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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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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江画在牡丹的注视下结束了通话,面上神色极其复杂,似无意识一般慢慢挪到床边轻轻坐下,放在膝上的右手紧握着手机,久久才出声:“丹子,我应了箫叔。”

“我听出来了,”牡丹看江画焉焉的样子,大概能猜到她的顾虑:“你不是担心我会跟封珃有什么,”毕竟这一点是可控的,“而是怕一旦我进入了大家的视线,你就必然不能再隐身幕后,‘淫媒’的事会被重提。”

江画眼里的泪还未完全退去,她的心紧揪着:“我知道这件事迟早要面对,但当它可以预见的时候,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自己躲得太久,变得懦弱了。

“有恐惧和害怕是很正常的,”牡丹能理解江画的那种感受,网络时代,有些恶毒的舆论比利刃更加致命,“因为你并非孑然一身,你有深爱的人。”

“不过画画,作为家人,我们更希望你能活得轻松、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年爸的学生上门探望,挺着肚子的画画装不舒服避去房间时的落寞。

江画抬手抹去不争气的眼泪,后朝着牡丹伸去双臂:“给我一个拥抱吧。”

那件事对她可以说是毁灭性的的打击,她重回娱乐圈就是要世人还她清白与公道,所以无论如何不能退,不为其他,只为自己。

“好嘞,”牡丹笑着起身冲过去将她揽入怀中,轻怕着她的背,没一会便发出一声长长的幽叹,她也有她的担心:“画儿,你说万一我要是火了怎么办?”

她还要追逐巴菲特的脚步,在世界金融史上留下重墨,可不能被娱乐圈给耽搁了。

“现晚上8点,确实挺适合做梦,”江画已经平复好了心绪,放开牡丹仰首望着她:“你当下要担心的不应该是那份刚签了的女二合同吗?”

“嗝,”牡丹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你让我缓缓,”她要好好捋捋她是怎么把自己一步一步地逼入现下这个境地的,转身回到电脑桌那,坐下继续研究微表情。

江画眼神跟着她,想到刚刚708房间发生的那一连串的变故,不禁耸眉闷笑:“丹子,你的感染力还挺强,一向热爱狗血的陈导就这么被你不经意地引上了正路,哈哈……”

又是一声哀叹,牡丹只觉自己是撞到了枪、口上了:“陈导肯定一直都在谋求转型,不然意志怎么会那么脆弱?”

江画大乐,后仰倒在床上,看着顶上的吊灯:“说正经的,箫叔那边我本是想推掉的,只是箫叔说这角色是他亲自找张平京导演要的,这就叫我不好驳了他老人家的好意。”

“明白,”牡丹滑动着鼠标,翻着书页:“核危险品虽然极为危险,但做好防护不故意去沾惹,我觉得他也不会无故泄漏。”

“你真这样想?”江画拗起来。

“不然呢?”牡丹双目盯着电脑屏幕:“咱们不能因为怕被噎死就不吃饭,”不过有一点她得提醒江画,“你说过斐韵依对封珃很痴。”

接那部戏,其实她也有思虑。当年“淫媒”的事能在一夜之间被平息,而又能让斐韵依、苏夏等六人得了好处,且自此不再提,背后肯定有人操控。至于是谁?她不想知道,估计也追究不了。

只是叫她在意的是五年了,斐韵依她们在过去的五年没有提过一句有关“淫媒”的事,就好像它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惜世人不会忘记。她接那部戏,就是要刺激斐韵依再提“淫媒”,这样画画才不会显得被动。

“放心吧,”江画明白牡丹的意思:“这五年我也不是白过的,手里已经聚集了一些资料,”说到这她不禁蹙眉深叹,“只是没有关键性的证据。”

牡丹滑动鼠标的手一顿,扭头看向江画:“不要关键性的证据,你作为圈里人不会不知道该怎么引导舆论吧?”

江画望进牡丹带着浓浓戏谑的美眸中,双眉越皱越紧:“你能不能直说?”

“诡辩,”牡丹勾起嘴角:“你不用找什么证据,只要从正面证明你不会做‘淫媒’之事就行了,剩下的让人们自由发挥想象。”

“证明不会做‘淫媒’之事?”江画有些糊涂了:“不是要证明她们诬陷我吗?”

“傻了吧,”牡丹摇首:“那只是固定模式、固定思维,还要找很多证据,多费劲儿,”她将椅子挪到江画跟前,“做‘淫媒’是为了什么?”竖起指头开始列数,“钱、权,有了这两样,资源就富足了,当年的你缺吗?”

江画盯着牡丹,愣愣地回道:“不缺。”

“那就对了,”牡丹两手一摆,耸了耸肩:“既然不缺,你为什么要做‘淫媒’,寻求刺激还是找死?”人的思维都是有一定的轨迹,江画最好的自证就是她的家庭背景。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懂了:“我要让所有人清楚我不可能做‘淫媒’。”

牡丹拍了拍她的肩:“对,不过为了凸显你的大度和顾念情分,当然这只是一种好听的说法。”

“换一种实在点的,为了将斐韵依一行摁死,再提‘淫媒’不能从你这开始,咱们要让她们自己开口提,然后迎头痛击,”说完她又立马回到电脑前,接着研读《微表情》。

“丹子,”江画脑中掠过一道光:“你不反对和封珃合作,是为了让斐韵依开口?”

“嗯,”牡丹应得是一本正经:“不过主要还是为了能挣更多的钱,然后回去继续霍霍金融市场。”

江画深吸一口气,后蓦然笑出了声,拿起一旁的手机:“我先回房了,等会8点半要跟家里视频,你也不要看得太晚,演技不是一天就能提高的。”

“我知道,”牡丹起身送她到门口:“你帮我和羊羊说声姑姑想他了,等从这回去就带他去shopping。”

“好,”江画杵在门边,凝视着牡丹好一会才笑着道:“谢谢。”

第二天五点,牡丹就起床了,打电话叫醒江画和吴清,洗漱好,三人便一起去楼下餐厅吃早饭。她以为她们已经够早了,没想到进3楼餐厅时正好遇见光头导演吃好出来。

“陈导早上好,”三人立马唤人。

光头导演见着牡丹,牙也不剔了:“昨晚我和胡导、制片还有两编剧商量了一下,你昨天拍的那张定妆照冲击力不够,今天道具组那边会拿来新戏服,你上了妆就换上,我们重新拍一张。”

“好,”对这些事情,牡丹一律没有意见:“导演,那个遮脸的东西……”

不等她话说完,光头导演就摆摆手:“我让道具组准备了,”看了下手表,“你们赶紧去吃饭,今天除了定妆照,还要补拍不少戏。”

“好嘞。”

吴清自昨晚从江画那得知主子晋升女二,就一直有点懵,今天再瞧陈森导演对她们的态度,她这心里噗通噗通的:“丹丹姐,我觉得日后若是有机会你一定要试一试一个角色?”

“什么?”牡丹拿了托盘和餐盘。

“传销组织头目。”

牡丹夹发糕的手一顿,扭头瞥向跟在她身后的丫头:“我是个遵纪守法的中国好公民,不干缺德事。”

“就演演。”

吃好早饭,离6点还有5分钟,牡丹三人就已经到了楼下候着,不过她瞧来瞧去,怎么没见华木阳和辛筱,还有其他两位重要配角的扮演者赵琨和李雯?

直到上了大巴,牡丹都在想这事,不过看剧组的其他人没一个在意,她也聪明的未多嘴。

江画已经观察了她好一会了,凑近杵在她耳边轻语:“那几位都有自己的保姆车,他们不跟我们一块,”这两天她也得请老头帮忙去看看保姆车了。

“是不是出名的都有自己的保姆车?”牡丹稍微想想就了然了:“不出名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怎么供车子的花销。”

“自己有也成,”江画就见过好几位没啥名气又没作品的新人用着豪车,雇佣了大批的保镖、助理,到哪都是浩浩荡荡。

牡丹瘪着嘴摇了摇头:“我觉得大巴也挺好,”她现在虽不属负资产,但也紧巴得很。

再次来到“古城”,牡丹已经是熟门熟路,带着吴清就准备走向化妆室,只是她刚动作,光头导演就叫住了她:“芍药,从今天开始,你用独立化妆间,”他剧里的女二戏份不少,拥有独立的化妆间会更方便。

“啊?”牡丹感动了,立马鞠躬:“谢谢导演。”

“不用感谢,”光头导演相当豪气,大手朝西方一指:“喏,就那个铁皮集装箱,我让今早先一批到这的人将它收拾出来了,你用着吧。”

虽然读了不少书,但牡丹并不近视,眼神极好:“好,”她也不嫌弃,怎么说这也算是鹤立于多数人之上了,“谢谢导演,那我这就去准备了。”

“去吧去吧。”

进了铁皮集装箱,江画给吴清使了个眼色,吴清就立马开始仔细检查集装箱中各个不起眼的角落,直至确定没问题了,两人才放心。

“没想到还挺干净,”牡丹一手撑着化妆台,两眼打量着铁皮屋中的摆饰,正想说什么,门口传来了敲门声,armand拎着他的化妆箱进来了,“hello,三位早上好。”

江画上前伸手与他握了握:“是不是从今天开始,我家牡丹的妆就都是由你负责了?”

“对,”armand将分量十足的化妆箱轻轻地放到化妆台上,拉出一把椅子,示意牡丹坐下:“陈导说今日要重新拍定妆照,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虽然吃惊于这位妹妹的上位速度,但作为业界有名的化妆师,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边妆化好,发髻还未盘成,那边道具组的新戏服就到了。看着那红艳艳的喜服,牡丹一脸疑惑:“宣茗伊有成亲?”

江画将她的脑袋掰正:“送来就穿吧,”具体还要等拿到新的剧本,她才能知道改动后的剧情走向。

换上喜服,戴上凤冠,牡丹就被领到了一条被踏得很平整的泥路上,这条路就是所谓的“官道”,官道的一旁还有一座看起来阴森森的破庙,而破庙的右前方停摆这一顶大红花轿。

摄影师、灯光师等等都已经准备就绪,光头导演指着大红轿子:“芍药丫头上轿。”

穿着红色绣花鞋的牡丹深吸一口气,抬腿走向大红花轿,他们确定这不是在拍《鬼新娘》?坐到轿中摆放好手,微微低垂着头,牡丹轻轻呼气。

“鼓风机打开,”光头导演站在摄影师的梯子下,两眼盯着那顶大红花轿眨都不眨一下:“注意轿帘起了。”

在轿帘被掀起,将将露出轿中新娘的半张脸时,摄影师立马按下快键。

光头导演接过相机只看了一眼就点头了。

牡丹以为拍完了,便掀开还在大幅晃动的轿帘,一步跨出轿子,因为鼓风机还没关,瞬间身上的喜服就被吹起,再搭配着两片狂舞的残叶,顿时怎一个萧索了得?

光头导演痴了,推着摄影师:“换角度,我要这一张出轿的凄冷照,”说完就上前跟牡丹讲戏:“一会你带着一身杀气冲到轿外一丈之地,”这场婚礼本就是一场阴谋,也正是因为此,宣茗伊才彻底绝情绝爱。

“行,”牡丹重重地点了下脑袋,后扭头看了眼大红花轿:“导演,我们先量下一丈之地可成?”为了钱,她可以360°无瑕疵地配合导演的想一出是一出。

量好地方,做了标记,牡丹正准备回轿,光头导演又突然大喝一声:“等一下,”后立马让人去拿一瓶没用过的眼药水,“还缺一滴绝情泪。”

终于一切妥当了,牡丹满含着“泪水”微仰着头,强忍着眨眼的冲动,坐在轿中想着那年在纽约,夜半开车回家遇到三个醉酒的大汉,立时代入,眼神变了。

“出轿……”

红衣闪动,冲出喜轿,满身杀气,目光冷凝,广袖晃动隐露紧握双拳,一滴清泪滚落……

咔嚓一声,摄影师抓住了神韵,光头导演看到照片长舒一口气:“我就说芍药丫头很有天赋,瞧瞧这周身的杀气和外溢的决绝。”

牡丹弹去吊在下巴上的那滴眼药水,她当然决绝了,要知那晚她若是有一丝的犹豫,停下车,那结果很可能就是牡丹花死。

“定妆照就这张,”光头导演满脸欢喜,盯着照片忍不住地感叹:“太好了,”这长相就是天赋。

回到“古城”,牡丹发现四周多了几辆保姆车,知道那几位主演到了,赶紧地去铁皮屋换装。

穿着一身棉布束腰襦裙的辛筱跟玉冠束发的华木阳坐在遮阳伞下,打着游戏,你来我往地调笑,气氛还算不错,可是在瞥到身着华服的牡丹回来后,其面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扔下手机,跺着脚,撅着小嘴去找光头导演,她可委屈了:“陈导,为什么一个配角的戏服质地比我的好那么多?”

“她是大家闺秀,你是草莽,”光头导演正在调机位:“穿的能一样吗?”有些不耐烦地赶人,“去去去,赶快去准备,别在这烦我。”

这一出,牡丹也看到了,对着怒瞪她的小姑娘,也只是点头一笑。不过辛筱却觉这是在挑衅,顿时被气得面都红了,可惜今天她们没有对手戏。

长发编剧拿来两张纸,分给了华木阳和牡丹:“目前剧情基本已经定了,不过剧本还没完全改好,现在给你们的是要补拍的一场戏。”

牡丹看着纸上的台词,领会意境:“这是在宣茗伊遭遇了采花大盗后,外界流言四起时,她的未婚夫也就是男主萧晨前来探看的戏码吗?”

“对,”长发编剧顶着两深深的黑眼圈,给两人讲着戏,虽然剧本改动,他们做编剧的受大罪,但不得不说改动后的剧情无论是格局,还是冲突都上升了一个层次,“懂了没?”

“懂了,”牡丹点首,一抬眼见华木阳在看着她傻笑,顿时提供警戒,挂起职业笑:“一会还请华老师多多指点。”

华木阳赶紧摇头:“不用唤我老师,叫我albert。”

“好,albert,”牡丹很正经地说:“你叫我牡丹就行,”她也有英文名,不过回国了就很少用了。

机位调好,光头导演又给牡丹和华木阳讲了一遍戏,便让两人准备开始。

身着新绿色曳地裙的宣茗伊站在庭院之中,对着刚开的芍药发呆,玉白的手指停在花瓣之上,双眉微蹙,两眼没有焦距。她知道她的晨哥哥来府里拜访了,轻抿粉唇,他会相信她吗?

一身材颀长,玉树临风的青年男子入了拱门,走近静立在庭院中的娇人:“伊妹妹,你还好吗?”

牡丹打了个寒颤,咕咚一声咽了口气,一回首,刚想说话就听到光头导演喊停,“宣茗伊,萧晨叫你‘伊妹妹’的时候,你怕什么?”

这不是被那声婉转优柔的“伊妹妹”给惊着了吗?牡丹尴尬地对着华木阳笑道:“抱歉,下次不会了。”

为了少听两句“伊妹妹”,她在心里默默地催眠自己,将华木阳想成她以前的同事,一个戏很多的华裔小哥,顿时就觉下一条没问题了。

华木阳有些不开心:“你怕我?”

牡丹立马否认:“华老师这么友善,我怎么可能会怕您呢?”她只是怕男人发嗲。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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