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规律
想到上一周目被一堆幽魂鬼女簇拥, 巨大能剧脸谱环绕的记忆, 蹡蹡弦音从不远处传来, 敲得藤丸立香头皮一麻，立刻就想策马逃跑。
但他手上却自然地操纵着受惊的京极马制止住它不断倒退，京极的马蹄只能不安地在原地跺了跺。
害，习惯成自然。
安倍晴明看着藤丸立香挺直背脊，面对眼前的恶鬼。
他在什么都没有但前一周目里都没退后一步, 更别说现在了。
恶鬼见猎心喜嬉笑着，忽而感到周身一冷, 雪童子霜花出鞘。
下一秒，绝丽的刀影和阴冷的怨气在林道间交织，白雪的妖怪展开霜寒封住了大部分鬼女的动作, 直接与带着鬼面的恶鬼缠斗起来。
安倍晴明看到藤丸立香神色紧绷，像是在张望着寻找着什么。
“重置之前你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他问。
“诶，”藤丸立香觉得奇怪：“你不知道吗？”
他以为一周目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安倍晴明的观察下，没想到小纸人摇了摇头：
“怎么会有一天到晚都观察人都术式, 况且因为接近神明的地盘, 蜃气楼也很难窥视到, 你从黑夜山失踪之后我还挺担心。”
“这样啊, ”藤丸立香应了句, 随后把海女和信之介，以及一目连的故事告诉了他。
时曲重置时间, 他虽然不会在乎御怨般若有没有记忆, 但他找不到之前他用悲叹之种净化的鬼女了。
“原来就是在这……”想到悲叹之种状况的安倍晴明低声说了一句。
“对, 但是我找不到她了。”藤丸立香叹了口气，海女被净化之后还给他送了祝福，还是个顶漂亮的巫女呢，可惜遇人不淑。
小纸人沉思了一下：“或许你没必要去找她了。”
“为什么？”
安倍晴明轻轻说：“因为我想我找到时曲的规律了。”
另一边——
御怨般若身边的鬼女阴气森森，许多鬼影都是他收集来的怨恨形成，灵魂完整的鬼女却只有藤丸立香前一周目曾遇上的那一个。对付其他不成形的鬼女，胧月雪华斩挑起的六道冰凌如长龙延伸，形成一个巨大的六角雪形杀阵，狰狞的雪刺有地面的冰霜里凸出，轻而易举地洞穿了鬼女身上的面具。
金发恶鬼的面具也被打落，般若伸手，狠狠地做了一个挖开的动作。
他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劲敌，放开了所有的鬼气，精致漂亮的面孔微微扭曲，利用妖术把冰阵一破，立刻舔着被割伤的手接近阵心。
能有那么强大的妖怪在侧，刚刚他看到的人类肯定是一个阴阳师！必须先杀了他！
恶鬼在无数冰凌中精准地发现了藤丸立香。
“小心！”正在和藤丸立香交谈的小纸人先一步感觉到妖气的靠近，大声提醒。
雪走长刀从天而降！
恶鬼的利爪直接撞上了锋利的刀口，被霎时冻结，雪童子随之翻刀，想由下而上斩开敌人。
御怨般若却一步不退，在刀斩开自己之前利用面具置换了一个鬼女做替身，再如迅捷的动物般攀过雪童子的肩头，跃过他抓向藤丸立香。
在他身后的妖怪将长刀锵地插入地面，再度叫出冰刺拦在了他的前方。
这几步路发生的交手非常快，几乎是一瞬间，藤丸立香只看见眼前升起冰柱，然后被轰然炸开，然后又升起，御怨般若扭曲的面孔在眼前切换来切换去，不一会儿，他整个人就被往后一掀，眼前的画面切到天空。
藤丸立香：？？？
“啊啊啊！！！”
小纸人顿时打开红色的竹蜻蜓飞了起来。
安倍晴明能和他施施然谈起时曲的事情，就是知道御怨般若不敌雪童子，刚刚那一声小心也是给雪童子叫的，但万万没想到的是——
藤丸立香驾不住马了。
先是异样的冷气和鬼气在林间散开，然后恶鬼夹带着浓烈的怨恨直逼过来，凶狠杀意就像是一把钢刀的刀尖。藤丸立香的精神怎么说也已经是铁打的了，身边又有一位大阴阳师在，一时间便没有考虑到□□的京极只是匹普通的马。
京极高声嘶鸣，连缰绳的控制都顾不上，扬起马蹄差点翻到在地。失去平衡的马身狠狠地撞到了冰柱上，仿佛连周边的棱刺都震了震，强劲的力道直接把藤丸立香给甩飞了出去！
谁能想到前一刻还在听安倍晴明讲解后一刻就要原地起飞，藤丸立香惨叫了一声，心里狂喊完了完了。要知道寻常从马背上摔下来都会缺胳膊少腿，更别说现在地面上全部都是冰刺！
而这点时间只够他摸出书，翻页都做不到！
霉运总是突如其来的，藤丸立香下意识地想到了之前自己好像也又被海妖们使役的大浪打下山丘的经历，那时候的大浪还不是专门对付他的，而是为了对付京都郊外这一片大山中的神明，接住了他的那一阵风。
他在二周目开始之后一直没有提及过这位风神，就连刚刚和安倍晴明解释前情的时候也非常简略。因为要说是最怕谁忘记了他，那肯定就是一目连了。
对于这位神明，藤丸立香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一目连没有遇见他的话，大概就不会陨落了吧。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多愁善感，所以唯独没有去触碰这一个记忆的盒子。
但是现在……藤丸立香紧闭起眼睛，心跳如鼓。
记忆不知不觉回到刚刚与阴阳师的对话里——
小纸人：“我想我找到时曲漏洞的规律了。”
近在咫尺的蓝色眼睛好奇地睁大：“是什么？”
“是亡者。的确日轮山城中率先觉醒的都是离世之人，只不过那里存活下来的人已经非常少了，难以让人注意。”
“诶？”没能一下消化这个讯息的人发出了一个短暂的音节。
安倍晴明发出一阵很轻的笑声：“你还没有注意到吗，荒川之主、雪童子、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就连玉藻前也记得你。我从七角山回来之后也调查了一番，最后平安京的一战中妖群是被海鸣，也就是芦屋道满所控制，并没有意识，而京中的伤亡在你的努力下缩减到了最小，那些平民面对这些光怪陆离的记忆只会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大梦。”
“……”藤丸立香张大嘴巴，“那一目连……”
小纸人歪了歪头：“神明比妖怪更容易听到人类的声音哦，藤丸。”
一道猛烈的罡风几乎是擦着他头皮刮了过来，将地面上所有的雪刺冰棱生生湮灭成粉。
雪童子紧张的刀尖停下了，白色长发鼓起四散，他似乎小小地松了口气。
耳边传来了一声带着笑意的叹息。
此间的神明伸出手，再次接住了藤丸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