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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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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是做文化产业的,因为涉及娱乐业,林奕谦兄弟二人更是从小到大都备受关注,基本上都是在镜头前长大。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是必修课,且不论和外人交往,就算是和自己的家人相处也要见机行事,并非完全的真心。这样的环境,对于肖念来说并非易事,如果可能的话,林奕谦倒愿意陪着她永远生活在这里。

肖念的感冒不是很严重,因为心里的担忧放下了,身体也就很快就好转了起来,林奕谦的烧退了,也就没回去,在家里住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起来就看见院子里放了一辆自行车,纪然从厨房里出来,刚好碰见他下楼就随口问了一句:“你会骑车吗?”

“这辆车?”林奕谦看着那辆陈旧的自行车,看起来像上个世纪的产物……

“你别看这车老,很好骑的。”纪然随手擦了擦后车座:“你车不是停酒店了吗?你要是会骑车就带着念念去一趟山上吧。”

肖念跟在外婆身后,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是一些祭祀用的东西。

“小林啊,然然今天要陪我去镇上的医院复诊,就麻烦你陪念念一起去山上看看她爸妈吧。”外婆笑吟吟地看着他:“念念认识路,你们要是不想走,就骑车去,不算远。”

“好。”

林奕谦会骑车,但是以前都是骑山地车,也没带过人,所以就先在院子里让肖念坐上试试。

这车平常家里没人能骑,因为车前得杠太高,但是林奕谦腿长,这倒不是问题。肖念坐上后座,车一开始找不到平衡感,左右晃动了好几下,肖念下意识地伸手抓了他的腰,林奕谦低头看她的手迅速收了回去,笑着稳了稳身子:“好久没骑了,有点不太熟悉。”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带上就出发了,外面太阳大,肖念戴着之前那顶浅黄色渔夫帽,远远的看着那个淡黄的小点绕着山路盘旋往上,林奕谦宽大的白色短袖被风鼓起,像绿色松涛中的小小白帆。最后一段路有一个大上坡,肖念想要跳下来,被林奕谦阻止了。

“你知道重力吧?一会儿上坡的时候你不抓牢会掉下来的。”

肖念的手往前挪了挪,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衣服边缘,林奕谦腾出一只手来把她的往前挪到自己腰前:“抱着我,坐稳了。”

肖念两只手环绕着他的腰,脸就几乎要贴在他的后背上。

肖念不重,但是因为坡度的问题还是有点吃力,所以她在他身后隔着骨头更能够听见他放大的喘息声。

两个人到地方,林奕谦把车停在路边,跟着肖念一起顺着小路往里面拐,路边有很多杂草和树枝,一不小心就会被刮伤皮肤,林奕谦伸手帮她挡着头顶的枝桠,不小心把手臂刮了一条血痕自己都没注意。

“到了。”肖念走到一处矮小的坟前,她的父母是两个人合葬在一起的,只立了一块碑,上面的一对夫妻面带微笑,谁都看不出来他们生前曾经历过那样痛苦的人生。

林奕谦和肖念两人并排而立,先双手合十对着墓碑鞠了个躬,然后蹲下把外婆准备的祭祀用品一个一个拿出来摆放好,坟头看起来是常常打理的,很干净。

“伯父生前也是画家吗?”林奕谦以前一直没敢开口问这些事情,但是就他自己而言,他觉得只有能够坦然谈及以前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他想要知道肖念现在的状态如何。

“是美术老师。”在肖念的记忆中,父亲一直坚持画画,他是个美术教师,一直在家里靠教授学生获得收入,家里的日子一直过的不宽裕。他也很少出现在人前,即使是他的那些作品,都不曾有机会问世,他把所有的画都用黑布给盖上,不允许任何人打开,包括肖念。

小时候的肖念意识不到自己的父亲和别人父亲的区别,她从小就在爸爸的画室里长大,只有在那个地方她是快乐而安全的,父亲虽然话不多,但是两个人能够产生情感的共鸣,这种感觉在父亲患上抑郁症之后就变了。

“你长得像妈妈。”林奕谦看着照片上肖念妈妈年轻时候的眉眼,肖念的眼睛长得很像妈妈,但是更加清澈透亮。

这已经不是肖念第一次听这种话了,从长相上来说,她继承了妈妈的美貌,所以总会有人感叹可惜,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可惜精神有问题……

对于父母,肖念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

妈妈去世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就像她心里的一根刺,无论多么努力,好像都无法拔掉。

她突然想回原来住的房子看看,虽然离外婆家很近,但是自从妈妈去世之后,她一次都没有踏入那个房子。

两个人在坟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就顺着山上的蜿蜒小路往下走,因为天气太热,两个人就找了树下的阴凉地坐着歇了一会儿。林奕谦看见手边有很多各色野花和植物,伸手摘了一朵伸到肖念面前:“这个花有名字吗?”

肖念看了看那蓝紫色的小花:“野生桔梗,外婆说桔梗花有个故事。”

“什么故事?”

“以前有个叫桔梗的少女,她没有父母,有个天天来找她的少年,说长大了要和她结婚。”肖念听了一次这个故事就记住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和这个叫桔梗的女孩子很像。

“后来少年出海,桔梗等了他一辈子都没有等到他回来,身体化成了一朵花,人们把这种花叫桔梗。”

林奕谦本来是想要逗她开心的,没想到一朵小花都有一个这么苦情的故事,他随手把花枝夹在自己耳边,双手撑在身后,看了看天上飘散的白云:“你这故事是听谁说的?”

肖念坐在草地上,下巴垫着膝盖,脚边有小蚂蚁背着枯草枝在赶路:“外婆。”

“这故事讲错了。”林奕谦看着她怀疑的眼神,随口胡编:“那个男生出海碰见了暴风雨,然后被吹到了一片孤岛,开始了荒岛求生,最后等了好几个月终于等来了一艘船,然后你猜怎么样了?”

“怎么样?”肖念果然被他的故事吸引了。

林奕谦从地上站起来,伸手递给她:“走吧,等晚上再告诉你。”

肖念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伸手握住,被拉起来之后他也没丢开……

到了家,外婆她们还没回来,肖念说想要回家看看,林弈谦这才知道第一天来这儿的时候,外婆也没坑他,前面那破房子的确是肖念家,之前她和爸妈就住在那,因为房子里死了人,被当地人认为不干净,所以平常门口就连路过的人都少。

大门一直敞开着,院子里的杂草几乎让人无处下脚,林弈谦先行一步跨进去一条腿,然后提着肖念把她抱了过去:“不好走。”

肖念手里捏着一把钥匙,锁上面有斑驳的铁锈。林弈谦看着她打开门,屋子里还有粉笔线,看起来像是当年她母亲去世的时候警察调查做的尸体位置标记。

林弈谦一直注意着肖念的状态,害怕这样的场景会让她受到什么精神冲击,她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可能是努力咬着唇想要让自己保持镇定。

妈妈走之前的画面,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妈妈的情绪已经不是很稳定,也许是长期的精神压力让她早已经濒临崩溃,她那时候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老了十岁。

肖念回去那天,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所以才会对肖念说那些话:

“都怪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如果不是她的突然来临,父母可能早就离婚了,也许妈妈就不会遭遇这么痛苦的婚姻,爸爸也不会在日夜的争吵中病情恶化,两个人就不会在彼此的折磨中结束生命……

她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即使是最爱的人,也还是会因为她而痛苦,也还是会抛弃她。十点是她那天从家里离开的时间,再回去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冰冷的尸体。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这些念头疯狂地折磨了她很多年,一开始她还会夜夜梦见妈妈的脸,整夜整夜无法入睡,只能躲在房间画画。

如今再次踏入这间房子,那些在这个房子里所经历过的开心和痛苦也跟着接踵而来,她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突然有人柔声问:“没关系吗?”

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

肖念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站在楼梯下面的一个小房间门口,仰脸看了看身边的人:“这是爸爸的画室。”

她看着那扇门,几年前的自己就站在对面,她鼓足了勇气推开,被灰尘呛的咳嗽了两声,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桌子上摆着各色的画具还有干涸的调色盘,上面满满的灰尘,地上都是散落的草稿,林弈谦捡起来几张看了看,上面都是胡乱涂鸦的黑色铅笔笔记,线条极乱,看得出来他后期已经没有办法画画了。

肖念站在那些被黑布盖起来的画框前面,伸手掀开了黑布。

“……”林弈谦瞬间愣在那,这副画画的是在海洋中被海藻缠绕的人体,没画脸,线条很抽象。其实和肖念的画很像,只是风格更加成熟,笔法也更好,不可否认,这种风格的作品,在国内很少见。

肖念也从来不知道爸爸都在画些什么,他从来不让任何人碰这些画,从来不让人掀开画布。

她把所有的画布都一个一个揭开,所有的画都是同一个主题,海藻缠绕的人体,各式各样。

“这些,你见过吗?”林弈谦看她脸上的表情应该不像是见过。

肖念摇了摇头:“爸爸留的遗嘱上不让人动,说留给我。”

林弈谦大概能够想象的到,作为一个父亲,把自己毕生的心血留给自己唯一的女儿,他或许知道肖念遗传了自己,但是无能为力。他没有办法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站在众人面前保护她,但是这些画如果真的有面世的一天,或许能够让他的女儿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些画在别人口中一直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画,刚开始姥姥还打算把它们都扔了,是肖念没让。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爸爸留给她最后的东西。她没有想象过这些画会值多少钱,但是她看到这些画好像终于理解了爸爸的痛苦,或许离开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解脱。

林弈谦从桌子上面看到一个红色的相框,他吹去上面的灰尘,看到了一张全家福,肖念那时候还很小,肉嘟嘟的小脸上没有笑意,但是眼睛亮晶晶的,可爱极了,带着点怯生生的神态。

他把全家福擦干净了递给肖念,肖念接过来看了看:“你在哪里看到的?”

林弈谦指了指旁边桌子,灰尘里面唯一那块干净的地方。

肖念看着照片里的三个人:“这本来应该在妈妈的房间里,他们生前常常吵架,爸爸大部分时间都在画室。”

肖念记得自己的妈妈平时从来不踏进画室一步,但是这张照片却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正对着座椅的方向,所以她也许进来过,在爸爸过世之后。或许她和爸爸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因为痛苦无处寄托,所以才会把一切都会归结于自己的出生,或许这一切不是自己的错。

“怎么了?”林弈谦看她看着那张照片发呆。

肖念摇了摇头:“没事。”

只是好像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刘医生说的没错,如果她永远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她就永远不会战胜自己。如果她一辈子都不来这间屋子,或许永远都会被妈妈走前的那些话折磨。

她以前想要把自己关在孤独的世界里,但是现在,她想要走出来,想要走到阳光下面,和面前这个人站在一起。

“这些画,你要怎么办?”林奕谦不知道她以后会作何打算,但是他已经决定无论肖念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她、尽自己所能帮助她、陪伴她。

“要想想。”

她还需要时间去决定,以前她总依赖表姐,表姐去哪里她就去哪里,但是她也需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肖念把那些画重新用画布盖好,然后锁上门离开了。

纪然一回来就嚷嚷着自己收到了一个绝世好消息:“你们猜猜我接到谁的电话了!?”

人家还没接话,她自己又拿着手机怼到了肖念和林奕谦面前:“看见了吗?”

林奕谦和肖念异口同声地念出来那两个字:“贾德。”

“这名字也太敷衍了吧……”林奕谦顺口吐槽。

“你们不认识他?”纪然简直都想把贾德的百度百科翻出来给他们好好科普一下:“贾德啊!国内很知名的话剧导演啊!《矮房子》你们没看过吗?场场爆满的话剧诶!”

面前坐在小板凳上面的俩人齐刷刷摇了摇头,外婆往他们面前的小茶几上放了一盘子切好的西瓜,又笑呵呵地看了一眼几个孩子,笑着去厨房做饭。

“他给你打电话干嘛?”林奕谦对电影导演还比较熟悉,做话剧的他不太熟。

“当然是约我去演话剧啦!”纪然眼神里满满的骄傲:“上次我演的那个话剧他竟然看过,还说非常欣赏我!说最近手头有个剧刚好有个角色很适合,想让我去演。”

“你答应了?”林奕谦挑了一块西瓜顺手递给肖念。

“还没……”纪然看了一眼肖念,又话锋一转:“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去,再考虑个几天吧,留在家里也挺好的,我最近正好托了一个老同学帮我在他们公司找个工作,可能这两天就有消息了。”

肖念咬了一口西瓜,清爽的甜一直沁到心底。

“如果你需要资源的话,我可以联系一下我们家的娱乐公司,你签约了吗?”

纪然连忙摆摆手:“还是别了,你们家的公司我可不敢去,都是大牌,我也不一定回去。”

林奕谦大概知道她是担心肖念会因为她想回去就委屈自己,让她把肖念一个人放在家里,她也不放心,也就没再劝。

吃完晚饭,纪然就回房间去看贾导给她发的剧本,林奕谦和肖念陪着外婆坐在堂屋看电视,最后外婆看着看着就开始不停点头,电视成了睡眠伴奏曲……

林奕谦伸手指了指楼梯,肖念跟着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楼梯间。

“我们去房顶吧?”楼梯间的灯没开,两个人借着窗户的月光看着彼此都是一团模糊的黑影。

“做什么?”楼顶除了偶尔晒干货的时候会上去,肖念还没怎么上去过。

“跟我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顺着楼梯上了楼顶,楼顶地水泥白天被暴晒,入夜了还有温热的余温,两个人坐在房顶中间,凉风习习,抬头就能看见闪烁的星空,坐着就觉得很舒服,连蚊子都少。

“下午那个故事,你不是想听完吗?”林奕谦低头看着她在月光下柔和的脸庞:“那个男孩儿在荒岛上看见了一艘船,他那时候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上船之后还感染了一场大病,但是他想,他一定要坚持下去,因为他答应了一个姑娘,要娶她回家。”

“再后来,那艘船把他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一直都很努力,把钱都攒着,想要找机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可惜一直很不幸,总会有很多意外阻拦他。很多很多年以后,他受了伤,腿没有办法行走,每天仍然坐在岸边等着可以回家的船。有人问他,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家?”

肖念抱着膝盖,歪着脑袋认真地听着他讲故事,她知道他又在胡编,但是这故事她很喜欢。

“他告诉那个人,因为他当年和一个叫桔梗的女孩子说,自己就算是翻山越海,也会回到她身边。”林奕谦顿了顿:“所以你知道桔梗的花语是什么吗?”

肖念点了点头:“永恒的爱。”

他编的故事听起来很合逻辑,也令人感动。

林奕谦盯着她微笑的眸子,不自觉有一种想要低头吻她的冲动,他靠近了一点,肖念一动不动,乖的不像话。

他脑子里一个想法一闪而过,突然停在原地,嗓音有些干涩:“那晚,不是梦?”

作者有话要说:小林:这画面我好像见过……

感谢撒花,感谢小仙女“黑眼圈”投喂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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