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副本·圣杯问答 12
新的一日, 藤丸立香在打扫屋子。
舒尔帕克多了许多空屋子, 独自打扫完毕之后，晨光打进长而有些老旧的木桌上。他将贩卖花朵的老板手里拿到的鲜花放进陶罐，摆到桌子上。
“呼。”
藤丸立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望着干干净净也空空荡荡的住所, 满意道：
“迦勒底大使馆2.0成立！”
下一秒，他就咸鱼了下来, 趴到桌子上休息, 又喃喃自语。
“啊不行……等下还要帮神庙里面的神官送信。”
……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不论敌人是邪神还是降临者，苏美尔都不应该有这一个怪物出现，藤丸立香已经确定那就是这个特异点的扭曲之处, 把他放为首要的目标。
二人回到舒尔帕克之后，一种名为“苏美尔热”的疾病正在城内肆虐，身体许多的市民会出现身体高热陷入昏睡, 然后在昏睡中断了气。
这显而易见是冥界女神的手笔, 艾蕾什基迦尔听说了关于邪神的传言，将邪神可能会经过的城市中的人类尽可能地保护了起来，虽然她保护的方式在人类的理解中非常特别。
之后藤丸立香直接找到舒尔帕克的城主，告诉他出自己与冥界女神的交易，令他将城内的“尸体”不要埋葬，暂时保存。
期间恩奇都再度返回树海, 发现邪神已经离开巢穴, 再度失去踪迹。因为是不属于大地的产物, 人偶没有办法感知到它的位置。
回来的时候他带回了一则消息，“关于邪神的传言，我从河边的一个村落里听说到了，向乌鲁克宣战的小国们只在人群稀少的村落里传递这一个消息，利用丰厚的报酬和信仰去蒙骗村民，让他们愿意前往树海做祭品。”
“果然是这样吗。”藤丸立香听完后沉下脸，利用牺牲他人而达成战争的胜利，愤怒油然而生，但他还是冷静地想了想，说：“既然士兵们想要布下陷阱，那邪神肯定会往乌鲁克北壁的战场方向前进。”
在树海寻找未果的恩奇都眼睛一亮：“说得没错，明天我去乌鲁克北壁找一找。”
随着战火的迅速蔓延，来到城市的商队也逐渐减少，在人手大幅减少的情况下，藤丸立香依旧在城市中过着繁忙又充实的日常生活。
他协助不了恩奇都，只能做好让人类城市得以良好运转下去的一颗齿轮，同时去努力地收集关于战场上的情报，推测邪神前进的方向。
临近夜晚的时候，恩奇都就会回到舒尔帕克，不论藤丸立香怎么解释，他都认为自己被冥界女神缠住了，艾蕾什基迦尔正举着鸟笼对着他虎视眈眈。
藤丸立香：“……”
说来有些心虚，他还真的挺想再见一下艾蕾什基迦尔的。
于是他只能经常拖着恩奇都上房顶看星星月亮，看冥界女神会不会在人偶离开后出来。
“那么晚休息对人类的健康不太好哦。”
“没关系！我的肝还能撑住！接下来还可以和你讲一下商队带来的战况……”
每当这时候恩奇都就会笑眯眯地看着他，藤丸立香也不知道他看没看破自己的目的。
在人类社会中呆的时间越久，恩奇都接触到的情绪和人性就越多也越复杂。每个人类都像是手持画笔，让人偶的灵魂越来越丰富，何况他原本就是美索不达米亚上感知最敏锐的生物。
苏美尔的神话与史诗的内容藤丸立香不能说明，但关于迦勒底和圣杯战争之类的倒是没有什么顾忌，前几次的旅途都只有两人相处，藤丸立香还会讲一些综合世界里的趣事，虽然他不是很善于总结故事的过程与讲述过于复杂的东西，但恩奇都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绿发的人偶无意地发出了感慨：“真想去看一下啊，你的世界。”
“……我才刚说完你是怎么教我动物的语言。”
恩奇都表示很遗憾，“真的学不会吗？夏哈特都能学会。”
少年瞪他，“我是现代人不是神代人！”
人偶安静地笑起来，模样越发接近藤丸立香印象中的从者，却又在某些方面有很大的不同，最起码不会循规蹈矩地将对少年的称呼改为御主。
……不过比起他和吉尔伽美什与伊斯塔尔的关系走向，这个不同看上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醒一醒。”
“醒一醒啊，在这里睡着是会感冒的！”
面对熟睡的少年，少女没有办法，喊了一声。
“喂——！”
“唔啊！”藤丸立香被耳边的喊声惊醒，吓了一跳。
天空只剩下零星的星星的影子，夜幕的色度变浅了许多，像是早晨即将来临。
恩奇都再次出发去寻找敌人之后，藤丸立香坐在楼顶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许久不见的金星女神出现在将明的夜空下，单手叉着腰，天舟不知道被停在哪里。因为是站着的姿势她低头看着少年，见到对方醒来之后她微不可查地移开了一下视线，像是有些心虚。
藤丸立香没有发现她这个动作，迷惑地挠了挠头之后很快清醒过来，露出了意外地表情，“伊斯塔尔？你没事了吗？”
艾蕾什基迦尔用习以为常的口吻告诉他伊斯塔尔因为被敌人打败而落到冥界复活，现在这位女神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发现对方的确没有什么变化，自然地露出了一个放心的表情。
但伊斯塔尔就有些不高兴了，“我说你，不管是对谁都可以那么没有距离地说话吗？”
藤丸立香：“啊？”
他有些莫名其妙：“不然呢？”
伊斯塔尔被这反问噎了一下，“我才不会在意这种问题！”
少年对她的态度没有在意，弯了弯眼睛，眼里倒映着天上的星子，像是不记得之前见面被抢宝石的那件事，发自内心地说：“你没事就好。”
毕竟你们都是我的翅……啊不，从者啊。
他一笑，伊斯塔尔整个人更不自然了，像是有些生气，然后又自己憋了回去。
黎明前夕是一日之内气温最低的时候，整座城市里只有树叶沙沙吹动的声音。
她在藤丸立香身边坐了下来，“天亮之后我要再去找那个怪物挑战，它毁了我看中的杉树！”
藤丸立香好奇地问：“没问题吗？我听说敌人是要两柱神明才能打败……”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如果是我和艾蕾什基迦尔合力倒有可能杀死它，但是被打败之后不去找回场子，不就很不符合伊斯塔尔的性格吗？”
“有道理。”
得到肯定，伊斯塔尔理直气壮地说：“所以——在我去找那个怪物之前……阿、阿嚏！”
夜风吹来，裸露着大片肌肤的金星女神打了个喷嚏。
藤丸立香：哇哦。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再次看到艾蕾什基迦尔活生生因为一个喷嚏掉马的感觉，反正就是……
哇哦。
黑发的金星女神瞬间变幻了外貌，虽然二者拥有一样的五官，但披在红色的外衣上的灿金色长发，绝对是荒芜的冥界中最耀眼的颜色。
冥界女神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掉马，继续道：
“在我去找那个怪物之前，夜晚还是很长的，为了不让你无聊，你可以给我讲讲关于你之前冒险的故事，需要有人应声的话就交给我吧！”*
藤丸立香默然地看了看有些泛白的地平线，没有戳破她的话，而后淡定开口：
“既然这样，很久很久以前，在法兰西的新奥尔良出现了一位名为贞德的少女……”
第一次为冥界女神讲述故事的时候，是在第七特异点，他们在打败三女神同盟的过程中，冥界女神经常会借伊斯塔尔的躯体在晚上来找藤丸立香。
天上零星的星子渐渐地也掩去了自己的身形。
再长的冒险都有尾声，藤丸立香一边讲述着亲身经历达到的结局，一边看到女神红色的眼睛因为故事的曲折和高潮而闪闪发亮，听到自己再一次忍不住发问：“很有趣吗？”
“很有趣啊——”少女兴奋地说道，依旧给出了和他记忆中同样的回答：
“虽然对你来说想必是非常残酷、艰难的冒险，但是……”
“这种事情却是我一直在梦寐以求的事物，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扬声道：“人类就是该这样！在那个时代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认输，都咬紧牙关地站了出来！
“诸神、命运、自然，甚至是人类本身的恶意——
“能打倒那么多不讲理的事情只有人类！”
她扬起笑容，自豪地仰视群星：“人类确实配得上我去守护的最先进的可能性！”*
“所以，我也才与你定下了约定！”
吉尔伽美什曾说过：天上众神虽可操控强大的自然现象，不过它们本身所获得的人格——独创性和认知力却与普通人类无二异。*
他们（神明）也会对自己极少甚至从未接触过的事物感到好奇。
艾蕾什基迦尔从出生就身处寂静荒芜的冥界，只能通过冰冷的灵魂知道大地上琐碎的信息。
天空、星辰、人类、大地、冒险，都是她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所以此时的冥界女神在藤丸立香面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谙世事的少女，在为自己喜爱的人类作出的功绩感到雀跃，被人类的冒险与故事无时不刻地吸引着。
哪怕违反了冥界的规定，也要将权能赋予迦勒底的一行，协助消灭了提拉马特，而后衰弱至极点，沉入深渊。
黎明逐渐到来，夜晚的故事迎来结局和掌声。
按艾蕾什基迦尔给自己写的剧本，她需要去敌人那里找回场子了。
但是藤丸立香却告诉她怪物已经离开森林，目前不知所踪。
艾蕾什基迦尔：“诶！？是这样吗！？”
看来冥界获取情报的速度有些慢。
这样的变故剧本里没写，在艾蕾还没想好新的理由之前，少年想到了一个办法。
藤丸立香提议道：“不如耐心等待一下如何，恩奇都已经在搜寻敌人的下落了，如果两位女神的力量还差一点，再加上恩奇都的话，一定能杀死那个怪物的。”
面前的少女像是被点醒一样眼睛一亮，随即又立刻喊道：“不、不对，为什么我要答应你啊，我才不会帮助人类！”
见她演得那么敬业，藤丸立香叫她等一等，回到房间拿来了一个沉重的袋子。
打开袋子，艾蕾什基迦尔惊了：“为什么你会有那么多宝石！”
比起第一次被拿去的少得可怜的分量，五颜六色的宝石挤在过小的袋子里闪闪发亮，藤丸立香连续不断的打工成果终于摊上了明面！
深谙对付伊斯塔尔根本不需要战斗的少年拿着比冥界女神更高级的剧本说道：
“拿这些宝石作为协助的交易，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这、这……可是艾蕾什基迦尔……”
“啊，冥界女神也需要报酬吗？”藤丸立香又掏了掏，“那这个就麻烦你交给她吧！”
是屋子里摆在桌上的花。
女神突然沉默了下来。
无名的小花因为清晨的到来，用柔软的花瓣滴下夜晚寒冷凝结出的水珠。
艾蕾什基迦尔的那双红色眼睛里倒映着那滴坠落在半空的露水，就如人类死去的灵魂落下冥界，滴在冥界女主人的指尖上，在冰冷荒芜的枪槛内亮着最后一丝光，陷入永远地沉寂。
藤丸立香在等着她回答。
少女静了静，说：“艾蕾什基迦尔是无法离开伊里迦尔（冥界）的，就、就算借用躯体，也没有行驶力量的权能，女神联手什么的……”
那样来到大地上的自由不属于诸神送给冥界的祭品。
然而她却听到面前的人类说道：“那把冥界搬到地上来不就好了吗！”
她猛地抬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啊。”
远处的地平线上有太阳升起，照亮大地。
照亮她所信任而喜爱的人类的眼睛。
少年笑着将花交给了她，“所以可以请你们帮助我吗，女神大人。”
在魔兽战线对战提拉马特时，他们选择将冥界作为战场，想要让掌握冥界至高权能的艾蕾什基迦尔杀死对方。
那是发生在苏美尔时代未来的故事。
而现在的故事，就让他把冥界搬到大地，让艾蕾什基迦尔，和人类一同在天空下战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