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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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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湖边聊了片刻,初玉尘的情绪已经恢复了过来,柳斐然便和她回到宫宴之中。

初行之此时正在闹别扭,见着自家姐姐,一下子从初闻昊怀里蹦了下来,朝初玉尘跑了过来。 “姐……姐……”

初行之红着小脸红着眼睛,倒是和刚才的初玉尘有几分相似。柳斐然闪过如此念头,就见小团子似的初行之已经抱住了初玉尘了。

“怎么了弟弟?”初玉尘面对自己弟弟时候,神色是说不出的温柔,她仔细地给她擦过嘴角的碎屑,牵住他的小手往初闻昊方向而去。

“想姐姐了。”初行之奶声奶气地说道。

“姐姐也想行之了。”

看着那两姐弟朝自己走过来,初闻昊有一种老怀欣慰的感觉。又一想自己身体越加不堪,他们却都还是个孩子,心里钝钝生痛。

“父皇,行之怎么了?”初玉尘不解地问。

“他想你了,哭着要找姐姐,朕怎么哄都哄不好。”初闻昊背对着众臣,偷偷朝初玉尘做出无奈的神色。

初玉尘抿嘴偷笑,初闻昊威严下显露的随和明显取悦了她,又装作小生气的模样道:“父皇真没用,都哄不好弟弟。”

“那是,哪有咱们尘儿有本事?”初闻昊这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还是那个山水王爷一样,心情变得轻松愉悦了起来。

两父女说了一会话,初闻昊心情好转了起来,刚好见得舞姬下台,他见众臣都对这表演没有太大兴致,突然开口说道:“朕虽多年没有回宫,但是这再看宫宴表演,还是没什么变化。想必爱卿们也都看腻了,不然,今日就换点别的?”

随着初闻昊的声音一出,一旁站立的大内总管今也连忙手一挥,阻止了戏子上台。大臣们议论纷纷,不知道皇上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朕见今日参加宫宴的年轻男女不少,想来都是才华横溢者,不如就让各家子弟露两手,也显露我国年轻一辈的风姿。”

初闻昊话音刚落,就见不少年轻子弟都呼吸急促了起来。这可是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如果能够得到皇上赞赏,一步登天也未尝不可。

年轻的男子心动不已,女子听了也都是暗自交头接耳了起来。有了柳斐然这个先例在前,下一朝又会是女帝在位,故而不少女子都动了入朝为官的心思。

就算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入朝为官,但若是从此入了皇上的法眼,亦或是某家子弟看上了成为一段佳话,也是极好的。

和年轻一辈的相比,老一辈的想到了更多。皇上年纪尚轻,后宫全无,总要广纳后宫的。而今要是在皇上面前露脸被看中,一旦成为妃子生下一儿半女,未必没有希望日后夺得这个皇位。

想到此,众臣不禁呼吸加重了起来,纷纷对视了一眼,应和道:“陛下英明。”

初闻昊摸了摸刚长出来的胡须,笑眯眯地道:“也不拘是什么内容,若是能千杯不醉,亦是一种才华,只要博得大家的掌声,朕就有赏,不知是哪位子弟愿意率先展现一番?”

场下引起些许的骚乱,随即一名男子忍不住走了出来,“草民不才,斗胆献丑了。”

“何许人也?”初闻昊问道。

“太仆丞梁家二公子梁瀚。”来者报了家门,朝初闻昊见礼,然后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梁瀚表演的是作画,这作画不是一般的作画,而是让人铺开长三尺的画纸在地,再用手臂粗大的毛笔再上作画。

只见得他蒙住眼睛,赤脚站在画纸上挥墨自如,一副山水画慢慢展露出来,看得众人暗自点头,太仆丞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画不算多精致,但是颇有点趣味的是,梁瀚用自己的脚沾了墨,然后再用脚去画飘在江上的乌篷船,动作潇洒,倒是独特。

梁瀚完成之后,大家纷纷颔首,初闻昊点评,“肆意山河,果然是年轻,不错,赏。”

梁瀚脸色一喜,“谢陛下。”

有了这么一个先河,大家都踊跃尝试了起来。可无论是男是女,表演的无非都是琴棋书画,舞刀弄枪,虽然都算精彩,可也没有出挑的地方。

初闻昊挑了几个点评,然后不再见有人上台,便转头问道:“没人了?”

初闻昊正想说既然这样,那就散了吧,却听得一道男声突然响起,“陛下,是不是什么表演都可以啊?”

“逆子,给我坐下!”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压低得很的官员声音。

柳斐然听见也是有些好奇,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一个男子站了起来。这男子面容俊秀,一双眼睛竟是狐狸眼,狡黠而慵懒,他穿着一身红衣,比女子还要艳丽几分。

“不错,你是谁家子弟?”初闻昊问道。

“草民乃中书令江家江自流,见过陛下。”江自流明显喝多了,俊秀的脸上荡着殷红,他脸部轮廓本就柔和,在这抹红晕下,更是秀美。

“江家什么时候有这位公子了?”

“听闻是那私生子,今年才接回来的。”

女眷那边窃窃私语了起来,这男子却宛若没听到一般,站在那里自有一种风流的感觉。他衣衫不整,头发也不知何时散落了一些,不显狼狈,反添风姿。

“哦?不知你要表演什么?”初闻昊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琴棋书画,文韬武略,草民全都不懂。”江自流殷红的唇角一勾,加上那一对狐狸眼,像是只夺人心神的公狐狸。

中书令脸色顿变,连忙站起来告罪,“微臣教子无方,唐突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我还没说完呢;”江自流不领情,半醉半醒似的撑着桌子以防自己掉下去,“但是要说唱曲儿,我敢说这皇城没有人能胜过我。”

众人都惊了,没有想到这男子竟然要表演唱曲,而且看这架势,明显说的是在风流场所唱曲。

“逆子,尔敢!”中书令冷汗都出来了。

初玉尘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个男子,对初闻昊说道:“父皇,臣女对此很是感兴趣。”

“朕也感兴趣。”初闻昊眯着眼睛,笑道:“江大人不必拘着孩儿们,人不风流忹少年啊,你大胆地唱,唱好了,朕有赏。”

江自流眉毛一挑,风流韵味好似在这一刻更是浓郁了起来,“多谢陛下,那草民就献丑了。”

全然不顾他父亲难看的脸色,站起来的时候还不忘一甩衣袖,艳红的光色扑了他父亲一脸,他从头到尾都是噙着一抹笑容,这笑容不同于一般男子的爽朗,分明是一点勾人,一些脸皮薄的女子和他对视上时候,都会红了脸。

他命人在台上摆了一张桌子和几个酒杯,突然转头对初闻昊道:“草民斗胆再借一人。”

“谁?”

“差一琴音相伴。”江自流眼波里满是笑意和醉意,双袖一摆直接席地而坐,手肘撑着桌面,随性看向秦玄珂。

不少年轻男子暗自咒骂一声,想不到他竟然还想让秦玄珂为其伴奏。

秦玄珂倒是颇为好奇地看着这个男子,见初闻昊朝自己看来,她起身行礼,道:“民女不才,愿为这位江公子奏一曲。”

江自流眼角上挑得越加飞扬,待得秦玄珂入座之后,他说道:“还请秦小姐奏一曲《万里月霜沙》”

秦玄珂微微颔首,纤细的手指按在了琴弦上,随着她手指一勾,醇厚的琴声响了起来。而江自流此时拿起白玉酒壶,仿佛是位贵客般的为自己倒酒。

酒水流入杯中,声音清脆宛若大小珠子落入玉盘之中。江自流拿起两根筷子,轻轻晃动,神态怡然自得,随着琴声他敲响了杯子。

“叮”的一声,清脆悦耳,在琴声悠扬之中别有一股味道。

他富有节奏地敲打着杯子,慢慢地就和琴声相伴在了一起,好似它们本就是一章完整的乐曲一般。随着曲音一转,江自流敲打杯子的节奏也就跟着变了。

杯子里倒有不同程度的酒,江自流敲击在其中,发出不同的声音,有的清脆,有的低沉,伴随着他的节奏,竟成了一首曲子,恰好与秦玄珂弹奏的曲子相配。

悠扬的琴声里叮声四起,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反而是恰到好处地把对方的音色表达了出来。秦玄珂眼眸中闪过些许的诧异,这首曲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可对方能够以几个酒杯跟上自己的琴法,实在是了不得。

众人一时都沉浸在了这美妙的曲子之中,而后就听到江自流开口了。

他的声音满含一种情感,炙热得好像要燃烧了起来,又含蓄得只敢偷偷想念。明明是满心欢喜的,又带着两分幽怨。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他的音色不像女子那么的凄美婉转,可是在唱这曲子之时又是多情潇洒至极。他眉眼处都是挥之不散的迷离酒意,好似不愿清醒过来,只想永远沉醉下去。

他又唱了一遍这一句,然后松开了手中筷子,红色袖子略过桌面,带走一股酒香。再看手中,已拿了酒壶站了起来。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最后一字猛然转调,他举着酒壶红衣起舞,身姿卓越,分明是男子,又柔美得让人以为是女子在起舞。然而这样说也不适合,因为他相比女子,更多几分多情公子醉寻人间花色的浪荡。

他衣衫随着舞动而变得更加不整,腰带不知何时散开,露出了里衣,就连长发都在转动间散落,披头散发,简直是形骸放浪至极。

却也肆意迷人得很。

“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他高高举起酒壶,身段下倒,看似要跌在地上,醉得东倒西歪,但偏偏却稳如泰山,怎么都难以倒下去。清澈的酒水倒出,他难以咽下,那酒水就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湿了衣襟,那红色衣衫便颜色变深了些许。

这首《万里月霜沙》本和这首词毫无关系,若不是江自流的演奏,谁也不敢想。但是这一搭配起来,竟有一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春日宴》道的是儿女情长,本该缠绵悱恻,而《万里月霜沙》则有一种苍凉大气之感,两者搭配在一起竟综合了几分,凭添了一种历经风霜后的祝福之意。

种种矛盾糅合在一起,令得所有人都心情复杂,好似看到了那艳丽的女子无奈与君诀别,她心欢喜,亦心生绝望。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唱完最后一句,江自流眉宇间的醉意似是要流溢出来了,狐狸眼越加勾人,他殷红的薄唇一勾,身形摇晃,就在大家都认为他和之前一样能够站稳之时,他却直接倒了下去。

而此时,大家缓缓回神,才知结束了。

“好,果然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初闻昊率先鼓掌了起来。

柳斐然与苏望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的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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