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解决事件后, 潮爆牛王最后真真正正地给爆豪胜己放了一个长假。而爆豪胜己也不像以往那样拒绝假期，而是从第二天开始就没有再去事务所。
齐木未来没能从爆豪胜己口中得知他反常的缘由。那天晚上茫然而依赖地抱住她的男人像是她做过的一场梦。之后的日子里, 爆豪胜己将那时候的情绪重新隐藏了起来。长假的前几天里, 他像是回到了正式职业英雄出道前的日子一样, 每天都耗费大量时间进行训练。即便是假期，齐木未来能和爆豪胜己相处的时间依旧不多。
他显然, 并不想让她知道发生的事情。齐木未来这样心想，如果她坚持去问的话，她或许会让他生气。
知道背后的实情的人，除了爆豪胜己本人以外，齐木未来能确定的就只有潮爆牛王。但她不能去问潮爆牛王。跳过爆豪胜己本人去寻找他的上司, 问的还是爆豪胜己的私事, 对于他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情。
但她不能就这样看着爆豪胜己保持着这种状态，什么也不做。
***
“又要去训练场吗？”爆豪胜己在玄关穿鞋的时候, 齐木未来站在他背后问道。
“嗯。”爆豪胜己坐在玄关的台阶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快速将鞋带打成结，“和平时一样。”
“啊，那么……”他刚站起身, 就听见齐木未来在他身后急急说道。少女快速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他身边，仰着头看他，一双湿润期待的眼像是什么小动物一样。
“今天能早点回来吗？”她直勾勾地看着爆豪胜己，轻声说道，“既然不是没办法的任务的话, 我想你早点回来。”
爆豪胜己动作顿了顿，回头看着齐木未来。少女脸上还带着笑容，但那笑容因为他长期的停顿而僵硬，逐渐显得有点勉强。
她在紧张。
爆豪胜己心里一软，点了点头；“嗯。我六点回来。”
等晚上六点，爆豪胜己到家时，迎接他的是一桌丰盛的饭菜，还有放在餐桌边缘的平板。
“胜己的假期还剩下一段时间，我们去旅行吧！明天就走！”齐木未来将椅子拉到他身边坐下，把平板推到他面前，一边点着上面已经找好的几个地点，一边用欢快的语调说道，“备选地点我也找好了！国外旅行的话，我们可以选海岛之类的地方，国内的海边也可以；国内的话，去京都看小鹿也行，近一点的话，箱根的温泉可以两天内来回。如果还要再近一点，那再去一次游乐园也可以，上次不是没能好好玩嘛……”
齐木未来的语速很快，纤细白皙的手在空中比划着，但爆豪胜己却依旧察觉到她的声调微微拔高，带着一丝隐约的紧张。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了，你喜欢哪里，胜己？”齐木未来微微偏头，绿眼睛凝视着他。
目光相触之时，她的眸光闪动了一瞬，张口时声音微微沙哑了下去：“我想和胜己一起去。……不行吗？”
爆豪胜己垂下眼，目光投向平板的屏幕。网页恰好停留在箱根温泉旅游的页面。图片上水汽蒸腾的温泉下方写着“夏季也可以轻松享受”几个大字，穿着浴衣的男女情侣抱着装衣服的藤编篮子，笑着从青石砌就的路上走过。
他现在，有资格享受这一切吗？欧尔麦特如今依旧撑着干枯的身体在雄英教书、看着他的学生用个性进行他再也无法参与的战斗，而他，这个导致欧尔麦特沦落到这种境地的人，却带着喜欢的女人，悠闲地去享受温泉……
他真的有资格吗？
爆豪胜己抬起眼，刚想找借口推辞，目光却倏然对上了齐木未来依稀泛着水光的双眼。那双眼睛带着几乎一触即碎的脆弱情绪，让他的心又紧了几分。
“那就去箱根。”爆豪胜己捏紧了手里的筷子，低声说道。
粉发少女仿佛雕像一样定格了几秒，随后整个人像是从发梢开始鲜活了起来一样。她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嗯，我也很喜欢温泉！那就去箱根！”
“那我现在就去买新干线的车票。”齐木未来拿起平板，手指快速地点击着，仿佛晚上一步，爆豪胜己就会反悔一样，“既然是去两天的话，衣服准备一套就可以了。啊对了，那里的温泉旅馆也很多，胜己你也来和我一起选吧……”
爆豪胜己放在桌下的手掌捏成拳头，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倾身过去，看着齐木未来手里的平板。
***
抵达箱根是在中午时分。两人带着行李，入住了一座式样古朴的日式温泉旅馆。
“胜己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泡过温泉了？”被引入定好的房间内时，齐木未来跪坐在榻榻米上，一边低头整理着行李，一边问道。
“啊？”爆豪胜己愣了愣，回忆了起来，“上次泡温泉，大概是……雄英时期的林间合宿训练？”
“诶？”齐木未来下意识地回过头来，愕然地看着他，“就算是高三去的，距离现在也好几年了吧？胜己现在23岁，那就是说……至少也有五年了。”
“嗯。”爆豪胜己点了点头。男人走了过来，顺手接过齐木未来手里的衣服，转身放进了衣柜里，“你上次泡温泉是在什么时候？”
“高中毕业的时候？”齐木未来手下动作一顿，想了想，说道，“那时候，我是和辉夜前辈——就是白夜社现在的老板——一起去的。原本辉夜前辈想带我去她家所有的私人岛屿庆祝我高中毕业，但是那样的话也太奢侈了，那时候的我并没有能够回报她的能力……”
齐木未来笑了笑，说道：“所以辉夜前辈后来在白银会长的建议下选择了热海的普通温泉，去一趟也花不了多少钱。这件事，我一直很感谢她。”
“是吗？”爆豪胜己沉默了片刻。他安静地看着正在整理行李的齐木未来。
少女穿着一件吊带连衣裙，露出柔和漂亮的肩膀弧线。她将长发拨到一边肩上，低着头，脖颈白腻修长，带着一种脆弱的美丽。发丝间奶白色的小巧耳垂上，挂着一只小小的纸鹤耳坠。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齐木未来回过头来，脑袋略歪，冲着他不解却柔和地笑了：“怎么了？”
爆豪胜己收回了目光，声音有些沙哑：“没什么。”
他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事情，不想让她看到他的无能为力。他的自尊心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这样啊。”齐木未来阖上了行李箱，站了起身，看了一眼手机，“距离晚饭还有不少时间，我们要不要先去体验一下特色温泉？”
“那就去。”爆豪胜己回答。
“那我先去换浴衣。”齐木未来一边走向酒店放浴衣的柜子前，一边带着笑意说，“听说这里有对身体特别好的药浴，能促进汗腺的扩张。知道的时候，我就觉得这种温泉特别适合胜己来泡……”
她在柜子前站定，背对着爆豪胜己拉开柜门。刚才的话余音未散，少女脸上的笑意却一瞬间黯淡了些。
没关系的。齐木未来咬了咬下唇，心想。
这一次温泉旅行，她一定能取得进展。
这样想着，齐木未来从柜子里取出两套浴衣，将其中浅灰色的男式浴衣交给了爆豪胜己，自己拿着藕粉色的女式浴衣。
“你先去换衣服。”她努力压制着内心的不安，笑着催促。
爆豪胜己没有说话，微微眯了眯眼，拿着男式浴衣便进了浴室。齐木未来看着爆豪胜己进了浴室，这才收回目光，将自己的衣服放在腿上，安静地坐在原地等待着。
这种，沉重得几乎要凝滞的空气，让她很不喜欢。
——直到爆豪胜己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尖利地鸣响起来，令人窒息的空气被铃声撕裂，齐木未来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她微微启唇，用力吸了一口气，那种沉闷的感觉才稍微消失了一点。
爆豪胜己还在浴室里，大概衣服只换到了一半。齐木未来下意识地拿起了他的手机，看了一眼。
来电人的名字简单又奇怪，只有三个字：老太婆。
齐木未来有些茫然地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用手撑着地上的榻榻米起身，快步走到浴室门口：“胜己，你的手机响了。”
爆豪胜己的声音响起，夹杂着窸窸簌簌的衣物摩擦声响，隔着浴室门闷闷地传了出来：“哈？是谁啊？”
齐木未来想起刚才看到的来电显示，不确定地说：“……‘老太婆’？”
她一边说，一边低头又看了手里的手机一眼，却一下与屏幕上突然出现的、留着一头同样硬直的金色短发的女人对上了目光。
过了半晌，齐木未来这才僵硬地保持着与屏幕中女人对视的状态开了口，话却是对着浴室里的爆豪胜己说的：“那个，胜己，这个电话是视频通话，然后我刚刚……好像……一不小心按了接通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