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初玉尘听罢柳斐然的经历,对于潘若烟,她心中更是复杂了几分。说不恨,这是不可能的,可到最后姐姐能活下来,偏生又是她留了手的缘故。
初玉尘闷闷不乐地说道:“潘若烟死了,死在苏望的手里。”
柳斐然一惊,她还没来得及问大家的情况,听得初玉尘这话,她心里也有一点怅然,不知该是何感想。潘若烟聪明有能力,又是自己的门生,可为什么……
柳斐然情绪难免有一点低落,“也怪我们对于参加科举的学子彻查得不够彻底,不然以潘若烟与潘良的关系,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初玉尘点头,但还是劝慰道:“本来就是万事开头难,当时要忙的事情那么多,有所忽略也在所难免。”
柳斐然微微笑了笑,“大家现在都怎么样了?”
初玉尘脸色不是很好看,“苏望因为潘若烟白了头,醒来之后直接跪在了我面前,要用自己的官职换取潘若烟的尸体。”
柳斐然眸中明显有些惊讶,可又觉得这正是苏望会做的事情。她沉默了片刻,问道:“陛下是怎么处理的?”
“我没同意。”初玉尘神色淡淡的,“潘若烟辜负了朝廷对她的期盼,意图谋反,又害了姐姐。虽然苏望亲手把她杀了,又在宫变中立了大功,可我还是不想给。”
柳斐然听得初玉尘的话,轻轻握了握初玉尘的手。初玉尘便朝她笑了笑,“不过,听姐姐你这么一说,就让苏望把她尸体带回去安葬吧。用他护驾的功劳,抹平潘若烟的罪责,贬为平民就是了。不过苏望想要辞官,这点就不能答应了。”
苏望在这场宫变中的表现,让初玉尘认定他是个颇有能力的人。再者现在朝中动荡,他作为立了头等功劳之人,也不好过于严苛。
柳斐然微笑,心中也颇为感激初玉尘的做法,“那其他人呢?”
“那日宫变的时候,苗姐姐和秦先生也在宫里,多亏了她们,才能拖到援军到来,她们都没事,这也算是幸事,但是江自流……”初玉尘停顿了一下,才说道:“至今还是昏迷不醒。”
其实,柳斐然的伤与江自流的相比可能更重一些。可是柳斐然有及时医治,先后上了几次的药,及时止住了血。而江自流则是一直带着伤痛在战斗,最后还失去了手掌,目前能捡回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但是他能不能醒过来,谁也不知道。
初玉尘又说了别人的事情,见得柳斐然神色疲惫了,也知她需要多休息,便停住了话语,“我不说了,姐姐好好休息吧。”
初玉尘亲吻她的嘴唇,柳斐然唇角微微勾了勾,应了声,便睡着了。
初玉尘见着自家姐姐安然无恙,心中一片欢喜,再度亲吻了她一下,然后才回了宫。
陈大小姐经受不住自己儿子被用刑。坦言了这一场宫变她所知道的所有细节,再加上别的途径和推测,这件事如何发展起来的,便清晰无比了。
初玉尘下旨征西将军一家全部斩首,祯王府中人更是难逃一死。然而黑土城远在天边,兵力强壮,初玉尘也只能赐死王妃,留下祯王一个儿子的性命,剥夺其郡王的称号,贬为平民,以免那些将士暴动,因此而引发新的一轮动乱。
祯王封地被收回,自然那些士兵也都要收为国有。这一件事恐怕不好做,初玉尘派出了大将军,带领着兵马前去交接。如果真出现了叛乱,也可及时出手镇压。
其余在这次宫变之中,立下大功的人们,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嘉赏,战死的那些士兵们则是受到了朝廷给予的慰问,就连普通百姓,都给予了一定的补偿。
宫变带来的恐惧就这样慢慢被抚平,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又是一日早朝之时。
初玉尘走在跟前,身后跟着小可子和另外一个小太监,那个小太监就是小可子的接班人。初玉尘语气平淡,说道:“督察院正院长的位置,只会是江自流的,这一点,你要记牢,别妄想过界。”
小可子深知江自流的地位是自己不能比的,也不敢多言,“奴才记得,还请陛下放心。”
“朕本来就是要你与江自流一同管理督察院,你主刑罚,他主消息,不过他现在还是昏迷不醒,只能暂且让你掌管一下督察院,可你若是有哪一点做得不好,就别怪朕翻脸了。”
“奴才明白。”
初玉尘说完这一些,回头看了小可子一眼,“要当官了,总不能叫小可子,朕赐你个姓,你是官家人,就姓官吧,就叫官可。”
小可子大喜,跪下叩首,“奴才谢陛下恩赐!”
初玉尘这一听,恨铁不成钢地朝他踢了一脚,小可子顺势滚了两圈,惹得初玉尘笑了起来,“还称奴才?在外可别丢了朕的脸!”
“是,微臣遵命!”
初玉尘走近了长弘宫,心情颇为不错的她把玩着手中的两颗玉石。才坐下,就看到了站在文臣最上方的柳斐然,率领着众臣行礼,“参见陛下——”
时隔这么久,柳斐然终于痊愈,重回了朝堂之中。
初玉尘眸中的喜悦不曾掩饰,直直朝柳斐然看去。两个人目光相碰,如石子落入水面中,荡起了圈圈涟漪。
两人相视一笑。
五年后。
“赵箜相继承皇位了?这倒是让朕意想不到。不过想来他在祁城治了那么多年的病,恐怕就是端皇故意为之,为他清理障碍,以及把病给治好,回去就继承大统。”
初玉尘走在最前面,身后柳斐然与江自流并肩而行。正是准备入秋的时候,天气干爽舒适,初玉尘带着两位重臣在御花园中闲聊。
五年时间,让初玉尘的眉眼彻底长开,原先还有一点稚气,这些年也都消失不见。尊贵和妩媚黏合在一起,让她举手投足之间全是让人不敢直视的光华。
柳斐然与前些年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岁月好像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不好的痕迹,反而显得更从容了一些,“五皇子继位,于我国来说只会是好事,毕竟有先前的这一份情意在。”
江自流笑容依旧是风流,他断了的手藏在袖子中,看上去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当年他昏迷了将近半年,终于苏醒过来,如今已经是朝廷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了。
只听得他带着勾引人似的笑意说道:“巧了,正好有消息传回来,他似乎想要与我国结盟。”
“要是结盟也未尝不可。”初玉尘瞅了江自流一眼,笑道:“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想把赵梦月嫁过来?”
江自流一脸从容,“微臣不才,配不起公主。倒是陛下,昨日要求陛下立皇夫的臣子,又跪满了长弘宫,陛下又该如何处置?”
柳斐然轻笑一声,为他们君臣二人日常的拌嘴。
初玉尘眉眼颇有恼怒,“他们要跪,就让他们跪好了。”
初玉尘也是有点儿愁人,如今初静十六岁了,然而一心扑在当官上,领了个官职,兴致勃勃地就外派去了,压根没有要成亲的打算。
如今她二十三岁了,熬了一年又一年,天天被唠叨要立皇夫,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此时,官可的接班人,如今初玉尘身边的太监总管全有急冲冲地过来了,“陛下,出事了。”
初玉尘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
全有知道柳斐然和江自流都不是外人,便直说:“王爷的贴身宫女,怀孕了。”
“什么?!”初玉尘音量微微提高,眉头一皱,“走。”
初玉尘领着两位重臣到了初行之的寝宫,寝宫中已经跪了一片的人,初玉尘看向太医,太医点了点头。初行之茫然地站在一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见到初玉尘,便兴奋地冲过来要抱。
但是他又记得,姐姐说过,不可以这样抱她,于是他又停下了脚步,站在初玉尘跟前,脆生生地问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初玉尘微微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我来看看你。”
初行之很是高兴,拉着初玉尘就说他觉得高兴的事情,初玉尘听了一会,朝江自流使眼色。江自流便上前一步,笑道:“小王爷,微臣带您去看样东西,保证您喜欢。”
初行之看向初玉尘,她笑道:“去吧。”
于是初行之兴致勃勃地跟着江自流走了,而初玉尘的面容冰冷了下来,一言不发地走在主座上坐下。看着跪在最前面的一名宫女,“抬起头来。”
那宫女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她的面容倒是颇为秀气,只是她的胆子却不同于她的面容那般秀气了,竟敢做出这般苟且之事,看来是活腻了!
“孩子是谁的?”
“是……是王爷的……”
到处都是吸气声,初玉尘更是眉头一皱,初行之心里年纪小,可身体已经是成年男子的身体,她又是初行之的贴身宫女,如果发生点什么,确实是说得通。
“是你勾引王爷的?”
“不……是王爷强……强迫……”
初玉尘听得这话,直接斥道:“掌嘴!”
全有上前直接朝着那宫女的嘴便啪啪啪地抽了起来,很快就见得她的嘴脸全肿起来了。
“还说是王爷强迫你的吗?”初玉尘又问。
全有退到一旁,那宫女哭着摇头,再也不敢说这样的话了。
初行之懂什么?他知道应该怎么做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这个宫女想要借机跃龙门,只要她怀上了初行之的孩子,以初行之现在的状态,就有一定可能留下。
这可是皇室血脉啊,如何不让人心动?
“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宫女只好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不外乎是知道初行之懵懂,自己把他给推倒在床,说是玩游戏,这玩着玩着,不就擦枪走火了吗?
一时之间,整个宫殿的宫女和太监,都在心里暗暗唾骂鄙夷。
江自流领着初行之回来了,朝初玉尘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事情是真的了。初玉尘手指轻轻敲在桌子上,片刻后,起身就走,“给朕好好看住她,不许虐待,不许她随意走动。”
这话说白了,就是要保宫女那肚子里的孩子了。那宫女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片刻后,她笑了起来,她成功了。
离开初行之寝宫,初玉尘便吩咐道:“给朕查,一定要确定无误是行之的孩子。”
“是。”
江自流退下,初玉尘又对全有吩咐,“把行之的贴身宫女都换成太监,不许宫女私底下接触行之,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直接乱棍打死。”
“是。”
待得全有也退下了之后,柳斐然才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做?”
初玉尘犹豫了片刻,转过头来对柳斐然说道:“姐姐,我打算,留下这个孩子。行之变成这样,不是先天性的,他原先很聪明,如果是他的孩子,那必然也是很聪明。姐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柳斐然微微颔首,知道初玉尘的打算,轻声说道:“唯有一点。”
柳斐然没有说出来,初玉尘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便点了头,“我知道,璟国的皇帝,不需要这种行事肮脏的母亲。”
那宫女私以为能母凭子贵,殊不知这是直接给她判了死刑。
孩子是初行之的不假,她还不敢和初行之有染之后还敢招惹别的男人。只是她在孩儿出生的那一天,便大出血而亡。
初玉尘抱着小小的孩子,见着他眉目与初行之小时候有几分相似,忍不住笑了出来,当年初玉尘也凑在母后旁边看过初行之小时候,还有一点点印象。此时一颗心终于彻底落了下来,她高兴地说道:“太子出世,大赦天下,给朕赏!”
“恭贺陛下!”
安顺十四年,颖王儿子初天昊出生,过继于天子,当即册封太子,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