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擦擦的管理艺术
有了里格充当双方润滑剂，再由布这个族长牵头一宣布，这浩浩荡荡的两百人队伍就这么顺理成章地留在了九方部落的领地内，其过程之轻而易举，连投奔而来的息壤族人、穿山甲族和山猫族兽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没有刁难、没有宣誓效忠、没有上缴贡品，更不用将有姿色的雌性送上，九方部落这些强大的兽人，如此简单就同意了他们定居的请求？妈妈呀，这些俊美又高大的种族，一定是兽神派来拯救我们弱小种族的吧？
而九方部落这边：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两百多个看起来就很耐.操的壮劳力，妈妈呀，这些矮家伙一定是兽神派来解放我们快要劳损的腰肌和手掌的吧？
两边都觉得拥有了对方这件事能给自己带来深刻的好处，于是，明明是第一天才见面，从外观来看绝对迥异的两波人马，却越看彼此越顺眼，如果这是一款能看到好感度数据的游戏的话，那每个人头顶一定都在不停地＋1＋2＋3。
从某种意义来说，本质善良的家伙，一定会吸引到同意本质善良的同类啊——by鲁迅。
鲁迅：我没说过。
为两百多个人准备洗澡的热水这件事，花费了九方部落整整一个白天一个下午的功夫，虽然这些人身材矮小，可以两人或三人共用一个莲蓬头，但数量摆在那儿，最主要的是，他们脏啊。
这些新来的家伙打从出娘胎后就不知洗澡为何物，里格还专门指派了两个彪悍的雌性指导他们打肥皂和刷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知道这些东边来的家伙身上有没有什么传染病和寄生虫，体内的暂时管不了，体表务必保持清洁，几十年的老泥儿也别舍不得了，该搓的都搓下来，头发也打上泡沫冲干净，实在纠着缕的梳不通的就割了，头发还能再长，保持卫生为重。
洗完澡，太阳还没落山，场院里站了两百个头冒热气的家伙，原来的衣服早就被人收走直接刨个坑埋了，雌性们提前把准备夏天穿的麻布衫子和裤子都贡献出来一人给他们发了一套。
趁着晾头发的功夫，擦擦他们每人手里拿着一罐消炎解毒的药膏在人群里仔细巡视，发现谁身上有受伤发炎的就用竹板厚厚挖一块擦上去让他们自己抹开。
里格听着擦擦的汇报，这些人里不能干活的幼崽十头，生病或者受伤严重到需要休养的成年人有三个，其余人都只有些磨破皮或者与野兽搏斗受的皮外伤，不严重，最要紧的是不耽误干活，这个结果就令人比较满意了。
当太阳变成个咸蛋黄慢慢要沉入地平线的时候，身上清清爽爽，头发半干，身上的伤口也被处理妥帖的投奔者们已经快要昏昏欲睡了。
这种浑身清洁舒适的感觉让人上瘾，虽然空空如也的肚子里有点难受，但这一点小小的瑕疵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就像甩掉这一身老泥一样，他们即将脱去霉运，迎来新生活，而今天这个开端，足以让他们对尚未到来的那个明天充满了希望和憧憬。
就在这种晕乎乎的心情中即将枕着黑土的大腿睡去的长河，忽然在梦中嗅到了一丝食物的香味，这种香味陌生中又带着一点熟悉，他在梦里用力抽了抽鼻子，真香啊，今天真是美妙的一天啊，不仅这些日子以来担心的事情尘埃落定，梦也变得更加美好了呢。
就在长河抽鼻子的时候，其他人也接连抽起了鼻子。
其中山猫族的嗅觉最灵，其中一只小猫从爸爸的怀里探出头张望：“爸爸，好香，我饿了。”
他爸爸用不甚粗壮但强韧的手指轻轻顺着小猫的耳朵毛，哄他：“你先睡，一会醒来爸爸就找到东西给你吃了。”
小猫又探头往香味传来的方向用力吸了一口，乖巧地缩在爸爸怀里闭上眼睛。
顺风飘来的香味叫醒了一片人。
大家都像被掐住脖子的鸭一样伸长了头颈张望，却都很安静，连崽子们都没有吵闹，也许是生活的磨砺让他们过早学会了延迟满足，反正肚子总有被填饱的时候，反正——反正这种好吃的东西离自己的生活太远，不去想就不会奢望，还能留到梦里去回味。
这是他们的晚饭时间了吧，他们的东西真的好香啊——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奢望，但最终占据大脑的还是这个念头。
所以当擦擦和几个战士端着几大锅食物送到地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要么闭着眼睛，要么吸着鼻子，但是基本都一声不吭静坐着的人。
“你们还没睡醒啊，肚子不饿吗，二宝还跟我打赌说你们一定饿得不行了，而我说嘛，你们走了那么多路，肯定会更愿意睡一觉再吃饭的，要不你们先睡着，我一会儿再送饭来？”
听清楚擦擦嘴里正在嘀咕些什么，并领会了其中的意识，他们简直要惊呆了。
看到擦擦有“我先端回去，过会儿再给你们送来”的意思，所有人都扑上去了：我们饿得不行了，你走可以，请务必把饭留下！
擦擦感觉自己的大腿被几只结实的手臂抱住，并从那种分量上领会到了不放下饭我们就不让你走的潜在意思，挠挠头招呼同伴把锅放在地上。
又赶开几只想往锅里伸的手：“卧槽你爪子拿开，这一锅是土豆泥，伸进去就烫熟了，我给你们盛。”
盛饭过程一开始乱糟糟的，不过很快就有人自发维持起秩序来，之前就说过，史前生物其实很聪明，当他们发现排队打饭比乱七八糟围着锅争先恐后的效率要高很多之后，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排队。
吃了土豆泥，吃了菌菇汤，又一人发了一把香喷喷的糙米当零嘴。
擦擦对吃得头也不抬的这群人道：“二宝说你们饿过了头，今晚最好不要吃难消化的肉类，以免闹肚子，可不是故意欺负你们不给肉吃啊，这个土豆泥是用肉汁儿熬的，菌菇汤的汤底是用大骨头煲的，骨髓都敲出来化在汤里了，虽然没有大块吃肉来得爽快，但是也算吃个肉味吧，这是为你们的身体着想啊，可不是我们部落小气哦。”
“唔唔唔唔唔唔……”
不小气不小气我们爱吃这个。
早就已经被口中食物的味道折服的人叼着勺子猛摇头。
擦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咱们九方可不是那等小气的部落，这可得解释清楚了，以免给这群新来的留下个坏的印象，以后不卖力干活就不好了。
“可劲儿吃，可劲儿喝，不够的再来打，食物管饱哈。”
在擦擦的鼓励下，所有人撑了个肚儿圆，肚子着地就可以晃悠两圈的那种圆。
吃完了饭，虽然食物都堵在嗓子眼，弯腰都困难，但大家还在自觉拿上碗勺，派了个长相比较的可爱的山猫幼崽来询问在哪清洗。
擦擦于是一指旁边那两个竹筐：“放那儿！”
众人有些迟疑，这可是珍贵的陶器，用来吃饭就很奢侈了，难道就这么油腻腻脏兮兮地丢在筐子里拿去扔掉？
这个部落也太有钱了吧。
擦擦一拍脑袋——忘了跟他们解释了。
于是又指挥他们把碗和勺子分类放在不同的竹筐里。
边解释给他们听：“在我们部落，吃完饭碗筷要像现在这样分开放置，会专门有雌性收走去洗。”
给热水给肥皂给衣服给饭吃还给治病，吃完饭连碗都不用自己洗，这是神的地方吗，这一定是神的地方吧，好得有点不真实啊……
看出了他们脸上的神色，擦擦道：“反正我们部落是很不一样的，用我们智者的话来说，叫做资源整合，集中管理，我也不大明白意思，反正时间长了你们就适应了，一开始我也挺不习惯的，后来就感受到好处了。”
他又借着落日最后一点余晖指着自家的建筑群道：“我们的房子，建得很棒吧。”
何止是很棒，简直是说不出来的棒，早先已经被震撼过一遍的人此时遭受了二次震撼，在火红的天空下，这些恢弘的建筑物都像镶着金边一样，怎么办，更像神明的房子了。
擦擦用力挥手召回他们的神志：“厉害吧，这是我们部落的智者带领我们族人建造出来的，我们的智者说了，这只是最基础的建设，其功能就相当于先建个避风遮雨的帐篷给我们住一住，以后——”
擦擦的手指在苍茫的大地上化了个圈：“这一大片，都会归入我们的建筑群，建筑群你们懂不懂，就是说这样的房子还要建得更好更多，连成一片，房子中间的路宽敞得可以让原形的我，哦，黑土老大哥见过的，让四个我同时并肩走那么宽，哎呀，虽然草原也很宽敞，想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但我们智者说了，那是不一样的，建筑群里面就要通那个什么，对了大马路，要通大马路的。我也不是很懂这个，但是我们智者真的特别厉害，只要是他说出口的事儿，没有办不成的。”
“你们以后在我们部落里，我们就算是自己人了，自然也要为建设部落贡献一份力量对吧。”
大家被忽悠得傻乎乎猛点头。
“所以我的中心思想就是，智者说了，要集中力量办大事儿，那么我们就全部要听他的指挥，哪怕今天他要你去挖土，明天就调你去种植——相信我，他经常这么干，咱们也不能有任何意见，智者就是有智者的道理，听着就行了，让干啥就干啥，比如今天吃完饭不需要洗碗，那是已经安排好了专门洗碗的，你们有自己的活儿要干，我的意思，大家懂吧？”
讲了这么多，反正就一点，要听话呗，别的不会，干活、听话这两件事，那我们可太会了。
只要能天天有这个什么土豆泥吃，也不用天天，哪怕十天半个月能吃一回这个土豆泥和菌菇汤，还像今天让我们洗澡，给我们擦药一样温柔，我们啥都愿意，把命给你都行啊！
擦擦扫视过这些人的脸，收获到了自己想要调动起来的情绪，满意地在心里对自己大赞特赞了一回，这就是里格说的那个啥让人心甘情愿卖命的艺术吗，擦儿啊，你可太棒了！
里格和查理悄悄躲在石头后面看擦擦用从他那儿学去的技巧忽悠人。
看不出，擦擦这个家伙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意外是个管理人才啊，看把那群人忽悠的。
两头幼崽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肃然起敬的意思。
其实里格只是让擦擦来喊这群家伙去房子里吃饭的，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原来擦擦把人都堵在这儿洗脑呢，真是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来的人虽然多，但是去年他们着实地建了不少房子，像集体活动室这样大面积的也不止一套，只是其他都没有设置暖墙而已，里格虽然早存了增加部落人口的心思，但当时的确没想到会一下子涌来这么多人，好在建房的时候就是奔着建一座城的目的去的，所以别说来了两百多人口人，就是再来三四倍，也未必装不下。
其实光他们的暖房就能睡下所有人了，只是一方面大家还陌生，另一方面，他也不放心过早混居，万一那群人里谁身上带着慢性传染病就不好了，还是过阵子吧，等大家熟悉了，放下防备了，身体也都确认健康了，到时候愿意融合就自己融合去，凡事总得有个过程，急不来。
不想打扰擦擦的计划，就像静悄悄来时那样，两头幼崽又静悄悄走了。
这时候擦擦慷慨陈词完毕，进行到答疑阶段了，里格正好听到他在说：“你问我们的智者是谁？嗨呀，我以为你们早知道呢，刚才不是还跟你们头领握手的么，那个矮矮的小豆丁啊——”
里格一个踉跄……
好在查理眼疾手快，没让他摔了。
擦擦，你给我记住了。
里格面色狰狞。
通常这种时候，查理就会递上自己的头毛，里格捏一会儿就顺气了。
不过今晚有点反常，查理把里格扶正后，干脆利落就松开了手。
回到自家小窝，里格从罐头里掏出一张绿色的叶子，这是里格从那堆交换物里发现的叶子，只要把叶子在嘴里嚼啊嚼，就能嚼出一堆泡泡来清洁口腔，自从发现这天然牙膏之后，里格每晚睡前就多了个任务，盯着查理刷牙。
这不是个简单的任务，主要是这种草就像薄荷叶子一样，嚼起来辣得可怕，查理非常讨厌这种味道，只要里格的视线离开他一秒，他就会把牙膏叶子藏起来，再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那片叶子从此就失踪了，里格绝对没有办法找到它。
所以从把叶子塞进查理嘴巴里那一刻开始，里格的视线就要寸步不离盯着他，直到查理咀嚼到他规定的秒数后，再盯着查理漱口，最后检查牙齿缝隙，确保凉丝丝雪白白，每一颗都有被清洁到之后，里格才可以转移视线去做自己的清理工作。
这个流程每天雷打不动，被里格戏称为牙膏大作战。
所以当里格掏出一片叶子，打起精神准备开始今晚的牙膏大作战，这时候查理忽然伸出爪子，自己乖乖接过叶子塞进嘴里，完美咀嚼三十秒后吐出，乖乖喝水漱口，最后把一口冒着薄荷香气的小白牙咧给他看的时候，里格整个人都有点恍恍惚惚的。
难道是日常在他耳边念叨的保护牙齿的重要性真的有被听进去了？
可是他不觉得查理是这样好搞定的崽子啊，这家伙乖巧的外表根本就是伪装出来的啊，我的兄弟不可能那么听话啊。
就在里格开始担心查理是不是晚饭吃错东西的时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在的两位爸爸回来了。
莱卡敏感地嗅到了查理身上的牙膏草的清香，照例夸奖了查理一番。
然后蹲下来，从奎因手里接过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递到里格鼻子前，温柔道：“正好趁着你还没刷牙，赶紧把药喝了吧，奎因可是从晚饭的时候就开始煮这碗药了，连饭都没有好好吃呢。”
里格一脸疑惑：“什么……什么药啊，我没有生病啊。”
莱卡道：“最近你夜里睡觉总是磨牙，还说梦话，跟上次克鲁家小子的症状一模一样，这个是爸爸专门为你煮的黄连水，喝了就好了哦。”
里格呆滞，同时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可是，可是，上次我是骗他的啊，因为他总是欺负瓦诺，我就想给他一点教训而已——”
奎因用手按住了里格的小肩膀，不赞同地看着他的眼睛：“不可以哦，生病了的话，就要乖乖喝药的，对不对？”
里格进退两难，艰难道：“……对”反正黄连清热下火，最近的确是有点恩恩不畅，也，也算对症。
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态，里格眼一闭，心一横，把药咕咚了下去。
放下碗，感受着从舌根冲上天灵盖苦味，里格捏着嗓子说不出话来，我的爸爸哟，你到底是放了多少黄连啊！
奎因却很高兴地看着碗底：“本来还想让查理也喝一碗的，既然已经刷过牙了，那就算啦，反正查理晚上睡觉总是很乖。”
里格忽然想到晚饭过后查理的种种不对劲行为，忽然福至心灵，扭头看查理。
就见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查理，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就是不肯看里格的眼睛。
并且乖乖地自己拉开小铺盖，乖乖地滑进被窝里，滑啊滑，脸不见了，头不见了，最后呆毛也嗖一下不见了。
里格：！
你你你你你你！
臭查理，叛徒，绝交！
作者有话要说： 号外，号外！兄弟危机，查理小鸡危矣，本文官配cp即将出现巨大裂痕，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鸡性的扭曲，更多详情敬请收看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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