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说真话,毛三篇对花开颜非常不女人的性格实在不喜欢,又对她能够时常为自己着想的那颗诚心有些感动。人,就是个矛盾体。
晚上,无数个不眠之夜的一个。
文文打电话回来了。
哭,哭,没完没了的哭开头:
我就是想你了!
只一句话,就让毛三篇觉得自己是最沒用的男人:一个女人,一个爱着自己的女人不得不离自己而去,这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该有的节操吗?然而,他能理直气壮的呼唤她回来吗?显然不能!一个穷光蛋对于社会又有什么发言权呢?何况那个女人和别人打了结婚证!人生呵,有许多遗撼,而没用的男人遗撼更多。更多遗憾以后,还是更多遗憾!
和任何俗人一样,在无法释放心中郁闷的时候,毛三篇的脑子很想亲吻猴面山下的那些石头:脑壳迸裂,脑浆遍地,哪怕一块石头也休想因干干净净而得意洋洋!可偏偏又不能这么做!这就是现实与理想的差别。酒,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诱惑力,特别是之于男人?许多键盘侠为什么有大行其道的市场?归根结底,还是单体人__那些有道德信仰的单体人,卑微无力。道德羁绊,动辄得咎,带着镣铐跳舞,能好看吗?
毛三篇沉默无言。
我要到美国去了,和他度密月。哈哈。
毛三篇沉默无言。
文文继续:我希望你快乐的活着,过得无忧无虑。
毛三篇喉咙干痒。
我是没有前途了,但我希望你为我们的未来而快乐的活着。有一天,如果我还活着,一定来看你:看我们的未来是什么模样。我一直都很期待。
澎湃,澎湃而出的是毛三篇的眼泪。
文文呵!程文文,你选择退出我们的未来了!可又偏偏怀什么期待?你这样的心狠,对于毛三篇,公平吗?
咚!咚!咚!…!
毛三篇一遍一遍的击打着电脑桌,且越来越重,无休无止。
花开颜闻声过来,注视着泪湿前襟的那个男人,一时竟差点不认识了。
毛石头,我今天没欺负你吧?
啪!花开颜惊讶的声音响起,把他的手机震到了地上。
没时间去捡手机,毛三篇紧紧的用手蒙住自己的双眼,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失态,他敷衍道:可能想问题出神了。你走吧,我想睡了。
想睡?刚才还在打电话!泪湿前襟,失态的敲着桌子,这些举动是想睡?哄鬼都不会信。
但花开颜也明白现在不是交流的机会,叹口气,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又一个美丽的早晨,花开颜没有象平时那样大喊大叫,她悄悄的进到毛三篇的房间。想偷看一下他睡觉的样子,没想到四目相对。
你吓到我啦!
是吗?其实毛三篇一直都在回忆里流涟,眼睛虽然睁开,真没注意到女孩的尴尬。
女孩把他扶起来,帮着他穿好衣服。马上回到正题:我这两天有很多数据要做,可能无法照顾好你,你…行吗?
心里藏着个不该藏着的人,偏偏眼里又是另外一个女子,这场面让毛三篇十分失落。如果能够清静些,他求之不得:真的没什么,你放心去吧。
话说出口,好像让人想起某种悲伤的情境,毛三篇歉意的一笑。但这笑容面对着花开颜的后背:她已经开始往外走。这时才注意到那女孩子今天穿一身合体的工作服,显得十分性感。走到门口的时候,把那张俏脸转过来,朝他妩媚一笑:我走了,中午见。
花开颜做什么都有点自以为是,但她的情商还是很高的。比如一直把做饭的冯姨留在毛三篇的家。说住在一起能相互照顾。是相互吗?分明是她们两个来照顾毛三篇母子二人!还怕这男人丢不下面子,美其名曰:自己一个人住着太冷清。
也许真要和她谈一场恋爱?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他狠狠地踩灭:首先他与花家有夺妻之恨!花开颜也很可能掺和其中,他不接受被别人操纵、安排与施舍。第二个,花开颜是个大女子主义,自己是大男子主义,两个极端,矛盾重重。还有就是他是穷人,而花开颜是富人,两个阶层在毛三篇的心中水火不容。
然而,毛三篇的出路又在哪里?真的迷茫呵!至少眼前他看不到一条好的方向。
老娘倒是挺开心的,特别是冯姨来了之后,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有说有笑,快乐得很。完全把他这个儿子忘掉了。
刚刚出门,便见到情绪复杂的酒哥朝他远远的招手。
有事?
因为有伤在身,毛三篇的每一步都走得相当小心。酒哥却不愿向他走近,看上去有些神秘。
开颜在吗?
出去了。
出去了也好,我有事问你?
说。
你和开颜现在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毛三篇沒听懂。
我是问:你和开颜在谈恋爱吗?
没有啊!
那就对了!
???
她昨天在我的诗集里暗示我:她喜欢我。
呵?
你不信?
这个…。他当然不信,谁会信?可毛三篇不知道,怎么说才不会伤到人家的自尊心。
她把诗集放回去的时候,有一页是折着的!就是这一页!而这一页恰恰写的是一首女子思念男人的诗!这不就是含蓄的告诉我,她喜欢我吗!你看看!
酒哥把那个臭本子掏出来,想要翻到某页向他证明。啊啊啊…,毛三篇差点沒忍住喷涕,忙制止道:好吧,希望真有这回事。
我去追求她,你沒意见噻?
我有什么意见!成了也最多浪费我一个红包。
那好!这个红包我一定收。
酒哥欢天喜地的走了。留下毛三篇愣在那里,心中一地鸡毛。他很想提醒他:也许只是北风吹过造成的欢喜!可被幸福冲昏头脑的酒哥根本不会听哦。
唉!真应了: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毛三篇在太阳底下站着,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着各种问题。身体则放肆地享受着大自然带给他的温暖,直到看见花开颜一行,包括酒哥在内,欢声笑语地收工过来,这才怏怏而回。
花开颜抱着个纸板夹子,追到他的身边,嘻皮笑脸地说:我刚才发现一块望妻石了!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