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石磨
太阳下山的时候，部落里升起袅袅炊烟。
跳进河里用力洗刷了一遍自己的查理，带着湿漉漉的头发和一身水汽跟里格回到了他们处于部落中心位置的家。
好几年前那种所有人住在一个集体活动室的场景，因为部落的房子越建越多而变得不复存在。
如今，里格他们的家是一座带着小花园的三居室，爸爸们一间房，儿子们一间房，剩下一间作为客厅使用，虽然功能区划分的不够明确，但面积很大很宽敞，所有人都挺满意的。
两兄弟到家的时候，奎因正站在小花园门口等他们，虽然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但查理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里格用余光瞟到他用力吸了吸鼻子。
奎因没有嗅到任何糖分子的味道，只嗅到满鼻子水汽，既然没有抓到查理偷吃的证据，也只好满脸狐疑地让他进门了。
两兄弟偷偷交换了一个过关的眼神，长舒一口气。
用餐时间，一家四口互相交换着今天各自的部落见闻，里格着重介绍了查理对现如今部落的适应情况，两位爸爸则彼此商量着日益复杂的部落安防事宜。
——随着部落人口逐渐增多，每个族群都有各自的习性和生活习惯，部落里各自摩擦和矛盾也频发，不过好在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只是作为当年部落的狩猎战士，现在的部落安防战士，两位爸爸身上的担子也是日益加重，毕竟在下一代没有完全培养起来之前，他们还是部落的中流砥柱啊。
嘴里不停交流着日常各种繁杂的琐事，这家人用餐的时候却还是跟从前一样互相照顾，把对方爱吃的部位和料理安排得井井有条，同时还确保每一位成员都有认真参与到餐桌讨论中来，不冷落任何一位家人，这点就算在餐桌礼仪高度成型化的后世，也是需要经过系统学习和耳提面命才能被做到的。
但是这一家四口所有自发的行为都是源于对彼此的爱，所以不用经过任何训练，自然而然就达到了那种状态而已。
用餐快要结束的时候，比利（那头棕熊弟弟，还记得吗）一脸兴奋地冲进来，拒绝了奎因热情的“留下来一起吃饭”的客套，眉飞色舞地对里格道：“二宝，那个东西成功啦，做出来啦。”
里格闻言，也马上就放下筷子，再三确定道：“真的嘛，之前不是说两片石盘咬合不稳定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比利这个实干家，干脆占据了他们餐桌的大部分，用沾了水的手指信手画起了图纸：“你看这一爿这么着......再这么着......严丝合缝，绝对符合要求......”
里格看着比利条理清晰的分析，不由得给他竖了个大大的拇指：“真棒哎你，我明天找你去。”
等两位研究狂热分子把原理捋清楚，再抬头的时候，就见另外三个正好奇地盯着他俩看。
比利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打扰有些冒昧了，这可是人家的用餐时间啊。
谁知奎因一点都不介意，反而再三邀请他留下来一起吃饭。
比利以“哥哥正在等我吃饭”这个理由拒绝后，跟里格约定了明天碰头的时间，就回自己家吃饭了。
里格于是举手报备道：“明天早上我去找比利，上次让他研究的石磨他已经找到了两片石头最匹配的方法，我得去看看。爸爸，明天我带查理一起去比利的工坊吧。”
里格抬起头，看着两位爸爸，征询他们的意见，说是征询意见，其实更像是通知，通知他们明早的去向，方便两位爸爸要找他和查理的时候可以马上找对位置。
谁知，从来对两个儿子的日常活动听之任之的爸爸们，竟然意外地投了反对票。
莱卡放下筷子，有点为难地看了一眼查理，但在奎因不断地眼神示意下，他还是对里格说：“明天查理大概不能陪你玩了，我们想带查理去一下训练场的说。”
然后莱卡又转头诱哄般地看着查理：“大宝啊，明天跟爸爸们去训练场看叔叔们安防训练好不好啊，那个可好玩啦，男孩子都喜欢的。”
看到莱卡那副怪蜀黍诱拐的口气，里格有点想吐槽他，他刚开口，还没有讲一个字，奎因也说话了：“里格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家一向很开明的，所以虽然你跑丢过，我们也没有阻止你探索新地方的步伐，这是我们爱你信任你的表现，但是你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查理还没有啊，你是不是也要让查理去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呢。”
听到奎因大家长语重心长的一番话，里格刚想帮自己辩解，就见查理自己脸红红道：“爸爸，我喜欢跟里格待在一起的。”
奎因不赞同地看着他：“男孩子长大了就要有自己的事业，而且我跟你莱卡爸爸都是部落的战士，你跟二宝是我们的孩子，也应该成为部落的战士，不然爸爸们总是会觉得很失落呢，但是二宝的条件你也知道的，他做不到，所以继承家族行业这件事，就落到查理你头上啦，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你就跟我们去训练场看看吧。”
封建大家长莱卡一锤定音，又冠以继承家族行业这么伟大的情操和帽子，查理和里格均抗议无效，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所以第二天里格起床的时候，早起去训练场的三个已经不在家里了。
里格才刚回到那种时时刻刻都跟查理待在一块的日子，这就又要分开了。
好在查理睡着的这些年里，里格也已经适应了。
做好牙齿和口腔的清洁，又仔细擦洗了脸和手，将用过的水浇在小花园的果树根部，抓起桌子上奎因爸爸做的爱心早餐，里格一边咬着煎蛋和烤肉，一边往比利的工坊走去。
比利的工坊属于研究型工坊，并不大批量生产什么东西，也不用太多的人手帮忙，所以只在主城区的北角占了一个百多平方的位置，距离他们的房子很近，方便他自己日常来回，离里格家也不远。
迈着悠闲的步伐边吃边走，等走到工坊大门前，里格正好吞掉最后一口早饭。
拍掉粘在手上的食物残渣，里格在门口的大缸里用葫芦瓢舀了一勺水，打上肥皂细细把手上的油腻冲干净，又用房檐下挂着的长毛巾擦干净水珠，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比利正围着两爿圆石打转，一见里格进来，忙把他拉到圆石旁边展示自己冥思苦想的成果。
“二宝你看这里，我凿出了你画的那种线型齿槽，这里是我根据你的要求设计的导流槽和导流口，只要把黄豆从这个孔眼放进去，再转动木杆，加入适量的水，出来的就是你要的豆浆了，你看是不是这样。”
里格用手托着下巴，看着这个像模像样的史前版两爿式石磨，抓了一把豆子，从上扇的磨眼中注入，又用力推动石磨，估摸着磨膛里豆子差不多已经全变成粉末了，往磨眼中冲入一勺清水，黄黄白白的豆粉糊糊就从导流槽中被冲了出来。
其实石磨这玩意儿并不复杂，部落里早些年就研制出来了，不过那时候主要用于碾粮食脱壳，使用的是一种大型的圆石石磨，即下磨盘为固定的圆平台，上方用一块沉重而又巨大的圆石来回推动碾压，以达到粉碎粮食的目的。
不过那种大圆石磨用来磨干粉或者舂米的效果还成，一旦要磨点米糊糊啊，生豆浆啊之类的，就不太实用了。
里格就画了后来的两扇式石磨的外形图，并把自己的需求和对石磨原理的理解解释给比利听，然后就放任他自己个儿研究去了。
所谓培养一个人，就要全方位信任他，放手让他去干嘛，比利在里格眼里，就是一位最好的工艺师苗子，所以一旦不涉及到部落重大需求或者亟待解决的毛病，里格就会用启发和提供思路的方式来培养比利自己的思考能力，并不一手包办了，毕竟比起啥都要亲自动手来，养一位啥都能代劳的副手，把事情都交给他去干，自己当甩手掌柜，这才是里格的终极梦想啊。
至于这些年培养下来的效果嘛，看看这座标准美观又使用的磨盘就知道啦。
对比利的领悟和动手能力极尽溢美之词地夸赞了一番，顺带吩咐他继续研究其他东西，里格带着一座小型的手摇石磨回家了（还是加尔帮忙驼回去的囧）。
回到家，看看天色还早，里格从墙角取了一袋黄豆出来泡上，又用清水把石磨从里到外仔细清洁了一遍，放在太阳下暴晒杀菌。
在等待豆子泡开的时间里，左右无事，里格又从随身的小兜里取出那本封面花花绿绿的的漫画看了起来。
等翻完最后一页，日头差不多近中午。
泡豆子的水里起了一些气泡，里格把豆子翻过一遍，感受了下硬度，又给换了一遍水。
想要完全把豆子浸泡到出浆率很高的状态，至少需要花10-12个小时，这点是里格之前反复试验得到的，不过鉴于今天他有了新石磨当玩具，再说他们家也不是卖豆浆的，出浆率高还是低都是自己喝，他就决定再泡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等到傍晚的时候，里格就捞了一把豆子扔进磨眼里，开始转动磨杆。
就这样，转一会儿加些豆子，转一会儿冲些水进去，反正他也不急，豆子没有泡充分，他就慢工出细活，感受着黏糊糊的豆子在磨膛里相互挤压，变形，搅出汁来。
很快跑出来的那盆豆子就成了满满一大桶豆浆混合物。
用纤维最大最透气的干净麻布虑掉豆渣，里格成功得到了一桶白生生的纯豆浆。
作者有话要说： 儿子们长大了，得有自己的事业和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