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我只是在想,杜玉芳是不是觉得我姥姥姥爷有几箱子的金子。”路远之远比时尉想象得理智。
很多事情听多了是会麻木的。他知道流言传来传去会传成什么样,所以愤怒和不甘只是一瞬间。
路远之一说,时尉也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路远之是从未听过这个消息的,爷爷奶奶也从来没有提起。
路远之是余家“最后”的孩子了,如果真有这个事情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陈老头儿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
路远之准备先去问一问路老爷子。
路振宁和路远之的这件是闹得够大,路老爷子和路老太太即使起路振宁又是心疼路远之和时尉,还有些觉得丢脸。
经过这件事一闹,两个老人也有点心灰意冷的样子,路远之不太想让他们留在燕京听着流言蜚语受罪,干脆说动他们出去旅游了。
老两口年轻的时候走过不少地方,但又是战乱又是工作的,还真谈不上散心不散心的,这么多年也就去年那个腐国之旅算是散心的了。
路老爷子和路老太太一开始还不太乐意,但是时尉哄着他俩跑郊区玩一圈,回家就收拾收拾东西带上俩勤务兵牵上大郎二郎就走了。
路老爷子和路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了,但身子骨还算非常不错的,上山下山地跑也能比得上一些不怎么动弹的小年轻好。玩得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出去快一个月了,就时不时地给路远之寄点当地的土特产写点信回来。
至于为什么把大郎二郎带上嘛,那就简单了。俩心灰意冷的老人把狗当儿子养了呗。狗儿子好啊,聪明听话不咬人,给根骨头就摇尾巴乖得不行,遇见坏人还会挡在前面保护人,这可不比他养的人儿子好吗?
路远之在俩老人出门前就给买了bp机,不过大概是到了没信号的地方,路远之也没办法马上就找到他们。
一直到晚上了,两人吃了晚饭准备出去散步了,路老爷子才给回了信儿。
路远之跑去给路老爷子打电话。
“金子?那都多久之前的事儿啦!你姥爷早就用自己的钱给填补上了,哪有什么贪不贪的说法!”路老爷子不高兴地用鼻子哼了一声,“也就是那些人闲得无聊故意编排的。怎么这时候了还能听到你问啊?要我说,还是你姥爷说得对,人啊,就只听自个儿想信的!所以他也不搭理这些个。”
余老爷子是真有才,也是真傲气,老了老了好了那么一些,年轻的时候是真不把人放眼里,人到中年圆滑了不少,但本质还是不太瞧得起人。
这个傲气倒不是那种带着鄙夷的瞧不起,而是那种“说了你也不信也不听,那我就懒得和你说”了的深知。他知道人都是什么样的,所以懒得白费口舌去解释什么。
他受人尊敬就是在块儿,但也因为这个背了不少的锅。
“怎么了?有谁跟你面前去编排这些了?是不是你小姑?看我回去不削她!”
“和她没关系,我就想问问我姥爷是怎么要去填窟窿的?”据路远之所知,余老爷子就只管钱,其他事儿很明智地一点不沾的。他知道自己在zz上的手腕不够狠,所以只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能怎么填,石家那王八羔子捣乱的呗!前朝高层要跑,把能搜刮的都刮了个干净,就银行那是你姥爷管着的,不放钱,他们就想办法让你姥爷丢钱。五船的粮食在海上飘着,他们就能应和着外国人给扣在了异国,把贪污的名声给你姥爷扣上,那可不就能把你姥爷推下台了吗?!”
路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里不难听出咬牙切齿的愤恨,吧嗒了一口烟,但又很快畅快了起来:“但你姥爷也是个狠的,粮食说不要就不要了,全给送了那些老百姓也不给别人,至于这边的亏空,自然就是你姥爷自己填补上去的。”
路远之心里有数了,又嘱咐路老爷子别再抽了,又说了一些家常话才给挂了。
“那就没错了。奶奶爷爷知道姥爷没贪,但别人肯定就把这帽子给扣姥爷脑袋上了。而且还是得添钱认锅的那种,总不能把账给所有人看吧!”至于杜玉芳,那就更好说了。
她一直都觉得公公婆婆更偏心小姑子,肯定觉得那些金子都给了小姑子,就没和她说。
时尉换了个杜玉芳思维想着,那肯定是嫉妒到扭曲,不甘心到了极点。余望是余家唯一的男丁,余慎之是唯一男丁的男丁,凭什么不给余慎之,要给嫁出去的赔钱货!余慎之才是唯一有资格拿到那些金子的继承人!
平日积累起来的不平衡、金子的诱惑,再来一个余望身死的重大打击,想要报复余家,大概……
时尉还是不能理解。
虽然有点不沾边,但时尉搂着路远之的腰说道:“远之,以后咱们要孩子的话,要个小姑娘怎么样?”
“你能生还是我能生?”路远之反问他。
时尉也就那么一说,然后脑海中闪过上辈子芊芊的可爱模样:“那就领养一个呗。”
路远之倒是没想过那么远,他现在每天忙于学业甜点屋和超市,更别说还有一个棘手的杜玉芳。
虽然还没到那个想要孩子的年纪,不过路远之想了一下,有个乖乖巧巧的小尾巴跟在背后……
“我想象不出来。”路远之放弃了思考。
“又不是说现在就养。”别说芊芊的父母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沓角呢,时尉也还没那个时间养孩子。
马上又是开学,伤好得差不多了,放缓的事业也要慢慢赶进度了,真要现在养个孩子,时尉大概会先疯。
“对了,爷爷刚才说了石家,远之,你能找出个‘石家’不?”时尉又转回到了之前的问题。
石姓说常见不常见,说罕见也不罕见,燕京好几个姓石的有头有脸人物呢。
“虽然爷爷没具体说哪个,但大概就是石逢来他们家了,他们家人做事不讲究,爷爷被他捅过好几次刀子,不过面上我们两家关系还不错。”
成年人的世界嘛,不管背后怎么样,见到了一个笑是最基本的。
余家早十几年前就败了,路家过去还行,现在不行了,路老爷子退了,小辈又没几个出息的,眼瞧着路远之挺好,但他不走军不走政,瞧着要往司法的路上死磕。但石家现在的发展势头非常不错。
他们家不讲究,但越是不讲究,越是能狠下心,尤其这两年接手了南方那边的经济,那就是更是走路带风抖三抖了。
他们家那做派往上数比余老爷子高一辈儿那就不讲究,说听点叫有战略眼光,讲难听点就是钻钱眼里,那边好搂钱就往那边钻,比墙头草倒得还快。
稍微讲究点的人家都不太能看得上他们,但人就是行,一路往上地是越发地好了。
“石逢来……”时尉觉得有些耳熟,但一下又不太清了。
“就石方缘他爸,今年刚调到柔城的那个。”
时尉想起来,不过不是想起石逢来,是想起了二十多年后的石方缘。柔城那地贵,时尉上辈子是从九几年才开始做房地产,手里的钱不够买那十分之一块地的,所以都在非沿海地区发展,柔城那地方一开始没资格,后来是懒得去,所以和那里的人没打过什么交道。
但哪怕是没打过交道,石方缘这个名字,他还是知道的,震惊全国的贪污案嘛,杀人走私贩独非法侵占国家财产什么都干,受贿只是其中小小的一条罢了。
一溜串地扯出了不少让人惊掉下巴的人数。
电视开着,手机也天天推送着这方面的内容,哪怕只是每次瞄两眼,也让耳朵熟悉了。而作为他爹的石逢来,更是被提了好多多次。
“那石逢春是石逢来的谁啊?”时尉问。
时尉没有专门关心过石方缘案,但他记得石逢春。石方缘入狱后,是有本我当贪官那些年的书出来的,时尉秘书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时尉也翻过几页,和电视里频繁提到的父亲石逢来相比,书里更多的写的是石逢春。
时尉不太关注,那时候顶多就是觉得石方缘想把死去的老爹名声能洗一点是一点,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石逢来石逢春和石方缘,都有可能是他的对手,那就要多一点的重视了。
“石逢春好像是石家最小的一个,怎么了吗?”
“我好像听过一些石逢春的传闻。”时尉保守地说道。
“他的传闻挺多的,不过都不是什么好传闻就是了。”路远之提到石逢春还挺不屑的。
但正是这种不屑,让时尉心里咯噔一下。商场上风风雨雨那么些年,时尉和路远之看问题的角度还是挺不一样的,越是那种不起眼或是能让人轻视的对手,往往能让人栽下大跟头,因为他自己栽过一次,所以不敢在轻易放松。
但路远之没栽过跟头啊。
“他的传闻怎么了?”
“就……混呗,在女人堆里混着,也爱往男人堆里钻,谁家也没像他混得那么……不讲究的。”路远之的脸皮比较薄,讲得比较隐晦。
“那他干什么的?”
“什么也不干,纨绔子弟嘛,四十好几了也没干过几天的工作,不学习更不学好,油嘴滑舌的看着就不怎么样。”路远之皱着眉回忆道。
“还有吗?”
“还要有什么吗?”
“远之,你发现了没,你对他没有深刻的印象。”
和他的哥哥侄子相比,石逢春的名声不好归不好,但还真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
被时尉这么一提醒,路远之也反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