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 不……”韩言信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废墟。
那里有鲜血一点点的浸透出来,浸过地上的玫瑰,漫过苍白的碎墙面, 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伴着清香涌入鼻端的淡腥味让他控制不住的弯下腰干呕, 胃部纠结拧紧, 恶心的泪涕俱下, 狼狈不已。
书馆已经坍塌, 皎皎明月照了进来, 韩言信和那些幸存者只觉得身子一轻,就失去了意识。
“该死的, 让他跑了。”一直嬉笑的恶魔难得的暴怒了起来。
“呵,你也不怎么样么。”隐藏在阴暗处的人收回触地的手掌,用手帕仔细的擦了擦手上的灰尘,言语里不无讽刺的意味。
“闭嘴!”恶魔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该死的家伙, 明明一早就知道那夜来在哪里, 却不动手,真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和好机会。
“我看你怕不是对主人不忠, 同那小子是一伙的吧?”气急的恶魔口不择言,完全没想过得罪面前人的下场是什么。
“嗤——”黑色的火焰顷刻间烧上了恶魔的身躯。
“啊啊啊——”恶魔凄厉的惨叫着从半空中掉下来,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男人缓步上前,用脚尖抬起恶魔被烧的焦糊的下颚:“第一, 我讨厌别人俯视我。第二, 那种无能之辈还不配做我的主人。”
男人说罢直起身, 收了火焰,看着地上被烧的面目全非的人冷笑:“不过是一个人类罢了。”
还真将自己当成不老不死, 无所不能的恶魔了。
男人嗤笑着转身离去,他主人答应那个废物的事他已经办到了。至于那废物的走狗怎么办?他主人可没告诉过他要手下留情。
而当不知已经过了多长时间后, 韩言信迷迷糊糊的醒来时。他身边的位置,那个王庸躺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
韩言信顾不得头还有些发晕,从床上猛的坐起冲下地。
房间门口那还有他们两个之前玩闹时洒的水,水滩不小。当时王庸想拖地却被他拽住了,非要上床温存了一会儿才罢休。
王庸的东西全都不见了,但是却没有他走出门的痕迹。
韩言信头皮发麻,他世家便是斩妖除魔的收妖人,有些事情他还是明白的。
王庸确实消失了,凭空消失的。
只可惜他之前一直认为学习法术什么用也没有,毕竟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坏人坏事儿,哪里用的着呢?
韩言信痛苦的揪住自己的头发,颓然的倒在床上。
他后悔了,他该学的。
如果他学了,他就能去找王庸的下落。如果他学了,在那个图书馆的时候他就不会护不住王庸。
“啧……”韩言信遮住双眼,焦躁的翻了个身。
“?”单薄的被子下有硬物狠狠地硌了他一下。
韩言信赶紧把那东西掏出来。
“铜人?”韩严信皱眉看着手里那个五官模糊的小铜人,不明白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突然他眼睛一亮。这东西……难道是王庸的?
如果真的是他的,那是不是说他还会回来?
韩言信抿紧唇把铜人小心的包好,贴身放着。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
“嘭!”爆炸的声音不断的从公墓后山传来,当初黑猫趴在的树上如今坐了一个长相凶狠的中年男人。
“赶紧的,就那个位置,接着炸!”男人烦躁的指挥着手下去炸他前面不远处的位置。
该死的,这地方他们已经炸了两天了。可是连一个巴掌大的坑都没炸出来。
明明当初他在夜来那个逆臣的房间里,看到那只黑猫过来又消失在这里的。
怎么回事儿?这能炸裂岩石,崩碎山脉的□□放在这就像摔炮一样,屁大点儿的坑都炸不出来。
“快点快点,没吃饭么?”两天了,那个自诩魔鬼的废物也不知道能拖多久,再晚些夜来那小子可就回来了。
到时候别说是炸出那只黑猫,就是连跑,他们都可能跑不了了。
“叮铃——”拴在树枝上的红线铃铛突然响了。
那铃铛就是个空心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它一响只能说是夜来回来了。
“走!快走!”男人火急火燎的跳下树,领着人就走。
不是他怕夜来,而是他不能暴露了他主人的目的。
如果让夜来发现他们来过这里,那到时候那小子顺藤摸瓜,可是会破坏他们的大计。
“呼——”然而男人还没走两步,飒飒阴风便袭了过来。
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下一刻就变成了黑云翻涌。黑色的云越压越低,渐渐的吞没众人。
男人皱眉,这云里总有股熟悉的气息。可是他又想不起来。
“啊啊啊——”突然,他正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男人一愣,快速的冲了过去。
“咔吱咔吱——”牙齿刮在骨头上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男人下意识的掏出符纸,镇住四方。面前的黑雾在符纸的作用下渐渐散去,露出了被一群老鼠啃咬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男人被恶心的退后好几步。那尸体的衣服是古装,残破的鳞甲看起来大概是将军的装束。
男人的心突突的猛跳,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接连在周围响起。所有的死尸都是将军的装束,还有一群老鼠在啃食尸体。
可是听那些声音明明就是他手下的人,而在离的最近的一具尸体上,男人看见了一张脸。
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沙沙沙……”任由那些老鼠在身上穿行撕咬,尸体缓慢的爬起,跌跌撞撞的向男人走来。
有的尸体踩在石头上不稳的踉跄栽倒,那些在身上啃咬的老鼠就被甩在了地上。
尸鼠那沾满了鲜血的毛,一爬就留下了一趟趟的红色痕迹。
男人冷着脸拔出身后背着的长刀,劈开那些扑来的尸体,腥臭的血液喷在他周围。
死尸太多了,砍掉脑袋劈成两半之后还是会爬过来。
但凡是被他们碰到的草木纷纷凋亡,男人黑着脸转身向着另一处跑去。
听声音,那里并没有死尸。但是飞速跑着的他却骤然停了下来。
那是与他的脸只有一拳之隔的一张脸!
一拳之隔的距离在不断的由对方缩短,黑雾渐渐变得稀薄挡不住对方的面容。
“是你。”那是男人非常熟悉的脸。
是在他床榻边睡了十几年的女人,他已故的妻子。
铃铛响的越来越急,即便他妻子已经化作厉鬼,看在那最后的情分上男人并不想毁掉她的魂魄。
“你走吧。”那是一种施舍的语气,仿佛是法外开恩,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这个可怜的女人。
“嚇嚇——”女人的喉咙中堵满了血块,鼓起的肚子也翻涌了起来,那是难产憋死在腹中的胎儿。
男人躲过女鬼刺过来的利爪,出声喝道:“你还想怎样?别逼我动手!”
真是想不到,这女人死了之后倒是变得不懂事了起来。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是他害死的女人。
女人混浊的眼球泛起猩红,她还记得难产时的痛苦。她好不容易盼了十几年的孩子,终于小心翼翼的待到了临产。
可是那人一个电话就让她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牲丈夫抛下自己,去了外面。
她当初痛的汗如雨下,趴在地上拽着他的裤脚求他送自己去医院。
可是他说什么?
“你先忍忍,等我忙完,我还有正事要办,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甚至,甚至还锁上了门,阻止了她爬出去求救的最后一条路。
电话?呵,那种东西他更是不允许她用,他甚至不许她出门,美其名曰怕泄露秘密。
“啊——”尖厉刺耳的声音划破黑云,在后山荡开。
借口,都是借口!他娶她不过是因为她阴年阴月阴日生,纯粹的阴人。
他要她和她的孩子死,因为横死后怨气冲天再埋在黄泉眼上就能养亡魂。
她们的阴气重,足够弥补一个被撕裂的魂魄裂痕。
她恨啊!
但是不够,她的力量不够。所以她诱惑了同样被这个畜牲设计陷害,被关在下水道里变成活死人的男人。
她吃掉了男人,带走了他的尸鼠。
欠他们的,她会一一从这畜牲手中讨要回来。
“嘭!”高耸的肚皮炸裂开来,尖厉细小的爪子死死的抓住男人砍过来的刀。
白目青面,浑身流着脓水的鬼婴从女鬼的腹中挣扎了出来。
“不,这不可能!”男人的表情终于变了。
鬼婴是天生的鬼煞,以他的本事根本逃不掉。
不应该的,主人吸取他们的阴气补魂的时候,鬼婴理当融化消失了才对。
鬼婴一爪震碎男人的长刀,失去了外唇的保护,细密尖厉的牙参差不齐的裸露在外面。
鬼婴冲着男人张开嘴,那张嘴大大的裂开,直至耳根。糜烂腥臭的嘴里是一圈又一圈的青黑色牙齿。
男人惊恐的后退逃跑,却被女鬼死死的锁住。符纸燃着女鬼的身体,女鬼却尖笑着不放手。
这个男人,一定要死!
“不!不要过来!”无论男人如何捶打女人,那双青白溃烂的手臂都不放开。
鬼婴咧嘴笑了起来,短小露骨的后腿骤然发力,高高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