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笪御将门拴上, 刚准备爬到隔壁时眠那里, 结果房门就被敲响。
他打开门一看, 门口站着时庭深。
他皱眉:“何事?”
时庭深眼底黑漆漆的, 勾唇道:“就是来问一下表妹,伤口如何了。”
笪御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翻,目光顿在他的腰间,那里有一块褐色玉佩,上面雕着一只秃鹰,看起来尖锐又凶狠。
笪御:“已经无大碍,多谢表哥关心。”
时庭深微微颔首, 突然抬手按在笪御的肩膀上,脸上带着异常灿烂的笑容。
笪御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然后时庭深另一只撩了撩笪御的长发。
他说:“表妹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啪”的一声响。
笪御拍开他的手掌:“表哥,请自重。”
时庭深似乎有些疑惑,他歪了歪头:“表妹是何意?”
笪御看着他的眼睛不语。
“他没什么意思,只是自作多情罢了。”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崔明媛提着裙摆,脚下踩着精致的绣花鞋,高傲的抬着下巴,插进两人中间, 推了笪御一把。
笪御顺着她的力道后退一步。
他不明白时庭深此举到底有何用意。
崔明媛暗暗嫉恨的瞪了笪御一眼, 转眼再望向时庭深的时候眼里只剩下了倾慕:“庭深哥哥不用理他,他是自作多情呢。庭、庭深哥哥, 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
时庭深淡淡的戚眉,望向笪御的目光有淡淡的不舍。
崔明媛仰着头看的清清楚楚,她死死攥着裙摆, 脸上的羞涩退去,换成了尖锐的白色。
笪御眉头戚的更深了。
时庭深把视线落会崔明媛身上,目光温柔:“好,我们去楼下吧,莫要打扰到表妹休息了。”
崔明媛舔了舔嘴里的伤口,绷着唇:“恩。”
笪御站在门口看那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良直站在不远处的角落,全菊跟在两人身后。
楼下还有些小厮在打扫,没人说话,客栈里安静的有些死寂。
时庭深靴子轻轻落在一楼的地板上,他微笑着抬头:“表妹早些休息。”
笪御没有回应,关上了门。
时庭深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嘴角的弧度有些邪气。
无趣的人。
他请崔明媛坐上桌:“崔姑娘这边请。”
全菊很有眼色的泡上了茶,安静的站在崔明媛身后。
时庭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汽迷糊了他的眼睛,他问道:“我看崔姑娘一下午都在屋里,可是身子不舒服?”
崔明媛有些紧张,两只手不停地揪着膝盖,摇头回道:“不是,是姐姐不让我出门。”
“原来如此。”
时庭深放下茶杯,眼帘微瞌。
他原本以为今日下午这里就可以好好热闹一场。
真是没用。
崔明媛的声音忽然尖了起来:“庭、庭深哥哥!”
时庭深抬了眼皮,眉尾上调:“恩?”
时庭深的那一个字,尾音懒散上扬,声音低沉有磁性。
那眼角的风流瞬间就将崔明媛的心勾住了。
崔明媛小手忽的攥紧,眼神闪躲:“我、我收、收到你的信了。我、我也……”
时庭深:“我何时与你写信了?”
崔明媛一愣。
她明明收到一封庭深哥哥的道别信,信上庭深哥哥娓娓向她告别,言辞间全是不舍和眷恋,看得她心中的情愫一阵阵涌动,因此她更加坚定了要去凉安的想法。
时庭深突然朝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崔明媛又是一怔。
脑袋转过弯来,她的脸刷得就红了:“嗯嗯,是我记错了,记错了!”
她在说些什么!这儿这么多人,这种男女传信的事情怎好在这里说!
幸好庭深哥哥反应快,不然传出去她的名声就毁了,还会连累庭深哥哥的名声。
这么一想,庭深哥哥心里也是有她的吧。
崔明媛刚这么想,时庭深就叹了一口气:“哎,也不知表妹的伤如何了?我实在担心,但我是男子不便去看她,崔姑娘可否帮我去看看?”
崔明媛眼中划过浓浓的妒意:“恩!”
时庭深笑了:“那就多谢崔姑娘了。”
事情轻而易举的办成,时庭深虽然表面上谈笑风生的,心里却觉得索然无味。
草草和崔明媛道了别就回房了。
直到房门口,时庭深突然轻笑一声,像是夸赞:“良直,看来你的信写的不错。”
良直作揖:“多谢公子夸奖。”
时庭深感叹:“明日一定是个好日子。”
良直沉默。
崔明媛还是被发现了。
皇宫出来的嬷嬷们都是老油条,每隔一盏茶就会进房检查一番,不消半刻,珠钗就被发现了。
淑妃气的将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水四溅:“找!立刻将她给本宫找回来!”
崔明媛一身轻松的被押回来,她不慌也不急,反正她已经见到庭深哥哥了。
淑妃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又听了下人的回禀,说她和时庭深在大堂待了半个时辰,怒极反笑:“好,好的很。乔子,玉成,将珠钗和全菊给本宫押上来,绣针伺候。”
桥子/玉成:“是,娘娘。”
两人领了命,半刻也没耽误,直接去了。
崔名媛愣了一下:“什么是绣针伺候?”
淑妃坐在坐榻上,倚着香花枕头:“古嬷嬷,告诉她。”
“是。”古嬷嬷往前一站,清了清嗓子,“绣针刑是深宫中常用的一种私刑。就是用引了线的绣花针,将其扎进受罚人的背部、小腹、手臂、大腿小腿等等地方,再用线将其拽出,再扎进,这种刑罚痛感极重,生不如死,却不致命,也不易查出。”
说完,古嬷嬷退回淑妃的身边。
案几上熏香缭缭,淑妃全程不曾抬眼,她吹了吹自己圆润的指甲:“明媛,你听明白了吗?”
崔明媛脸色惨白。
淑妃平淡如水的说:“妹妹,你在本宫这永远没错,错的是你的奴才,你管教不好,姐姐就替你管教。”
“嘎吱”一声,乔之和玉成将两人押进了房中。
门落上了栓。
珠钗还有些懵,害怕的躲在全菊身后。全菊紧紧握着拳头,敛着眼帘观察房间里的人。
除了崔明媛和淑妃,还有两个年轻宫婢和七八个嬷嬷。
玉成:“塞住她们的嘴。”
珠钗和全菊瞬间就被分开,嘴里塞进了抹布,几个人压住她们动弹不得。
崔明媛看着这一切,脚底发软,撑着桌子呆怔着。
玉成将绣花针尾部的线缠在她的食指上,两指捏着针没有一丝停顿扎进了珠钗的小臂。
“唔!”
然后牵着线拽出,再扎进去。
“唔唔!”
珠钗仰着脖子,上面的青筋暴露在空气里。她瞳孔睁的很大,里面的痛苦像凶猛的潮水泛滥,眼泪哗啦啦的沿着她的脸颊落在地上。
几个嬷嬷压着她,哪怕她用尽全力挣扎却是徒劳。
数十次过后,珠钗嘴角都是粘稠的口水,眼里充斥着绝望。
全菊也不逞多让,她毫无生气的耷拉着头,看不见表情。
古嬷嬷淡淡的指导着:“不要扎腿,明日还要赶路。”
乔子/玉成:“是。”
两个动手的嬷嬷神色冷酷,眼中狰狞。
毫不犹豫的在全菊和珠钗背部再次下手。
“我错了,我错了……姐姐,我错了,你过他们吧……”
崔明媛扑倒坐塌旁边,哭着祈求道。
淑妃微微直起身,捏住她的下巴:“本宫不是说了吗,妹妹没错。今日本宫再教你一个道理,这世道,上位者,永远不会错。”
崔明媛揪住淑妃的裙子,在上面留下深深的褶皱。
耳边全是珠钗和全菊痛苦的闷哼声,那种痛到极致却压抑在喉咙的感觉,让崔明媛汗毛倒立。
崔明媛:“姐姐,我再也不会不听话了!我求求你,你放过她们,求求你……”
淑妃轻叹一口气,用帕子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好吧,姐姐听你的。”
淑妃:“停手,你们将她们送回去,晚上熬些汤药。对了,古嬷嬷,我的随行柜里是不是有个百年参?”
古嬷嬷:“是的,娘娘。”
“恩。”淑妃起身将崔明媛扶起来,同时吩咐道,“叫人煮两碗人参汤给她们送去。”
古嬷嬷:“是,娘娘。”
眼前的姐姐让崔明媛感到极其陌生,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不敢看淑妃的眼睛。
崔明媛和时眠同岁,今年也才十五岁。
她从小虽没有淑妃小时候那样受重视,在崔府却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胆子大,心眼多,心机却不深,至今为止干的最坏的事情也就是上次茶会。
今天这个绣针刑。
让崔明媛第一次见识到,这世间还有更残酷的手段,与更残酷的人。
崔明媛偷偷抬起眼,她看了淑妃一眼。
淑妃眼底一暗,摸了摸她的头:“想必明媛也累了,去休息吧。”
崔明媛连忙福身:“姐姐再见。”
崔明媛走后,淑妃坐回坐塌。
她闭着眼,良久没有说话。
熏香渐渐灭了,淑妃才幽幽的开口:“古嬷嬷,本宫这么做对吗?”
古嬷嬷安慰道:“姑娘总有一天会明白娘娘的苦心的。”
“呵……”淑妃苦笑一声,她揉了揉眉头,“也罢,本宫总不能看她飞蛾扑火。”
若是明媛与那时庭深有一丝可能,她也不会这般阻挠。
只可惜,不止是时庭深对明媛无感,那时府父女也不见得喜欢她家这个妹妹。
特别是那个时姑娘,瞧着也是个是非分明的,怎的就那么讨厌明媛?
时眠从被窝钻出头来,凑到笪御的耳边嗅了嗅:“玉姐姐,你好香啊!”
笪御手脚僵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像个死鱼。
晚膳过后,时眠突然说她还想和笪御一起是睡,她说她喜欢两个人一个被窝。
从小就一个人睡的时眠,现在被窝里多一个人的感觉很奇妙,又兴许身旁的是笪御,晚上睡觉都觉得踏实了几分。
她有些眷恋身旁的温度。
于是笪御就被威胁了。
时庭深走后没多久,他和前一天晚上一样,翻进了时眠的房间。
耳边是时眠灼热的呼吸,笪御耳朵通红,结结巴巴的回道:“你、你更更更香。”
时眠被逗笑了:“哈哈哈……我们是在比谁香谁臭吗?”
被窝里,笪御的手悄咪咪的按上胸膛,感受了一下里面不安分的心脏,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
跳跳跳!有什么好跳的!
然而他眼睛睁的大大的,像鱼眼一样眨不眨:“不、不是,你、你最香。”
时眠:“噗……”
时眠觉得有趣,她一个翻身给笪御来了个床咚。
笪御视线里突然冒出一张红润的鹅蛋小脸,瞬间两眼发直,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张口尖叫:“你下去!”
“就不下!”时眠无赖道,“我要抱着玉姐姐睡觉觉!”
说着时眠就趴在笪御的胸膛上蹭了蹭。
恩?时眠的动作一顿。
玉姐姐的胸塌了?!
时眠还从来没见过会塌的胸,惊恐的脱口而出:“玉姐姐,你的胸、胸怎么塌下去了?”
笪御:“!!!”
时!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