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二日上朝,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反倒是因为举荐名额的敲定,让不少大臣都容光焕发,显然也是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初玉尘一如既往地坐在最上方,一丝不苟地听着大臣们的汇报。没有几件事情是她能决定的,反正最终都会汇聚在代批房之中,让辅政大臣们商议。
不过今日初玉尘是有事情要“征询”大臣们的意见的,于是在大臣们说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初玉尘说道:“朝中大小事宜都需要各位处理,诸位爱卿都辛苦了。”
大臣们不知道自己的皇上要说什么,但是听得她这样说,都纷纷应道:“为陛下效力,这些都是应该的。”
初玉尘又说道:“特别是几位辅政大臣,任务繁重,日日留在宫中代批奏折,朕实在是惭愧。特别是柳大人,身为辅政大臣、既要为国事操心,又要为朕传道受业,实在是太过辛苦了。”
柳斐然连忙说道:“这是微臣的荣幸。”
初玉尘乖巧地笑着,“但是朕却不忍心太师如此操劳,左思右想,又听闻前少师张松回了祁城,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诸位爱卿都知道,朕与张先生原是师生,张先生又是世间大儒,何不把张先生官复原职,然后继续为朕传道受业?”
初玉尘根本就容不得臣子们插嘴,自顾自地就说道:“虽然说之前张先生有教子不严之过,但朕见得张先生之子已有悔改之意,而张先生又是有才之人,乃国家栋梁,闲赋在家浪费,故而朕打算让张先生继续做朕的少师。”
说了这么多,初玉尘自己都已经做了决定,这时候才突然想起那般问道:“啊,对了,不知诸位爱卿如何?”
初玉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东西,明里暗里都表明了一定要张松回来的心思,众人再不愿意,也不会说不啊,不然皇上的颜面何在?
于是众臣愣了愣,由梁仲焕带头应道:“臣等遵旨。”
虽然不知道皇上抑或说是柳斐然这是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张松虽有才名,但实际上无权,就算是回来朝中也翻不起什么波浪。况且原先张是有看不起柳斐然之事,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看似平静的举荐,背后竟然酝酿着这么大的风暴。
李志轩奉命为钦差大臣,拿着圣旨前往西仓之后,一道不起眼的折子送到了辅政大臣跟前。打开这道折子的是叔青司,上面写的是坪洲郡守举荐的人酒后闹事,出言不逊,在青楼里大打出手,引起了不小的民愤。
叔青司皱了眉头,只觉得这个平洲郡守挑的人实在不怎么样。但这件事本就小事,所以他写下批注:责令闭门思过。
而后第二天,又一道折子送上来了,同样也是郡守举荐的人闹事,这一件事更是严重,死了人。是那男子,在闹市上纵马,伤着了一个老人,不治身亡。
就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样,举荐的人纷纷出了事情。原本是一个地方引起了民愤,再过两日,竟然四处都涌起了谣言,那些举荐的人,都是花钱买出来的,郡守亦或是官员们,收取了一大份的贿赂。
所有人都震惊了,特别是那些寒窗苦读,一直觉得自己能有机会报答国家,一展抱负的读书人。于是乎,震怒和暴动产生了,到处产生了要求一个说法的聚众。
原先只是一件小事,辅政大臣都没有在意,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眨眼就会变成这样。再看到这不断送上来的折子,梁仲焕脸色变得难看极了,“怎么会这样?”
虽然一直都是半闭着眼睛,但是对于举荐的人,不求万分本事,但也得是有一定本事,可谁想下面竟会成了这个样子?!
叔青司捧着奏折快快看了起来,说道:“丞相,此事必有蹊跷,怎么会一下子爆发这么多问题呢?”
苟宿更是破口大骂,“什么玩意儿!他们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现在民怨极大,不知为何他们都知道了对方那个位置的事情,都爆发出来了。”柳斐然快速浏览新的奏折,“不少府衙都被激动的民众占领了,虽然关了一批又一批的百姓,但是反而引起了更大的民愤。”
叔青司有了不祥的预感,“我总感觉,像是有背后黑手在推动着这一件事。”
又有新的折子递进来,同来的还有一个消息,侍郎举荐的人,是他外甥,在祁城吃花酒争头魁大打出手,被苏望拿下了。
听到这一个消息,所有人都下意识呼吸一窒。这明显是,出大事了。
监牢里,一众打架的公子哥们,都关在了一起。往日里嚣张跋扈的他们,此时也不肯落后,雄赳赳地站在里面,谁也不肯看谁一眼。他们都知道自己父母肯定会来把他们带出去的,故而都有恃无恐。
京兆尹府衙里,那几个子弟的父亲果然来了,都围着苏望说好话。苏望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件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在意,大家都形成了默契,钱给来,充公,犯事的人,带走。
但是今天面对这样的情况,苏望有点吃不准,为难了。听到他们说想要带回去,苏望皱眉说道:“不是本官不想帮你们,可是你们要知道,最近风头紧啊。”
“什么风头紧?”有人问道。
苏望说:“难道你们不知道,最近四处爆发了对当地郡守不满的事情吗?原因就是因为怀疑郡守收取大量贿赂,纵容举荐之人行凶,本官虽然不是郡守,但是本质也是一样的。”
有人急了,“一派胡言,那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的!”
可他话音才落,就听到外头一阵喧哗,那吵闹声似乎要把整个府衙都揭开了。苏望脸色顿时一变,就见到一个士兵冲进来,“大人!大人不好了!众多读书人闯了进来,说是要讨个说法!”
有些人不解地问道:“读书人?他们在做什么?”
苏望却是瞬间明白了,下了逐客令,“诸位,这一次你们小辈犯的事,本官担不下来了。若是被他们知道你们在这,恐怕会被愤怒的群众淹没,还是快点从后门逃走吧。”
“我们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走后门啊?!”
谁料想有人冲进来了,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此时却好像力大无穷似的,闯破了士兵们的防线,众人一眼就看到了苏望,叫道:“京兆尹在这!”
那几个子弟的长辈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慌不择路地逃进了内堂,寻那后路去了。苏望一下子被包裹住了,前头士兵防备着,他怒喝:“放肆!府衙重地,岂是尔等能擅闯的?!”
那些书生被苏望的气势吓了一跳,又闹闹哄哄的,有人喊道:“贪官!你与那些臭虫蛇鼠一窝!”
苏望目光一下子就抓住了说出这话的人,喝道:“给我拿下他!其余者,若敢反抗,全都大型伺候!”
“官员要杀百姓了!杀人了!”
苏望虽然命人把带头的那人给拿下了,但是却引起了众愤,就连他自己,都是一退再退,退到了最边上,差点被淹没了。
“还我们一个公道!还我们读书人一个公道!”
苏望气极,纵身一跳,跳过案台坐下来,惊堂木混着内力一拍,啪的一声,“肃静!若有冤情,诉纸呈上,闹哄哄的,成何体统?!”
苏望蓄了胡子,在京兆尹位置上待了几年,官威越重。此时声音一起,倒是让众人冷静了一些,他又说道:“派代表上前,若有冤屈,本官自会替你们做主!”
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就把所有人抓起来,大家也都觉得或者可以谈一谈。毕竟他们心里不怕死也同样不想死,此时他们商量一会,一个中旬男子站了出来,“大人。”
见他们冷静下来了,苏望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何人?所为何事?”
“大人,草民何永生,乃一名书生,在这祁城中开了一家书院,薄有几分名望。”何永生不卑不亢地说道,“今日不顾规矩,擅闯府衙,是因心中怒火无法平息,要请大人主持公道。”
“哦?”
“昨日大人在青楼拿下参与斗殴的子弟七人,其中一个名字叫文途的,乃是侍郎的外甥,被侍郎举荐为中书丞。可是,就这么一位还没上任还算白衣的文途,却在青楼里为了一女子大打出手,草民想知道,这样的人可能为国家所用?他是否真的达到了举荐要求?!”
“大人,不是草民这些书生闹事,而是这些官员根本就不给我等活路啊!像文途这般不学无术之辈,都能被举荐成为中书丞,而我们这些苦苦读书的却没有半分出路,我们为什么还要读书?我们为什么要为这样的子弟做事?!”
有人应和,“是啊!实在是太过于荒唐了!”
那何永生继续说道:“我们一心报国,一腔热血,可是就是这样对我们的?!那文途何在?他若出来和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比拼才华,若是他赢了我们此事就此作罢,但若是我们赢了,他又凭什么得到这个举荐?!就因为他是侍郎的外甥?就是因为他有关系?!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
“苏大人,今日草民就领着这些无用的读书人来讨一个说法,还请苏大人把文途请出来吧。”
苏望并不知道这文途是什么来路,但是见状也知道善了不了了。他想要让人去派信,却不想那何永生说道:“苏大人,若是和那文途私下通气,那便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撞死在这府衙之中。”
苏望也是头疼得很,只好说道:“此事重大,本官不能擅自做主,自当把此时禀告上面。诸位放心,本官一定不会把文途放出来的,现在还请大家回去吧。”
何永生长袍一撩,竟然坐了下来,“那草民就在这等着朝廷的回复。”
“对,我们就在这等。”
府衙大堂坐满了人,苏望面对这无解的场面,急急进宫面圣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证明,断更是会上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