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终于赶在成亲前夕,傅清宁熬红了眼,把嫁衣赶制好了。
虽说中间有所偷工减料,不过好歹完成了,傅清宁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念在她快要出嫁了,大家也不去打击她的兴奋劲儿。唯有老实的蒲思说了一声,“针脚有些不一样啊。”立即被人拉走了。
这个时候还是别揭她的短了,开开心心送她出嫁吧。
温荣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人缘竟如此之好,新婚第二日,便陆续有同僚和下属上门恭祝新婚,顺便还要往他的脸上看看,有没有挨揍的痕迹,不过令人失望的是,那张脸不仅没有淤青什么的,倒是容光焕发,喜气洋洋的。
来的人多了,温荣不厌其扰,但是新婚当头,总不好闭门谢客吧。趁着还有数日婚假,他索性带着傅清宁出门度假去了。
他们去的是一个名叫燕华京郊小镇,有一弯碧水绕镇而过,小桥流水颇有江南之风。镇里的民风也比较淳朴,颇有礼让之风。
温荣选这里是因为这个小镇比较安静,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两人相处的时间。
傅清宁也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两人难得的意见一致,绕镇溜达了一圈,便去茶馆喝茶。
这间茶馆临水而建,开窗能见一汪清水,芦花瑟瑟。隐隐还传来江上船女清柔的歌声。
傅清宁喝了一口茶,觉得这种生活也是很享受的,若有一间临流而建的屋子,喝喝茶,听听船娘的歌声,夫复何求。
当然,也许这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温荣肯定不会甘心这样的平淡吧。
她正想得出神,突听温荣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回头,千万别回头。”
傅清宁被他说得心下一紧,暗道怎么回事,难道有毒蛇什么的爬上她背了,小时候听人说如果毒蛇爬上背,最好一动不动,当自己是根木头,毒蛇就会游走了,要是回头,那毒蛇就要一口咬过来。
但这人来人往的茶馆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她一动不敢动,脑中正胡思乱想,突听哈的一声笑,随即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真巧啊,你们两个也在这里。”
岁月静好的时光结束了,温荣板着一张脸,看着勇嘉对自己的媳妇大献殷勤,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说道:“真是奇了,天下那么大,你怎么偏偏到这里来了。”
勇嘉毫不示弱:“我也奇怪了,天下这么大,为什么你偏偏闯到我的地盘来。”
温荣突然想起,当初勇嘉因军功曾得了一块小封地,就是在这里,自己一时大意竟忘了这茬。
勇嘉得意地一笑,“不错,这里是我的封地。”
她对傅清宁道:“好妹妹,难得你到这里来,我一定要尽一下地主之谊。一会到我的庄子里去吧。”
傅清宁看了温荣一眼,勇嘉道:“哎,你别管那个臭男人,你想来就来,有我在,谁敢说半个不字。”
温荣哧笑一声,“再怎样的臭男人,也有你没有的东西。”
这话可戳着勇嘉的心病了,她俊目一瞪,冷笑道:“有本事让你女人陪我一夜,看是谁厉害?”
温荣大怒,捏起拳头道:“勇嘉,虽然我不打女人,但是今天你是例外。”
勇嘉将袖子一捋,“笑话,你也不见得能打得过我。打赢了你的女人归我。”
这下两人是真打起来了,四周的茶客们哪见过这种阵势,立即乱成一团。
混乱中,又绊倒几个挡道的,误伤两个拉架的,趁着无人注意,勇嘉凑到温荣耳边飞快说道:“我被盯上了,你得帮我脱身。”
温荣一惊,以目示意:“谁?”
勇嘉苦笑一声,将手往上一指,这下温荣真的吃惊了。
两人半斤八两,各挨了对方几下拳头方被下人们拉开了。
温荣余怒未消,拉起傅清宁道:“真是倒胃口,清宁咱们走。”
坐上回程的马车,傅清宁见他皱着眉不说话,以为他还在为勇嘉的事生气,“勇嘉是个女人,你和她生什么气。”
“不是为了这个,勇嘉有麻烦了。”
傅清宁一怔,还未开口,突听外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儿己到很前。
她吃了一惊,温荣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只听外头一人问道:“车内是何人。”
温荣掀开车帘,扫了为首那人一眼,“柳统领,有事吗?”
柳统领一怔,随即浮起笑脸,“原来是温大人,下官得罪了,刚才有人报告镇里有人斗殴闹事,想必是他们看错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温荣余怒又起:“是我又怎么了,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居然敢调戏我媳妇,我不揍死她算便宜她了,柳统领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回去还要上本参奏,听说她那庄子里收集了不少美人,柳指挥你去查查,指不定有不少是绑去的呢。”
话说到这份上,柳统领还能说什么,况且他只是一个五品的统领,对方一个三品大员,自己得罪不起,他偷偷瞧了一眼偎依在他怀中的女子,只见她一副受惊的样子,定是他新娶的夫人了,听说是个母老虎,看这娇弱的模样并不象嘛。
他心念兜转,疑虑顿释,笑道:“这个下官可做不了主,打扰温大人你了,下官这就告退。”
他手一挥,带着人马走了。
待他们走远,傅清宁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勇嘉被盯上了。”
现在武将每年进京述职己成惯例,只是这一次勇嘉来了居然被软禁了。
傅清宁不明所以,温荣解释道:“勇嘉武功很好,她都脱不了身,那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想借机夺她云州的兵权了。”
傅清宁悚然一惊,温荣对上她的目光,“不错,如果云州出事,下一个就是青州了,云州和青州互为唇齿,勇嘉一定要回去才行。”
他说得这么严重,傅清宁以为他一定会赶着回京安排人手帮勇嘉脱困,偏他还是没事儿一样,说道:“这里离景安不远,我们去那里玩几日吧。”
“不是说再去一趟文昌镇吗?我都带上那份拓文了。”
“不着急,先去景安,回途会路过文昌,我们再去。”
景安有个很有名的景点雁塔寺,两人在寺里溜跶半日,傅清宁心里还想着勇嘉的事,悄悄问道:“勇嘉的事你不管了吗?”
“谁说不管,己经递了消息让人安排了。”
“怎么都没见你动作?”
“这种事怎么能自己动手呢?那不是惹祸上身吗?自然要找人代劳了。”
傅清宁暗叹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还是老老实实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中午两人在寺内用的素斋,味道极佳。难怪很多人慕名而来。
傅清宁意犹末尽,说道:“不如明日还在这里吃吧。”
温荣应了一声好,又道:“我陪你吃素斋,你陪我开荤好不好。”
傅清宁道:“好啊,你想吃什么,我们去找个好点的酒楼。”
温荣笑着拉她到怀中,“不用去哪,这不现成的吗?”
傅清宁一愣,晕生双颊,嗔道:“这是在寺里头,你别这么不正经。”
温荣低声笑道:“那咱们回去吧,我这就想开荤了。”
他一连数日开荤不断,整得傅清宁浑身酸软,欲哭无泪,简直是扳着指头数着回京的日子,心里想着今晚他再敢开荤的话,自己一定要让他好看。
幸好这日午后温荣吩咐随从准备车驾回京了。傅清宁松了口气。
回来的途中路过文昌镇,两人又去了一趟文昌庙。
这次两人直奔壁画而去。
拿着拓文比对了半日,傅清宁用手指向一处,说道:“奇怪,你看这个地方的字和拓文是一样的。”
两人又找出了好几处相同的地方。
温荣沉吟道:“若按画面的意思,这几个字该是三秋山,灵缘洞。”
“应该差不了,我们去问问这里的老和尚附近有没有三秋山和灵缘洞。”
寺里的老和尚道:“我在这里多年,并没有听过这两个地方。”
两人很失望地出了门。温荣道:“不管怎样,也算解了拓文的疑惑了,至于三秋山和灵缘洞,以后再慢慢寻访吧。”
回到京城之后傅清宁又后悔自己回得太早了,首先她要接手就是府中的内务。
牟瑞月几乎是热泪盈眶地将它们移交到她手中,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接手的了,从此自由可见,不容易啊。
傅清宁面对那多年堆积如山的帐册,也傻眼了,心想温泓夫妻俩是怎么管的家,居然能混了这两年多的时间。
她头大如斗,咬紧牙关通宵达旦稽查无数,花了一个多月才成功地把帐本清理完毕,发现温府的底子还是很厚的,有田庄有铺子,只是这些年不怎么经营,出息不多。
好歹是打理过偌大花坞的人,她决定等空闲下来再好好整顿一番。
等她理完帐本之后,原先人影不见的牟瑞月和温泓也现身了,一口一个嫂子辛苦。
“知道我辛苦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温泓笑嘻嘻地道:“这不是不想打扰你和大哥吗?”
“瑞月,你要是揍他两拳的话,我给你月银加十两。”
牟瑞月笑道:“有这样的好事?”
她捏起拳头对温泓道:“老老实实让我揍两下。我分你五两。”
温泓一咬牙,“看在银子的份上,你揍吧。”
牟瑞月不轻不重的揍了两下,“清宁,我揍完了。”
傅清宁道:“得了,别装摸做样,快走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那月银?”
“本来是四十,加上五两,四十五两。”
“之前是五十两,为什么还少了五两?”
“谁叫你分一半给温泓,要不也有五十两。”
“不对呀,之前五十两月银怎么变成四十两了。”
傅清宁将帐本一推,“现在谁管家?你们要不再接回去,爱发多少月银都行。”
说得两人赶紧溜走了。
相比一般的大家族,温府内的人际关还是很简单的,上头没有公婆要侍候,唯一算得上长辈的是东温府的老夫人,也不用天天请安,通常在月初的时候去一趟就行了。
温老夫人待人和霭又没什么架子,只是傅清宁见到她不知为什么心里会有些发愀。
她揣摸大约是因为肖静彤和肖逸的事,虽说这两人是自作孽不可活,但他们的遭遇和她也有直接的关系。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他的缘由了。
于是她问温荣:“世上真会有西府老太太那样大方的人?你坑了她的外孙外孙女儿,还能毫无芥蒂?”
“怎么可能,有时候大方只是一种让步而己。”
“她有什么把柄捏你手里吗?”
“哪个大家族没点龌龊事。我只要稍稍透露一下就行了,老太太是个聪明人。”
“要是我还真的做不到这么隐忍。”
“论心眼,十个你也斗不过一个老太太。”
“难怪你挺喜欢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都是同一种人,心眼多。会算计。”
“木直则易催,老太太也不容易。”
傅清宁很少听温荣夸人,温老夫人算是其中一个,这样也算很高的评价了。
令人烦心的是每日的拜帖太多了。原来温府在守孝,不与外人往来还情有可原,如今孝期已过,又新添了女主人,候府的门面也要撑起来了,所以拜帖如云。
有些可以直接打发了,有些却不能不见,比如同僚的女眷,世家的往来,一次两次还可以装病或者说不在家,但这样的借口也不能次次都用啊。
她灵机一动,每天把帖子收好,等温荣回来,用过晚饭心情好的时候,就将那厚厚的帖子交给他,虚心向他请教。
说是请教,其实大部分温荣都能处理了,拣出几张重要的她要打点或到场的,指点一下注意事项,这样一来,她立即就轻松多了。
当然,办完事后还是要适当的给些奖赏的。比如赏个香吻什么的,这个种事于她现在己经是驾轻就熟了。
还有送来的礼物她一般是不收的,她自认没有一双明辨敌友的慧眼,还是别给温荣挖坑下马绊了。
所以当她听到下人说有位故知何夫人来拜访,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是哪位故交。
眼前的少妇身材苗条,容色秀丽,傅清宁见之大喜,“姬月姐。”
姬月的夫君云安要去任职,路过京城特来探望旧时的主人。
她和傅清宁道:“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你总算是嫁给他了,恭喜恭喜。”
“没办法,除了他也没别人可以嫁啊。”
姬月笑道:“得了,说得这么勉强,这还不好吗?你也折腾得他够呛。”
“姬月你晚上住这里吧,我们正好聊聊天。”
“那怎么好意思,我可不想打扰你。云安还在驿馆呢,我们明日再来看你。”
“来来回回多麻烦哪,我让人去知会你夫君一声。况且温荣你也要见见吗?”
她盛情相留,姬月便也不推辞,笑道:“那就叨扰了。”
晚上温荣回来,发现媳妇不在房中,一问是姬月来了,两人准备秉烛夜谈,不能回来相陪了。
成亲这些天来温荣第一次孤枕独眠,未免很不习惯,恨不得立即去把她提溜回来,想想又不能丢了她的面子。
到了半夜,他还是忍耐不住,叫来丁香道:“你去问问阿宁,我明日要穿的一件衣服放哪去了?”
丁香为难道:“这个时候夫人已经睡了吧。明早再问不好吗?”
温荣促道:“让你去就去。”
丁香只得去了。
傅清宁睡得正香呢,被她叫醒没好气地道:“什么衣服,我从来不管他的衣服,都是春雨收着,问我也不知道。”
丁香道:“夫人你还是回去找一找吧,要不大人要发脾气了。”
姬月忍住笑:“你快去吧,明日我们再聊,要不然我也不安心。”
傅清宁只得穿上衣服回正院里来,见了温荣也没好气,“你的衣服不都是春雨收着吗?怎么问起我来了。”
“你还敢说,哪有陪着以前的下人扔了相公的,你是故意的吧。”
傅清宁撅了撅嘴道:“是又怎样,我都好几夜没睡过整觉了。”
温荣疑道:“为什么睡不好,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看。”
傅清宁忍住要揍他的冲动,“不用请大夫,只要你消停几晚就好了。”
温荣明白过来,搂住她亲了一口,笑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睡不好吗?你放心,晚上我不踫你,一定让你睡个好觉。”
傅清宁吁了一口气,心想今晚可算睡个好觉了。
她闭上眼刚要朦胧睡去,突然一只手又摸了过来,“阿宁你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捏捏好不好?”
没等她拒绝己将她拉入怀中,揉搓了半日。
傅清宁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的声音溢出唇齿。
完事后她一枕头砸在他身上,“以后我再信你的话我就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