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补字】
蹬掉鞋子, 苏寥抬腿回踹了他两脚, 扬起下巴问道:“什么叫祸害?老娘哪里比别人差了?”
顾时延侧头将她浑身上下打量完毕, 带着难以忍受的嫌弃, “我收回刚才的那句话,就你这种货色,人家根本看不上!”
“切,您老人家多好看!”苏寥翻了个白眼,“像个骚气冲天的gay!”
“你说什么?”顾时延有些不可置信,这个死三八竟然说他……
“我说你欠骂、欠打、欠日!”苏寥满不在乎地重申完,直接躺好, “行了,赶紧闭上你的狗嘴,我先休息一会!”
顾时延冷笑两声,随手将挡帘拉起来,覆在她身上,眼露玩味,“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gay!”
四目相对,苏寥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顾时谦走的时候, 同样处于少年与半成熟之间,这对眉眼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顾时延本是想捉弄她, 无意瞥见她右眼下面那三颗浅红色的泪痣,注意力瞬间被拉走,伸手抚上去, 像是在确认到底是不是脏东西,疑惑道:“你这什么时候长的?以前好像没有。”
苏寥反应过来,立马将他的手拍开,“关你屁事,没大没小的!”
“真丑!”顾时延神色微敛,重新坐好,看着窗外,唇角不知不觉荡漾开来,纯素颜还挺好看。
他们俩在后面“打情骂俏”,陈耳在前面提心吊胆,等看到手机上的一堆推送时,他惊惧地睁大双眼,“时延,我们完了!”
“又怎么了?”
“你打电话那会正好有记者在采访苏小姐,现在网友都觉得你已经被潜了!”
顾时延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苏寥睡意全无,坐起身,不岔道:“说得好像你们吃了多大亏似的,老娘还差两分钟就能洗白成功上岸,因为你的一通电话全部作废,简直神经病!”
“狗咬吕洞宾!”顾时延边看手机边说道,“不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谁乐意关心你的死活!”
“你还有脸跟我提你哥!”苏寥每次光是想想就来气,现在真人就在眼前,她手捶脚踹,“不是你,时谦哥根本不会死!”
“喔,那我问你,凭什么别人送我的情书你能吐槽,你收到的我就不能看?”顾时延用力掐住她的下巴,沉声问道:“还是说,你怕我告诉顾时谦?你喜欢他,是吗?”
“怎么,不行啊?”苏寥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嫌弃过他不会说话,如果他还活着,我苏寥,就是你这个垃圾的嫂嫂,不是他死之前交待我……”
顾时延心下一片了然,见她突然卡壳,追问道:“交待你什么?”
当时情况太紧迫了,救护车赶到的时候,顾时谦就已经内脏大出血。
他是后天性发高烧造成的聋哑,只能靠双手比划。
他让她代替他照顾好顾时延,别再吵架,和平共处,好好地。
想到这里,苏寥胸口微窒,完全说不出口,她恨他都来不及。
“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没有拿水果刀捅死你!”
“我好怕哦!”顾时延对当初的情景同样历历在目,事发时,他愣在当场,整个人都是懵的,没有立马冲上去,而是等周围议论声响起,他才回神,跟着上了车。
推车在走廊上行进时,苏寥已经哭得泣不成声,顾时谦强撑着一口气,看着他,颤着手,比划了两下。
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手术室门被打开,一直等到大人们赶来,红灯熄灭,主刀医师走出来,摘下口罩表示抱歉,接着映入眼中的,就是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顾时谦让他帮他照顾苏寥,她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就很可怜,不要再和她处处作对。
平时这种话他就没少说,到死,也仍旧关心着她。
小时候,顾时延常常生闷气,顾时谦明明是他的亲哥哥,有时候对苏寥却比对他还要好。
此时此刻,他一起玩到大的发小兼……算了……
要用《梁祝》来形容,他就那个人人喊打的马文才丑八怪,害了一对天造地设的好姻缘,人设真挺符合《岁月有时》里面那个恶毒男配的。
京市离天津车程不过一个多小时,主办方早就定好了酒店,就等着他们入住,司机熟络地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
适时,程耳的三部手机全来了电话,公司的、合作方的、正在洽谈业务的,不管现在是几点,只要利益可能会受到影响,大家都会睡不着。
顾时延才出道几个月,和实力派三个字暂时沾不上边,作为一名流量新星,要被潜,也是正常的,但弄到了明面上,那就是致命打击。
各大代言,电影、剧集都会受到冲击,这时,品牌方会陷入不安,更严重的,可能还要赔付巨额违约金。
带不动货的偶像,那就真和街边的垃圾没两样。
苏寥听着陈耳和那端的交谈,有些小纠结,“你先下去,别让人拍到,毁我清誉!”
“还怕多这一张?”顾时延戴好口罩,“光明正大地喊男演员上门.服务,够可以的!”
苏寥懒得塔理他,“你不走,我走!”
说着,她拿起包,打开车门,径直往酒店外面走,避嫌。
如果说脑残粉是疯狗,那顾时延就是定时炸.弹,她宁可被狗咬,也不想被炸的稀烂。
“大半夜的你疯了吗?”顾时延冲上前一把拽住她,蹙眉道:“生活节奏这么快,谁认识你?待会司机领你上楼!”
“你非要带着我干嘛?”苏寥抽回手,瞥了他一眼,“老娘在汉国自力更生这么久,用得着你来可怜吗?”
“苏小姐别误会,主要是我们都已经跟你安排好了,今天先将就着住一晚吧,这个点,别说女的,男的出去都不安全。”程耳推着行李走上前,把手提笔记本递给她,“密码和你手机一样,101010,安心编剧,我们不会轻易打扰你。”
“爱住不住,出去被人打死也不干我屁事!”顾时延瞪了她一眼,扭头就进了电梯。
苏寥实话说,确实有点累,她长期习惯了一个人,待在家里喝酒写剧刷影单,一周下来也说不上几句话,今天陡然崩着神经和来来往往的人打交道,有点精力过度透支的乏力感。
程耳见她露出犹豫之态,立马把电脑塞在了她手上,干笑道:“我跟时延先上去了,你和司机大哥稍等两分钟。”
* * *
给林森发完短信,苏寥打开了近十年经久不衰的商业电影全球排行榜。
不是纯粹观赏,而是拿出纸笔,把它的叙事节奏来回分析了好几遍
华纳兄弟提出有声电影之前,默片曾风靡数年,诞生了无数经典。
有时候,最高级的对白,往往是无声的。
苏寥喜欢思想超前的《电气化屋子》,同样也喜欢复古原始的《稻草人》。
黑夜白天、男人女人、创新复古、死亡新生,所有东西对立起来,必然形成冲突。
从世界上第一部 电影诞生至今,观众们一昧追求的无非就是视觉和心理的双重刺激。
近几年,国内关于青春、伤痛、爱情的烂片不胜枚举,苏寥毫不犹豫地把这一项排除掉,扫了眼广电的审核制度,她不禁犯起了难。
血腥.暴力、黑帮.警匪、迷醉红灯全是违禁题材,科幻大片特效太烧钱,技术暂时也无法跟上,拍不好就会引来全方位无死角的群嘲,只有“英雄”最安全。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东方还是西方。
人们在尚未看透生活的本质之前,总会幻想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特会自我膨胀。
苏寥确定完主题,登陆云盘,准备来个英雄系列三部曲,至于梗概,等写完《绝世宝藏》再说。
十八楼豪华套房内,陈耳才将公关部那边发来的声明传到微博上,没过五分钟,原本微博上的“爆”字热搜瞬间消失,揉了揉眼睛,他一度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连着刷新好几遍,才笑道:“谁这么厉害,把热搜和关键词条全给撤了?”
顾时延从浴室出来,“怕被起诉呗!”
“看着不像。”陈耳对这套流程熟悉得很,“等法院正式受理至少要半个月,他们那群人为了热度可不怕被扣上造谣的罪名。”
“管那么多干嘛,没事了你就给我滚去睡!”顾时延说着,直接躺床上,拉起被子蒙住头,偷摸着打开了苏寥的手机。
她联系最频繁的是个叫金教授的人,发的短信都是汉国语言。
连上酒店的无线,复制一段下来,到网页里翻译过来,大部分都是鼓励打气的字眼,看起来就是正常的师生之情。
这死三八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退回主界面,扫到全在宇这三个字,顾时延磨了磨牙,点开,靠,还挺多的。
全是嘘寒问暖的渣男式语句,有事没事问她要不要喝他妈煮的海带排骨汤。
连盒草莓都吃不完,洗一下两口就没了,还非要带到剧组送给她,这人哪里男人?娘炮吧!
“时延,你睡着了?”程耳喊了两遍,掀开被子,顾时延迅速将手机塞枕头下,瞪大双眼,“你又干嘛?”
“公司那边要我盯紧你,我私人提醒你一句,和那个苏寥保持距离,下次我死都不会再和你胡闹了。”陈耳看着他,有些担忧地叹了口气,“现在还只是一个电话,要真被拍到实锤,你的演艺生涯就此终止,不是我吓你。”
“我知道,罗里吧嗦像只鸡婆!”顾时延转过身子,“给我立马滚!”
“得,那你早点睡。”陈耳出门前还特意给他关了灯,眼下最庆幸的就是苏寥对他并不感冒。
顾时延躺床上思索片刻,将手机拿出来丢进了抽屉里。
顾苏两家虽是家属院住对门的邻居,但家庭氛围完全不同。
苏寥读三年级,他读一年级
期末考,她拿98分,被钟向红骂哭,蹲在楼道里,可怜兮兮。
他拿65分,父母提前下班买菜庆祝他终于不再是59分,一家四口欢欢喜喜地回到家,和眼泪鼻涕哗啦啦的她撞了个正着。
傅文慧最先走上去,把她扶起来,问清原由后开始和钟向红做思想工作,两人起了争执,结果就是苏寥成了他家的常客。
寒暑假,大人们上班,顾时谦就带着他们到处玩,眨眼之间,就到了初中、高中。
从稚嫩懵懂过渡到青少年,逐渐成熟的除了身体,还有心理。
顾时谦骑电瓶车来接他们放学,苏寥是女孩,坐在中间,他坐后面,扶着座椅,车辆穿梭在马路上,阳光很刺眼,夏天的香樟翠绿而茂盛,微风吹起她的发,拂到他的脸庞上,还带着洗发水和她身上水蜜桃的香气,刮得他心间痒痒。
初长开的少女容颜,冲他得意地扬唇一笑,画面就此定格,在他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让他悸动不已。
直到,亲眼看着她被别的男生塞了一封情书后,他双手握成拳,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爽,就像被人绿了一样。
苏寥这个死三八,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成了他的初恋,并且,一直延续至今……
tf这个珠宝品牌,在全球总市值在300亿美元左右,是奢侈品中的准一线。
就是进入大陆市场没多久,人气不如其他几家那么足,现下看中了顾时延的定位和形象,已经敲定了他做大中华区的唯一代言人。
程耳非常重视这次活动,下午两点的场,他让造型师和化妆师十一点半就赶了过来。
等一切打理完,雕家在当地的专柜人员,送来了符合活动主题的淡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
顾时延本来心情还不错,一想起陆约翰那个猥.琐老男人,他脸色发寒:“和雕家的合约什么时候到期?”
“三年的。”程耳正发着活动通稿,劝道:“别介,衣服无罪,指不定明年他就调走了。”
门铃响起,顾时延亲自开门,司机大哥有点慌,“苏小姐好像出事了,我喊了十分钟也没把人喊起来,打电话也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