忖片刻,抬腿要往苏衾的位置去。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钟子夏仰着脸盈盈朝着苏衾说话,眼中光芒若星,他啧了一声,脚步硬生生停住了。

苏衾:“你哥哥似乎在看我?”

钟子夏:“他……”语气平平,似乎很不介意,又似乎很介意,“总是喜欢关注一些长得美丽的女性。”她都习惯钟叔叔每周必有的大发雷霆,指责的内容,都是嫌弃儿子在男女关系上的开放不羁。

她的介意源于钟流修看苏衾的眼神——钟子夏微微笑,仰头对苏衾说:“苏衾姐姐,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就往别处去。”

苏衾温柔极了,她容颜美丽,是明媚鲜花妆点过的艳丽,翘起唇来,唇角有轻微笑纹,多情而成熟,“好。”

钟子夏的成人生日会,苏衾和她认识后,两人交换了通讯号,约定了下次有空见面。

生日宴会结束。

钟太太在女儿入睡以前,给她端来一杯牛奶,惊讶于她难得捧着手机笑得开心的样子——

“和谁聊天呢?”

她警惕,以为女儿在和哪个同龄男孩子聊天。

钟子夏并不介意母亲的不请自来,她眨了眨眼,笑着说,“和苏衾姐姐聊天。”

钟太太:“苏衾?”

钟子夏点头,“虽然今天刚刚认识,但我很喜欢她。”

钟太太不再说什么,她匆匆扫了一眼女儿的手机,上面的聊天记录,可以看出她们谈话十分愉快。她说,“你钟叔叔最近正好有一些生意要和她谈,你要是能帮上忙,那就最好。”

瞧见女儿不赞同的表情,钟太太又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妈妈怎么会指望你一个小姑娘帮上忙?但只要能和她打好关系,总是不错的。”

钟子夏不喜欢大人这种唯利是图的看法,她喝过牛奶,和钟太太说了晚安,又重新抱起教辅书来。

一眼扫过和苏衾的聊天记录,钟子夏眼睛亮晶晶,她皱皱鼻子,想起苏衾温柔的话语,美丽的容颜,心中就止不住惊叹,她实在是太好看的人。

颜控?钟子夏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苏衾没想要对男女主做什么,她只是觉得钟子夏很可爱,而她稍稍不太想,让钟子夏眼中的光芒,脸上的笑容因为一场狗血剧情而消失。

剧情里,钟流修和钟子夏一夜后,便开启虐恋情深的套路。不论是钟太太与前钟太太之间可能有的因缘,亦或是这么多年来的冷眼相待,他们之间的情感充斥着无法融化的寒冰。

真真正正解决一切问题在一起,会是多年以后。

苏衾不清楚自己回到这个世界的用意究竟是为了什么,她猜测过,是不是还要成为“坏女人”才能活下来?当然,她发现不需要——答案在冥冥之中就送进她的脑中,这当是造物主的一个微小馈赠。

于是,苏衾能够肆无忌惮地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过往还有顾忌,还有忧虑,甚至再怎么正派的行为,都要套上一个坏标签才能做成,如今不用,她想做什么——别人无法置喙。这世界她在乎爱护的人太少,她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苏衾想到这里,露出几分疲态。她望着公司高楼外灯火通明的夜晚,百般无聊地抬起手腕,时间是夜晚七点半。

她和林折深约好一起吃饭。

这年头,也只有他们两个孤家寡人,没有什么亲人爱人,苟陪在一起。

餐厅包厢。林折深看苏衾低头切着大块鹅肝,动作利落,眉眼间是说不出的傲然自矜,她容颜依旧寻常,但神态早就不同过往。

林折深被此吸引,不解于她在那日墓园离开后的情绪释然,却也庆幸于此——她没有颓废,没有抑郁,是他最想看到的。

她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眉毛,微勾唇:“看我看痴了?”

林折深:“……没有,”他岔开话题,“听说最近你和钟家有生意要谈?”

“嗯。”苏钟两家的产业可以合作,细节处也不是这个吃饭场合能谈得了的。她随口带过,眼尾噙了笑意,望向林折深:“怎么,也和别人一样,觉得我是工作狂,在我爸妈我哥走后,什么也不顾,就想着赚钱?”

林折深:“只要你把健康放在首位,其余的我才不管。”

“我会的。”苏衾允诺,“对了,你叔叔现在还在国外?”

“他去度假休养。”

也是为什么,他们俩常常约出来吃饭的缘故。

两人家里都没了别的亲人,只能靠打电话吃饭拉拉家常,以多几分人气,证明自己还活在这世界上。

苏衾并不觉得自己可悲。她过了太多类似孤独的世界——人生来就是孤独的,哪怕一生充斥仇恨、情爱,身边走过无数人,她的人生也总是孤独。不过,她享受每一段人生,享受每一刻还活着的时候。

林折深:“对了,听说前段时间你和钟流修结了梁子?”

“谁?”

苏衾想了想,“哦,钟流修。没太大梁子,只是和他爸谈生意时碰上,裙子被他身边女伴洒了水,我把他和那女伴骂了一顿。”

林折深:“……”

“……当着他老子的面。”她又幽幽加了一句。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她和以前相比,变了许多——他看不透她笑靥下的冷沉,却知道她的状态不差。

这令他放心。

吃饭后,林折深送她回家,下车前,他对她说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你将来怎么打算,但我希望你过得很好。”

“苏衾,你值得很好的人生,很好很好的人生。”

他没有喝酒,眼神里却透着醺然,还有坚硬的,固执的,绝不融化的爱护。

苏衾才想起来,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友人,比她大了一岁有余。

她唇角浮起笑意,松松扶住车门,探身,答:“我知道。”她又侧身看过那一片天边的星空,细细碎碎,若河水荡漾,她眼中的星辉又蔓延,仿佛恢复了曾经明艳的时刻。

“晚安,林家小哥哥。”

童年的称呼喊出,林折深怔了怔,那一句“妹妹”将要脱口,又慢慢咽下。

她随意摆摆手,转身进了别墅。林折深等待别墅的灯光亮起,才驱车离开。

他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褪去。

苏衾对男女主之间的剧情,还是插了手。

她在钟流修被下药以后,搂着可爱的钟子夏,温温柔柔同她说话。钟子夏的同学们都惊讶地看着他们的班花一脸红彤彤,细声细语和大美人交谈。

今天是他们的毕业聚餐。聚餐开始才一会。班花钟子夏就在这家五星级酒店门口看到了熟人。很巧,熟人也看到她,当下撇了朋友来和她说话。

熟人就是这位艳压群芳的大美人。

苏衾高钟子夏半个头,她还特意穿了高跟鞋。看起来整个人又美又锐,卷发散在肩头,雪白细腻的肌肤在灯光下有着玉一样的光泽。

林折深进来,就看到苏衾一改常态,格外“热情”地揽过一个可爱姑娘,亲密说话。他下意识挑眉,出声喊她:“苏衾。”

两个美人都转过头来。大美人笑弯眼:“阿深,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刚认的小妹妹。”

钟子夏脸都涨红了,结结巴巴说:“大哥、哥,你好,我是钟子夏。”

林折深知道最近苏衾很关注一个叫做“钟子夏”的女孩,他打量她的长相,确实是符合苏衾审美的漂亮女孩。

按照苏衾以前好玩的性格,随手认个小妹妹,也不是不可能。他和苏觉就给她收拾了不少摊子——别乱想,她不是同性恋,就是太爱玩,对长得好看的人有着天生的纵容。常常是认了小妹妹,带她们去玩乐花钱。不过,他还以为她不会再有这样的举动……

林折深正色,暗地瞪了苏衾一眼。苏衾笑眯眯伸出手,把另一只没有扶在钟子夏身上的手搁在他掌心里,娇气说:“来来来,我们不是正好也要在这里吃饭,和小妹妹认识一下,然后我们就点餐去。”她自然是不能打搅钟子夏的毕业聚餐,只好勤快盯着点。

这活有点累人,她就寻了林折深来,一块做事。当然没有告诉林折深她的真实目的,只说自己想吃这里的菜肴,于是,两人辛辛苦苦驱车到了这里,转头,她就抛下林折深,牵着小美人的手笑盈盈说话了。

林折深心中翻滚了醋意,他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攥紧了些,很快又松开:“我先去点餐,你和小朋友说说话吧。”他一眼看出她此刻的兴趣全在钟子夏身上。

于是苏衾和钟子夏说了好一会话。

到底是不能打搅她的毕业聚会,苏衾挥手和她说再见,高跟鞋哒哒往林折深的位置去。钟子夏的同学好奇问她:“这个姐姐长得好漂亮,是子夏你的亲姐姐吗?”

钟子夏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红意蔓延,她柔声细语:“是我家大人生意上的朋友。”

“很厉害的姐姐,一人管着一个很大的公司。”

“哇。”

一水的敬仰目光,钟子夏与有荣焉地笑起来。

毕业聚会因着这个小插曲,变得更加快活起来。许多在上学时候就爱慕钟子夏的男孩,趁着喝了两口酒,涨红脸低声与她告白,钟子夏的回答温和斯文,委婉地拒绝了他们。

……

苏衾抬起手腕,她看了看时间,那群孩子们的毕业聚会就要结束了。她在进酒店后,揽住钟子夏的举动,令这个小说剧情发生了质一样的变化。钟流修会面临怎样的结果,就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因为迷药失去了分寸,还不需要一个女人来解救。

这话适用于小说剧情里的钟子夏,也适用于她身上。

可爱的小姑娘此刻笑盈盈和同伴说话,畅想着未来的大学生活。

苏衾对上林折深的目光,他仰头喝了一口果汁,被甜得皱起眉头,急忙拿她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柠檬水压过去——“你点的这是什么?齁得慌。”

苏衾说:“……甜果汁。”

她在林折深倍觉无语的眼神下,笑起来,并自言自语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很好。”

也许是因为她的举动蝴蝶掉了一个令她倍感不适的情节,也或许是因为此时陪她吃饭的人,又或者是,她终于真正找到了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的乐趣。

作者有话要说:

就要完结啦!下一章解决掉这个休闲愉快的番外!

章节目录 121.番外篇·原来的世界(完)

这个世界对于苏衾而言, 没有太多困难重重需要面对——就像是谁凭空怜悯她从每一个小说世界离去后,接而成为另一个角色的频繁行程,因此专门请她来这个感情颇深的世界。

苏衾得承认这一点,她在这个世界过得不错。

她和钟子夏成了不错的朋友。在钟子夏不知情的时候, 替她拦了一劫——至于钟流修,她没有做更多的事。

不过, 苏衾倒是听说,那天晚上, 进了钟流修房门的成了另一个女孩, 原本属于钟子夏和钟流修之间的暧昧情愫,最终被搅浑。她从林折深口中听到这些八卦,微微笑了起来,在他面前, 眼神深亮, 柔声又问:“我听说钟即因为这事气得不行?”

林折深瞧出她笑容中的狡黠之意,他不由莞尔, 点了点头。

钟即确确实实因着儿子被人算计身陷男女情事而气到火冒三丈, 不过他也晓得钟流修是遭了无妄之灾, 最后父子俩大吵了一架,数日后才算和解。也不知道怎么对那个女孩有所交代,也不知道钟流修后来是怎么想的,总之, 足足有半年时间, 钟流修都没怎么传出什么风流韵事来。

至少, 从钟子夏口里,她也极少再评价继兄的男女关系放荡不羁。

钟子夏和苏衾成为朋友,背后有苏衾的故意为之,也有钟子夏的真心相待。她们在闲暇时候会约着吃饭,聊一些有趣的话题,苏衾懂的东西很多,她在人生阅历上是个作过弊的智者,却从不会因此自傲。在她看来,钟子夏是稚嫩的,特殊的——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出于某种特殊怜爱,她教她很多。

不论是学习,还是玩乐,几乎没有苏衾不会的。

以至于后来钟子夏对苏衾简直是顶礼膜拜,嘴上喊着“苏衾姐姐”不停,目光里满是敬仰。

时间飞快,两年时间,钟子夏就从一个刚毕业的,不怎么精通打扮化妆的高中女孩,变为了妆容清新,衣品绝佳的大二学生。

她就读于一所知名高校,专业热门,成绩一如既往地优异,因着样貌出挑,更是成为校园网里常出现的校花式人物。

和她关系亲密的朋友都知道她家境优渥,父母和睦恩爱,有个年轻英俊的哥哥。虽然听来,她并不那么喜欢她那个长她数岁的哥哥……不过这些都不是太重要。在学校里,钟子夏从不主动提及自己的父母,也从不好夸自己的家境,只除了一次,他们学校百年校庆,请了一名商业大亨来做讲座。

那名商业大亨年过五十,来的时候车内同坐了一名样貌美艳的女性,最初学生们以为这是那位大亨的秘书或是情人——毕竟那位女士看起来美得可以直接进娱乐圈,在车内静静坐着的时候,眉目精致,神态从容。大亨从讲座地点下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为她拉开车门,那女士也笑盈盈地受了,等所有人见到她的全貌时,不由自动推翻之前的想法:这样出色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只会是一名秘书或情人?

果不其然,大亨的讲座开始,就介绍了这位同他一起来的女士。

说是这位女士是他好友的女儿,目前亲自管理着全球五百强企业之一,在不久前企业里的一些项目还与不少高校有过合作。钟子夏的学校自然也在其中。

此次她前来,也是校方的意思,只是最初校方以为请不到她,毕竟她行程匆忙,数月前就在国外,未曾回来。不知怎的恰巧,今日赶上了,大亨便顺势携她同来,也算是全了校方的面子。

钟子夏就坐在下方,看着苏衾温温柔柔说了一席话,又将话筒交给大亨,从容不迫地将目光投落下方的学生们。

许多人都在默默议论:“苏衾好美啊……”

“我靠,她的履历真的好绝……”有人搜索了她的名字,百科里她的简介字数不多,却将她最初玩艺术后来接管公司的经历用了堪称“震惊体”的文字写出。钟子夏觉得苏衾好似看到了她,她下意识地笑了一下,台上那人便也轻轻掀唇。

钟子夏在她面前已经不那么容易脸红,她眼睛发亮,唇角上扬,身边的同伴察觉到她今天有点不同,问她怎么了。

头一次,钟子夏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低声说:“那台上的是我姐姐。”

“……”

“我喊她叫姐姐,她也是我家的生意伙伴。”

“……”

不谈同伴后来是以怎样的目光再看她。总之,讲座结束,苏衾就走到人群里,第一时间捕捉到钟子夏,声音不大不小:“子夏,好久不见。”

“苏衾姐姐……好久不见。”钟子夏笑弯眼睛。

“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和我还有陈叔叔吃个饭?”苏衾抬眉,走近她,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头笑说。

众目睽睽之下,校花红了耳朵,然后讷讷答好。这一顿饭吃得也愉快,大亨有事先走,苏衾就端着酒杯慢悠悠喝,问她有没有在大学里谈恋爱。

钟子夏脸颊红扑扑,眼神发亮,她轻声说:“没有哎。”

“那一定有男孩子追求你吧?”

说到这里,钟子夏突然露出几分怪异表情,她叹了口气,没想起学校里追求她的男生们,却想起钟流修近来看她时奇怪的眼神。

像是少了从前的针锋相对,多了几分温和。这关系的和缓并不令她觉得愉快,只觉得瘆得慌。

苏衾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她,唇珠饱满,笑的时候总是像是一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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