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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是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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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无命一行来到幽州东南部。

这里,南临姜州,东接天都。

气候无比干燥,放眼望去,尽是大片黄沙。

商队不可能走得像行军那样快,若是速度太过扎眼,很容易就被察觉异常。

所以只能在这片戈壁上龟爬。

慢悠悠地蹭了几日之后,桑远远成功晋入灵隐境六重天。如今,她的灵蕴已是翠翠的碧绿色,像软玉一般,每次入定,看着这般通透漂亮的颜色,桑远远都会有种自己是个价值连城的翡翠雕像的错觉。

太阳花已有小臂那么长了,花盘上渗出的青色光晕,渐渐变成了水一般的材质,像是一种贵重的精华凝露。

她把幽无命种得满满当当,只要一入定,这个男人就会被她种成一个类似仙人球的玩意,只能大概看出个形状。

叫他凶!

这一日,一路默不作声的阿古,忽然来到了车厢外,求见幽无命。

“主君,前方十五里,便是属下恩公的埋骨地,属下想走一趟,给恩公添几炷香几抔土,望主君恩准!”

此地距离幽、姜的边境线已不足百里。阿古也知道自己的请求容易节外生枝,一张瘦长的脸上满是惭愧纠结。

半晌,车厢中传来幽无命淡淡的声音:“一起去。”

他推开车厢的木门,站到车辕上。

凝望远方片刻后,他冲着桑远远招了招手。

“那,”他遥指着东南方,“你别看阿古现在凶得很,他小时候,就是个废物,自小在泥巴里打滚,叫人欺负得够戗。”

阿古挠着头,立在一旁憨笑:“主君又笑话了。”

桑远远钻出车厢,踮着脚望向东南边。

距离那么远,只能看见一片矮山,山间倒是有许多绿色,像是戈壁上的一小片绿洲。

她饶有兴致地望向阿古:“那里是阿古将军的故乡吗?”

阿古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幽无命。

幽无命很无所谓地抬起手来挥了两下,嘀咕道:“听了八百次,耳朵都起茧了,小点声说,别吵到我。”

他钻回了车厢。

阿古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喝醉酒,就爱叨叨,偏还嫌弃别人没资格听我叨,每次酒壮怂人胆,便跑到主君面前叨……”

桑远远噗嗤一笑。

她很能脑补出幽无命想要拔刀砍人的样子。

阿古嘿嘿嘿地笑着,道:“其实主君就是对外人凶,我知道他不会真砍我。哦不对,其实是砍过的。”

他抬起手来,指了指后脑勺。

“我七岁时,生了场怪病,这里,长出另外一个脑袋。”他的眸光微微黯淡,“被当作怪物,扔进河里,幸好有位恩公救了我,将我带在身边。”

“恩公是个教书先生,自从收养了我,许多学生都不到他的私塾上课了。恩公独自一人生活,带着个两岁的小公子,因为我的事,害得他断了收入,我十分内疚。”

阿古眸中泛起一点泪光,目光变得悠远:“这么多年了,我从未见过如恩公一般的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小公子亦是像个天上下凡的小仙童。”

“村里的人打我、骂我、用石头砸我,我便偷他们家里的鸡鸭,薅他们菜地里的菜苗,配上河里抓来的鱼,给恩公和小公子补身子!我运气也是特别好,有一日睡觉时,忽然便自己洗筋伐髓,踏入灵隐境一重天。”

“啊……”桑远远感叹,“那可真是太好了!”

阿古脸上浮起了微笑:“自那之后,我便可以吸收木灵蕴了。嘿,我想着,待我修为有成,便去参军除魔立功,给恩公挣脸面!叫恩公和小公子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桑远远突然想起了方才阿古的请求。

到恩公的埋骨地,添香添土。

“谁知,”阿古脸上浮起惨笑,“那样的日子,竟只过了短短三年。失去一切之后,我突然才明悟,还盼着什么好日子啊,能陪在恩公和小公子的身边,给他们抓鱼吃,便已经是最好的日子了!”

桑远远心脏一紧。

阿古的眼睛逐渐发红:“有一天,恩公突然被抓走了,小公子也被带走。我等了很久很久,只等到一具尸骨。说是谋逆,笑话,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谋的哪门子逆!”

“我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报仇,我也不知道小公子怎么样了,他只有五岁啊!我只能咬牙活着,一边打听小公子的消息,一边拼命修炼。直到十年之后,叫我成功蹲到了一个机会,摸到东郊国寺刺杀仇家……”

“然后呢?”桑远远见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追问。

“然后,我就被主君砍了脑袋。”他挠了挠头。

桑远远呆呆地望着他。

不是,好端端的一个报恩复仇记,怎么突然就灵异了。

旋即她反应过来了,被幽无命砍掉的,是那个多余的脑袋——让阿古被人当作怪物的那个小脑袋。

她还是有点懵,压着声音问:“莫非你行刺的是……老幽王?”

阿古点了点头:“对,十年前的事儿,遇上主君,没能成功。”

桑远远:“……然后你就跟了幽无命?”

“对啊!”阿古认真地点头。

桑远远理了理。十年前,阿古行刺老幽王失败,跟了幽无命,五年前,幽无命血洗送亲宴,也算是帮助阿古报了仇……

幽无命老早就计划着灭他自己满门了,所以才会把这些本就和老幽王有血海深仇的人收到麾下。

这两个人相遇的画风着实是怪诞——

幽无命:“你要行刺我爹?”

阿古:“对!”

幽无命:“跟着我,我带你杀我全家!

阿古:“好!”

桑远远感觉眼前漫起一整团迷雾。

记灵珠中幽无命生母的声音,实在是太像女帝君姜燕姬了!如果幽无命的生母是姜燕姬的话,他又怎么会变成了幽州王世子呢?

幽无命的身上,到底背负着多少秘密?

她摇摇头,不再多思。

“后来你找到那个小公子了吗?”桑远远问道。

阿古眼神一暗,轻轻摇了下头:“小公子若是还在,必定和主君一样,生成个风流标致的好人物。”

听他这么一说,桑远远脑海里忽然浮起了画面。平凡的小村庄里,一位玉树般的小先生,带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走在夕阳下的土路上。

身旁还有一个多长了个颗小脑袋的怪少年,带些羞涩和景仰,凝望着这对画中父子。

只可惜,这幅美好的画卷,突然就被人撕了。

说话时,一座村庄已出现在视野中。

阿古并没有进村,而是绕到村后一座小小的荒山上,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那座毫不起眼的坟茔。

“毕竟是谋逆。连碑都不能立。”阿古双眼通红,在坟前上了香,“恩公姓明,我永记在心。”

他拜了几拜,低低道:“恩公,阿古这一生,都不会放弃寻找小公子,恩公若是在天有灵,还请给我指引,让我找到小公子,护他一生平安。恩公,阿古如今已不是当初的小废物了,阿古已是大将军呢,定能罩着小公子,让他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桑远远容易共情,眼眶忽地湿了。

她回到车中,发现幽无命并没有在修炼。

他正正地坐着,目光有些空茫,好像透过车厢,也在凝望着那座坟茔。

发现她归来,他缓缓转了下黑眸,忽然噗嗤笑出了声。

“小桑果,别人上坟你也哭?!与你何干!”

他拍着膝盖哈哈大笑。

桑远远恼怒地别开头,狠狠抹了两把眼睛。

太爱共情怪她咯。

幽无命很开心地把她拉到了怀里。

“嗯,明白了,小桑果是水做的。”他说,“我死的那天,一定得带上你,要不然你天天到我坟前哭,岂不是把我泡烂了。”

她瞪了他一眼,轻轻倚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身体有了显著好转,她也不确定自己种的那些花究竟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毕竟两个人的修为差距实在是太大,他有心入定疗伤的话,与她这种三脚猫功夫相比,效果肯定是天壤之别。

“你说,阿古会找到那个小公子吗?”她轻声问道。

幽无命轻而不屑地嗤了一声。

她仍在感慨:“如今阿古已是凶名赫赫的大将军,你麾下第一人,幽影卫之首,若是小公子还在就好了,阿古一定能护住他,让他平安幸福地度过一生。”

他垂下眼睛,盯了她一眼。

“是嘛。”他淡淡道。

“是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阿古已把这些事情在幽无命面前念叨了八百遍,若是能找得到,幽无命肯定早就帮他把人找来了。

这样一个笼络人心的好机会,谁也不会放过。

算算日子,明家父子被抓走的时候,幽无命只有四五岁,身体又差,正在鬼门关附近转悠,根本不可能知道外头发生的这么一件小事。

幽无命思忖了一会儿,令商队直直往南行,到了幽、姜二州的交界处。

“那里是天峰关,我的。”他指着一处关隘,得意满满地说道。

“唔,你的。”桑远远点点头。

他的手臂缓缓移向东面:“峡谷。”

“峡谷。”桑远远有点摸不着头脑。

幽无命跳下车,把她拽到短命的背上,带着她向那处险峻的峡谷掠去。

这处谷地很是狭窄,堪堪够一两头云间兽从中穿过。两旁全是风化的巨石,有风贴着地面在刮,黄沙漫起尺把高,像是踩踏在黄色的仙雾中一样。

短命很懂主人心,无需幽无命吩咐,便放缓了速度,慢悠悠地踱向前方。

“小桑果,你是不是傻乎乎地信了阿古的话?”

不等她回答,他径自说道:“就他那资质,不用洗髓液,也想洗筋伐髓,呵。”

“哎?”桑远远疑惑地偏头看他。

“肯定是别人帮他的啊!”幽无命愉快地咧开了嘴角,“姓明的不是普通人,明白了吗?这里,你看看这里……看见没有?”

他指向前方。

桑远远抬头望去,看见前方很突兀地出现了一大块空旷的平地,左右两旁的风化山石像是被削过一般,凹出一个巨大的弧形盆地。若是从高处望,这道峡谷就像是一条细线正中串着一粒大珠子。

桑远远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这和阿古的恩人是不是普通人,又有什么关系?

她纳闷地偏头望向幽无命。

他垂头看她。

一片风沙中,有阳光直直落在她的额头上,光洁饱满的肌肤泛起一整片晶亮的细腻光泽,他鬼使神差地,垂头啄了下她的额角。

一怔之后,他发现她愣愣地张开的小嘴,仿佛比额头更加诱人。

他无意识地垂下头。

就在双唇触碰、红信微探的刹那,他的身体忽然一震,像触电般,痉挛着向后倒仰。

桑远远看见他的脸‘刷’一下就变成了青色,唇色惨白得吓人,豆大的冷汗滑过他的脸。

瞳仁收缩得几不可见,牙齿无意识地磕在下唇上,鲜血沁了出来。

他的眼睛里一片狂乱,像是风暴来临时,黑浪翻涌的海。

他抬起一只手,温温柔柔地落在她的脖颈上,轻轻扼住。

“死……”

他发出无意识的低喃,破开口子的下唇上,鲜血缓缓溢出,顺着嘴角往下流。

短命急得四蹄乱刨。

幽无命的眼睛睁得很大,白多黑少,他偏着头,脸孔轻轻摇晃着,凑到了她的面前,舌尖轻轻舐去了唇角的血,妖异而病态地注视着她。

落在她脖颈上的五指轻轻地颤抖着,依次松开又握紧,他的呼吸变得又急又重,唇角勾起的笑容隐有兴奋,是掠食者衔住了猎物脖颈,即将用利齿扎穿之前那种渴血的期待。

桑远远的心头泛起一阵惊悸。

她看出来,这一回他是彻彻底底地发病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可怕。

此刻来不及思索前因后果,她迎着他那扭曲的视线,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和声音温柔而平和。

她轻轻地,用诱哄一样的声音说道:“幽无命,我是你的小桑果啊。”

幽无命身体晃了晃。

“小……桑……果。”他嘶哑地说道。

“喜欢你的小桑果。”她弯起眉眼,“灵隐境六重天的小桑果。毫无威胁的小桑果。”

“每一天都说喜欢你,每一天都会轻轻吻你的小桑果。”她冲着他笑。

“幽无命,你说每一天都要我的‘喜欢’,还有我的‘味道’,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你的小桑果……”

他的眸光再度晃了晃。

“小桑果。”

他呆呆地盯了她一会儿,眸中翻涌的黑色巨浪渐渐消失。

神智回笼,他猛地松开了手,像是被烫到一样。

片刻之后,他歪着身子,掰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脖颈左看右看,还把嘴巴凑到近前,呼呼呼地给她吹了好几下。

“疼吗?”他神经兮兮地问道。

其实他刚才根本没来得及用力。

她委屈地反问:“你说呢?”

“一定疼坏了,”他很懊恼地啧道,“小桑果是水做的,又娇又弱,随便碰下都受不了。”

她像是受了重伤一样,虚弱地依偎在他身前,听着他骤雨般的心跳,她轻声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要杀了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幽无命身体一僵,片刻后,声音干干地飘出来:“没有,是我的问题。”

她抬头看他,见他的眸光闪得厉害。

“这里是不是发生过很糟糕的事情?”她小心地问。

半晌,他嘶哑地‘嗯’了一声。

她软软地倚着他,很吃力地伸长脖颈,够到了他的脸,在他唇角印上浅浅的吻。

旋即,她脱力一般滑下来,好像随时会死在他的怀里。

她轻声说道:“我想一直陪着你,消灭那些敌人,和你一起,好好活下去。”

幽无命心中惊悸,捧住了她的脸,就好像一个笨手笨脚的孩子,小心翼翼,害怕弄坏了自己心爱的玩具。

“这么怕死吗,活着有什么意思。”他快速而小声地说道。

她抿了抿唇,轻轻问道:“幽无命,我如果死了,你会哭吗?”

他犹豫了片刻,僵硬地道:“不会。”

他皱起眉头,道:“我让所有人给你陪葬。”

桑远远:“……”

“那你呢?”她道,“为什么你不陪我?”

幽无命不语。

他的心跳渐渐平稳了。

他抿起了薄薄的唇。

半晌,唇角弯了起来,他大笑出声:“小桑果!你装死装得一点儿都不像!”

桑远远:“……”这下病是彻底好了。

他望着她,假笑道:“我怎会真的伤你。”

“嗯,我信你不会伤我。”她温柔地笑着,垂下了头。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眸中的失落。他知道她一点也不信。他也知道,他刚才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的心底浮起一股躁意,扯着唇道:“你扔我一身大脸花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她很勉强、很迎合地抬下了眸,笑道:“啊,原来你知道。”

连大脸花都没能逗她开心起来。

他的黑眸急急转了两圈:“小桑果你是不是个傻子,那种大脸花,到了夜里就会转回东面去,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哈哈!小桑果,三岁小儿都知道这个!”

“这样啊……”她笑了起来,眼睛不像平时那样弯弯的。

幽无命很夸张地叫道:“你是不是以为,指挥着它们,咔嚓一下回过头来,就能吓得死我?!哎呀我好害怕!”

他这是笨拙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逗她。

她扬起脸来冲着他又笑了笑。

他紧紧盯着她,见她依旧有些发蔫,像是被雨水打过的花瓣一样。

他皱起了眉头,这一刻,心中异常地暴躁,但却一点儿都不想杀人。他第一次意识到,犯病,会带来一些令他非常不愉快的后果。

直觉告诉他,此刻必须出卖自己一些秘密,才能哄得好她。他得让她知道,他真不是故意的。

这样的体验和心态,令他浑身都感觉很奇怪,怪透了,也不知是冷还是热,他的身体竟有一点隐颤。

幽无命抿紧了唇。他扯着缰绳,走到最空旷的地方,指着两旁的山石,示意她看。

“看,这些都是至强者的打斗痕迹。他不想牵连村里的人,便老实跟着那些人离开了村子,到了这里,打了起来。”

桑远远知道,这个‘他’,指的必定是那位姓明的教书先生,一个隐在乡村里的强者。

她轻轻点着头,专注地听他说话,整个人看起来回复了几分精神。

幽无命偷偷观察着她,见她放松了许多,他紧绷的唇角也渐渐松开了一些。

“看见那个没有?”他指着一处极为怪异扭曲的山石,“搬山倒海,皇甫俊的杀技。”

皇甫俊?!

桑远远的眼睛睁得更大。捉了那对父子的人,不是老幽王,而是皇甫俊?!

幽无命轻轻一笑,指向山石对面的凹陷:“皇甫俊败了,祭出绝活,还是打不过姓明的。”

目光追随着他的手指,在他的指引下观察那些大开大阖的痕迹。

桑远远好似当真看到了二十余年前的一场惊天大战。

“那位明先生,还带着个五岁的小公子啊!”她轻轻地叹道。

“对。”幽无命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所以你说皇甫俊有多菜。”

这个‘菜’字,还是他前几日从桑远远这里学的,现在已经用得挺顺溜了。

“后来呢?”桑远远眼睛里闪动着好奇的光芒。

“后来啊。”幽无命笑了笑,额角有青筋在缓慢地跳动。

桑远远心有所感,若不是刚刚才发过一次病的话,此刻幽无命必定又要犯病了。

幸好此刻是贤者时间。

“后来,来了一个女人。”他斜眼睨着她,“姜雁姬。”

桑远远的心脏猛地一跳,脑子里念头还没转过一圈,脊背已开始阵阵发寒。

“因为生过孩子而无法修炼的废柴。”幽无命的眼睛里沁出了毒蛇一样冰冷的光,“这样一个废柴,就是这样一个废柴。”

他轻轻地笑起来,拉着她,大步向前走。

“喏,就是这里。”他用下巴指了指前方,“你能想象出姜雁姬哭得像个疯子的模样么?装模作样,扑上前护着他们父子,说是找了他们很久很久,她说她想念自己的亲儿子,想得快要疯了!就这么轻易骗住了姓明的,在亲吻的时候,对他下了毒。”

桑远远的心脏猛地一揪。所以方才他在这里亲吻她时,突然犯病了。

她哑声问道:“明先生和……小公子,就这样被俘了么?”

她已从阿古口中知道了结局。明先生,死了。

“是啊。”幽无命轻快地笑起来,“所以小桑果,你说美人计有多可怕。”

他径自轻飘飘地走到了前方。

她凝望着他的背影,只觉浑身发冷。

“幽无命。”她唤道。

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她艰难地问道:“你……你就是那个……”

幽无命回过头来,漆黑的双眸中燃烧着烈焰。

他的唇角扯出一抹修罗般的笑容,声音低哑——

“我就是那个小公子啊。”

这一瞬间,桑远远觉得周遭这个世界,忽然变得寂静无声。

“小桑果,”他走近一步,“你又知道了我一个秘密。这个世间,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哦。”

他笑得比春风更加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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