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牵线木偶
凤家作为日本赫赫有名的医学世家，所结识的自然也都是一些上流社会中鼎鼎有名的大家族，出席这场订婚仪式的都是业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各大会社的社长，政治家，一流的演员，歌手，主持人，甚至连一些古老世家都派人过来了。
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露面并不仅仅是为了参加的是凤家长子的订婚仪式，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与凤家下一任家主打好关系。
在凤家的下一代中，凤家现任家主凤敬雄最为看重的是长子凤悠一，这是外界众所周知的一件事，虽说论才智与能力，次子凤秋人与末子凤镜夜并不输给他们的这位大哥，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凤家的下任家主，不出意外就只会落在凤悠一的头上，再加上这次凤家与日本另一大医学世家忍足家的联姻，下任家主的人选十之八九已经敲定了。
订婚仪式尚未开始，凤悠一就忙着与到场的宾客寒暄应酬，虽说他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客套的微笑，但是从他眼底渐渐浮现出的那点焦躁之情来看，他也并非如表面那样游刃有余。
“你不用去吗？”
轰指着会场中心那些衣着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看着身边正优哉游哉喝着茶的秋人询问道。
他上次跟秋人一起参加这种宴会的时候，还有不少人会主动过来跟秋人搭话，然而这次却没有一个人会主动往这边靠近，虽说他们所处的位置确实是偏僻了些，但也不至于偏僻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我没必要过去。”
秋人摇了摇头，“在场的所有人都认定了凤家下一任家主是我大哥，我这个被抛弃的落选者对他们来说自然就没了结交的价值，估计就算我主动找他们搭话，也只会被随便应付几句打发过去，我没必要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说这话倒也不是为了跟少年抱怨什么，只是将自己如今的现状都跟少年交代解释清楚了，以前少年还小，有些话不适合说给他听，现在少年长大了，这些事情也就没了隐瞒的必要。
轰沉默了片刻，抬起双手在秋人的脸上轻轻掐了几下，那双异色的双眸中倾注着满满的认真。
“你没有被抛弃，你也不是落选者，对我来说，谁都比不上你有价值。”
整个礼堂都充斥着来往宾客们的谈论声，但是秋人此刻却好像是得了选择性失聪似的，周围宾客的声音一瞬间在大脑中被自动过滤掉，他的耳中只能听到身旁少年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不大却坚定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来回反复的循环游荡。
眉眼处绽放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秋人抬手在少年的脑袋上摸了摸。
“是啊，比起跟那些人一起吃饭，我更愿意和你一起吃面。”
轰在怔愣了一会后才弄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本来是他说给秋人听的，现在秋人却反过来用这句话来回答他。
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极其浅淡却又柔和的弧度。
无论是小时候亦或是现在，少年脸上的表情向来稀缺，这倒并不是一种感情缺失的表现，他和正常人一样，拥有喜怒哀乐这几种最基本的情绪，他只是并不擅长用表情来诠释自己的这些情绪，所以在外人看来，他基本都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面瘫脸。
旁人甚至都没看过几次他嘴角往上扯的样子，更不用说在他的脸上看到“笑”这种高级别的表情。
“焦冻你以后或许可以去兼职做个明星或者偶像之类的。”
秋人看着他嘴角那抹浅淡的弧度，若有所思的说道。
“？”
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秋人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状，笑眯眯的说道，“长得这么好看，声音也那么好听，你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用做，只用笑一笑估计就有大把的女孩子给你送钞票，这种条件不去当明星就太可惜了。”
明明知道秋人是在拿他开玩笑，但是轰还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赚来的钱都给你。”
秋人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笑出声来。
虽然周围的宾客有意不与这位凤家的次子攀谈，但实际上不少人都在暗地里关注着他的举动，看到他不仅没有一脸苦闷反而还笑得如此开心的样子，这些人的脸上纷纷出现了类似于不解的神情。
这种情况还能笑出来，这位凤家的二少爷莫非是傻了不成，还是他只是故意做出一副洒脱豁达的模样。
秋人才懒得去管这些人心中的想法，他现在就等着这场订婚仪式快点结束，然后他就立马离开这里，跟少年一起出门旅游，大致的行程他都已经在心里提前打好了草稿，具体的路线规划要等回去之后跟少年好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距订婚仪式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松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是他的父亲要见他。
他自然不能带着轰去见他的父亲，想了想，秋人将正在与某个偶像愉快聊着天的忍足给扒拉过来，让他代为照看一下轰，虽说少年已经长大了，但是秋人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想必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就会有人上来找轰套话。秋人倒不担心少年会把他的那些算不上是什么秘密的情报给泄露出去，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少年与在场的大多数人有任何语言或是肢体上的接触。
尽管忍足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但是他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秋人离开后，轰的脸上便重新恢复成往常的那种淡漠神情，完全没有一点想要和身边的忍足打交道的迹象。
感觉自己好像被无视的忍足：“……”
……
“和佐佐木家的女儿交往。”
秋人走进茶室，刚刚坐下，连最基本的招呼都没打，就听见坐在上方背对着自己的父亲这样说道。
“等你毕业之后，你们俩就举行订婚仪式。”
凤敬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身为家主的威严，他的说话方式完全不像是在和自己的儿子说话，就好像坐在自己身后的只是他的属下，而他所说的不过是要让这位属下所执行的命令。
秋人低着头，听他说完这两句话，待茶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后缓缓挺直微弯的脊背，像是立成一根紧绷的弓弦，静寂的茶室内响起他缓慢却又坚定的声音。
“我拒绝。”
没有敬畏而又委婉的长篇言论，他只是平静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不会和佐佐木小姐交往，更不会与她订婚。”
“理由。”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凤敬雄再次开口。
“我对佐佐木小姐并无那种感情。”
秋人淡淡回应道。
“不需要那种感情，你只需要扮演好一个未婚夫的形象就行。”
威严的声线里夹杂着几分冷漠，背对着秋人的那个身影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秋人抬起头，盯着面前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背影看了一会，右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
“其实这次回来，除了参加大哥的订婚仪式外，我也有件事想找父亲商量。”
背对着他的凤家家主没有任何反应，秋人挺直脊背，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会再做父亲的牵线人偶了，您给我安排的角色还有剧本，今后我都不会再接手。”
“你的意思是你想脱离凤家？”
凤敬雄站起身，他终于肯正面注视着他的这名次子，不过他的那张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父亲看向儿子时该有的慈爱与关怀。
“我的身体，姓名，还有身份，一切都来源于凤家，谈何脱离，我依旧是凤家的人，只是不想再做父亲的牵线人偶罢了。”
秋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所以你是觉得你摆脱得了我的控制？”
凤敬雄朝他走近了几步，语气中隐隐藏有些许威胁的意味。
秋人完全没有被他的这句威胁给吓到，他对着面前的父亲笑了笑，“您正是因为担心这一点，所以才会这么急着让大哥与惠里奈小姐订婚吧，毕竟我和镜夜的成长速度都脱离了您的掌控，在您的计划里，我和镜夜都只是作为大哥的陪衬来进行培养，您大概没想到我们这两个陪衬竟然会成长到威胁大哥正主的程度。”
看到对面男人脸上微变的神色，秋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漠，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凤家终究不是您的一言堂，等再过几年，我跟镜夜取得的成就一旦超过了大哥，有关家主的人选就不再是您一个人能决定的了，族内的那些长辈们，每一个都比您看得清楚，到那时，他们会做出决定，到底由谁来担任下一任家主才会给凤家带来最大的利益。不过这样一来，就彻底演变成父亲您当年的那种情况了，所以父亲您为了避免事情脱离您的掌控，就用当年您自己所采取的那个方法重新实施到大哥的身上……”
秋人往后退了几步，堪堪接住凤敬雄扇过来的巴掌，他看着面前这项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镜片底下的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讥讽。
“如果是在以前，您这一巴掌我也就接下了，毕竟您是我的父亲，有打骂我的权利，但是现在不行，现在我可不能让您在我的脸上留下那么明显的巴掌印……”
秋人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被他看到的话，可是会心疼的。”
作者有话要说：
秋人：有人心疼就是这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