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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掌上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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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祁瑾之的男人只是淡淡睨了他一眼, 礼节性地点了下头, 便漠不关心地越过他走进了别墅里。

疏离得几乎不像是兄弟。

祁瑾年似乎早就习惯了被这样对待,他的脸上一丝不满的痕迹也没有,甚至可以说,有些欢欣愉悦。

他目送着那人消失在房间的转角处, 才转回头, 穿过花丛走向谢遗。

“那是我的哥哥。”他对谢遗这样说,目光明亮,颊侧有梨涡浅浅。

谢遗看着他,目光平和,等着他的下文。

祁瑾年笑得眉眼弯弯, 问:“你喜欢他吗?”

谢遗下意识地微微歪起头, 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须臾, 又摇了摇头:“不喜欢。”

他说的是真的不喜欢。

那人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好接近的。

于谢遗而言, 倘若说祁瑾年让他感觉是看似美丽无害却生有剧毒的夹竹桃, 那么祁瑾之就是最锋利无双寒气逼人的利刃。

虽然两者都让他不喜, 但是如果一定要在其中做出选择的话, 鲜艳美好的花草总归是比寒锋凌冽的刀剑让他更倾向于靠近。

这是谢遗天性的弱点。

“我就知道, ”少年唇边的笑加深了,他迎着云端流淌下来的阳光仰起了下巴,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是非常微妙的情绪, “谢遗一定是更加喜欢我的。”

谢遗没有反驳。

此刻他的心情, 大概就是白白仗着人看不见自己喊出的那句:“是是是, 你有病,都听你的。”

“可是……”少年清亮的音色忽然拉长了,婉转成一种有些诡异的柔媚,“你也要喜欢哥哥,要和我一样,喜欢哥哥。”

少年漆黑的眼眸,幽深如夜,是折不出一丝光彩的黑暗。他盯着谢遗,明明是温和地笑着的,却有一种奇异的扭曲之感。

谢遗想到了沼泽。

繁丽的花草之下噬尽人骨的沼泽,其中有什么邪恶至极的庞然大物挣扎着想要逃出来,搅得世界天翻地覆。

他被自己的联想惊了一惊,旋即回过神来。

阳光之下,雨后的花香馥郁得宛如丰美到溢出瓶口的绵软奶油。少年置身在这样浓烈妖娆的花香中,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一个回答。

谢遗并不想回答。

他踟躇着。

身后却有一个声音响起:“瑾年。”

这个声音这样熟悉,教谢遗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可是祁瑾年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目光阴郁地看向谢遗身后不远处。

有着璀璨金发的医生站在那儿,眉梢眼角冷意凝结,稍嫌艳丽的五官在此刻竟然透露出令人不敢直视的戾色。

“我听说你病了?”左明远这样说着,慢慢走到祁瑾年的面前,微微侧了一下身子,挡住了谢遗。

祁瑾年目光阴鸷,定定看了他半晌,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左明远转身看向谢遗,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感觉如何?”

谢遗失笑地摇头——今天遇见的一切,确实是前所未见的,不过实在是算不得有多美好。

他也不愿意多讲,于是转移了话题:“左医生怎么来了?”

明明不久之前还说不愿意来的。

左明远轻轻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来看你啊。”

谢遗已经早就习惯他这幅带着些许优雅傲慢的模样,闻言,低声道:“那么,很感谢。”

左明远用眼角觑着他,等着谢遗接下来的话。

可是青年已经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他的侧脸的轮廓被光模糊,晕染出菲薄如一线的蜜糖的颜色,与远远近近锦簇的繁花交映着,一种温馥绮靡的错觉。

——喂。

他想这样叫一声谢遗,拉回谢遗的注意力,最好让谢遗永远认真地看着自己。

可是刚张开嘴,就忍不住咽下了到口的话。

怎么会这样想呢?

太奇怪了。

谢遗忽然开口:“左医生清楚祁瑾年的事吗?”

左明远自然清楚,他刚要说,又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拧眉:“你不想离开这里?”

谢遗看向他,声线柔和:“我答应了姜医生。”

左明远定定看了他半晌,最终,轻轻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的“笑”。

“他是一个……变态。”他垂眸低声道,“你要小心。”

尽管直到如今也没有发觉祁瑾年有伤害他人的倾向,但是认识他的每一个人对他都是心有忌惮的。

每个人都坚信,祁瑾年只是被看住了,一旦无人束缚,他就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甚至一直如母亲一般关心爱护他的姜医生也是这样想的。

左明远将这些娓娓道来。

谢遗却慢慢的皱起了眉。

他安静地听着左明远将这些说完,最后问:“所以直到现在,他没有伤害过别人对吗?”

“是啊。”左明远挑着眉看他,褐色的眼瞳里有一线轻微的冷蔑,“他只是伤害他自己。”

谢遗想到了祁瑾年身上那些伤。

也许他误会了什么?

谢遗想,其实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危险,他只是……病了。

白白在一边小声吐槽:“被所有人都嫌弃,就算是没有病,也会的病的啊。”

谢遗睫毛颤了颤。

一团浓烈的熔金慢慢地坠进了远处松涛叠翠之中,光是温暖的橘色,有金粉绯红的云,自山的那头向着靛青的天空一层层铺染过来。

左明远仰头看了天色,说要留下吃晚饭。

祁家的餐桌很大,可是用餐的人却不多。

祁瑾年紧挨着祁瑾之坐着,姜医生靠近祁瑾年。

谢遗和左明远坐在另一侧。

靠近了再看,就能察觉到祁瑾之与祁瑾年的在容貌上的相似了。

尽管祁瑾之对这个弟弟这样的冷漠疏离,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

谢遗听说,早在几年前祁家兄弟的父母就去世了,如今祁家偌大的产业,几乎全是祁瑾之一人支撑起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祁家的所谓传家宝,祁瑾之一定是知道在哪里的吧?

白白飘啊飘,看看眉眼冷峻的祁先生,又看了看自己美貌的宿主,最后说:“大大,你要不要考虑下色.诱。”

谢遗居然真的低眉考虑了片刻:“不妥。”

白白:“……”我开玩笑的。

谢遗:“应当更加谨慎些才好。”

餐后,祁瑾之要求谢遗和他一同去书房。

左明远笑吟吟说了一句:“瑾之,谢遗右手还有几天再取钢针。”

祁瑾之目光也未动一下,淡淡吐出二字:“知道。”

事实证明左明远多虑了。祁瑾之从头到尾也没有想过为难谢遗,只是要求对方配合祁瑾年的治疗。

“祁瑾年很喜欢你。”他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随时可以看护着他。”

他说着“如果”“希望”,可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哪里是喜欢我呢?

明明更加喜欢你啊。

谢遗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

反正本来他也是想要留在这里,打探那件东西的。

“我知道你有一个妹妹。”祁瑾之的语气听不出一丝威胁的意味,他只是单纯地站在高位,高高在上地生杀予夺,“以后每个月,会有人给她打生活费。”

是想要连谢遗外出见妹妹的资格也剥夺。

“你是在害怕我跑了吗?”谢遗这样问,声音低哑柔和,平静无波。

水晶灯璀璨的光从头顶倾泻而下,于他蝶翼一般的睫羽流淌过,在眼睑之下投落了浅淡的阴影,一瞬间,那张苍白的面孔,竟显出些奇异的幽峭冷艳之色。

“的确。”祁瑾之没有否认。

祁瑾年的情况确实可以吓跑很多正常人。

谢遗却微微弯起了唇角:“我不会。”

左明远已经和他说过了,祁瑾年只伤害过自己,没有伤害过别人。

一开始他的确是被祁瑾年吓到了,可是作为留在这里的代价,与少年共处一室并不算什么不能忍受的事。

“我需要更好的保障。”祁瑾之道。

意思是谢遗这样口头上的一句承诺,实在是没有什么效力。

谢遗不置可否地点头。

好吧。

门忽然被敲响了。

自外向内被推开。

“哥哥。”

祁瑾年站在门口,柔软的黑发是潮湿的,水珠顺着发丝的纹理淌下来,在浴袍上晕开深色。

他的身上还带着热气蒸出的绯红,从脸颊一直蔓延至雪白的颈项,眼中仿佛氤氲着薄淡的水汽,被灯光一照,粼粼生辉。有一种与年纪性别全然不符的娇弱之感。

这有些病态的少年,只有在面对兄长的时候,才会显露出与正常人别无二致的温和柔软。

他微笑着说:“我来找我的谢遗。”

祁瑾之看了谢遗一眼。

谢遗脸色未变,他走过去,先一步握住了祁瑾之的手腕。

他知道祁瑾之喜欢握着自己的手腕,但是,少年往往控不好自己的力道。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握着他的。

少年有些诧异,旋即笑意加深,格外开心的样子:“谢遗。”声音清澈而甜。

“嗯?”

“喜欢谢遗。”

白白在一边插话:“这时候宿主大大应该说‘我也喜欢你’才对吧。”

谢遗陷入了沉默。

好在祁瑾年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的,在向祁瑾之告别后,就领着谢遗离开了书房,进了自己的卧室。

“谢遗今晚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少年这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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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骨科!没有骨科!严肃!!!

你们不要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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