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番外03
姜闻州非舟城本地人， 他原户籍在比较偏远的山区， 是霍家资助的学生。
因为成绩优异考上了舟大， 姜闻州才从山沟沟里出来， 来到了舟城。
也因为这样， 他不得不一起长大的小青梅杨真分开。
刚到舟城上学，姜闻州水土不服，还经常闹笑话。
就是在那时，姜闻州认识了霍歆。
霍歆人长得漂亮， 性情温和，是系里公认的大美人。
姜闻州宿舍里的几个男同学常常念起霍歆这个名字， 耳濡目染，他也因此记住了这个人。
见第一次是在迎新会上，霍歆代表新生上台演讲。
他在台下很不起眼的角落， 而她像是天生就为舞台而生。
姜闻州就记住了她微笑时脸颊旁的浅浅梨涡。
第二次， 他参加了话剧社， 霍歆也被女同学拉来凑数。
她大大方方跟每个人打招呼，还准确无误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受宠若惊。
第三次，话剧社排演大戏《罗密欧与朱丽叶》。
她当之无愧是女主，而罗密欧是系里比较受欢迎的男生。
他们在一起排练，在一起对戏，格外般配。
而他呢？
只负责打杂。
从那儿开始，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
姜闻州每天都去得很早， 他几乎每天都是社里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离开的。
排练期间， 他每天都能见到霍歆， 但从来没有勇气向前一步，哪怕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
姜闻州从不曾自卑，家境不好也不是他的错，他坚信他可以靠自己创造出一个不错的未来。
可是在霍歆面前，姜闻州总有种挥之不去的自卑感。
他也知道霍歆这种人，不是他可以接触的。
他本想远远看着，就像守护一份珍爱易碎的宝物。
谁知命运捉弄，临演前，她的罗密欧摔断了腿无法参加演出，而他从杂工被推到了荧幕前。
他虽不明白霍歆为什么会推荐他，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让他兴奋的好几夜没有睡着觉。
他紧张又焦灼，藏着那份别扭敏感的心思，取代了对方的位置。
他每天陪着霍歆一起排练，一起对戏，越接近越喜欢。
他发现霍歆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她很喜欢笑，她的乐观跟热情能影响到在她身边的所有人。
公演的那天，姜闻州很失落。
他知道演出结束后，他就没有机会再跟她接触。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只知道如果再不说，可能永远没有机会了。
在演出结束后，姜闻州向霍歆表白。
表白的过程很糟糕，他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可是霍歆很有耐心，她笑着听他将话说完。
等待她的回答时，姜闻州很忐忑，甚至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太冲动自取其辱。
霍歆是怎么回答他的，他已经忘了。
他只记得从那天晚上开始，他便每天准时到女生宿舍楼下报道，给她送早餐，陪她一起上课。
跟她走在一起，面对那些或错愕或疑惑的目光，他其实很胆怯。
现在的姜闻州已经记不得了过往几十年里发生的许多事，包括霍歆跟他在一起后的所有细节。
他只记得跟霍歆在一起很累，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霍家大小姐，他只是个穷小子。
她的生活方式跟他截然相反，他从最开始的包容到后来的厌恶。
包括那些恶意满满的言论，都让他饱受折磨。
就在那个时候，他遇上了杨真。
她从小山区出来打工，她跟他一样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他在杨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迫切的抓住了她。
其实……
他只是觉得太寂寞了而已。
因为寂寞，他犯下了错误。
他惶恐不安，一开始还想拼命掩盖。
可见到霍歆漠然冷淡的态度，姜闻州就不想遮遮掩掩了。
他不是非霍歆不可，他受够了霍歆大小姐的做派，受够了他无论做什么，那些人都只会说他是靠女人吃软饭才有了现在的功成名就，他要让别人明白，也要让霍歆看清楚，他姜闻州不是非她不可，没有她，他也能活得很好。
他做到了，没有霍歆，没有霍家，他依然能光鲜亮丽的活着。
可是，霍歆死了。
姜闻州甚至都没能见到霍歆最后一面。
霍歆没有留任何东西给他，连遗言都没有。
她留在尘世的最后一丝牵挂，就只有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
姜闻州想过要对那孩子好，可是她越长大就越像霍歆。
他见到那孩子，就控制不住会想起霍歆。
霍歆留给他的两个孩子，都恨毒了他。
他的儿子，年纪小小就很有骨气。
带着妹妹，毅然决然离开了他们的家。
姜闻州还记着姜亦己离开时说的话。
他仰着头，挺直了小身板，护着自己的妹妹说：“你不要她，我要她，你讨厌她，我就讨厌你，以后，温温她只是我的妹妹，跟你没有关系，你也不再是我们的父亲。”
姜闻州精神恍惚，一瞬间，他竟觉得多年前那个倔强的小男孩儿的面容跟眼前成熟睿智的年轻男人重合。
姜亦己丝毫没有掩饰对他的厌恶，不留情地嘲讽道：“我一直认为你不配当温温的父亲，你也不配跟我母亲在一起。”
说着，他顿了顿，笑得愈发讽刺：“可现在我又觉得你很可怜，这几十年过得这么糊涂还自认安逸，姜闻州，有时候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是真的糊涂还是为了逃避自己的错误蒙蔽自己的双眼不听不看，宁愿当个聋子瞎子……”
“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你也别忘了，当初是你选择放弃我们兄妹的。”
“既然在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选择视而不见，那如今，你也大可不必来装慈父，有你没你，对我跟温温而言，没有区别。”
姜闻州也不知道是怎么从霍家离开的。
他走时，步履蹒跚，像一瞬间便苍老了几十岁。
姜亦己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拳头紧攥。
倏地，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
他愣住，垂眸。
小姑娘眼眸清澈，轻声道：“哥……”
姜亦己眸色松动，攥紧的拳头一松，他笑：“你怎么出来了？”
姜温温也笑：“怕你受欺负啊”
姜亦己嗤了声：“你以为我像你男人那么弱鸡？”
姜温温轻哼：“你说谁弱鸡呢？！”
姜亦己挑眉：“我有说错？遇上你六哥，他还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儿？”
姜温温不服气：“那是为了给六哥留下个好印象他才不还手的！”
姜亦己酸了，戳着她额头：“养你有什么用？你只会护着你男人，要老公就不要哥哥了？”
姜温温反驳：“当然不会！就算我嫁人了，你也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就算是沈老师，也不可以跟你比的。”
她说得很认真，眼神紧盯着他，唯恐他不相信。
姜亦己心下一暖，轻嗯了一声。
旋即，他看向她身后，得意又欠揍的笑着挑拨：“听到了？在温温心底，你永远都比不上我。”
姜温温愣了下，回头，沈修远就站在客厅门口。
男人眸色深深，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朝她走了过来。
姜温温低着头，肩膀忽然被揽住，她听见男人饱含笑意的说着：“那是自然，以后我跟温温会一起孝敬你的，大舅子。”
姜亦己：“……”
……
姜曦自从事业被毁以后，就一直在医院休养。
直到半个月前，杨真才将女儿给接回家。
现在的姜曦很排斥接触外界，很害怕见到陌生人，回家后，就每天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杨真看着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她很痛心。
她知道女儿会成这样，是因为姜亦己兄妹，可是她也很清楚那兄妹俩不是她可以招惹得起的。
她再不满也只能忍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杨真好不容易哄睡了女儿，姜闻州又要去霍家，她不愿意跟着去，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霍家人。
杨真等到半夜都不见姜闻州回来，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披着外套下了楼，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姜闻州还不见人影。
要说以往姜闻州夜不归宿都肯定会提早打个电话回来，哪像今天，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杨真很担心，坐在沙发上给姜闻州打电话。
电话能打通，就是没有人接电话。
杨真就是个典型的全职太太，嫁给姜闻州后，她的生活质量比过去高了不知多少个层级，可她也从来没想过要充实自己，水平仍旧跟不上这个变迁的时代？
她有时间也只会跟着其他富家太太打打麻将，聊聊是非，旁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姜闻州的事，她也不是全然清楚，她也不关心。
现在联系不上姜闻州，杨真就只想起来了姜闻州助理的电话。
凌晨打电话过去，助理都还没醒，却还是忍着被吵醒的不爽解释说：“姜董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就宿在外头了。”
杨真更不满：“可他从没这样过！就算要留宿也得给我打个电话吧？”
正说着话，客厅门开了，姜闻州从外边进来。
杨真愣了下，挂了电话后起身迎上去，一开口就是抱怨：“你怎么这么晚回来都不告诉我一声？还去了那么久，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曦现在情况特殊身边离不开人，她万一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一个女人家可怎么办？”
姜闻州不如过往那样温和的安慰她，反倒冷眼旁观，极为冷淡地看着她讥讽道：“你找她的亲生父亲过来看着她不就成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二分评也有红包，昨天的红包马上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