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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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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梨感觉自己睡了长长一觉,睁开眼视线里模糊一片,迟缓轻眨,感觉屋子里有很多人,有人在说话。

“……回禀公主,王妃这是风寒之症,加上心有郁结,又几日没怎么吃东西,身子本就虚弱,再被寒症一冲,才会晕倒。微臣开两副药,按时服用便会渐渐好转痊愈。”

“好!那你赶紧去吧!”沁宁催促。

晏梨在这对话声中清醒过来。

听着太医的诊断,晏梨从被子里抽出里侧的胳膊,另一只手压着衣袖往上推,露出一截手臂,原本光洁的手臂内侧冒出了点点淡粉色。

眼帘低垂。

开始了。

“阿梨,你醒了?”沁宁发现她醒来,惊喜出声。

晏梨不动声色地将衣袖放了回去,扭头看到冲着自己跑过来的沁宁,应声,“嗯。”

沁宁坐在床边,心有余悸,“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吓死了!突然就晕过去了,怎么叫都没有反应。我就说你身上热得不对劲,你还骗我是汤婆子。亏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

被教训,晏梨却听得忍不住勾起嘴角,“我没有骗你。”

她是真的以为是因为自己抱了汤婆子才会浑身发热。

“怎么可能,你都病到晕倒了,肯定是早就不舒服了。”

“我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虽说是觉得有些胸闷难受,但她以为是因为那天哭得太厉害的缘故。

“我就不敢信你的话,你就是个倔脾气。我都说了我不图你什么,就算你想送我什么东西,以后有的是机会,干嘛非要逞强,这下好了吧。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倒下去,有多吓人?”

晏梨轻轻呼出一口气。

幸好今天出去了,不然再往后还不知道还能不能陪她出去逛。

握住沁宁的手,软声,“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最好是!你要是再这么胡来,我到时候就去跟四哥告状!叫四哥来管你!我看你怕不怕!”

“嗯。”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

“真是万幸没出什么大事。太医开了药,我已经吩咐忆妙去煎了。你要按时吃的……”

说到这儿,沁宁不由想起太医刚刚说的话,“还有太医说你是心中郁结,你这一天天地到底在想什么?把自己都折腾病了。”

晏梨笑,“我在想啊,你什么时候嫁人比较好。”

“你……”沁宁红着脸说不出话。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就知道笑我。”

“哼!”背过身轻哼一声,又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因为四哥。”

想到四哥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沁宁又生不起来晏梨的气了,“阿梨,你别胡思乱想,四哥肯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玉州这一战顶多半年,四哥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一定天天把他堵在迎霜院里,叫他好好陪你,好不好?”

舌尖尝到一丝苦涩,却笑意不减,晏梨点头,“嗯。”

“看到你没事我放心了。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宫,不然母妃又要念叨。”

“好,你赶紧回去吧。”

“那你好好养病,我寻着机会就过来看你。”

“嗯。”

沁宁带着丫鬟离开。走出迎霜院,在后花园的长廊上见到有人迎面走来。

看清来人,沁宁脚步半分没停,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不过错身而过的时候,还是被叫住。

“沁宁公主。”

白月心柔柔出声。

沁宁应声停下来。

虽然她看不惯这个白月心,但是母妃却喜欢得紧。她要是做得过了,到时候要是传到母妃耳朵里,怕是又少不了要说她两句。

“有事?”沁宁回身。

白月心温婉笑,“听闻公主喜欢皮影,前几日有幸遇见一位专门演皮影戏的老师傅,出于好奇就买了一套回来。只不过我不懂这个,倒不如给公主,才不算浪费。”

她说着,身侧的竹雨会意双手捧着一个小箱子上前。

白月心继续说:“那位老师傅还在上京城,公主若是想看,不如约个时候,一起去看场皮影戏?”

沁宁瞥了一眼丫鬟手里的东西,听着白月心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一番话,脸色微沉。

她自小在宫中长大,又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不知见过多少阿谀奉承,声音干巴巴道:“多谢好意。不过我可不好收你的东西。侧妃的月钱也没有多少,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用吧。”

无视对方僵住的脸色,沁宁又说:“至于看皮影戏?也还是不了。我怕我到时候看到尽心处,大笑大哭大骂会把你给吓着,到时候要是传到我母妃耳朵里,挨训都是轻的额,说不定还要罚跪抄经。你要是想去看皮影戏,找个知书达理,进退有仪的人陪你去吧。”

一顿:“或者,你如果是真的想去,自己一个人去完全可以的。”

看到白月心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沁宁心情忽而大好,补了一句,“不过,你若是有空去看皮影戏,不如去迎霜院侍疾。不然要是叫旁人知道,我四嫂生着病你这个当侧妃的还有心情去看皮影戏,怕是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闲话来呢,到时候你这才貌双全的美名怎么能保得住?”

说到最后,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而后大步离开。

白月心定定站着。

等人走远之后,竹雨气得咬牙,“这个沁宁公主太跋扈了,简直目中无人!张口闭口都是侧妃侧妃,这么看不起咱们,那贤妃娘娘又算……”

“竹雨。”白月心出声。

说完回头看着远处刚好走过长廊尽头拐角处的人,脸上的笑意寸寸褪尽,面上蒙上一层寒霜。

即使已经有准备,但是药性开始发作之后,来势汹汹却有些超出了晏梨的预料。

太医开的药,最开始几次她还能喝下去,好像有所好转。不过前两天,晚上喝药的时候,刚喝下去的药全部吐出来,之后就再没喝进去一口。

换了几个太医来看,都没有用。

忆妙焦急地四处请大夫,就连王管家也跟着忙活。

晏梨没有拒绝。

越多人知道她生病,并且一茬一茬地换太医,对她来说越是好事。

晏梨借着生病的由头,也顺理成章地把掌家之权完全交给了白月心。

卸下王府的重担,加上人不舒服,时常浑浑噩噩,日子慢下来。

天气一天天回暖。

吃完早饭,晏梨坐在软塌上,让流萤把窗户打开,看着和煦的阳光落进屋子里来,心情都跟着变好。

反正没有什么事,晏梨打算把自己的那些珍藏拿出来见见光。

忆妙跟流萤一起把柜子里的那一堆大小不一的匣子抱出来,小心放在小几上。

晏梨随手拿出一个打开。

里面放着一个核雕,雕的是一艘船,船上还是探头出来看风景的人,虽说只比拇指指腹稍大一点,每个细节却都雕得很是精致,栩栩如生。

这是去年乞巧节,她拉着他出去逛灯会,在一个路边小摊上买的。

她挑了最喜欢的一个,然后就像每次碰到喜欢的东西那样,把钱袋塞到身边的人手里,非要他把钱给老板。

这样就算是他买给她的了。

看着手里的核雕有些出神,晏梨喃喃,“虽然已经看过好多遍了,但还是觉得这些人好厉害。”

听她这么说,忆妙不禁回想买这个核雕时的场景,忍不住笑,“记得王妃您当时看到的时候,惊讶不已,还非要让那卖核雕的老板跟我们走。”

因为当时非常坚持地叫人跟自己走,还保证以后会吃穿不愁。这听起来太像富家子强抢民女的戏码,却又因为这些话是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的,引得周围所有人都看过来。最后还是殿下发话,才悻然作罢。

“因为在漠北手艺人都是很珍贵的。这里的人讲的都是吟诗作对,弹琴下棋。在漠北,会做事的人才是英雄,只是会琴棋书画在漠北可活不下来。”

一阵脚步声踩着话的尾音走进来。

“王妃,王管家过来了,说是有事要见您。”丫鬟禀告。

晏梨微怔,她已经把府里的事情都交给白月心了,让她全权做主,怎么会来找她?

但是是王管家过来,晏梨还是叫让人进来,转身把手里的东西放回盒子里。

没一会儿,王管家进来,还带着两个人进来。一看他身后的人,晏梨心中更是疑惑。

那两个人她都认识,一个是府里的掌勺大厨一个是厨房的张管事。

不等她开口问,张管事脸红脖子粗地就蹦出一句话,“王妃今天您一定要还我们一个公道!”

张管事在王府多年,只是极少跟她有交集,平日里有事都是通过王管家代传,今天突然找过来,猛地就是这样一句。

晏梨不由问:“出什么事了?”

张管事是个火爆脾气,噼里啪啦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事情的原委大概就是白月心最近在看府里的账,发现厨房开支太大,自己算过光是葱姜蒜这一项就用不了那么多。这话听着像是在有怀疑人中饱私囊。至于中饱私囊,除了采办的人其他人也碰不到钱。

这话戳了张管事的脊梁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拉着人过来找她评理。

晏梨耐心听完。

她不知道白月心为什么会去查厨房的账。不过这王府以后都是她当家,也随她乐意。

主要是现在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她倒是不担心张管事的人品,他差不多是开府就在王府里,这么些年也没有岔子。再者,他跟王管家走得近。人以群分这句话晏梨还是信的。

等人说完,晏梨先安抚几句,然后让忆妙去请白月心过来。

张管事跟大师傅一起出来,得了清白,人都神清气爽。

忍不住嘀咕,“这之前啊,我听着个个把侧妃夸上了天,现在要我看,她比王妃差远了。就是个没真正做过事的大小姐什么都不懂还乱指挥。”

“哎,谁说不是呢。”

两个人说着走远。

竹雨从拐角处出来,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咬紧了唇。

把事情说清楚之后,晏梨就让张管事跟大师傅先走了,留下管家跟白月心。

坐得有些久了,晏梨低下头匀了口气,才道:“王管家。”

“王妃。”王管家躬身。

晏梨说:“这府里的人还有大小事你比我还熟悉,以后你就多帮衬点侧妃,把王府管好。”

她嫁进王府之前,府里的事情都是王管家在管。她也是跟着王管家学的,以后有王管家,白月心管起来应当会更容易。

王管家心有疑虑,却还是应声,“是。”

白月心听到这话,想要拒绝,可是又深知刚刚才叫人跑到迎霜院里来闹,没有说话的底气,只得默不作声。

晏梨转头又对白月心说:“张管事是个直脾气,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

白月心福身下去,“姐姐说的。今天的事是妹妹的错,叫姐姐病中还要操心这些事。”

“慢慢来就是。最开始我也不会。”

晏梨让流萤送人出去。

等人都走了之后,晏梨觉得累,想去床上躺一会儿。刚要起身,整个人都晃了下,险些栽倒下来,还好及时扶住了小几,稳了稳心神。

想到什么,撩起衣袖。

手臂内侧的粉色点点颜色越来越深,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肉之下长出来。

晏梨深吸气,看向别处,默默将衣袖放下来,扯到手背,用另一只手压住。

门口,有人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

流萤是在整理自己的柜子的时候,发现之前装药的那个白瓷瓶不见了的。

她清楚记得自己是有小心收好的,可是翻遍了整个柜子都没有。

虽说只是一个空瓷瓶,但是心里莫名不安,赶紧去找晏梨。

晏梨坐在软塌上摆弄自己的那些东西,听到流萤的脚步声,回头,却见她谨慎地将房门关上。

等人走进来,晏梨问:“怎么了?”

流萤压低声音,“小姐,之前装药的那个白瓷瓶找不到了。”

晏梨心头微微一突。

“我的房间一直没有上过锁,要是万一……”

晏梨想了想,却问:“当时熬药剩的药渣呢?”

“都处理了,烧得干干净净绝对翻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那应该没事。”

听到她这么说,流萤也冷静不少,转念又疑惑,“可是会是谁拿走了呢?”

说完这话,脑子里冒出一个人,流萤登时警铃大作,“小姐,会不会是……忆妙?难道她发觉什么了?”

晏梨默然,半晌,“别自己吓自己。只要那些药渣处理干净了,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而且只是一个空瓶子。”

“……嗯。”

永安街上。

一个再普遍不过的丫鬟打扮的女子走进临街的药铺,避开药铺的其他人,走到掌柜的面前。

“麻烦帮我看看这瓷瓶。”

女子把手里的白瓷瓶递过来,说:“这瓷瓶里装过药,我想知道可能会是什么药?”

看眼前的人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后宅里多得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掌柜的只问:“知道行情吧?”

“嗯。”

有了这句话,掌柜的打开瓷瓶,看到瓶子里还有药末,先是闻了闻瓷瓶,然后又把瓶子里的药末弄出来,放在掌心细看细问,最后用手指沾了点放在嘴里尝了尝。

把瓷瓶放下。

“如何?”女子着急问。

掌柜没说话,似乎还在尝嘴里的药,片刻后道:“这应该是上好的补气血的药。”

“补气血的药?”

一个显然出乎意料的回答。

“是。”

“您确定?”

见她不相信,掌柜的拉下脸把瓶子往外一推,“你要是信不过我,就去找别人。”

女子知道自己说错话,连连道歉几声,才又问:“吃了会有什么害处吗?”

一顿:“尤其是女子,生养有害吗?”

“没有,这就是滋补的药,没什么坏处。”

女子拿着瓷瓶怔怔出神。

片刻,付了银子才匆匆离开。

因为晏梨的病,沁宁往楚王府跑得越来越勤,每次来都是大包小包地往迎霜院送。至于海棠苑,别说送东西,连去都没有去过一次。

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连带着府里的人看海棠苑也有些微妙。要知道沁宁公主是皇上最为宠爱的一位公主,要是与她交好,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可能比别人奋斗一辈子还要管用。

竹雨看到沁宁拎着又往迎霜院去了,心里诸多不满。

回到海棠苑发现苏嬷嬷也在。

“侧妃,殿下已经走了大半个月了,您可以给殿下写封家书,说说府里的近况,也别光说府里的事,还是可以说点自己的事情。”

被苏嬷嬷这么一提醒,白月心发现自己竟然疏忽了这事。

见竹雨进来,忙叫她过去备笔墨。

正要落笔的时候,白月心忽然想起一事,“苏嬷嬷,王妃生病这事我该如何写?”

苏嬷嬷轻笑出声,“侧妃怕是还不知道我们这位王妃是什么性格,哪里轮到我们来替她操心?再说,这是侧妃写给殿下的家书,为什么要把王妃扯进来?”

“不提真的没事吗?”

“小姐,我觉得苏嬷嬷说得对,王妃哪需要咱们操心?沁宁公主天天往迎霜院跑,恨不得什么把这世间的好东西都送过去。就连厨房的张管事都说王妃最能干,咱们就是拼了命也比不上。说咱们是白读了圣贤书,眼高手低!咱们何必管她?”

白月心蓦然握紧了毛笔。

“啪”一声轻响,一滴浓墨滴在宣纸上,留下一个黑色的污痕。

沁宁来得越来越勤,但是每次来看到晏梨的病没有半分好转,都要大发脾气。

“都是庸医!都是庸医!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说着抄起一个花瓶就要砸。

晏梨赶紧拦下,“我的公主殿下,你要是再砸东西,我这儿就要被你砸光了。”

沁宁原本被那群无能的庸医气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听到晏梨的声音,回头。

她坐在椅子上,面无血色。明明已经到了春天,她还是穿着冬衣,像是极怕冷,还抱着汤婆子。明明还坐在椅子上冲自己的笑,但是消瘦得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看着她沁宁发不出来半点火,反手抓住她的手,蹲在她面前说:“阿梨,等我回去禀告父王让他叫太医院的庸医卷铺盖走人!你别怕,只是一个风寒而已,肯定能好的。你看,最开始你喝的药都会吐出来,现在都不吐了,就说明病在慢慢好了。”

不想叫她太担心,晏梨应声,“嗯。”

“今天天气好,我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沁宁说。

晏梨浅笑点头。

两个人坐在亭子里。湖边的柳树都抽了芽,嫩绿嫩绿的,带着浅浅的小鸭黄。

阳光晒在身上暖呼呼的,这样的感觉叫人想起躺在草原上晒太阳的日子。

听她说起漠北,沁宁问:“阿梨,漠北是什么样子的啊?”

“漠北……漠北有大片大片的草原,一眼看过去都望不到头。还有很多很多星星,到了晚上,尤其是晴天的时候,就算躺在草原上也感觉好像伸手就能摸到。”

沁宁露出憧憬之色,“那肯定很好看。”

“嗯。”

晏梨又说:“你知道吗?据说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然后在天上一直守护自己牵挂的人……”

“呸呸呸!”沁宁慌忙打断她的话,“什么死不死的!本公主福泽深厚,你好好待在我身边,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晏梨正要点头,喉间突然发紧,剧烈咳嗽起来。

她第一次咳得这样厉害,一亭子的人都慌了手脚。

沁宁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不断抚着她的后背,看着她几乎要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的架势,急红了眼。

等终于停下的时候,因为咳得耗光了力气,晏梨浑身都在抖。

看着她这样,沁宁心里就像是被塞了团湿棉花般难受,她突然想说叫四哥回来,但是觉得这句话太不吉利,又生生忍回去。

“王妃,水。”忆妙端着热水喂到晏梨嘴边。

她小口小口地抿,慢慢缓下来。

抬眼看到沁宁咬紧了唇,忍着泪的样子,晏梨伸手抱住她,“让小的我蹭蹭我们公主的福气。”

沁宁破涕为笑,回抱住晏梨,声音还带着哭腔,“那今天就勉为其难让你占占便宜吧。”

晏梨扬起脸,相视一笑。

“阿梨,要是我是男子就好了,那我肯定把你娶回去。”

“那我肯定嫁。”

“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当个闲散王爷,反正有四哥在,肯定饿不死。然后我就带着你出去游山玩水,或者我们一起去漠北,去骑马看星星。”

“……嗯。”

起了风,怕加重风寒,沁宁带着晏梨回去。

沁宁牵着晏梨,说笑着回到迎霜院。

却在进门的瞬间,所有人都停在了门口。

院子里是一个人的欢声笑语。

“竹雨,再高一点点。”

“小姐,你抓稳啊。”

看着白月心坐在四哥给阿梨做的秋千上玩得那么开心,沁宁第一个变了脸。

“白月心!”

怒不可遏,连名带姓。

听到这一声,秋千那边的两个人猛一僵,竹雨忘了再推,白月心赶忙放下脚,让秋千停下来。

“你在干什么?!”沁宁质问。

白月心一张脸紧绷,却看在看到站在沁宁身后被众人簇拥着的晏梨,再看沁宁极力维护的样子,压下起身的念头,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仿佛被沁宁吓懵了似的。

沁宁见她坐在秋千没有半分要下来的意思,怒气冲冲上前,拉着她的胳膊想把她拽起来,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人直接摔了出去。

“啊!”

白月心摔倒在地。

众人皆惊。

“小姐!”竹雨惊慌上前,小心把人扶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

话的尾音变成一声吸气声,“小姐!”

白月心手一抬,手心被噌破一大块皮,已经开始渗血。

竹雨顿时泣不成声。

沁宁先是意外,这会儿却是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竹雨忽而转身给晏梨下跪磕头,“王妃,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叫小姐去坐这秋千!求王妃不要责罚我家小姐!王妃若是要消气,尽管责罚奴婢便是!”

“竹雨。”白月心拉住竹雨,一双眼通红地看着晏梨,“恳请姐姐开恩,是我过来找姐姐,见姐姐不在。看到院子里的这个秋千,因为王府里别的地方也没有,一时新奇,才……才一时鬼迷心窍动了姐姐院子里的东西。被沁宁公主推,也是罪有应得。姐姐若是不高兴,要罚便罚我吧。”

看着抱作一团哭成泪人的两个人,沁宁脸色发寒。

冷笑,“白月心,我倒是小瞧了你。”

“公主?”白月心茫然看着沁宁。

沁宁冷眼看着她,“阿梨看不明白你在搞什么把戏,你以为我也看不懂吗?都是这上京城中长大的,几斤几两重心里还掂量不出来吗?”

“别以为我四哥不在,阿梨生病,这王府里你可以横着走了。你要是敢欺负阿梨,叫她委屈,我一定要你好看。”

“月心怎敢欺负姐姐?月心自知自己做错了事,所以要打要罚全凭姐姐处置。公主何必又说出这些话来苦苦相逼,难道非要叫我一头撞死在这秋千上才罢休吗?”

“随便你撞死在哪儿,离迎霜院远点。”

“沁宁。”晏梨上前,看着白月心,“我没有说过要罚你。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白月心抽噎道:“姐姐把王府交给我管,我不敢掉以轻心。上次事情没有办好,所以这次就把账本拿过来让姐姐看一眼。”

“不用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跟王管家商量就是,不用来请示我。”

沁宁牵着晏梨进屋,忍不住抱怨,“我看她分明就是不怀好意,说什么叫你看账本,只不过就是个借口。阿梨,你应该把府里的事情交给王管家,不然到时候等你病好了,总不能叫一个侧妃掌家。如果真是那样,还不知道背地里要耀武扬威成什么样子。”

见她不说话,似乎是全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沁宁皱眉,“阿梨,你别不当回事。我知道,你性子直,做事都是坦坦荡荡。但是不是你对别人坦坦荡荡,别人就会对你坦坦荡荡的。”

“没事。再说你看她,就算我现在生着病,真要打架,她也不一定赢得了。”

沁宁:“…………”

“我真是说不过你。反正你自己提防着点,我觉得这个白月心不是个好人。”

“嗯。今天在这儿吃了晚饭再回去?我们早点吃,你早点走,免得惹母妃不高兴。”

“好啊!”沁宁挽着晏梨的胳膊,亲昵地靠过去。

前一天晏梨还在担心沁宁回宫太晚被贤妃责怪,结果第二天就有人来楚王府,说贤妃让她即刻进宫。

流萤听到这话直接挡在晏梨面前。

忆妙也感觉不对劲。现在都知道王妃生病,这个时候断没有突然入宫的理由。

“公公,娘娘可有说让王妃进宫是为何事?您看,王妃这还病着……”

传话的公公尖细着嗓子“哎呦”一声,“这哪是咱们能打听的?待会儿进了宫自然就知道了。”

又对晏梨道:“王妃,要不赶紧收拾收拾出发吧?贤妃娘娘还等着呢。”

晏梨见势是避不过去了,起身。

流萤慌忙伸手,想要拦住她。

一进宫,都是忆妙陪着,想到见不到人,她现在又已经这样,流萤就急得想哭。

晏梨握握她的手,“没事的。大概是母妃好久没有见到我,叫我进宫说说话。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是……”

“好了,赶紧去准备衣服,我这一身药味,换一件再进宫。”

晏梨换好衣服,从屏风后出来。

忆妙手里拿着披风,正要给她披上,见她忽而停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落在小几上一块玉佩上。

那是殿下的玉佩,几乎从不离身,后来输给了王妃,一直锁在箱子里,好段时间没有看到了。

“王妃?”

见她一动不动,忆妙轻声叫她。

晏梨回神,走过去将小几上的玉佩拿起来,指腹在花纹上摩挲几遍,手指一收,握紧,轻摁在胸口,“走吧。”

“九殿下!信!”一个身穿铠甲的人一路狂奔,一边跑一边用手扶住自己东倒西歪的头盔。

站在营帐前正在跟手下的人下命令的人闻声回头,剑眉星目,眉眼之间跟萧天凌有几分相似,却柔和许多。

眨眼间人已经跑到跟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萧天琅刚刚没有听清他在喊什么。

“……九……九殿下,楚王府……楚王府!的信!”

一听这话,萧天琅眉毛一挑,随即眉眼舒展,一把抽过对方手里的信,来不及细看,匆匆忙忙地钻进了整个营地里最大的一个营帐里。

“四哥,信!”语调轻快。

站在书案旁正专心研究着地形图的人抬头,声线平平,“一封信就叫你这么高兴?”

萧天琅挠挠眉毛,嘿嘿一笑,“这可不怪我。”

真的不怪他们大惊小怪,主要天天面对一个不苟言笑,并且还生闷气的主帅真的是难熬。

之前出征,基本都是人刚到,家里的信就追着到了。这次左等右等,这都快一个月了,都还没有来。他不高兴,他们底下人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不过这些话萧天琅一个字没说,笑呵呵地像献宝似的把信递了过去,“四嫂的信。”

等人伸手接过信,却迟迟不打开,就这么看着。

萧天琅不解,好奇这信封上能有什么叫他看得这般入神的,伸伸脖子偷瞄一眼。

看清信封上的字,嘀咕,“四嫂的字倒是秀气不少。”

一手涓涓小楷,越发像上京城里的女子了。

萧天琅带着一丝赞叹,不过对面的人却冷冷扔了一句,“不是她的字。”

“嗯?”萧天琅怔怔。

却没有等到解释,只见面前的人拆开信,里面厚厚一沓信纸,却只是扫了一眼,便一合塞回去,扔在旁边,继续看着桌子上的地形,“没其他事就出去吧。”

萧天琅直觉不对。

“……哦。”

出了营帐还是一头雾水。

他怎么觉得看了信反而更不高兴了。

不是晏梨的字,难道不是晏梨写的?

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

晏梨怎么可能能忍得住不给四哥写信呢?

不是她写的的话,那……

白月心!

萧天琅顿时懊恼捶头,他为什么不看一眼再送进去,这下怕是火上浇油了。

仰天长叹。

他太难了。

深夜,安静了一天的迎霜院,终于有了人气儿。

“小姐,慢点……”流萤小心翼翼扶着晏梨坐到椅子上,即使强忍着,声音还是带着浓重哭腔。

忆妙端着热水进来,脚步间是罕见的慌乱。

“王妃,热水来了。”

流萤赶紧让开,让忆妙把热水放下。

忆妙拧了热帕子,小心撩起晏梨的裙摆。

发紫泛青的膝盖一露出来,忆妙跟流萤皆是倒吸一口气。

流萤险些哭出声。

见她们俩这样,晏梨安慰,“没事,就是青了点,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忆妙抿了抿唇。

今日她们连贤妃娘娘的面都没有见着,一进宫就被罚跪在翊坤宫,跪了整整一天。想起一路回来,她一直勾着腰,她还以为是因为一天没吃东西饿的。现在看来,膝盖跪成这个样子,走路怕是根本就伸不直。

回神,轻声说:“王妃,刚开始可能会有点难受,您忍着点。”

看她那战战兢兢的样子,知道她是关心自己,晏梨心里就愈发不好受,“没事,没什么感觉,你随便弄。”

忆妙将热毛巾敷上她的膝盖,感觉到她瑟缩了一下,立马放轻了力道。

“流萤你再去拿块帕子来。”忆妙说。

流萤吸吸鼻子,“……好。”

很快拿着帕子回来,流萤跪在地上,一边给晏梨敷着膝盖一边抽噎说:“明明是沁宁公主推的那个姓白的,贤妃娘娘为什么要罚小姐?贤妃娘娘的心都要偏到漠北去了!”

看流萤从见到她眼泪就没有断过,晏梨伸手帮她擦眼泪,压下胸口火烧火燎的痛,笑着逗她,“都哭成小花猫了,再哭以后就没有人敢要你了。”

“没人要就没人要,我又不稀罕!”

“那你岂不是要……”

话说一半,晏梨突然咳嗽起来。

看到忆妙跟流萤脸上都是紧张,晏梨拼力扯出一抹笑,想说没事,然而一个音都还没有发出来,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

预感不对,赶紧伸手想要捂住口鼻,却还是慢了一步。

耳朵里嗡鸣作响,视线里全是血。

“小姐!”

“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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