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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历史军事 >后来我终于成了盛世白莲[快穿] > 第52章 破春寒

第52章 破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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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遗沉吟片刻, 又道:“只是, 倘若他是为了搅乱江湖这一池浑水,那么在此事中起着关键作用的鲛珠究竟在何处?”

傅宸蓦然回过神来,看向谢遗:“嗯?”他方才走神了片刻,没有听清谢遗说了些什么。

谢遗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傅宸微不可觉地蹙了一下眉。

外人不知, 他是知道鲛珠的来历的。

前朝哀帝时, 东瀛献上此物,言是从一个半人半鱼的少女的腹中刨得。当时天机谷初代谷主东陵散人首次入宫,见到鲛珠后大呼此物不详,却无人肯信。

不出一年,哀帝驾崩。

后灵帝即位, 又过三年, 国破。

此后便是长达整整十年的割据战乱,直到本朝高祖统一天下。

傅宸问:“先生当真如此需要此物?”

“非得不可。”谢遗面容冷凝, 声音难得的坚定。

傅宸捏着扇柄的手指不由紧了紧, 又低声问道:“若是我言, 此物不详呢?”

他说这话之时, 一双眼睛紧紧注视着眼前人。

只看见谢遗眼皮微闪, 森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

“纵使不详, 我亦势在必得。”他声音微冷,如高山雪。

……

昨夜落了一场雨,洞庭湖上雾重云湿, 游船寥寥。

谢遗跪坐在柔软堆叠的垫子上, 轻轻揭开了金兽香炉的盖子, 朝里面添了些香料。

少年审视的目光终于从他的身上抽离,投向了他的身后,透过雕花精美的窗可看见一片澄澈宁远的浩渺湖波,远处湖岸瘦成细细的一线,隔开了水和天。

“这里离岸很远。”少年如是低语。

谢遗垂首意味不明地一笑:“大人邀我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呢?”

距离上次见面才过去不到三天的功夫,今早微生子羽今就邀请他前来游湖。

这样的天气,游湖?

谢遗心知想必是微生子羽察觉了什么,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些线索,又或者,仅仅是想要试探一下他?

微生子羽微扬着下巴,目光冰冷而倨傲,却是问道:“季沧云的死,你一点也不知情?”

谢遗道:“我知晓的已经尽数告诉大人了,大人还想问些什么呢?”

“如今湖上别无他人。”

谢遗闻言微微歪了一下头,似是有些困惑:“那又如何?”

微生子羽道:“你有什么话,大可以现在说出来。”

谢遗掩唇笑了一下,广袖之下传出低柔的女音:“您怎么会觉得我是有所隐瞒呢?”

他身形本就单薄如女子,这以衣袖半掩着面容而笑的样子更是将女子的情态学的颇具神韵,很难让人怀疑他的性别。

微生子羽睨视着他,良久,终于开口,问:“不知道枕花魁可会水?”他五官俊美,眼睛生的狭而长,仰着下巴微垂了眼睑看人,便是一种傲慢和危险并存的奇异的好看。

天色本就微暗,船舱里光线暧昧,少年冷漠冰凉的声音如深冬雪水,在幽阴低哑的氛围里,酝酿出一分显而易见的险恶用意。

湖上水雾氤氲,两三水鸟在半空盘旋着,不肯落下。船舱里浮荡着香料“幽伽”独有的富丽气味,这香气也仿佛饱浸着湖上潮湿的水汽,不由地显出几分沉滞凝重起来。

气氛比香料,更冷凝迟滞。

有一种无声的危险气息,在空气中轻轻碰撞了一下,荡开了涟漪。

有人轻轻笑了一声,略微低沉的女音打破了寂静:“我不会。”

微生子羽道:“那若是此刻,船沉了,想必枕花魁也必死无疑了?”

谢遗脸色未变。

不知道何时起,他已经是一个能这样坦然面对别人恶意的人了。明明很早很早之前,还是那样柔软无害的样子,会因为一个人背弃而伤心难过,也会因为别人的恶意而慌乱无措。可是现在,却全然地心如止水,以一种冷静到冷血的态度,审视着种种利害关系。

闻言,他撤了半掩着嘴唇的袖子,自浓长的睫毛之下觑着这浑身上下都冷锐的少年,用一种玩笑一般的的语气说道:“您难道不会救我吗?”

微生子羽摇了摇头,说:“我不会。”

他话音刚落——

自船下陡然炸出大片雪白的水花,画舫在这震荡之中,轰然散架!

谢遗目光中闪过一丝无措,尚未反应过来的功夫,整个人就掉进了水里。微生子羽却似乎早有预料,船舱破开的那一瞬,他提气一跃而起,脚尖踏上了一块浮在水上的木板,稳稳站住了。

水花打湿了他半面衣袖,顺着他按在剑柄上的手往下滴落。

谢遗被呛了几口水,鼻腔和喉咙都呼吸不畅,他身上衣服厚重,被水一浸更是沉重,眼看整个人就要往下沉去,微生子羽却丝毫没有想要救人的意思,只是垂首看着水下某个方向,目光冷若霜雪。

浩渺无垠的洞庭之上,不知名的鸟清唳一声,展翅冲进了云霭深处。

水面之上,一丝血红缓慢地晕染开,越染越大,最终在微生子羽深色的眼瞳之中开出了一片盛大而绮靡的花……两三具尸体,在“花”中缓缓浮了上来……

他蓦然反应过来什么,转头去看,落在水中的花魁已经不知所踪。

水下的光线是幽深的蓝色,繁茂柔软的水藻轻轻摇曳着,像是什么妖物丰美妖冶的长发。

谢遗的雪白宽大的衣袖在早春微凉的湖水里浮沉着,漆黑如墨的发早就散开,与衣一道随着水波游曳。他像是一只柔美而奇异的巨大白鸟,被幽柔的水草和水下昏暗的光编织成的囚笼彻底地封闭了。

他有些怕水,不敢睁开眼睛。

只觉得手腕像是被谁给扣住了。

那人的冰凉的掌心生着练剑留下的薄茧,给谢遗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是微生子羽吗?

他的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唇上便贴上了什么冰凉而柔软的东西。

谢遗一怔。

下一刻,他的牙关被撬开,口腔被侵略……明明鼻腔已经被迫封闭了,却有冷艳而细腻香气,慢慢地浸润了他的呼吸,侵入了肺腑,像是要顺着他的血液流淌到全身而去,深种入四肢百骸之中,不容拔除……

那个亲吻如此漫长,渡过潮湿的气息,维持着两个人的呼吸。

水波缓慢无声地涌动着,细小的气泡在两个人相贴的唇瓣之间逸散开去,在幽深晦暗的水下摇曳明灭,方生方死。

有一个名字挟在唇齿之间,被细细地碾磨嚼碎,终究是没有吐出。

……

谢遗睁开眼睛。

夜色深沉,只有身前的火堆照亮了方寸之地。

他的衣裳仍是饱浸着水汽,被夜里的冷风一吹,寒气渗进骨子里。

他站起来,放眼打量四周,见自己是在一个山洞之中。

下一刻,一个身影出现在山洞口。那道人影魁梧修长,脊背像是不可弯折的出鞘利剑,挺的笔直,行动之间,带出三分杀伐无情的冷冽意味。

他缓缓地走过来,黑暗如潮水从他的身上褪去,坚毅的五官彻底暴露在火光的映照之下。

是谢遗熟悉的眉眼。

他走到谢遗的面前,那样平静地看着谢遗。

谢遗亦看着他,出口的声音是冷的,像是淬过寒凉秋水的冷厉剑锋:“是你。”

浑身湿透的青年分明是狼狈的,然而在看见这个人的一瞬间,雪白的面孔上却陡然生出了些不容侵犯的凛冽之意。

“师父。”沈归穹轻轻唤了谢遗一声。

他的目光是充满侵略性的,放肆地逡巡过谢遗雪白的面孔,粉色的唇瓣,顺着秀气颈子一路往下,终结于交叠的衣领。复又抬眼,不偏不倚地正对上谢遗的视线,丝毫没有避退的意思。

沈归穹的唇抿紧了——你一定不知道,每次你流露出这样不可侵犯的神情,都只会让人想要更加恶劣地去占有。

他的眼,他的脑,都是大不敬的。

谢遗阖了一下眼睛,冷漠地道:“我不是你的师父。”

沈归穹的瞳孔一缩,面上却浮现了一抹微妙的笑,道:“你果然还是如此无情。”有微不可觉的叹息从胸腔深处漫了出来,又如日光之下的碎雪,飞快地消逝在了冰凉的夜风之中,“你可是没有想到,我没有死?”

谢遗不语。

沈归穹等了半晌,始终听不见回答,最终自嘲地笑了一声,道:“你定然是在后悔,当日没能和谢忌一起杀了我。”

谢遗定定看了他半晌,漆黑的眼眸被火光映出了点儿如鲜血的红色,在过于姣好的面孔上显出些如妖魅的诡艳,与那一身湿透的华丽女衣交相映衬着,宛如古老异闻里走出来的妖邪。

沈归穹的眉眼忽然就柔软下来了,说:“师父,你是知道的。”

你是知道的,我有多喜欢你。

你是知道的,为了你,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谢遗垂下了眼睑,黑色蝴蝶的翅翼般的睫羽颤动了一下,像是有些触动。

他说:“所以,你杀了季沧云?”

“是。”沈归穹看着谢遗,目光是有些缥缈的,像是在透过他看别人,又像是在透过他在看什么不可追忆的过往,声音是如陷入了迷梦的呓语,“你想要鲛珠,我帮你找啊。”

火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如潮汐般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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