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主线·叙述者 9
切换到中岛敦这一头，人虎少年在跑过一条甬道过后再度失去了一起从横滨来的队友。
“啊啊啊, 太宰先生, 藤丸！”
人虎少年悲戚地大喊, 作为三人力唯一的体力派, 他总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至少没能保护好藤丸立香！
中岛敦：自闭
相泽消太叹了口气, 发现好像除了自己没人打算理会这个异能少年, 不过怎么说对方刚刚也伸手救了自己。没有干劲的雄英班主任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往前走吧, 既然目的都是一样的，至少你要相信同伴们的能力。”
孤儿院的童年让中岛敦一直有着“想起到作用”的偏执心态, 他现在差点没趴到吞掉两人的地面上，听到相泽消太的话后，想到一路上他们被分隔开不少同伴，但所有人都依旧在努力地前进。
于是吸了吸鼻子，直起身。
“好的，老师！”
相泽消太：“……”
班主任的槽还没来得及吐，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爆破声，冲在最前方的绿谷出久似乎已经遇上了敌人, 用one·for·all强化了手部一拳砸开了墙壁。
“治崎——！！！”绿谷出久的声音响彻迷宫。
震动传导, 长长的墙壁齐齐迸裂，中岛敦迅速地赶上去，发现英雄们已经和一个带着乌鸦似口罩的青年打了起来。虽然作为目标的女孩不见踪影, 但他打算先去质问这个黑道的首领藤丸立香和太宰治去哪了。
治崎廻的个性是分解和构造, 他双手只要轻轻按在地面, 所有人脚下的地面尽数碎裂成蛛网，附近一片的迷宫墙壁都在他的个性下损坏，开阔的空间里，他像是一个指挥家一样开始再度构造出新的地形。
细小的石块被转化成刺状的石柱，突然拔地而起，刺向英雄们。
中岛敦想也不想就虎化冲了上去，可刚击碎一块石柱，觉得自己的双腿忽然一软，身体失去了平衡。
“怎、怎么回事？”
他啪唧一声摔倒在地上，立刻打滚，躲开身下凸起的锥刺。
头顶传来了一阵怪笑，“嘻嘻嘻嘻嘻，双脚~双手~是不是突然不听使唤。”
一个戴着同款瘟疫医生面具的打手倒挂在他上方的管道上，拿着一个酒瓶往脸上的鸟嘴里面疯狂灌酒，面具里装满了酒精，淅淅沥沥的滴到中岛敦的身上。
“这是……异、不对，个性！？”中岛敦挣扎地扶墙站起来，手脚的平衡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呵呵呵，哈哈哈哈！对哦，千万别靠近我哦，否则这身烂醉可是会传染的！”倒挂在管道上的人疯言疯语，“我自己都无法好好在地面上行走！嘻嘻嘻嘻！”
老实孩子中岛敦：“？？？我也不想靠近你啊！”
他想起资料里的确有个敌人有着会剥夺自身附近所有人的平衡感，就像是清醒着脑子喝醉了身体一样。
“既然这样的话，”人虎弯下双膝，尽量稳住身体，金色的竖瞳燃起般的点亮。
“那就先从打败你开始！”
上层开始了最后的决斗。
而下层的战况也很激烈。
艺伎偶人服饰曼丽逶迤，大露的胸口与脖颈充斥着深深的裂纹到脸颊，她们一双手持弓，一双手举着薙刀，形态变幻如蜘蛛一般从四面八方的阴影处扑了出来，或爬或跳，穿梭在光影暧昧阴郁的广间。
黑色长袍的神父缓缓抬头，金色的眼睛含着令人舒服的笑意，“苦与乐皆相同，均为生命之色。”
深渊般的黑洞一个个出现在这些人偶怪物的身下，素白的女性的手掌从中伸出，像是将捧在手心里的物品优雅握紧，掌心中的人偶四肢碎裂，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在开门之后，迷宫的主人似乎一言不合就朝三人动起了手来，藤丸立香的魔眼只剩下一次，秉持着能省就省的心理立刻操纵着白鹳骑士防御住突如其来的偷袭，和太宰治回避到了一边。好在攻击他们的都是眼睛发红的砍人魔，不是什么怪物。
两个从者在另一边打得翻天覆地，迷宫的主人没有动手，数个自动人偶像是日本传统鬼故事里的艺伎怪物一样源源不断地扑向广间中心的神父，关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少年的手不慎被割伤了一个口子，他吃痛地叫了一声，没怎么在意。太宰治第一次见从者打架，看得津津有味，苦了藤丸立香拉着莹白色的钢丝织出许多硬度堪比钢铁的鸟类反击。
杀生院祈荒轻轻地呼吸着，感受在交手的过程中流动着的魔力，推测道：“这个感觉，是神性？看来你是哪一位神明，不过——是否有些品行不佳？”
“你这个男人果然就是让我不快的本身！”银发的女神顿时露出凶狠的神色，又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稳住了情绪。
她扯起嘴角笑道：“不过这次我可不会输了，毕竟这里没有那个可恶又缠人的灵魂和我抢夺这个地盘，不论是谁，从进入这里的一开始就会成为我爱的对象！除了你！所以我放过你，我要看着你到最后对我求饶，前·辈。”
她看了一眼藤丸立香的方向，发现被打昏的砍人魔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又不高兴起来，“真是麻烦，这个时代比德川时代可要奇怪多了，杀害一个人不是轻而易举吗，为什么谁都不肯做！”
太宰治笑眯眯地举手回答：“因为很麻烦啊。”
英灵高高在上地瞥了他一眼：“在我计划之外的渺小人类，给我闭嘴。”
她照旧放下狠话，“迦勒底的另一位啊，你要是真想知道目的，我在迷宫的底层等你，不杀生和不妄语……这一次一定会让你彷徨在我的大奥！”
英灵离去后，剩下的艺伎像是害虫一样被杀生院祈荒召唤出来的手拍到地面，或者合拢在素净的双手里。
杀生院忧伤地感叹道：“啊啊，看来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她合不来了，我们是完全相反的东西啊，真像是不小心吃到了苍蝇一样恶心。”
呃……东西？藤丸立香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过该吹的还是要吹的，确认安全之后藤丸立香从旁边走出来，“好厉害啊，杀生院。”
黑袍的神父轻笑着，语调很慢，“承蒙夸奖，虽然身着的是修士的服装，但我其实是僧侣出身呢，佛之理论密宗手印，智拳印互为对称手印，也有妙用呢。”
藤丸立香：没听懂。
身边的太宰治反而接上了话：“佛教密宗的理拳印吗？第一次看见啊。”
“啊，看来这位先生对佛理也有理解？”
“怎么可能，多亏立香的书屋里有不少书籍，无聊的时候翻阅到的。”
“您真是谦虚了。”
两个身形相仿的黑发男人彬彬有礼对视而笑，藤丸立香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呃，所以……”他寻思着怎么转移话题。
“杀生院，你感觉到对方是一个神明系的英灵？”
“是，不分场合对象只为满足而施以廉价的‘爱’，或许是哪个体系之中的‘爱之神’呢。”
这倒是和太宰治猜测得分毫不差，没想到这次的敌人会是神明系的英灵，好不容易有从者协助降低的难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藤丸立香又皱起眉。
“继续往前走的话，总会知道的吧。”太宰治说，他上前推开通往下一层迷宫的门，彻底构建好的迷宫——至少从肉眼上说，富丽堂皇，红色与金色贯穿了整条甬道的色调，浮世绘的障面也变得华丽，脚下不再是粗糙的水泥而是光洁的木板。如果不是迷宫的甬道过分的长，他们就仿佛置身于传统日式中极具格调的宅地内。
太宰治：“江户时代德川幕府的大奥，真是不得了啊，居然还能有幸见到这样的建筑。”
在日语中，房屋最里侧的部分称为“奥”。以现代人的理解，大奥就是指代德川幕府家的“后宫”。因为又在地下，所以迷宫处处阴森，晃动的烛火照耀着这些华丽的装饰，又处处透着某种桃色的诡异。
“……后，宫？”黑袍神父念了一遍这一个词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带着笑叹息似地说：“啊啦，这可真是……”
一身灰扑扑的藤丸立香踏进大奥，奇异的香味让他打了几个喷嚏。
背后的传来拉门闭合的声响，跟着是杀生院祈荒的声音传来：“抱歉，擅自不小心关上的门，居然打不开了。”
“没关系，”藤丸立香吐出一口气，“反正我们也是要往前走的。”
“再度出发吧！”
有了杀生院祈荒的加入之后，迷宫的探索顺利了许多，至少不需要藤丸立香再歪曲迷宫来阻挡那些砍人魔。虽然黑袍神父神色温柔地告知自己的力量微小，但当诡异的艺伎打扮人偶（太宰治科普这些是当时大奥中的女中）嘎吱嘎吱扑上来的时候，都被他一巴掌糊到了墙上。
不过藤丸立香发现那些人偶并没有遭到彻底的破坏，只是被限制住了行动，先是心想杀生院祈荒可真温柔，又隐隐觉得可能对方是故意这么做的，不过这个举动像是在测试着什么，而不是有害的目的。
所以在对方借用小刀上前对着昏迷的砍人魔削掉对方些许头发的举动，藤丸立香问了一次没得到答案后就不再追问了。
三人相安无事地一边拍着苍蝇一边走着，随即发现了他们在疯狂的迷路。
杀生院沉思了片刻，“master，请问您身上有什么电子设备吗？”
藤丸立香一愣，掏出手机，“这个算吗？”
“失礼了，请给我用一下。”
杀生院祈荒借用了这台小小的手机展开了电子术式的力场，半空中模拟出现的数据流像是演算了什么，随后他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绕远路就是捷径，捷径就是绕远路，这一层破解的方法果然是和心灵有关。”
神父笑着说：“master，我大概清楚对方的目的了。”
藤丸立香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找到了好队友，就像是打游戏抽到稀有的角色一样，面对队友碾压级别的数值，他只能在一旁洗耳恭听杀生院和太宰治的讨论。
“那位爱之神所说的‘不杀生’与‘不妄语’，大概就是迷宫上一层与这一层的主题，也是佛教之五戒中的前两例，成为天人之道上最基础的戒律，意思是‘不可以杀生’、‘不可以说谎’，之后就是‘不可以饮酒’。这或许就是这个特异点的设计思想。”
藤丸立香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所作所为，砍人魔的数量很多，但毕竟本身是普通人类，所以实力并不是很强大。而这一层“心里越想着走捷径，路却变得越远”，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符合了“充满谎言之道”的设定。
于是他们主动走了看似绕远的路线，现在反而来到了第三层的入口。
除了第一层因为杀生院的出现对方给他们开了门，实际上这个迷宫的本质是“守戒便无法前进”。
另一边，太宰治眯着眼，也慢慢说了句：“换言之，这一个英灵又有着和宗教相关的联系”
杀生院祈荒：“佛性者的起源，是出现于古印度一带南无本师，恰巧这个地方的神话体系里有一个神明，很意外符合现在这一位‘爱之神’的情况。”
“除了性别哦。”太宰治说。
神父淡淡地环视了一圈：“再加上这一个想让人打破约定大奥，真是……”
藤丸立香老老实实，不耻下问：“那这位从者的真名是？”
“印度神话中的爱与欲之神，迦摩。”
他们打开了迷宫的第三层。
不饮酒戒。
回到上层，战况进一步地扩大。
治崎廻利用个性残忍地融合了自己的手下，背后生长出了黑色而扭曲的鬼影一般的长手，四只手抓裂地面，最大幅度地展开了自己个性的影响。
中岛敦又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躲过出其不意的地刺，下意识地翻身起来时脚下一滑，一颗子弹就从他的小腿擦过，带起皮肉烧焦的味道和鲜血。
“痛！”人虎白色的皮毛洇开一片红，中岛敦吃痛地接着倒下的力道躲开第二第三颗子弹，身后开始冒出一条长长的白色虎尾。
“嘻嘻嘻嘻嘻！真是奇怪的个性，像是小猫一样。”烂醉如泥的个性使用者一直在管道上提着酒瓶东爬西走，影响了许多后面赶来的支援者们的平衡。
远处的治崎施展个性之后，地刺开始接连不断地生长，让人没有立足之地。
英雄们都勉强仗着自己灵活的身手卡在地刺的缝隙之间没被伤到，但中岛敦及他身后的人都失去了最基本的平衡，眼看就要被刺成串。
他们头顶的个性者倒着酒，发出笑嘻嘻地声音，却突然发现下方的人虎忽然失去了踪迹。
“嘻嘻、嘻嘻，嗝……咦？”
一个极轻的脚步声落到了头顶的管道上，醉酒的个性者迟钝地抬头，赫然对上一双在黑暗中熠熠燃起的兽瞳。
他瞪大眼睛。
四肢虎化的少年完全就像一只野兽一样弯着腰在管道上保持住平衡，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毛茸茸的长尾在身后轻轻甩动。
个性者的的脑子一时清醒了过来：“你——”
中岛敦抬起手做一个辅助出拳的姿势，积蓄起自己最大的力气，一字一句跟面前的个性者说：“你不知道吗？”
“老虎的尾巴，就是用来保持平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