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江自流就把他在密室之中看到的东西都说了一遍,而后两人听到江自流说道:“因为张震丘怀疑有人进过祠堂,我也被他监视了起来,这半个月我不曾有过半点异样,也就没有时间去查这位皇帝是谁了。”
柳斐然皱眉,“康律帝我朝并没有这个帝皇啊。”
初玉尘是皇太女,自然也是对自己国家的历史深有了解,说道:“确实在我朝历史上不曾出现过这么一位康律帝。”
江自流点了点头,“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康律帝这个称号,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并非我朝的帝皇。”
“并非我朝?”江自流的话提醒了柳斐然,她立刻换了一条思路,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想起来了,殿下,还记得侵略我西仓的那几股游民吗?他们原先其实是一个国家,不过是因为国家分裂,几个皇室子弟纷纷起兵带领了一股百姓,从而分隔成了现在这个状态。”
“这个国家分解之前名叫元国,在未分裂之前与我国属同盟关系,有来有往,主要是他们贩卖马匹羊毛等物给我们,而我们则是贩卖盐布等用品。不过元国分裂之后,游民往往在我国西仓来去扫荡,就被我朝先皇禁了集市,因此而断了双方的买卖。而元国最后一名帝皇,就是康律帝。”
初玉尘眸光闪烁,“康律帝是元国的帝皇,那么这个德鲁王爷”
江自流虽然有所猜测,但是听到这一层关系之后,还是忍不住有些吃惊,说道:“康律帝的圣旨怎么会在张震丘的手中?而且他是放在这样的一个密室之中,接旨的人是德鲁王爷,张震丘到底和这德鲁王爷是什么关系?”
江自流也是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元国分裂的时间已久,有将近五十年时间。太尉现年五十四,五十年前不过是一个无知小儿,这个德鲁王爷,必不会是他。”
初玉尘说道:“但这道圣旨在他的府邸之中,定不会是与他无关的东西,德鲁王爷不是他,恐怕也脱不开干系。”
“殿下说得对,这个德鲁王爷,最有可能的是太尉的长辈。”柳斐然声音低沉地说道。
江自流眉毛一挑,突觉有些寒意,他虽不正经,但是这个国家生他养他,还是有几分爱国的心思的,“你的意思是,敌国皇室后裔,在我国做了太尉?”
这个结论,让三个人都觉倒吸了一口气。若真是如此,实在是太过惊悚了。
柳斐然并没有被这个可能的结论给吓到,她手中拿着一枚白子,此时在思考,那枚白子就在她纤细的手指间有节奏地翻转,看着赏心悦目,“德鲁王爷并不是皇室子弟,他是元国的异姓王爷。”
“可是,太尉族地在封州不是吗?他那密室之中还有着那么多的地契商铺,你往封州打探的人也全部失踪,不就是代表那已经被他控制住了,他若是德鲁王爷的子孙,又怎么会有族地呢?”江自流不解地问道。
“此事容我再想想。”柳斐然也是一时没能想明白,便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但若此事成立的话,那么八年前徐大将军战败一事就有更为明显的说法了。”
初玉尘也是一直在想,此时听到柳斐然提起,她也就接口说道:“因为德鲁王爷是元国人,若太尉也是元国人,那么对于暂时促成游民合作,把徐大将军拿下也是很有可能的了?”
柳斐然赞许地看了初玉尘一眼,对于她能够这么快想到这一点很是满意,“是,杀了徐大将军,无论是对元国,还是对太尉,都是有益无害的。而且除开这一点,还有一点便是,这些年元国过得越加惨淡,那里地势平坦,到处是草原。而徐大将军镇守的西仓,如同铁桶一般,游民攻打不进,抢不到吃食和用品,若不是八年前的事情,恐怕这些年就看不到游民了。”
“而对于元国人来说,生存下去尤为重要,若太尉真是元国人,对于自己的同胞受到如此灾难,必定是想尽办法帮他一把,而这徐大将军战死,三座城池被横扫一空,好比是帮元国人夺得了宝贵的时间,不至于活活被饿死。”
“有道理。”江自流点了点头,“可惜就是张震丘第二日就发现了端倪,我不敢行动,而现在也不知密室里的东西有没有转移。”
柳斐然说道:“先不要动,既然有这个机会在太尉府中,那自然也是要打探得清清楚楚,把所有的把柄都抓在手中,才能一举把他拿下,让他不得翻身。而八年前徐大将军一案,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切入点。”
“姐姐,我们是要为徐大将军翻案吗?”初玉尘好奇地问。
“嗯。”柳斐然点头,“听得苏望说过,军中似乎对徐大将军一事颇有微词,若是徐大将军真的是被陷害的,殿下为徐大将军翻案之后,也能赢得武将和士兵们的心。”
“那我现在是继续找机会探寻太尉府?”江自流问道。
“嗯,你万事小心,宁愿缓一些,也不要被发现。”柳斐然有些担忧地叮嘱。
江自流点了头,然后告辞了。三人谁也没有提到张歆,那个被利用了的女子。他们并非忘记了这一号人物,而是这种伤疤,不提,至少还可以当做不存在,不至于在后面的行动中束手束脚。
江自流走后,柳斐然和初玉尘二人自然也离开了这个烟花之地。回到了柳府,柳斐然立刻就进了书房,开始翻找起了资料来。
关于元国的资料,柳斐然虽然有所了解,但是也不深。毕竟游民分裂成好几股势力已经多年,很多人都不知游民前身是一个叫元国的国家。
初玉尘看着她神色颇为凝重的样子,问道:“倘若太尉真是那德鲁王爷的子孙呢?”
“敌国王爷的子孙在我朝成为了太尉,若是真的,就如同我们的国家一直对方的刀刃上,稍有不慎,就会被毁灭,此事必定要万分慎重。”
“那他一直潜伏着,寓意何为呢?”
“我国虽兵力比之当年的元国要弱,但元国四分五裂,单兵作战的话我朝并不吃亏。但太尉多年来的经营,一来掌控了兵力,若是动员一二,就算是叛变也有可能,二来掌控了西仓一带,对于游民的防范,就是个问题了。”
柳斐然说到这里,神色猛然又是一沉,“怪不得自徐大将军败后,游民鲜有进侵的举动,原来是暗中就有了勾结。”柳斐然有些急促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殿下,我们现在就进宫面圣。”
初玉尘自然是没有意见,两人便又转折进了宫,面见了初闻昊。近来平静,初闻昊难得没有在批改奏章,而是在画画,只是还没画好,听到柳斐然那句“太尉恐与敌国有关系”之后,失去了提笔的掌控力,墨汁晕散了画纸,便也就毁了这幅画。
柳斐然心知此事关系重大,就她与初玉尘私底下查询恐怕已经难以解决了,便从头到尾,仔细地把事情给说了清楚。
得知江自流竟敢是初玉尘的手下,奉了命令才入赘太尉府的,初闻昊瞳孔忍不住缩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下方乖巧站着的初玉尘,这孩子依旧是人畜无害的模样,又哪能想得到她竟然有如此手段呢?
又听得江自流竟然身手不凡,心思缜密,能在张震丘眼皮底下夜探祠堂,初闻昊突有一种国家何愁的感觉?
想来这年轻一辈,柳斐然眼观大局,苏望执行果断,江自流手段难测,而自己的女儿,明显也是极其聪慧之人,若是自己能再多活个十年,这几个年轻人彻底培养成才,再让尘儿接手的话,那璟国便无忧了啊
可惜,时不待我。
初闻昊不由得有些惋惜,不过当下并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初闻昊心中震惊,身体便感到了几分不适,掩着嘴克制着要咳嗽的冲动,脑子里在飞快地转动着。
“此事务必要保密,就算得知了这些秘密,但他当时就有所怀疑,若是现在行动却没有抓到把柄的话,反而打草惊蛇。”初闻昊紧紧皱住眉头,“封州之事朕会派人去查,至于太尉是否和德鲁王爷有关,先放一边,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他和元国旧民再有牵扯。”
“现把守着西仓的是镇军将军石烈,如果上述猜测属实,那么石烈就很有可能和太尉有关。陛下,此事事关重大,石烈镇守西仓恐有不妥。”柳斐然忧心忡忡地说道。
初闻昊点了点头,“柳大人说得有理,只是现在若是贸然把石烈调走,恐怕也会引起太尉注意,那就得不偿失了。”
“陛下说得是,石烈位置不可动,但可派一名钦差前往西仓,名为走访军粮军饷是否到位,体恤将士们的不易,实则暗中盯住石烈的举动。此时恰好是冬季,太尉若是有所行动,也有个眼目。”
初闻昊听罢赞许地点了点头,“钦差走访军营倒是可以,待朕想一想,再拟旨。不过此事重大,非朕耳目不可取,还得好好想一想选谁罢。”
一直不出声的初玉尘在此时开口了,“父皇,儿臣有一人选推荐。”
经过柳斐然刚才的讲述,初闻昊已经不把自己女儿当做是孩子了,认真地问道:“哦?是谁?”
“谏议大夫史立勋。”初玉尘乖巧的小脸认真起来格外的稳重,好似在此刻都看不到她脸上的稚气了一般,“史立勋为人好色,家中妾室众多,是有明显弱点,容易让石烈不那么警惕。但史立勋此人少傅曾说过,他虽好色,却是爱国,曾与别国使者因对方不屑我国而打了起来,他若知石烈等人怀疑有卖国举动,必当会竭尽全力打探。”
初闻昊听了她这番话,心中更是诧异,看向柳斐然,“柳大人意下如何?”
柳斐然赞许颔首,“殿下所想,与微臣一致。微臣亦是认为,史立勋此人最为适合。他官职不高,奉圣上旨意也不会让石烈感到威胁。他有明显性格弱点,却又爱国,这种人圆滑而不失刚烈,最为适合了。”
初闻昊仔细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是他了,你俩先退下吧。”
“是,儿臣(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