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背书
韩天爵似乎也没有兴趣再纠缠这件事，他很是不痛快的瞪了古剑阁一眼之后，吩咐佘贵说他的病案。
佘贵说得眉飞色舞的，时不时瞧一眼如老僧入定一般在旁边听着的大师兄周轻舟。
周轻舟入门最早，所以排在他前面。但是从医术来说，佘贵一直不觉得这位师兄比自己强，又仗着是韩夫人的亲外甥，总是处处想找他点麻烦。
佘贵说：“我治疗的这个病人得的是痹症，而且有些特别。疼痛了将近一年，冷水洗菜和做家务的时候疼痛更加厉害。刚开始还只是手指，后来连整个手掌、小臂都酸痛。病人平时衣着单薄，大冷的天还冷水浆洗衣服，我辩证是阳虚肝寒，气血不畅，经脉闭阻。治疗的方法当然是温阳暖肝，调畅气血，疏通经脉。”
“我用的方子是附子茱萸当归四逆汤，用这方子治疗了这些日子之后，病人病情有了明显好转。手指的疼痛大为减轻，肿胀也缓解了许多，脸上的气色也改变了，估计再用上一些时候就能得到完全的康复。”
“不过师父，我虽然治的效果不错，但是对于痹症的病因我了解不是很透彻。听说大师兄对于痹症有独到的见解，能否请大师兄指点一下？对了，九师弟古剑阁刚入门，应该也需要学学的，不妨跟着我一起向大师兄讨教。他毕竟刚入门，很多东西还不了解。”
随即，佘贵扭头望向古剑阁，一脸诚恳说道：“九师弟，我这人嘴巴臭，但是从来对事不对人。你做的不对的我作为师兄要批评。但是我都是一切出于好意，希望你能尽快提高医术，不要出乱子，你能够理解师兄的想法吗？”
古剑阁笑了笑，点点头。
“那就好，那咱们俩一起向大师兄请教吧！”佘贵又望向周轻舟，“大师兄，请问《黄帝内经》、《素问》是如何论述痹症的？还有，我这四逆汤方子是来自于《伤寒论》的哪一章？能否请师兄指点一下呢？”
说罢，一脸诚恳请教的样子，躬身拱手，拿眼望向大师兄周轻舟，嘴角带着得意的微笑。
周轻舟很是有些尴尬。他虽然最早跟随师父韩天爵学医，但他入门的时候已经人到中年，记忆力明显减退，看病时常还需要查医书，因为记不住。对于大段的医学典籍，虽然看过很多遍，非常熟悉，却背不下来记不住，这是整个医馆都知道的事情。
而佘贵平时就喜欢拿这件事嘲笑大师兄。现在竟然当着师父的面突然袭击问大师兄，名义上是向大师兄请教，实际上是想让大师兄下不来台。
大师兄涨红着脸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佘贵得意洋洋，扭头望向古剑阁：“九师弟，你是师父破格提拔的，想必对医术已经很有造诣。能否说说《黄帝内经》是如何论述痹症的？要原文哦！师父常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学医古文就必须原文背下来，一个字都不能差，否则错了一个字，相差十万八千里，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原文背下才行哦。怎么样。大师兄年岁大了背不下来，你这小师弟年纪轻轻的应该没问题吧？指教一下师兄吧！”
众弟子大都又幸灾乐祸地望着古剑阁。
薛富还嗤的一声冷笑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古师弟，你虽然已经是入室弟子，但若不努力，谁也帮不了你。这《黄帝内经》可都是学医最基本的东西，需要尽可能多得背下来的。所有来考试的弟子可都人人都背过。咱们作为入室弟子，更是要整本都背下来，这是必须的，否则，你这入室弟子可就名不符实。”
韩豆豆看不过去了，冲着薛富说道：“我不相信你能把整部《黄帝内经》都背下来，你背给我听听！”
薛富很是尴尬，他还真背不下来，别说整部经典，就算其中重要的一些段落也不可能完整无缺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他明显是强人所难。
而就在这时，古剑阁已经慢吞吞背了起来：“关于痹症的论述是吧？我试试看——《黄帝内经》曰：‘虚邪贼风，避之有时。’结合二师兄的病案，可以解释，病人天寒时节衣着单薄，机体不得不消耗卫阳来帮助御寒，这样时间长了，身体阳气必然渐渐衰退，以至于阴寒逐渐聚集，导致痹症。”
“《素问·生气通天论》曰：‘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素问·调经论》曰：‘寒之积于胸中不泻，不泻则湿气去，寒独留，则血凝泣，凝则脉不通，其脉盛大以涩故中寒。’——这些可以解释你的这病案的病因和病机……”
佘贵打断了古剑阁的话：“你不用解释，谁不知道意思啊？原文背出来就行！”
“好！——‘黄帝问曰：痹之安生？岐伯对曰：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其风气胜者为行痹；寒气胜者为痛痹；湿气胜者为著痹也。帝曰：其有五者何也？岐伯曰：以冬遇此者为骨痹；以春遇此者为筋痹；以夏遇此者为脉痹；以至阴遇此者为肌痹；以秋遇此者为皮痹。’”
……
古剑阁滔滔不绝，而且越背越快，简直跟竹筒倒豆子一般，丝毫不带停顿的。
他大段大段一字不错地背诵《黄帝内经》关于痹症的原文，不仅是《内经》关于痹症的专论部分，还包括其他涉及到的内容，有的甚至是一些不重要的段落，但凡涉及到的全都背了出来。
所有的弟子都惊呆了。这小子记忆力简直爆表啊！
韩天爵夫妇也大为吃惊，就算他们，也没有能如古剑阁这般把大段大段古文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的。因为其中有些段落并不太重，他们只是熟读过，却没有用心去背，而古剑阁却是连这些不太重要的段落都准确无误地背下来了，这小子怎么做到的？
其实，古剑阁虽然是科班毕业，但大段的医古文他也没精力去背诵。学医要背的东西太多了，特别是中西医结合专业，很多西医的东西都要背诵，哪有精力去背诵这些大部头的医古文。所以真的讲记忆力，他背不下来，跟大师兄一样，可是他有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