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复仇女神3
宿之灵在家里呆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母亲都在和继父吵架。
所有人都知道这其实和她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没有关系，只是继父不愿意出这笔钱了。
亲生儿子要结婚，而他又失业了。
没人能管宿之灵了。
但是令宿之灵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月后，她的假肢到了。
徐曼很高兴地拿过来给她看：“看看，喜欢吗？”
宿之灵试了一下，她可以穿上，且尺寸没有问题，只要加以训练，她就能走路了。
宿之灵看着徐曼高兴的神色，又看见在客厅里脸色铁青的原劭，而原宏站在一边，表情很怪。
徐曼给她一点点戴上假肢，说道：“一开始的时候肯定会很磨，走路也很痛，但是你练一练，就好了……”
原主已经残疾了八年了，八年。
这八年她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腿长期坐在轮椅上，早已经变得瘦小而又脆弱，仿佛一只小鸡腿似的，看起来古怪又难看。
徐曼扶着宿之灵站了起来，她的腿上压根一点力气都没有，刚站起来就跌了下去。
她一摔，那边的原宏就偷笑。
徐曼赶紧过来扶她。
原宏仿佛看见了什么极好玩的事情似的，他捂着嘴偷笑，原劭一回头看他他就立刻不笑了，原劭走了，他就继续笑，还掏出手机来拍宿之灵跌倒的惨样。
当着徐曼的面，他自然不会说什么刻薄的话，一边录像一边说道：“妹妹加油呀，我们都支持你的，你快爬起来呀！”
徐曼又要去扶宿之灵，被她推开了。
宿之灵攀着墙角，一点点艰难地站了起来。
徐曼看不下去了，难过地转身走了，再也笑不出来了。
徐曼一走，原宏立刻大声道：“妹妹别怕，哥哥来扶你啦！你最棒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了！”
他说完，走到宿之灵身边去，一脚向她的假肢，宿之灵一个站不稳，又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头磕在柜子上，回头瞪了原宏一眼。
原宏立刻冲过来抱住她，怪笑道：“啊呀，摔疼了吧？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宿之灵猛地一拳打在他脸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原宏肿着半边脸坐在桌子上。
原劭一来，就看见他青着脸，问道：“怎么了？”
原宏还来不及告状，宿之灵就说道：“嫂子打的。”
原宏猛地被噎了回去。
原劭皱眉道：“你们两个都快结婚了，打什么架？”
宿之灵低头吃饭，头也不抬地说道：“他又碰别的女生，嫂子气得。”
原宏本来想说是宿之灵打的，又怕她把下午的事情抖出来，只好闷声不吭。
原劭见是他们小情侣闹脾气，索性也不管了，转头对宿之灵说道：“我们找到另一家特殊学校了，学费要便宜很多，我给你报了名。”
徐曼惊喜道：“真的？要多少钱？”
原劭闷头吃饭，良久才说道：“两万一年，我交了一万，剩下的钱下个月再筹。”
徐曼说道：“那好，我回娘家去借一点……”
原劭当场摔了筷子，厉声道：“不行！”
徐曼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原劭说道：“你回娘家，要怎么说，说我付不起她学费吗？说她因为没钱转学了吗？”
他摔完，又继续闷头吃饭，低声道：“这钱我想办法。”
没多久，原劭找到了新工作，新学校的通知也来了。
第二周，他开车送宿之灵去学校，徐曼一路上絮絮叨叨叮嘱她，注意这些那些，有事就给家里打电话……
宿之灵很快就发现，新学校地方很偏，在一座山里。
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山里竟然有一座庞大的庄园。
学校是仿哥特式的建筑，房间比较窄，但是建得很高，站在里面有一种奇怪的压抑感。
宿之灵背着包，看着原劭给她拎着行李箱，问母亲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徐曼轻轻拍着她的头说道：“你之前的校长，知道你有困难，特意推荐了这一家学校，学校是新组织的，又有很多社会捐款，学费不贵，条件也挺好的。”说完，她指指房子，说道：“这座庄园以前是个外国人买下来的，后来他破产自杀了，房子就被学校买下来了。”
宿之灵总觉得这里怪怪的。
待在死人的房子里，阴森森的。
徐曼和原劭去校长室给她办手续，宿之灵就坐在轮椅上在大厅里等。
她正站在大厅里发呆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裙子、护士打扮的年轻女人走过来了，对她笑道：“你是新来的学生吧？”
宿之灵愣了一下，连忙指校长室道：“我父母去那边办手续了……*”
护士笑道：“我是来找你的。”
她说着，轻轻弯下了腰，温柔地看着宿之灵，说道：“一人来到新学校，很寂寞吧？”
宿之灵点了点头。
这个护士姐姐很美。
甚至不仅仅是漂亮的那种美，是一种五官精致到了极致的美。
如果说殷寒身上是那种少女特有的恣意的美的话，护士姐姐身上则是一种温柔又平静的美丽，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柔，五官的比例近乎完美，眼睛很好看，但是给人很宁静。
宿之灵被她的美貌一时吸引了，她不属于那种普通的漂亮女孩，简直是漂亮到了极点的人，这种长相的人不去做明星可惜了。
宿之灵盯着她发了半天呆，竟然从她身上找不出一丝缺点来。
见宿之灵盯着自己看，护士姐姐一点也不觉得难堪，反倒笑了：“你好，我是南怀璧，我是你们的校医。”
她推着宿之灵，说道：“我先带你去见你的同学们吧。”
宿之灵被她推着，转到庄园的后面去，走进一间教室里。
教室里只放了几张桌子，零零星星几个学生在里面玩，年纪有大有小，各有不同大多是有点问题的孩子。
宿之灵正出神，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声：“灵灵！你来啦！南南姐姐，你也来啦！”
她转头一看，一个很瘦的女人牵着明薇薇的手走了进来，明薇薇立刻甩开了她的手，扑向了宿之灵。
宿之灵轻轻拍拍她的脑袋，问道：“你怎么也来啦？”
明薇薇说道：“妈妈送我来的！”
宿之灵透过她去看身后的女人，女人很瘦，瘦得几乎过分，整个人面色蜡黄，远远地对着宿之灵点头。
宿之灵对着她笑了一下，她立刻受宠若惊地看着她，连忙也对着她笑，仿佛生怕惹到她似的。
没多久，学生陆陆续续到齐了，很快家长们就离去了。
南怀璧仿佛对待小孩子似的，拍拍她们两个的头，轻声说道：“我可知道你们不乖。我们学校接了好几个在你们学校惹事的坏小孩，你们该不会就是吧？”
明薇薇立刻摇头道：“我们不是的。”
说完，又拉宿之灵，说道：“对不对呀，我们不是的，我们很乖的。”
南怀璧笑笑，转身走了。
徐曼办完了手续，临走前对宿之灵说道：“妈妈放假就来接你，好吗？有事和我打电话，缺东西和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宿之灵一一应下了，她这才离开。
宿之灵很快就发现学校的所有课程都是一个人教的。
给她们上课的是校长太太，每天只有上午有两节课，但是讲的倒挺全面的，林太太是个知识很渊博的女人，一个人带七门课，都讲的很好。
明薇薇小声对宿之灵说道：“有人和我说林太太是个疯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在上课，整个班级才七个人，前面五个人都回过头来看，只有林太太仿佛根本听不到这话似的。
明薇薇又说道：“我有一次看见她和猫说话。”
宿之灵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明薇薇一脸认真，十分确定的点点头：“她就是疯子，好可怜呀。”
宿之灵只好伸手拍拍她的小脑瓜。
唉，有的孩子啊，自己是个傻子不知道，倒是替别人想很多。
明薇薇很乖的在她手心里蹭了蹭，又对她说道：“以后这里只有我们啦！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是不是呀？”
宿之灵哄她道：“对，永远在一起了。”
下了课，明薇薇建议两个人一起玩捉迷藏，宿之灵总觉得这座庄园太大了，到处乱跑不安全。
明薇薇推着她的轮椅在走廊里一阵跑，说道：“快来快来，这边没什么人，我们来玩捉迷藏！”
宿之灵苦笑道：“我一个没腿的人，怎么和你捉迷藏？”
明薇薇急了，抓着她的手，哀求似的摇了又摇，撒娇道：“那我不跑远，我让你快点找到我，好不好呀？”
她说话的时候，漂亮又清澈的大眼睛眨呀眨，宿之灵心软了，只好说道：“那好吧，但是我要是找不到你，叫你你就出来，知道了吗？”
明薇薇立刻跳了起来，开心地向一边跑了：“好的！那你捂上眼睛，不许偷看！”
即便是这样，宿之灵早听出来她藏在哪儿了。
过了一会儿，走廊没声儿了，宿之灵无奈地问道：“你藏好了吗？”
明薇薇的声音从一间屋子里传了出来：“我藏好了，你快来找我吧！”
她一说话位置就暴露了，宿之灵不用猜都知道她藏在哪里。
可是明薇薇自己一点也不知道，她还着急地催促：“你快来嘛！不然你就找不到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得意的窃喜，仿佛确定宿之灵找不到她似的。
宿之灵压根就不需要找她，早知道明薇薇躲在什么地方了。但是她总得哄着明薇薇，只好假装自己不知道她在哪里，艰难地抚着轮椅一间一间屋子找。
没多久，宿之灵就出了一身汗，累得不行了。
这件楼已经有点破败了，窗外的藤蔓已经爬了满窗，门把手上满是锈迹，整个走廊一片死寂，宿之灵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轮椅声。
墙角堆着几片没人来扫的落叶。
她一点点从瓷砖上挪过去，一间一间打开门。
屋子里大多很空，只有几间屋子里面有零星的家具，即便如此，上面早已布满尘埃。
家具的样式很古老了，仿佛是个满身创伤的老人，到处都是破损的痕迹。
宿之灵正要打开一扇门的时候，猛然发现，这扇门的把手是全新的。
金属的门把手，在样式古旧的门上，泛着金属的冷光。
她把手按了上去，拧了两下，没有拧开。
“你不应该在学校里乱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声音离得很远，却很有威严。
宿之灵回过头，一个穿着西装的高瘦男人站在走廊尽头，大步走了过来，说道：“这里很危险，你不该乱跑的。”
宿之灵认出这个人来，这个学校一共没几个人，这位穿着高档西装的男人就是她的校长。
灰色条纹的高档西装，平整的西装里面却是褶皱的衬衣，领带倒是整齐的一丝不苟。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眉心因为经常皱眉有深深的皱纹。
校长走到了宿之灵面前，低头皱眉看着她，眼睛里一点温度都没有。
林太太的丈夫，林先生。
宿之灵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一个高瘦又严谨的男人，年纪在五十岁上下，还没秃顶。
林校长说道：“如果你再乱跑，我会扣你的分，你期末考试会因此不及格。”
他的声音一丝不苟，目光十分严厉，正如他身上一板一眼的西装。
可不知道为什么衬衫很皱。
林校长抬起手，指向远处：“回去，立刻。”
宿之灵说：“可是……”
林校长皱眉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宿之灵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惹怒他了，而且他非常生气，甚至需要深呼吸来平静自己。
宿之灵知道自己再和他争下去没有意义，只好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宿之灵一点点地摇动轮椅，回头看了一眼明薇薇藏着的地方，没有说出来。
她带着对明薇薇的担心，回到了教室。
宿之灵刚一回来，就发现了不好的事情。
殷寒来了。
她叼着根烟，穿着露大腿的黑色短裤，抱着个包，身边堆着一堆行李箱站在门口，对着父母大喊道：“我才不要住在这种荒山野岭呢，我要回家去！我要回家！”
穿西装的男人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看起来很年轻、穿着很漂亮的女人对她笑道：“大小姐，我和你爸爸放假就来接你了，你看这边虽然偏，但是建筑很漂亮，同学也很好呀……”
殷寒猛地上前，拎住她脖子上的项链说道：“我和我父亲说话，你这个外姓人最好闭嘴，不然我把你的舌头扯出来——”
穿西装的男人猛地推开了她，怒道：“够了！你还嫌你惹的祸不够多吗！”
殷寒冷笑道：“不想要我，别生我呀，你让她给你生个儿子，啊？”
她正喊着，似是察觉到不对，停住了声音。
她在原地僵了一会儿，一点点回头看去。
宿之灵扶着轮椅的瘦小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她离得远，仿佛是一头受惊的小兽，离自己远远的，生怕触及危险的领域。
她父亲还在说：“你以为我想有你这么个女儿？你简直是我的债，我上辈子造的孽！”
他还在说什么，殷寒早就听不见了。
殷寒取下了嘴边的烟，将燃着的烟拿在手里，远远看着那个逃避着自己i身影，忽然笑了起来。
她说：“我要留下。”
她父亲怒道：“你不想留下也不行！等一下，你说什么？”
殷寒冷冰冰转头看向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说啊，我要留下。留在这里，我高兴。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