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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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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 沈文晖心中不是不讶异的,只是既然“醉了”,那便须得有几分醉酒的意思来, 这也不仅是给卢明浩看的,更是给在前面引路的小太监看的,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圣上定然是要知晓他的反应的。

因而, 沈文晖并未做出什么回应, 总归这担保的话语,有效期能到什么时候, 可不是说出来的, 而是在行动上看出来的。

宫门口, 陈婧姝和毓宁早已在马车上坐了好一会儿了, 她有身孕在身,本就容易疲乏些,照着往常的时辰,这会儿早该准备就寝了,只是,自家夫君还未出来, 她哪里还顾得上心里头的那几分困意呢?

落樱守在马车旁,远远地看不大清晰, 直到走近了才敢确认那的确是自家姑爷,赶忙同车夫一道从那位不知名姓的公子身旁接过人,对着马车里的人道:“少夫人, 少爷回来了!”

不须她多说,陈婧姝也已然瞧见了被车夫算得上小心翼翼地塞进来的男子了,可不就是自家夫君吗?闻言便掀起帘子来,她虽然未曾见过卢明浩此人,但只看对方能够将自家夫君好生送过来,便知晓,最起码两人的关系算不得恶劣了。

对着车外的男子微微颔首:“有劳这位大人送我家夫君过来!今日天色已晚,多有不便,夫君酒醒之后,定当亲自致谢!”

天色虽暗,可借着落樱手中的灯笼,陈婧姝还是将卢明浩面上的些许惶恐瞧了个正着的:“当不起嫂夫人的一声大人!在下还未有官身,与沈兄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家中还有母亲惦念着,明浩便先行告辞了!”

卢明浩如是说道,同时也清晰地瞧见了马车中另一女子的脸,可不就是他在相国寺曾见到的姑娘吗?

两人的眼神碰巧对上,卢明浩看着这位似乎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冲她微微一笑点点头,也不知是不是他多心,总觉得对方好像清简了些,略有些直勾勾的意味的目光令马车中的沈毓宁不适地飘忽着目光。

“回家!”似乎还在醉酒着的沈文晖却是声音刚好地嘟囔了这么一句,他是沈家的顶梁柱,车夫自然知晓究竟该听谁的,当下扬起马鞭,马车便缓缓驶动起来。

至于陈婧姝,虽然觉得好像自家还没有来得及跟人家说过一句道别的话,便这样放下了车帘,将对方的脸“驱赶”出了视线之外的模样,似乎有些失礼,可到底,瞧见自家夫君皱着眉头,不大舒服的样子,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沈文晖的头靠在了陈婧姝的肩膀上,微闭着眼睛,尽管马车行驶得很是平稳,可陈婧姝还是忍不住时时关注着他的动静,好让他能够稍许舒适些,坐在一旁的沈毓宁则是有些出神地在想着什么事情。

当然,现下的沈毓宁自然记性还没有好到对只见过一回的人过目不忘的地步,虽则觉得面孔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可又着实想不起来。

不过,对方的目光未免太过无礼了些,念及自家兄长或许跟此人有些交情,毓宁心想着,那她还是不拿这点儿小事情去烦扰哥哥了,总归,与此人打交道的也不会是她的。

说实话,毓宁还是略微放心地早了些,回到沈家,不等老太太闻见沈文晖身上那远远便传过来了的一股酒味儿,便只听见,自家孙儿又是口出了惊人之语,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之上投入了一块巨石似的,泛起的,可不只是那层层涟漪了。

因着牵扯到的是自家妹子,沈文晖几乎等同于毫无保留地,将与卢明浩自贡院门口那一出之后,所有的干系纠葛都全盘托出了,也将这门婚事的所有利弊都分析了个透彻明白。

当然,关乎朝堂上最大的两位主儿在明争暗斗的一些内情,他还是没有说的,非是不信任,乃是不希望这等按理来说完全波及不到他们的事情,给他们徒添困扰罢了。

沈文晖说这话的时候,不仅陈婧姝,便是毓宁自己也是在场的,出乎意料的是,当沈文晖说完之后扭头一看,自家妹妹并未因着或许可能不大合心意的这门亲事而面色愁苦,反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依我看,这门亲事其实不算差了,毕竟怎么说卢明浩这人我当初也是瞧过一眼的,算是一表人才的,加上又考取了庶吉士,听耀哥儿方才说,以后也可以不用同那边糟心的一家子来往,就算是咱们家自己去寻摸人选,也不大可能寻到比这更好的了。”

说这话的自然便是在贡院门口与卢明浩有过一面之缘的沈明泽了,依他来看,饶是卢家那边儿还想要沾上些什么关系,可就凭着这孩子当初的那份儿机敏,就知道他不可能是个任人拿捏的。

如此一来,闺女嫁过去,婆家人口简单,夫婿上进,的确是一门不错的亲事了。

老爷子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他毕竟是隔辈儿的祖父,终归还是要她爹娘说了算的,当然,在他看来这门婚事也的确挑不出什么大的错处,何况,老爷子对自家的境况看得明明白白。

虽说耀哥儿前途可期,可家中也只有他这一个孙子,也没能给他生个兄弟什么的互相帮扶着来,如此一来,既然孙女能够嫁到一户不错的人家去,又能够靠着这层姻亲关系和耀哥儿之间有个照应,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了。

沈文晖差不离地揣摩到了些许长辈们的意思,只不过,最重要的......

想到这儿,沈文晖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妹妹,眼中示意她谈谈自己的想法的意思很是明显。

虽然说女子的婚事向来都是由父母双亲做主的,哪里有自己插嘴说话的份儿?可现下情况特殊,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便是因着丈夫已经发表了“赞同”意见,不好当着公婆的面儿同他唱反调的宋氏,显然也是很在乎闺女自己的想法的:“毓宁,你也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既然那位卢公子的确不错,女儿愿意嫁,何况,明日应当太上皇的懿旨就要到了吧?只要哥哥争气,永远压那姓卢的一头儿,何愁女儿会在婆家吃苦受罪?”

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便是宋氏也有几分惊异地看着这个向来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的闺女,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般通透的一面。

明光之中,对着宋氏的目光,沈毓宁微微一笑,看上去,那股淡然自若的气度,竟同她的兄长有了几分相似。

正如沈毓宁的猜测一般,太上皇似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坐实这件事情似的,翌日一大早,沈文晖前脚刚去翰林院当职,后脚,太上皇的懿旨便到了。

可以说是不喜不悲、平静如水的沈毓宁接过懿旨,心底却是不由得嗤笑一声,既笑自己未来的日子,也笑那位太上皇这事情做得格外有**份了些。

不过,对上自家嫂嫂有些担忧的目光,她像往日那般笑着,似乎这样,便能说服一家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今日的翰林院中,凡是识得沈文晖的人,遇上他时都不由得投来了或明显或隐晦的同情目光,显然,昨晚万寿节宴会上发生的这一出,并未瞒得过那耳聪目明的人去。

真所谓“福兮祸所依”,还是他们这些没福气去参加宴会的人好啊,也不用担心平白无故地,便成为了太上皇和圣上之间“斗法”的活靶子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当众人得知今日圣上又是“侍讲”的借口将沈文晖召进宫里去了的时候,也就没有那般羡慕嫉妒了,毕竟,这样的运道,指不定便是最后一次了!

然而,御书房中的情景却并非是像众人所想象的那般,沈文晖一进门便先是一副请罪的姿态:“参见皇上!”二话不说,先跪在地上了。

崇光帝自然知道这是因何而起的,只是却并未怪罪过沈文晖,甚至于说,想到待会儿要说的事情,对上沈文晖的目光,他心里还有些心虚呢:

“耀之请起!不必如此,说起来,朕也要同耀之坦白一件事情,虽是无意隐瞒,但却实打实地促成了这桩意外的婚事,还望耀之莫要见怪呐!”

一听这口气,沈文晖心下便有了猜测,自是得做出一副姿态来:“微臣岂敢?皇上尽管说吧。”

“其实呢,卢明浩此人能够进入父皇的视线,着实是件意外的事情,他前几月去行宫那里,找寻太上皇多年前落在那儿的一份书册的时候,得到了父皇的注意,也因着他无官身,在翰林院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这才被父皇安排了一个任务。

耀之恐怕先前无论是道听途说还是从朕口中,都是知道的,父皇内心最偏爱的,还是二皇兄,因着淑太妃的枕边风,加上朕日渐对朝中掌控力加强,父皇怕是有些后悔了,便找上卢明浩,让他想方设法地去联系蒋家旧系之人。

说起来,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来的胆子,竟敢以待在翰林院的资格担保,求着林爱卿将他写的一份陈词夹带给了朕,思量之下,朕决定将计就计,以此引出那些藏得深些的人,静等他们露出马脚。

参与重修律法的人选,实际上便是父皇对于卢明浩的那一点儿回赠罢了,本来经过这几个月的摸索,朕手里的名单已经差不多了,定然会在今年封笔之前解决这桩事情的,可没想到,处处都是变数。

或许先前是朕考虑不周,前湖州刺史的事情算是让父皇不大痛快,因而,或是临时起意,或是蓄谋已久,父皇昨晚便给你家妹妹和卢明浩指了婚。

大概是想着有了这样一层姻亲关系,朕便会多了顾虑,即使还会用你,却不会再重用了吧,殊不知,你我之间的交情开始得可比父皇想象的要早多了。”

崇光帝自从做了皇帝之后,何时有过这般对着一个人长篇大论、一副“解释”姿态的时候?只是一个人在上位呆得久了,难免要寂寞些,他不想落到“孤家寡人”的境地去,自是想好生珍惜能说些真心的朋友的。

君不见,对着旁人从未吐露过的心声,他也都全部坦诚相告了吗?个中诚意可见一斑了,甚至连说话时的语气也并未遮掩些许,谈到自家父皇那点儿心思的时候,话语中嘲弄的情绪昭然若揭!

沈文晖心道一声果然!他就说一直以来太上皇的动作做得不算隐蔽,以崇光帝的心性,哪怕位子没坐稳也不可能放任自流的,更何况现下朝中向着他的已然占了绝大多数。

说起来,沈文晖也不大懂太上皇已然都算得上是坐上了比皇帝还要大的位子了,还非要折腾这么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是说,当不当大齐的掌权者,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话说回来,也正是因着心里头的那些不爽,对于崇光帝的那点儿在外人视来,或许对自己的父亲不大尊敬的语气,则是华丽地被沈文晖给忽视过去了,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情:

“既如此,那不知微臣妹子身上的婚约,日后可有解除的可能性?”

虽则崇光帝这么一说,沈文晖不必再担心日后他与卢明浩政见派系不同之时,毓宁可能会在卢家受到的待遇了,可毕竟,那人心思深沉,非是好相与之辈,他作为兄长,还是宁愿毓宁嫁给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平稳安定地过一生!

当然,沈文晖这么问的时候,心下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死心,还抱着那么点儿微薄的希望罢了,果不其然,只听得上首的崇光帝语气为难地道:

“耀之,非是朕有能力却不愿相帮,只是这懿旨乃是父皇亲下,昨晚便有百官在场做见证的,何况旨意这会儿应道都要到你家了。

要想收回来,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父皇反悔,自己收回这道旨意,只是据朕的了解,父皇这样极为爱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般类似于自打嘴巴的举动呢?

二嘛,便是朕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下令将父皇的懿旨追回!”

不须崇光帝再继续说下去了,沈文晖也明白第二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毕竟这无异于告诉天下人,崇光帝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有所不满,这才这样地去损他的颜面!

“皇上言重了!也罢,微臣在翰林院虽然和卢兄算不上熟识,但既然皇上语气之中对其倍加推崇,微臣再去细细了解一番,倘若的确是个才思敏捷、品行不错之辈的话,便是认下这个妹夫又有何妨!”

沈文晖这话说得,似乎全然是看在崇光帝的面子上才愿意去了解一番这个人的,让崇光帝满心舒坦的同时,也不由得想到昨晚为他们二人引路的那个小太监的回话。

一想到耀之昨晚为了此事还在喝闷酒,可见内心之不情愿,现下却是为了他而松口了,内心便不由得更加愧疚些许,一扬手便大方地道:

“女子出嫁定是要嫁妆傍身的,既如此,待此事了结了,等令妹出嫁的时候,朕定然让皇后赏她些东西来添妆!”

“那微臣便代妹子谢过皇上和皇后娘娘隆恩了!”

瞧着沈文晖这般顺水推舟的模样,崇光帝脸上却是无丝毫不悦之色,反而笑眯眯的,他欣赏的,不就是耀之的这份儿不客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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