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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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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珩说:“我来时洗过。”

“怎么不等我一起洗啊。”晁汐遗憾道, 打开花洒,自己洗刷刷起来。

荀珩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看向水幕里的人儿。

晁汐边洗澡边和荀珩聊天:“荀珩君, 一会儿我要坐飞机了, 飞机你知道吗?”

荀珩:“飞机是何物?”

“就是一个长翅膀的铁匣子, 能在天上飞, 速度很快。”说到飞机,晁汐的语气有些亢奋, 见过没坐过。

荀珩奇道:“铁匣子如何能飞上天?快得过我的云座吗?”

晁汐:“飞机是现在的科技产物,为何能上天我没倒研究过。当然快不过你的莲花云座了,飞机时速不过千里,云座秒速过万里,无法相提并论。”

荀珩:“那你为何如此欢悦?”

晁汐:“我第一次坐啊, 没有仙术也能在空中遨游,我很期待。”

听起来不太靠谱, 荀珩担心道:“那铁匣子安全吗?”

晁汐:“听说飞机的安全系数很高,很少出事故。”

“嗯,那我便放心看。”荀珩又问道:“你坐飞机要去何处?”

晁汐这才想起没有告诉荀珩青云观法阵出现裂隙的事,于是给他说了一遍。

荀珩听完后, 微微蹙眉:“既是封印, 便不会无故裂开,我回冥界查一下原由,若是和这次冥界之乱有关,我会亲自过来修补。”

晁汐从淋浴房里探出头来, 双眸清澈透亮, 白色蒸气将他环绕,皮肤白里透红, 特别水润:“荀珩君,你又要走了?”

荀珩点点头。

晁汐叹息道:“我们的相聚总是很短暂,你知道吗,我们现在相当于两地分居,仿佛结了个假婚。”

“冥婚本就是假的。”

“是真的。”晁汐扒在淋浴室的门框上,抓住荀珩的手臂,不依不饶道:“合卺酒都喝过了,你休想抵赖。”

“这样算的话,我是和朝小……”荀珩话未说完,晁汐直接打断道:“你再提朝小夕三个字我跟你急!”

晁汐鼓着腮帮,浑身带刺的模样,戳得荀珩心里发软:“待我处理完冥界的事,便来人间陪你。”

这还差不多。晁汐收起尖刺,桃花眼弯成月牙状,声音又软又苏:“那我等你哟。”

荀珩轻声吐出一个“好”字,遂又叮嘱道:“你的狐狸模样不可让别人看见。”

晁汐俏皮地眨眨眼:“放心,我是你的专属小狐狸。”

---

早晨八点,t2航站楼候机厅。

朝初阳在排队等着托运行李,晁汐站在候机厅的落地窗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的飞机。一架飞机滑过跑道腾空而起,在靛蓝色的天空中留下两道白色云痕。

晁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架飞机,直到它消失在云层里。

“朝小夕,你在看什么?”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晁汐转头,看到白逸潇朝自己走来,一身天青色道袍,腰带和袖口云纹缠绕,胸前一副太极八卦图,英姿飒爽,走路带风。

晁汐微微一笑:“好巧,我们又见面了,难道白师父和我同一班飞机?”

白逸潇点头:“嗯,我们有缘。”白逸潇没有告诉晁汐,你和朝初阳的机票都是我徒弟花钱定的,那几个傻小子被你哥忽悠得团团转。

晁汐看到不少围观群众纷纷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似笑非笑道:“你这身装束……啧,仙风道骨啊。看看,吸引了多少小姑娘的目光。”

白逸潇对自己的外形还是很有信心的,被晁汐这样一夸,更觉自信,但还是谦虚道:“她们看的是你,我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偷看你很久了。”

“呵,是么。”晁汐轻笑一声,问道:“你的腿伤怎么样了?”

“还好,恢复的不错,明天到青云观就可以拆绷带了。”

说到青云观,晁汐便有问题要问白逸潇:“你知道青云观道场是怎么回事吗?”

“青云观的事说来话长。”白逸潇和晁汐并肩而立,望着悠远的蓝天,开始讲述起来。

太华山本来是一座瑞气萦绕的灵山,青云观是太华山上唯一的道观,因两位圣人在此羽化成仙而声名大噪,早年间很多道士慕名而来,想入青云观修行,但青云观有规定入观必须经过一系列严苛的考核,合格者方可留下。

有一个名叫渡二的邪道不知道用什么巧计通过考核,成为青云观的弟子。十年时间,他的灵气是所有弟子中增长最快的,观主有心传位给他,就对他格外关注起来。这一关注就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渡二竟然在青云观后山的一处隐秘洞穴中偷偷养尸,他以尸气养灵气,并用太华山中的灵物的内丹净化自身的污秽,所以十年间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观主得知真相,但为时已晚,渡二已经修成阴阳鬼道。

见事情败露,渡二便操纵行尸将青云观满门屠杀,并把观主的尸体作为阵眼放入通天井里,然后催动邪术打开一道通向冥界十八狱的阴门。

果然和十八狱有关,晁汐的脸色凝重起来。

白逸潇继续讲述。

阴门打开后,鬼气冲散了太华山的灵气,整座山生灵涂炭,成为人间炼狱。道佛两家的高人闻讯赶来,上百人联手结成一个封邪法阵才勉强封住阴门。等他们耗光法力后,渡二带着行尸阵现身,再次展开血腥屠杀。

眼看法阵要被渡二破坏,被扔进通天井里的青云观观主突然死而复生,不仅收拾了渡二,还加固了法阵。观主离开前告诉在场的人,他是冥界之主,借用观主的**前来帮助大家,还说阴门开了就难以闭合,这个封印法阵必须由专人看护,以防异动。

“这就是青云观封印法阵的始末,但时隔太久,信息有没有误传,我就不敢保证了。”白逸潇说。

“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晁汐问。

“应该是在一千多年前。”

这么说十八狱不是第一次出事,既然有先例为什么冥界没有任何相关记载?一千年多年,不正是上一任冥帝在职期间发生的事情么,他为什么没跟自己讲清楚,只说十八狱不太平,让自己多加关注。

晁汐知道冥界不是休闲养老的地方,但没想到水这么深,难怪那些老油条神仙都不愿意下界当冥帝。

很好,有意思。

晁汐的唇畔挑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白逸潇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再难移开目光。

“小夕,准备登机了。”朝初阳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来了。”晁汐应了一声。

白逸潇回过神来,握拳抵住口鼻,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晁汐转身走了两步,想了想又退回来,抬手在白逸潇肩上拍了拍,说:“白师父,色字头上一把刀,不要对错的人产生对的感觉。”

“……”白逸潇愣愣地看着晁汐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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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汐终于体验了一把坐飞机的感觉,说实话,很失望。既没有凌空的快感,也没有在云端俯视苍生的广阔视角,远不如荀珩的莲花云座舒服。

想到荀珩穿衬衫性感的样子,晁汐就忍不住舔嘴唇。下一次,他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呢?好期待啊。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达到太平市。晁汐和朝初阳睡眼惺忪地走出航站楼,正准备打车去青云观,却看到白逸潇站在一辆七座商务车边冲自己招手:“朝小夕,我叫了车,一起走。”

朝初阳掀起眼皮,边打哈欠边道:“免费飞机坐完,还有顺风车坐,白家人可以的。”

“免费飞机?”

“咱们的机票是我忽悠白逸潇的徒弟买的。”

“……”难怪这么巧,和白逸潇坐同个航班。

既然白逸潇主动邀请,晁汐也没拒绝。上车后,两人继续补瞌睡。白逸潇的几个徒弟一看到朝初阳眼睛里都在冒火光,牙齿咬得咔咔作响,但师父在前,都敢怒不敢言。

晁汐再睁眼时,天色已晚,往窗外瞅了一眼,刚好看到高速路牌上写着太华山出口1km。

“青云观快到了吗?”

晁汐刚睡醒的声音慵懒中带着沙哑,沙哑中又带着几分柔软,除了睡得像猪的朝初阳,车里的人都为之一震,耳朵像过电般酥麻了一下。

白逸潇回头,递给晁汐一瓶苏打水:“马上到太华山脚下了,青云观在山顶,今晚我们就不上去了。你把你和朝初阳的身份证给我,我帮你们订酒店房间。”

晁汐把瘫在座椅上毫无形象可言的朝初阳拉起来,摇晃了两下:“哥,别睡了,把身份证拿出来。”

朝初阳眼睛眯开一条缝,迷迷糊糊地在身上乱摸,摸出一张卡片,看都没看就递出来。

白逸潇接来过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这是一张冥婚卡,上面写着朝小夕和紫胤天尊的圣号。

“这种证件不能预定酒店。”白逸潇艰难道,一口气哽在喉咙处,上不去也下不来。

“哦,我拿错了。”朝初阳的眼睛终于睁开了,收回白逸潇手里的冥婚卡:“等下啊,身份证,身份证我放哪儿了?”

朝初阳找身份证的时候,白逸潇实在忍不住,问晁汐:“刚才那个是冥婚证吗?”

“是。”

白逸潇心里一震,掩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紧握成拳,努力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微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冥婚证,原来长这样的。现在不是禁止冥婚了吗,怎么……”

朝初阳暗戳戳接话道:“现在还禁止迷信呢,那我们算什么?”

白逸潇无言以对,看了晁汐一眼,转身回去坐好,不再说话。

朝初阳终于在口袋夹层中找到身份证,拍拍白逸潇的肩:“你要帮我们订房间是吗?呐,身份证给你。”

白逸潇皱着眉,正要伸手去接,晁汐却说:“哥,还是我们自己订吧,一路上老是麻烦白师父不太好。”

朝初阳不以为然道:“我的手机没电了,白师父人好,不怕麻烦。是吧,白师父。”

晁汐无奈地摇头,朝初阳不是天生带财,是天生鸡贼。

“没关系,举手之劳。”白逸潇接过两人的身份证,低头看着证件上朝小夕的大头照,白净温润,带着些许稚气,长相和现在没大多区别,但气质天差地别。现在的他丰神俊秀,眉眼间蕴藏着超然物外的淡泊,同时又有几分撩人的风姿。

白逸潇看身份证是半年前换的,半年时间他是怎么脱变的如此极致?朝小夕身上的谜团又多了一层。

白逸潇打电话订好房间后,把身份证还给朝初阳,顺口问了一句:“你和朝小夕是同胞兄弟,怎么长得不太一样?”

朝初阳把身份证揣进兜里,拨了拨头发,很自恋地说:“父母的优良基因我们各自遗传了一个,虽然长得不一样,但是都帅啊。”

坐在前排的白逸潇的徒弟突然干呕一声:“不要脸,自己说自己帅。”

朝初阳一爪子拍在那个说话的徒弟肩上:“我是帅啊,你嫉妒吗?”

那徒弟不服气:“真正帅的都很低调,像我师父和朝小夕那样,你……切,自恋狂。”

朝初阳冷笑一声,问白逸潇:“白师父,你说句老实话,我帅不帅?”

白逸潇看了看晁汐,忍笑道:“呃,帅。”

朝初阳耸动肩膀,像战胜的公鸡一样伸长脖子,对那徒弟说:“看到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小子,帅是嫉妒不来的,整容医院了解一下。”

那徒弟翻白眼道:“幼稚,无聊。”

“你才幼稚。”

“你好无聊。”

“你才无聊。”

晁汐和白逸潇对视一眼,都默默笑了。沉闷的车里有两个活宝带动气氛,也不错。

车子达到预定的酒店,白逸潇率先下车,可能是因为他的穿着太打眼,很快就有圈内人上来和他打招呼。白逸潇礼貌地回应,从他们的交谈中,晁汐得知到这个酒店今晚被阴阳圈的人承包了。

白逸潇被一群人围住,晁汐没打算去凑热闹,和朝初阳把行李搬下车后,准备去前台登记。站在人群中的白逸潇却喊了他一声:“朝小夕,你过来一下。”

晁汐指指前台说:“我先去登记。”

白逸潇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晁汐面前,撩起袍袖,轻轻拉住晁汐的手腕,说:“房间订了,晚点登记没关系,给你介绍一下圈里的前辈。”

晁汐低头,目光落在白逸潇的手上,白逸潇愣了愣,收回手,尴尬道:“不好意思,一时激动,失礼了。”

晁汐把行李交给行李员,跟着白逸潇走到人前。白逸潇很详细地介绍了朝小夕的来历,详细到朝家有很多事晁汐自己都不知道,他却如数家珍,看来做了不少功课。

南派朝家在场的人都知道,但朝家近些年因为朝慕云身体的原因已经逐步淡出阴阳圈,这个圈子向来靠实力说话,祖上积下再大的名气,后辈维护不好,就会很快被人遗忘。

有人就说:“这次法阵裂隙事关重大,朝慕云应该亲自来,叫两个初出茅庐的小辈子来,有欠妥当。”

白逸潇立刻帮晁汐说话:“李老,朝小夕虽然刚出道,但是他的法术造诣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李老上下打量着晁汐:“你才二十来岁,你爸三十岁才混出名堂,这么说你是青出于蓝?”

晁汐面不改色,从容道:“青出于蓝不敢当,但是为朝家出战,我会竭尽全力。我爸不是不想来,的确是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来。我爸让我替他向圈里的道友说一声抱歉。”

晁汐这话说得不卑不亢又不失礼貌,李老凌厉的眼神柔和了些,捻着花白的山羊胡子说:“这次的天师集会与往年不同,参会的人都要为修补法阵出一把力。逸潇说你的道法高强,我没见过不作评价,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法阵一旦运行便不可中途退出,哪怕你法力耗尽也要硬撑到底。”

晁汐微微点头:“好,多谢前辈提点。”

晁汐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淡定从容,明明有超高的法力,却如此谦逊,面对质疑依旧云淡风轻,白逸潇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吃过晚饭,晁汐和朝初阳回到房间。

晁汐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质地良好的道袍,这是重要祭祀,施术做法时必备的工作服,代表对护法善神的敬意。

晁汐轻轻抚平道袍上的折痕,有几千年没穿过这样的衣服了,久违的熟悉感把晁汐带回当年修道时。

在晁汐回忆的时候,朝初阳已经把道袍穿上身了,站在镜子前照来照去,问晁汐:“小夕,我的新道袍咋样?颜色好看不?”

晁汐转头看了看他,说:“道袍不错,就是你含胸驼背的样子很难看,挺起来。”

朝初阳猛地一挺胸,“呲啦”一声,道袍的右衽处裂开一个口子,朝初阳嘴角抽抽:“卧槽,这什么质量?狗儿的刘裁缝坑我!”

道袍开裂不是好兆头,晁汐说:“哥,明天的集会你不要参加了。”

朝初阳瞪大双眼:“为什么?这件烂了,我还有备用的。”

“因……”晁汐正要说话,房间的座机电话响了。

朝初阳接起来,“哦哦”了两声,挂掉。

“小夕,白逸潇叫你去龙凤厅开会。”

应该是商量明天封印法阵的事。

晁汐放下道袍,离开前再一次对朝初阳说:“明天你呆在酒店里,不要去青云观,那里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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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汐来到龙凤厅,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全都穿着正统的道袍,有种古人集体穿越的既视感。只有晁汐身着便装,宽松的t恤松松垮垮,大v字领口快敞到胸口了,不过t恤里面有荀珩的天蚕衣护体,别人看不到他的皮肤,只会觉得他的穿着很另类。

来这里开会的人大多没见过晁汐,各种探究、好奇、傲视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聚集到晁汐身上。

白逸潇站起来,正要喊晁汐来自己身边坐,晁汐却冲大家拱了拱手,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李老说:“你来的正好,商议还没开始。”

晁汐点点头,看面前没有空位,便随意地倚靠在墙上。

“小夕,过来坐,我专门给你留了位置。”白逸潇还是喊了一声。大家都坐着,他一个人站着,白逸潇看不得晁汐受这种委屈。

白逸潇坐在会议桌的中间位置,他的前后左右都坐满了人,要进去实在困难。晁汐本来就讨厌开会,这种情况更是懒得挪动半步,白逸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晁汐递给白逸潇一个感谢的眼神,微笑着说:“我晚饭有点过量,站着消消食,白师父你不用管我。”

白逸潇碰了个软钉子,却也没生气,毕竟和晁汐相处过,知道他不是故意给自己难堪。但有不明真相的“群众”不乐意了。

一个瘦高个中年人从鼻子里喷气道:“哼,你谁呀?连白家的情都不领,很膨胀嘛。”

晁汐睇了那人一眼,面朝众人朗声道:“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朝慕云的小儿子朝小夕,第一次参加天师集会。”

“朝小夕……第一次来哟,难怪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瘦高个鼻孔朝天,毫不客气道:“上一次天师集会,朝慕云就说要让出南派天师的头把交椅,五年过去了,还没动静。今年他不来,是没脸见大家吗?”

瘦高个的表情和语气张狂得很,在座的人对他不友好的的态度颇为反感,但也没有人站出来帮朝家说话,只有白逸潇脸色阴翳,说了一句:“朝叔叔身体不好,没办法来参加今年的集会,所以叫两个儿子过来帮忙。”

“帮忙?”瘦高个好笑道:“白逸潇,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种天赋,天师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如果朝慕云的儿子有本事,怎么大家都不认识他?看看他穿的什么衣服,这是天师的样子吗?不添乱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帮忙?”

晁汐突然笑了,声音不大,但在场每个人都听到了,整个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对他的反应感到诧异。朝家怎么说也曾辉煌过,如今被人这么诋毁,朝小夕不怒反笑?

晁汐笑过之后,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像两把利剑朝廋高个直射过去。

瘦高个被他锐利的目光一盯,后背竟有些发凉,仿佛遭遇到来自地狱的死亡凝视。

“那么请问这位大叔,天师应该是什么样子?”晁汐不急不躁,缓缓道:“像你一样,空着一身道袍,却掩饰不住内心的丑恶,走走形式就能称为天师?道者心清意净,逊顺自然,勿谈是非,勿竟长短,伪道养形,真道养神。”

廋高个在圈里有些名气,被怼后,腾地一下站起来,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李老重重地咳了一声:“别吵了,叫大家来商量明天法阵的事,都严肃点。”

瘦高个黑着脸说:“封印法阵事关重大,无名之辈不适合参与讨论。”

晁汐原本就不想来,碍于白逸潇的邀请才过来一趟,于是说:“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在这里打扰各位议事了,告辞。”

晁汐转身出门,背后传来白逸潇的喊声:“小夕……”

晁汐回到房间,朝初阳惊讶道:“开啥会啊,这么快就完了?”

晁汐没有把坏心情的事告诉朝初阳,只说:“哥,以后遇到同行谨言慎行,用实力说话。”

朝初阳歪头看着晁汐:“小夕,你是不是受委屈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发现那些圈里人好像在对我们指指点点。”

朝初阳说着叹息一声:“自从爸身体出问题后,咱家在圈里的威望一天不如一天。爸怕我们沾染太多阴气像他一样折寿,不让我们做大单子。虽然是为我们好,但是生在阴阳世家,早就看淡生死,朝家的名望不能毁在我们这一代。我想了一晚上,决定以后瞒着爸,好好做几个大单,积攒些名气,让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人看看我们朝家不是空有虚名。”

朝初阳平时大大咧咧,好像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心里透亮,法力虽然没有登峰造极,但和白逸潇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晁汐听完朝初阳这番话,认真地思量了一下。不让他去青云观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毕竟他现在是朝家唯一的直系血脉,万一出什么意外,朝家就绝后了。但是朝初阳的话提醒了晁汐,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重振朝家的声望朝初阳责无旁贷。

最后,晁汐问朝初阳:“哥,你想去青云观吗?明天那里可能充满危险。”

“去!必须去!”朝初阳毫不犹豫道。“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涉险,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晁汐喜欢朝初阳有担当的样子:“好,兄弟一心,为荣誉而战。”

第二天,晁汐起的很早,净身沐浴完等那些天师离开酒店后,才和朝初阳另外打车去青云观。

太华山的确是一座灵气充沛的名山,高耸入云,植被葱郁,山腰以上云雾缭绕,层层叠叠,巍峨壮观。青云观位于太华山顶,老远就能看到一座辉煌大气的古刹在薄雾晨曦中若隐若现。

上山门只有一条路,出于对道家尊神的敬畏,所有人都要步行上山。晁汐下车的时候,看到前方一群道士分列左右两边,沿着九十九阶长梯缓步上行。

晁汐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对着上方三清神作揖三次,然后挥挥衣袖,挺胸抬头从长梯正中间往上走。

朝初阳拽住他的衣袖,悄声道:“小夕,靠边走。”

晁汐淡淡一笑:“哥,你忘了我是天尊的人?三清只拜不避。”

“哦,好吧。”朝初阳点点头:“那我走右边。”

晁汐不走寻常路,又一身紫色道袍,身材挺拔,步履盈风,出尘之姿令旁观者无不为之瞩目。

“那是朝慕云的儿子吗?”旁边天师开始小声议论。

“好像是,和昨天判若两人。我们穿道袍像工作服,他穿起来像谪仙,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以前觉得白逸潇穿道袍很飘逸,没想到他比白逸潇更胜一筹。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好想把这身道袍脱掉。”

“哼!皮囊好看有什么用,独树一帜,不知礼数。”

……

晁汐自顾自走,对这些流言蜚语置若罔闻。

入了山门,白逸潇和几个资深老道正在三清面前持香叩拜,其他人三三两两站在树荫下,不知又在嚼谁的舌根。

晁汐看着三清神像,心道:您三位神尊高居青天,不到人间走走,不知世风日下,香火已经变味了。

白逸潇叩拜完毕,回头看到晁汐,顿觉眼前一亮。

“小夕,你来了。”白逸潇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晁汐身边。

“嗯。”名字一旦去掉姓氏,就有种亲昵的感觉,晁汐不太习惯,本来想让白逸潇带姓称呼,但看他满面春风,眼里带笑,话到嘴边又咽下,他是唯一一个帮自己说过话的人。

“昨晚我们商量过了,今天这样……”白逸潇非常详尽地把修补法阵的部署安排全部告诉晁汐。

晁汐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默默聆听着。

白逸潇说了半天,晁汐也没听出自己的位置在哪里,想来他们的计划里根本没有自己。也好,可以静观其变,中间若有变故,再出手不迟。

午时,日上中天,阳气最盛。白逸潇和另外六个据说很牛逼的老道进入封印法阵的偏殿,其余七十二个天师围绕偏殿外围摆出天门阵。

过了片刻,偏殿中射出耀目白光,阵法启动。

朝初阳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托着下巴皱着脸说:“也不给我们安排位置,赤/裸/裸的排挤我们。我就搞不懂了,朝家哪里得罪他们了?”

晁汐目光不离偏殿,说了一句“名高引谤,树大招风”。

“就是羡慕嫉妒恨呗。”朝初阳撇嘴道:“既然不待见我们,还给爸打什么电话,大老远跑来是看这些人脸色的吗!幸好机票免费,不然真亏了。”

“哎,免费我也觉得亏,很不爽,超级不爽。”

朝初阳不停抱怨,晁汐沉声道:“别闹了,里面的气场有变。”

晁汐话音刚落,偏殿外围的地下涌出一股黑色瘴气,斗拱上的铜铃颤动起来。在门外护法的几十个天师脸色突变,嘴角浸出血丝。

偏殿内传出三清铃急速摇晃的声音,白光被黑瘴吞噬,只听“砰砰”几声巨响,偏殿门窗尽碎,顶部垮塌,几个老道被猛力震飞出来,砸在门外护法弟子身上。

晁汐看到偏殿内的地面出现一个黑色沼泽,一根巨型长舌正在四处拍打维持法阵的人。

老道被拍飞出来,法阵位空缺,晁汐和朝初阳对望一眼,迅速补位。

晁汐捻指掐诀,将纯阳之气注入沼泽上方越来越黯淡的阴阳无极阵中。朝初阳手持阳宝葫芦对着巨舌一阵猛吸。

舌头被阳宝葫芦的罡气连根拔起,黑沼中央空出一个大洞,不过片刻,又一根新舌头从洞中伸出来,舌头上汩汩冒着岩浆。巨舌狂甩,岩浆如雨滴般四散飞洒,沾到岩浆的人和物迅速被强酸腐蚀。

“特么的,这魔物缺乏维生素,长了一嘴的口腔溃疡啊。”朝初阳吐槽一句。

殿门前排的几个人已经被尸魔的“口水”吐了一身,整个身体急速变黑腐烂,吓得旁边的人连滚带爬,哇哇喊妈。

“这是一只万舌尸魔!”李老大声喊道:“大家快用结界护体,不要被它的腐蚀液灼伤。”。

万舌尸魔是冥界之物,名字听起来很凶残,其实就是忘川河边拱沙的蚯蚓,不具备攻击力。但眼前这只被尸气养得又大又肥,已经完全魔化。

阴阳无极阵困不住它,天师团队溃不成军,狼狈后退。只有晁汐、朝初阳、白逸潇和李老仍留在原位。

“风云引-天雷。”晁汐朗声道。其他三人会意,立刻掐诀。四人连成一气,晴空刹时黑云盖顶,雷声隆隆,一道刺目的雷电像一把利剑从天而降直插黑沼中心。

魔舌被雷得外焦里嫩,不停挣扎扭曲,片刻后缩回黑色沼泽中。

恶斗暂时告一段落,李老捂胸喷出一口鲜血。白逸潇喉结上下滚动,将口中的腥甜压了下去。

李老擦去嘴角的血迹,对朝家两兄弟说:“多谢二位小道友不计前嫌及时补位,不然……”

朝初阳晃着手中的阳宝葫芦,皮笑肉不笑道:“莫要马后炮了,我们小辈也当不起您老的谢意,朝家本来就是阴阳大家中的一员,我和小夕只是替我爸尽应尽的一份力。”

李老咳嗽着点头,正准备说下句话,平静的黑沼又出现波动,晁汐立刻说:“哥,你带李老和白逸潇退后,尸魔又要出来了。”

朝初阳向来听从弟弟的指挥,拉着两人往回退,白逸潇退了两步,挣脱朝初阳的手:“不行,我们不能丢下小夕。”

“我弟让你走就走,别去给他添乱!”朝初阳低吼道。

白逸潇抬头望着站在巽位上的晁汐,玉面紫衫,神情冷峻,黑沼之上他卓然独立,温润感已不复存在,此刻,他就像主宰苍生的王。

“走!”朝初阳一把拽住白逸潇的衣领,白逸潇急道:“等等,小夕没法器,我把我的剑给他!”

白逸潇上前一步,把洞玄剑抛给晁汐:“小夕,接剑。”

晁汐接过洞玄剑,这一刻黑沼里的泥浆咕噜咕噜翻滚起来,数根巨舌从黑沼中涌出,带着强烈的阴气和恶臭。

晁汐敕剑令,洞玄剑化作百道剑光在蠕动的巨舌中间来回穿梭,不过须臾,数根巨舌轰然倒地,但巨舌斩断后又生新,除之不尽。晁汐懒得再废法力,直接弃剑,双手结印准备掐幽冥决起阴门。

这时,偏殿上方金光流泻,巨舌遇光化为黑色脓水,沸腾的黑沼渐渐恢复平静。

金光之中,紫气笼烟,隐隐可见里面站着一个泛着圣洁光华的朦胧人影。

荀珩身镀圣光,浮于半空,眉目低垂,俯瞰众生。

脚下众人窥见天颜,双膝跪地,顶礼膜拜。

朝初阳兴奋地大喊一声:“弟夫~~~”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女们粗来领红包啦~

推一篇古耽预收小甜文:《病娇美人续命系统》by秋藕

文案:穿到修真书的慕景行运气贼好,有钱有颜,快活似神仙,就是体弱多病。

大限快到时,系统提醒:想续命吗?我们可以买主角打败的妖怪的命。看到那个主角了吗?上啊,抱紧他,赖上他!

慕景行:……

最近,谢离渊除魔卫道时,身边多出了个难甩的小跟班。

小跟班两眼发光的看他打妖怪,第一时间夸他帅气,英姿飒爽,还总是给各种各样的东西来,假模假样的作为打妖怪的谢礼。

某天,忍无可忍的谢离渊把慕景行堵住:“说,你什么目的?”

慕景行心虚的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嘴就被……

谢离渊满足的扬起嘴角,肯定的问:“你想要这个,对吗?”

慕景行:“?!”我什么目的啊,我他喵就是想续个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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