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在衣着打扮上, 苏寥自认为不算特别村姑。
对于她这种薪资阶层的人来说, 出手可以算得上非常大方了, 会舍得买那种比较贴合自身气质的设计款, 每件价位平均下来几乎都在三千以上。
包会贵点，四万起步，接着就是手表，手上这块是之前在汉国拿奖犒劳自己买的，六万块，戴了两年，没钱再买新的了。
珠宝没有, 她这种社畜并没有资格参加什么重要场合，再者就是差的看不上，贵的也确实是买不起。
看着更衣室里那些摆放整齐的西装、名表，苏寥就像误入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之前看电视剧还觉得这种场景很浮夸，不过主要就是她没经历过，所以也不好意思写这种特别让人羞耻的剧情。
现在看来，有些存在还是很合理的, 像林森这种一年不知道要在空中飞多少次的人, 配备齐全确实很有必要。
换上那身剪裁得体的银白色浅v礼服，踩上镶满碎钻的高跟, 拿起那对棱形的红宝石耳环在灯下仔细观摩，小时候苏寥觉得这种首饰珠宝特恶俗，可现在人年纪大了, 竟然觉得还不错。
穿戴整齐，扬起下巴，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现在的她，就像一名财阀家的贵妇，连气场都跟着强大了起来，这种体感非常直观，就是穿成这样去逛商场，可以轻松地，指着店里的其中三件，对柜姐说，这几件不要，其他的，全给我包起来。
那不是狂妄，只是一场普通的买买买，丝毫不用担心卡上的余额，去吃饭，也可以把那群聒噪的家伙赶出去，自己坐在店中央，享受包场带来的快感。
晃了晃脑袋，教授说的没错，多出门，确实可以收集不少灵感，比如这次，她就了解到了一点豪门生活的真实景象。
打开门走出去，苏寥到书架翻找半天，很惊喜地发现了三本不同年度的《世界奇妙物语》，这东西是入门编剧必读之一，除了撰有那些闻所未闻的怪诞故事，同样也是拓宽脑洞的一记猛药，她现在非常需要。
飞机即将驶入跑道，林森收起电话，侧头看了她一眼，“电影进度怎么样？”
苏寥看得入迷，下意识地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年轻人都很讨厌自己的领导吗？”
林森抬手松了松领带，“我只知道，大年初七人员到齐，剧本要没好，我可以起诉你，赔偿金，每天不多，就三千万。”
放下手中的书籍，苏寥的气势轻松被万恶的吸血资本盖过去，态度良好地答道：“第一部 大差不差了。”
林森非常讨厌没有概念的回答，“具体差多少？”
“就百分之九十的样子。”苏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补充道：“慢工出细活，我有纲的，不用担心。”
林森看着飞机已经离地五米，思索良久，“你这阵子在干嘛？”
“事情比较多，不过现在好了。”苏寥打上次钟向红手术成功后，那股子烦躁感就彻底消褪，近几天的状态也在好转，保证道：“我今天就赶回来，不还有四十几天嘛，开机第一部 绝对好。”
“有这觉悟是好的。”林森沉吟片刻，“但赶出来的东西，效果参差不齐。”
苏寥端起面前的果盘，连吃了三颗车厘子，“不用担心，不完美的地方到时候跟组我再修改，破不了亿我卖血赔你。”
林森面露嫌弃，“器官加起来也就一千万，我不大稀罕。”
苏寥之前是很少自恋的，前天被全在宇那出弄得开始敏感了起来，颇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那你是想要老娘肉偿？”
林森怔了怔，偏过头，把她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冷幽幽地反问：“是谁给你的勇气来质疑我的审美能力？”
苏寥微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警告道：“那最好，我现在可没心情谈恋爱，至始至终都是把编剧放在第一位，男人们都给我退开。”
林森听了这话，感觉人格似乎有被侮辱到。
元旦当天，除了公司年会加庆功宴，更是陆约翰给出的最后期限。
吸溜完最后一口鱼片面，程耳看着陆约翰那边发来的短信，打了个饱嗝，站起身，“时延，我们走吧。”
“这就要走，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傅文慧心中不舍，“过年有没有假？你爸到时候就在家了。”
“目前有，到时候看。”顾时延穿好衣裳，看向苏凡，叮嘱道：“好好学习知道吗？别长大了和你爸一个样，只顾自己不管小孩。”
苏凡敷衍地点了点头，眼睛还看在高难度的魔方上，头也不抬道：“再见哥哥。”
“小屁孩。”顾时延把他的头发揉成了鸡窝，再单手抱了抱傅文慧，“我走啦。”
“注意安全，我等我的小宝贝回来吃年夜饭。”
“还有一个多月呢，急什么。”顾时延见程耳已经把行李箱拎出门，凑她耳边小声叮嘱道：“我要吃你做的鱼丸里面加藕还是荸荠来着，脆脆的，那个好吃。”
“妈妈两种都做，等你回来。”
“嗯。”
顾时延等出了小区，才问道：“和开匀那边搭上线了吗？”
开匀和mhlv是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竞争对手，旗下大大小小有二十多个知名品牌，近期有几个年度盈利在下划，确实起了请代言人的心思。
到了年底，各大艺人的数据都会被统计出来，那些品牌金主，尤其看中他们身上的变现价值。
“他们说考虑考虑。”程耳一大早就看见了回复，没和他说是怕影响心情，“我们目前流量下滑严重，确实说服不了对方。”
顾时延对这结果并不意外，现在《绝世宝藏》被下架审核，他的名字在各个网站都被强行限流，这种情况久了，难免不会对之后的带货产生影响。
上了计程车，程耳心情莫名沉重，欲言又止好半天，“时延。”
“干嘛？”顾时延翻了遍通讯录，犹豫片刻，又退了出去。
也不是没有办法，可这样问感觉特跌份。
“不急不急。”程耳慰声道：“等拍完那部电影再说吧。”
到了机场门口，顾时延全服武装下车，等程耳在后备箱拿完箱子，他转过身，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个人，微怔了怔。
程耳见他站着不动，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苏寥已经不是上次那个穿短袖牛仔裤的苏寥，而是永诚太子林森亲自认证的女朋友，身价瞬间贵了三百倍，你看，那红宝石项链和亮闪闪的高跟鞋多抢眼，比娱乐圈的女明星还要有气场还要好看，手中那个包，至少十八万。
两人看起来，不追究人品的话，确实是男才女貌，不知在交谈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车喇叭响起，林森抬头，直接往路边的那辆黑色宾利走了过去。
顾时延双拳紧握，之前是有所耳闻，如今是亲眼所见，提起步子，他迅速走进机场，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时延！”程耳艰难地推着三个箱子，“你等等我！”
苏寥听见这声叫唤，回头看了看，瞥见那道背影，她迟疑地走上车，询问道：“我听高经理说，顾时延答应出演男一号了？”
“嗯，他最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他能有什么麻烦？”苏寥感觉那家伙光是躺着每天都可以收到不少脑残粉的打赏，片酬也高得出奇，指不定两年就能赚八亿，幸福的简直快上天了好不好？
“你和他关系这么好，难道不知道？”
苏寥撇了撇嘴，“你想多了！”
林森正欲开口，手机震动了两声，他看着微信群里发来的消息，叮嘱道：“到了之后，如果有人问你是不是我的女朋友，你别承认也别否认。”
“为什么？”苏寥大胆猜测道：“看你简介是英国读的大学，难道你是那个？”
林森斜瞥了她一眼，“拿钱办事，闭上你的嘴。”
苏寥一脸明了的表情，端坐好，干笑了两声，格外善解人意，“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的。”
造价将近两千万的宾利开在路上毫无颠簸感，到了临市东郊，现场已经被布置成了玫瑰海洋，放眼望去，至少有八十万朵，空气中充满了金钱的美好气息。
从外围走到主场，苏寥扫了眼在座的那些人物特征，举止优雅谈吐得体，果然人有钱之后，气质就会跟着起来，面相看着都特和善淡然。
她扬起头，尽量不露怯，等到林森在位置上坐下，她立马紧随其后。
一对夫妻走过来，林森开口叫了声“妈”。
苏寥跟着笑道：“阿姨好。”
“你好。”对方看了眼她装扮和搭配，夸赞道：“这身装扮可以打八分，很衬你。”
巴黎有时尚教父老佛爷，而面前的这位方女士就是国内的名利场教母，是所有设计师想要攀附上的行业标杆，但凡被她看中的品牌和点醒的模特，不久就会亮相在几大时装周，成为引领风向的浪潮儿。
苏寥是怎么知道她的，她以往买的设计款，十家有九家，门口都会挂个“方太钦点”，就像牛肉面的清真，出现频率极其之高，好奇之余，就去百度了一下，顺带着就看见了她是林森的老妈。
客气地致谢，苏寥指了指林森，“都是他准备的，和您眼光一样的好。”
这种场合，夸就是了。
旁边的那名中年男子本来没吭声，过了一会，颇为不耐地问道：“就喊你妈，我呢？没看见吗？”
林森拿鼻子出了口气，“林如东。”
林如东作势就想教训他，被方玫一把拉住，劝道：“今天是老沈的大事，你们两父子别吵了。”
“他还没做出一点成绩呢，就给老子无法无天了！”
林森不以为意，“那你等着瞧。”
“叔叔好。”苏寥为了十万块非常敬业，气氛不对，就帮着缓和。
“你好你好。”林如东笑完，同身边的方玫小声感慨道：“难怪前阵子不乐意和曲家的小女儿相亲，原来是自己找了一个。”
“现在年轻人不喜欢大人安排，你以后少管闲事。”方玫在位置上坐好，显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难怪你要雇我过来。”苏寥编辑短信不发，亮给他看，“你才23，你爸也太操之过急了吧！”
林森冷哼一声，语调如常道：“你以为他是为了我？他是为了吞下曲家……”
苏寥直觉他没什么好话，咳嗽两声，忙夸赞道：“你爸妈感情真好，不像我爸妈，以前在家天天都吵架！”
前方二人默契地转过头来，对她投以探究目光，苏寥咬了咬下唇，看向林森，怎么，她说错话了吗？
林森看着自己的父母，解释道：“他们已经离婚分居十三年，各自都有男女朋友，敏感的人，风吹草动都以为是暗讽。”
“不好意思。”
苏寥决定开启沉默是金，多说多错。
适时，奏乐响起，台上神父是外国人，英文致辞，把新娘新郎的相识、相知、相爱、相亲一一道来。
苏寥捋了捋剧情，大约知道了亲娘幼年父母空难，由新郎照顾，两人三观一致，最后好像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决定结婚，强调不是洛丽塔，是爱，真爱，好的，她知道了。
新娘跨进花门，所有人都回望过去，苏寥也不例外，看着那顶钻石王冠和超级抢眼的蓝钻项链，她非常煞风景地问道：“那些珠宝全是真的吗？”
林森一脸维护道：“安安从出生起，字典里就没有假冒伪劣这四个字。”
“她有钱还是你有钱？”苏寥看着那身婚纱，这种设计师至少要花七位数才能找到，“不，她老公有钱还是你有钱？”
“全都比我有钱几十倍。”林森神色颓然，“所以我才要不停地赚钱。”
苏寥有些傻眼：“老天，你已经有一百多亿了。”
“这么点真不算什么。”
“那我们这种穷人呢？”
“我不知道。”林森并不关心这点，指着台上的那名新郎，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苏寥看过去，这种斯文内敛的气质一看就是家教涵养极好的高知份子，“很有成熟男子的气息，感觉很稳重、靠谱。”
林森眼露不满：“你们是不是都喜欢他这一款？”
“没接触过不知道。”
“和我比，你更乐意和谁交往？”
“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我选择钱多的。”
林森刺了他一眼，情绪莫名低落。
作者有话说： 沈煜知：我们热衷慈善。
安安：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大家不用太在意。
林森：我什么时候才能超越他们？我只有一百多亿。
苏寥：我觉得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顾时延：（抓狂）负债的人还没说话，你们全都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