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疼爱的时候千般都是好的, 等到一旦没有了情分,连呼吸都是错。这几天老皇帝总是避着高贵妃,生怕被她堵到,不停地抹眼泪抱怨,她都这个年纪了还学小姑娘那样嘤嘤嘤地哭,不嫌磕碜吗?他真的是头疼不已。
老皇帝见柴徵时常去给居娘娘请安,虽然不是嫡母,但是两人倒是相处融洽。他想起了那个身材已经略微发福,拿着串珠的女人。
居娘娘没想到一年难得踏入她宫里的皇帝会进来,而且还坐下了。她净手, 焚香,再点茶。老皇帝看着那张略微圆胖的脸, 透着一丝和蔼, 让人心内平静,香炉里飘出清雅的香气, 一盏茶端过来,上面浮沫如天上的云朵。到底居妃是书香门第出身,一身的品味与气度不是高贵妃能比的。
老皇帝找了话题道:“康乐家的两个孩子时常来看你吗?”
“常来, 鸿儿特别黏太子殿下, 殿下若是出去了, 有时候就捎带他进来。”居娘娘说道,跟柴徵一起结盟之后,发现这个人是讲你来我往的,所以她也在无时不刻帮衬着柴徵, 毕竟这是个聪明人。
“是吧?这些年你过得可好?”皇帝已经多少年没有关心过她了,突然关心起她来,让她有些意外。
整理了一下思路,淑妃说道:“这些年康乐过得不错,妾就过得不错。都做外祖母了,孩子们身体康健,活蹦乱跳,就是妾最宽慰的事情了。太子仁厚,妾没有个儿子,倒是他把妾当成了长辈来孝敬,妾于心不安。对了,殿下与蔡家姑娘的姻缘,已经让人拿了两人的生辰去钦天监合了,说是天作之合,合该是男长女幼。”
老皇帝看着居淑妃说道:“那就让礼部走章程。他亲娘走得早,又在外边吃了些苦,虽然这次要娶蔡相公的女儿,多少是有些目的。但是也是没有母族的支持,所以心里没有底气的缘故。”
老皇帝这些日子,去掉了蒙在眼前的布,想了又想,加上柴徵日日兢兢业业地在开封府办事,上上下下在做事上挑不出毛病来。
柴徵对蔡青的一些说辞秉承着不去理睬,最多一句就是:“蔡相公多虑了!”让他倒是站在柴徵的边上考虑了起来。
“官家能这么想,妾也替殿下高兴。妾几次劝说殿下多与官家谈谈心,毕竟父子连心,他总是推托,妾瞧着大约是心里对官家还是有些敬畏之心,别看他素日说话那般刚正。不过真要扭捏地讲情分恐怕就不是他的所长了。他总说,做好了事情,就是孝敬了。真是个实诚孩子。只是听他宫里的老太监说,每日不到三更,他是不睡的,日日看卷宗或是读书。陛下也该劝劝他去。”居淑妃如此一说,倒是让老皇帝坐不住了。
他夜里让人带着去了东宫,故意不让人通报,却见书房灯火通明,等他敲门进去,柴徵在那里说道:“宵夜不吃了!”桌上摊了一堆的卷宗。
“徵儿,这是在做什么?”
柴徵抬起头,看见是老皇帝,忙站起来行礼道:“父皇怎么来了?怎么也没人来通报一声,儿臣衣冠不整……”
老皇帝看他一身中衣,边上一张罗汉榻上,放了一床被子,问道:“你看了卷宗,连房间也不回了?”
“虽说是几步路,可睡哪里不是睡?看到累了,往榻上躺一会儿就行了,还走来走去也麻烦。”柴徵挠了挠头道。
“看什么呢?”老皇帝拿起柴徵手里的卷宗,柴徵道:“这是开封府这些年商户的缴纳的税款凭据。儿臣想看看哪些生意更好一些,哪些里面获利更为丰厚一些,若是要调整税赋,该怎么调整?”
“怎么会想看这个?”老皇帝问道,他可从来没想过这些。
“王相公的变法,儿臣在金国的时候就想,是不是好经念歪了……”柴徵从变法说起,说道了税赋再到农田水利还有蔡青所颁布的救济之法,尤其是对蔡青的救济之法给了很高的评价说是前无古人的一项新政,安定社稷的良方,变相的也是夸了老皇帝。
“儿臣十四岁去金国,在那里也没书可读,也没有太傅可教,这些东西不过是儿臣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东西,想来也是稚嫩地很。父皇不要见笑!”柴徵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皇帝心里却是不能笑话地,他这些年就光顾着浪费时光了,哪里去好好想过什么东西,听柴徵说出来除了点点头,完全给不出什么建议,但是作为父亲,一个皇帝,他还是要脸面和权威的,转念道:“徵儿,说起你这些年没有好好读过书,也没有听过讲人讲经论道,不如再给你找个讲学?”
“所以儿臣想着蔡相公乃是一代大儒,儿臣想若是娶了他的千金,势必与他的关系能有所缓和,若是能得他的指点,倒是好处颇多。”柴徵诚挚地说着:“只是儿臣回来之后有些事情做得有些操之过急,让蔡相公误会,想来等娶了十二姑娘,父女亲情,定然能弥补一二,也能与相公解开误会。”
柴徵一脸期待地说道,老皇帝却想着这孩子就是诚实,那蔡青岂是个好相与的,他转念想到那个李重道:“徵儿,朕有个人要推给你,这个人熟悉典籍,经纶满腹。比蔡相不差,蔡相公素日政务繁忙,恐怕没有时间专心来给你讲。”
柴徵略有失落的表情看在老皇帝眼里,老皇帝知道他是因为自己不支持他找蔡青才这般,他笑着说道:“你见了就知道,父皇给你找的人绝对不差。”
柴徵笑着说道:“父皇为儿臣着想,儿臣心里明白。自然不会差。”
“过两日,朕将他引荐于你,如何?”老皇帝倒是显得兴致勃勃。
“儿臣多谢父皇!”柴徵弯腰谢礼。
“孩子,早些休息,也不必这般劳心劳力。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老皇帝一口一句说着话,都是出自于真心,比什么都真。
柴徵笑着说道:“儿臣只怕不能给父皇分忧,让父皇失望。如今却是知道了,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可不珍惜。以后儿臣多加注意。”
“这就对了!”老皇帝很开心跟自己的儿子能如此之融洽,心里越发的温暖。
柴徵送了老皇帝出门,一路走一路老皇帝想起了件事儿,边摇头边对柴徵说:“你那个不消停的苏熠辉,要辖制辖制,实在闹得太不像话了!他到底是你的人,置了外室,把赵家五姑娘给气回了娘家。”
柴徵抬头看他爹,苏熠辉说是要闹腾,可是这般闹腾真的太过了。回到屋子里,招来了刘昔的人问道:“苏将军最近在做什么?”
“您不让属下去查苏将军,属下就没有查,要不属下从今天起开始查?”
“不用,孤自己问她去!”
柴徵去六扇门训练场上堵了苏熠辉一把,见她欢乐地在折腾那帮子世家子弟,如今世家子弟在六扇门里已经从多如牛毛变成如珍珠一样珍贵,柴徵过去跟苏熠辉练了一套拳之后,使了个眼色将她叫了出来道:“你这到底搞的什么事情?怎么弄地娘子都气回娘家了?”
苏熠辉大声叹息道:“不说了,这几日,衣裳都没人洗了,洗澡水也没人准备了。晚上一个人睡,孤单寂寞死了,要不我进宫,你陪陪我?”
“滚!正事儿不干,再闹腾,你也不能搭上自家娘子,这个风口浪尖上,难道我还要被人说断袖啊?”
苏熠辉勾住他说:“你以为我不进宫,别人就不以为咱俩是断袖了?外面传闻早就传遍了,柴行可是日日妒忌你,妒忌地发疯。昨日我还跟那小野鸡说,我被你压在身下,快活地不要不要的。”
“混账,你自己不要名声,我还要!”柴徵被她贴地太近,本就心里有些难掩之意,如此更是弄得心砰砰跳,他又要故作镇定,当真是不知所措。话题转道:“你那外室,打算怎么弄,你告诉我实话,有没有睡了她?”
“那种小野鸡,真当老子口味那么不挑,能睡地下去?”
“跟五娘好好解释解释?”
“她拧啊!不听我的。你说怎么办?不过我这么闹腾是不是大家都忙着看戏,你那里进展顺利?”苏熠辉转了话题,这哥们太正直,这些事情不能告诉他,这是自己要金蝉脱壳的一部分,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了得?
“嗯,我父皇要把李重介绍给我。”
“你父皇把李重介绍给你,那就表明了他的态度,蔡青心里就更急了,更是他跟官家离心的开始。这下好玩了。”苏熠辉说道:“那个十二姑娘如今怎么样?”
“十二姑娘,已经跟她表哥断绝了来往。”柴徵说道:“不过她那个表哥可不乐意。而且十二姑娘的姨娘,已经在想办法如何瞒天过海了。”
“这个怎么瞒?”苏熠辉想难道人家也有那个好东西?
“打算用鱼鳔装了鸡血,冒充元帕上的初夜的血。”柴徵说道。
“这个不是问题,是不是处,出不出血根本不是问题,有人不出血,有人出血。但是,是不是处,当你是死的啊?还是当你是傻的?”苏熠辉觉得自己兄弟的智商被侮辱,替他抱屈。
“……”柴徵很想跟她说,兴许他真的感觉不出来,他压根也没想娶人家不是?
“那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成全这对鸳鸯,我就说是那个男子来开封府跟我说的,我也不愿意拆散有情人了,就全了人情送他们一份礼,让他们成婚就是。”柴徵说道。
“真是个坏东西!”如此一来蔡青颜面扫地就开始了,加上李重上位,得皇帝的喜欢,他就不得不和王充一起鼓动柴行那个啥,一切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