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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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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遂言蹙着眉头, 手指下意识要碰上周淳音的脸,却又中途收了回来,复而敲了敲桌子“回房睡去。”

周淳音被他惊醒, 吓了一跳, 揉着眼睛清醒了一会儿“你怎么来了?”

“前几日向周伯父借了书未曾归还, 今日想起来去还他, 路过顺便看看你。”他转身便要离去。

周淳音起身叫住了他,只是坐的久了些, 腿脚有些酸麻,踉跄了一下,语气里带了些小女儿家的娇羞“父亲与没与你说过我们的婚事,他想着今年便办了。”

江遂言闻言,怔了怔才道“但凭伯父做主就是, 我并无意见。”

周淳音眼底有些喜色,咬了咬唇羞赧的低下头道“嫁衣与嫁妆早早便备下了……何时都可的。”

江遂言轻声嗯了下, 便头也不转的出了门。到时候还不知什么境况,不要说成亲了。

周相病的有些昏昏沉沉,倚在书房的小榻上,旁边放着碗汤药。他的面色焦黄, 眼神浑浊, 见江遂言进来,摸了摸额头,好半晌才咳了口痰在痰盂里,呼哧呼哧喘气才道“遂言是来还书的?”声音低低沉沉像是个破锣。

“是, 周伯父的病可有些起色了?”江遂言与他恭敬的一揖, 关切开口。他是真心实意关切周相的身子,毕竟仇家若是轻轻松松病死了, 他还有什么复仇的快感。

“好些了……”周相摆了摆手,自叫他去将书放在书架里“那是第二排自左往右数第六本。”江遂言向那里走去,周相又顿了顿“我记错了,是第三排自左往右第六本,你借的可是《资治通鉴》?”

江遂言低头看了眼,答道“是《史记》。”

“哦,那是要放在第二排,你去罢,我想着那本《资治通鉴》是你上个月借的。”周相咳了几声,又歪回了榻上。

江遂言将《史记》依言恭谨的放在第二排,拂袖间又带了片浅黄色的纸在第三排的《资治通鉴》里。

周相有个毛病,他不吝啬借旁人书,只是收回后定然要细细的查看一番,又再读一遍,将书架里的书如数家珍。只是上个月他放回来的那本《资治通鉴》周相早已查看过,不会轻易再翻动。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雨停了将近半个时辰,似是不会再下了,李虎连早饭也未顾得上吃,忙就去给卫和晏请大夫了,李徐氏在他搭袋上塞了两块硬硬的馍并一竹筒的水。

又殷殷叮嘱他“路上小心,别摔了。你就看在簪子的份儿上,也要请个好大夫。”

李虎咬了口馍,木讷的应下“你看好长生那小兔崽子。”李徐氏也跟着应了。

她手脚麻利的宰了只鸡,拎着转身便去了灶房生火做饭,血水拿了粗陶小碗接着,进门却见柴少了一捆,锅也紧闭着。她放了鸡揭开锅盖一看,见昨日里剩下的粥水早已不见了,只留下些发硬的米渣渣。

她惊慌的去翻了箱笼与银钱,发现俱在,又慌张去敲了卫和晏那儿的门“客人,客人,你们可在?”

昨夜一直下雨雨,泥胚草房本就简陋不挡风,萧华予身上的衣衫单薄,欲要就寝时候,被子里也是冷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小手指勾了卫和晏的衣角“我们一起睡吧?”昏黄的灯光里,眼睛格外亮晶晶的。

卫和晏虽然有些想,但到底还是个正人君子,只正色道“不行!男女授受不亲,我今夜睡在桌上守着你,不要怕!”

萧华予眼泪就要出来了“你不是说我们两个是夫妻吗?你不和我睡要去睡桌子,你是不是压根儿就不爱我!”

她小的时候就是这个粘人的性子,又会撒娇,又会卖软,小时候都要皇后或是太皇太后抑或是杨嬷嬷抱着唱儿歌才肯睡。

后来自皇后去了,便开始长大,夜里就是一个人缩着睡。

卫和晏开始头疼,原本与她说是夫妻,也是为了不在李徐氏一家面前露出什么破绽,如今他倒是作茧自缚了。

萧华予眼泪汪汪的,抱着他的胳膊就不肯撒手“相公,我冷,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她贴的极近,胸前一片软软暖暖的肉就贴了上来,让卫和晏身体发僵,不敢动弹,连耳朵都是红的,身上也烫了起来。

“平安,你别离我这么近。”他磕磕绊绊道了句。

“我不!”萧华予现在和小时候一样,惯会撒娇,自然不肯罢休。

何况她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却能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这个男人对她这样好,定然就是个好人。她能觉出卫和晏对她的珍惜和爱重。

最后二人磨磨蹭蹭了小半个时辰,还是卫和晏缴械投降,只想着她睡着后自己就睡回桌子上去。

只是没想到却一起睡沉了。

如今李徐氏敲门,才将他惊醒,怀里的人依旧抱着他的胳膊,依赖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发出一阵呢喃。

卫和晏赶忙替她捂了耳朵,再低头看她睡得依旧香甜,除却愧疚,他更多的是温暖与满足,他甚至有些贪婪的想着,若是今后日日这样多好。

他又替萧华予掖了掖被角,方才小心翼翼的抽出胳膊起身去开了门,出去后迅速将门又带上,生怕进了风去。

“夫人有什么事,不要吵到我家娘子。”他带着李徐氏走的稍远了些,这娘子一遍两遍的叫下来就顺口了,也不觉得别扭。

李徐氏听卫和晏叫她夫人,面上有些羞窘“不要叫我夫人,抬举的话称我一声嫂子就是。我来是要告诉你,昨夜不太平,那样大的雨,家里还进了贼,吃了锅里的粥,你们昨夜可有妨碍?”

卫和晏听此,有些过意不去,只是解释“是昨夜,我与我家娘子饿了,又不好打扰,便去厨房寻些吃的,这才……”

李徐氏闻言,拍了大腿叫道“是老妇糊涂,只送了两碗粥水去,今儿我杀鸡,你们多喝些汤补补!”说罢便摆手走了,急急忙忙的钻去了灶房。

只是卫和晏没有告诉她,昨夜那粥被他煮成了锅巴,萧华予咬了几口他就全吃了,索性在黎州时候也没少吃糠咽菜,更甚拨了蛇鼠的皮,摘了内脏生吃,锅巴已经不算简陋了。

卫和晏回去时候,就看见萧华予窝在被子里,头发蓬乱,眼神还是刚睡醒的迷离,额前绑着白纱布。

“相公,你回来了?”她有些依赖的唤了句“我方才醒来不见你,以为你不要我了,我还害怕呢。”

卫和晏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不要谁都要带着你。”这才见她高兴的笑了。

萧华予额头上的伤一夜过去已经开始结痂,呈暗红状,只是隐隐有些痛。卫和晏有些担心,会不会对她身体有所妨碍。

李徐氏方才熬好了鸡汤,就见着李虎拽了个老态龙钟的人来,隐隐瞧见正是吴太医。

想起上次他问吴太医,平安身上是何旧疾,脸上那样难堪,吴太医告诉他是癸水的尴尬。只是陛下安排了吴太医来,他也只能受着。

李虎摸了把汗“我们不常生病,也不进城,病了薅把草煮汤也就好了,也不知道哪个大夫最好。还是听人说的,善德堂的李大夫最好,我这就请来了。”

“我正是德善堂的李郎中,听说家里两个伤患,你们哪个先来?”卫和晏只收敛了神色道“先与我家娘子看罢!”

吴太医胡子有些微不可见的抖动。

吴太医先是神色如常的给萧华予诊脉,后又查看了卫和晏的伤口,便叫了卫和晏出去详谈。李虎与李徐氏不是个没眼力见儿的,自然也不会去偷听。

李徐氏只是和善的问着萧华予,年方几何,家在哪里的。萧华予一概摇头不知。李徐氏又怜她小小年纪竟是个痴儿。

“鲁国公,臣是奉陛下旨意前来的。”吴太医恭敬一礼,便与他道。

“不说陛下如何,你看殿下伤了脑袋可有妨碍?”他心里如今顶重要的就是萧华予的身子,萧常瑞的事儿就先放一放。

“无碍,只是脑中有块儿淤血,针灸散开就好了,这儿条件简陋,怕是不便施展,改日回宫也是一样不耽误。”

“当真无事?”卫和晏不确信的又问了便。

吴太医吹胡子瞪眼道“国公竟是不相信老臣医术?”

卫和晏忙的安抚他,转移话题道“您老是陛下安排来的?想必也清楚此事的危急,万望守住。”

吴太医捋了把胡子道“陛下只含糊说您可借此一举直捣黄龙,老臣虽不知道什么黄龙,却也觉得是个大事,口风也瞒的紧,您不必担心。

陛下听说您与殿下伤着了,赶忙就安排了老臣以德善堂李大夫的身份前来。”

“昨夜陛下跟前儿的影子趴在窗边儿听墙角,教我逮住了,问过后才知道,陛下是将我与殿下的痕迹都扫了个一干二净,留了时间给我动作。”

二人又寒暄一会儿,吴太医一拍脑门道“瞧老臣这记性。您身上的伤是有些重,只是到底年轻,恢复的也快,不打紧,一日一次换了药就行。”

说罢给他一简陋瓷瓶和一枚指甲干儿大小的盒子,指了指那盒子又指了指额头道“这是给殿下生肌用的,省的落了疤再不高兴,小姑娘家家哪有不爱美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又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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