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自杀第三十二天
绿谷出久通知了警方, 作为和敌人接触时间最长的沈希再次被请到警察局做笔录。
熟悉的警察用着熟悉的表情询问熟悉的问题, 沈希依旧用最简短的话来表达, 警察先生无奈的看着他, “还是这样, 你最起码给个具体过程啊。”
“没有具体过程，我撞倒他了，接着我将他拉起来, 就这样。”
“那绿谷同学为什么说他用了个性在伤害你？”警察先生询问。
沈希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看错了, 我并没有受伤。”
警察局长叹了口气，他看向身边的欧尔麦特, “你听到了吧, 上次也是这样的情况，他似乎并不喜欢将话说长，一直用最简短的话语结束话题。”
“确实是这样啊。”欧尔麦特有些无奈，“不过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
“哦对, 说起这个来, 这里的供词是不一样的。”警察局长翻开给绿谷出久做的笔录道：“你看这里, 绿谷同学做的笔录上说沈先生被敌人伤到了。”
欧尔麦特接过记录，上面绿谷出久很明确的说自己看到沈希的手指在崩坏。
“可是沈老师的手指并没有什么事情，连破皮都没有。”
“这就是我们所疑惑的点了。”警察局长道：“我们实在是不擅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欧尔麦特，现代社会中是不是几乎没有这样的人出现了。”
欧尔麦特想了一下，“你说的是这种怀抱着死亡念头, 并毫不在意外界的人。”
“就是这样。”警察局长点头，“感觉……大家都很热爱生活。”
“也不是没有，只是我们见不到而已。”欧尔麦特摇摇头，“算了，我去问一下绿谷少年，他既然这样说，那就说明这件事一定发生了，绿谷少年是不会骗人的。”
警察局长点点头，“好，你去吧。”
“那这边就先拜托您了。”
“交给我吧！”
沈希抬起头来，他看着熟悉的身影从玻璃后面离开，漆黑的双眼中没有波澜。
“先生？问题还没有答完。”警察先生敲了一下桌子。
沈希将视线转回面前人脸上，“抱歉。”
……
绿谷出久坐在会客厅中等待着欧尔麦特和沈希，在看到欧尔麦特的瞬间，绿谷出久便猛地站起来。
“欧尔麦特！你来了！沈老师呢？沈老师怎么样了？”
“他没事。”欧尔麦特安抚绿谷出久，“不要担心，他真的没事。”
“可是，可是我看到沈老师的手都化成了沙子，那个人的个性奏效了，怎么可能没事！”
绿谷后怕的看着欧尔麦特，他脸上的焦急并不是假的，所以绿谷出久说的都是真的……那个敌人，那种崩坏的个性确实对沈希造成了影响。
“真的没事。”欧尔麦特看着他，“绿谷少年，你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吗？实话和你说，沈老师的手没有任何问题，连一点小伤口都没有。”
绿谷出久愣了一下。
“怎么可能……”
虽然隔着人群，但是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右手从指尖开始崩坏，化为一点点的沙朔，随着风慢慢飘走，他甚至能够看到风吹走这些沙砾的纹路。
那时候他的脑子就嗡的一声，满脑子都是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好沈老师。
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沈老师怀抱着强烈的自杀欲望，他将死亡当作了自己的毕生追求，不管是谁，只要能够杀死他都无所谓。
对的，自己明明知道却让沈希找到机会溜走，遇到危险，绿谷出久几乎陷入了自责中
但是欧尔麦特说什么？沈老师没有受伤？！
虽然并不觉得自己看错了，但是，但是……
“实在是太好了。”
绿谷出久捂住胸口，几乎要将自己埋进自己怀里，“沈老师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欧尔麦特看着喜极而泣的绿谷出久，突然想，是不是沈希他预见到了这个场景，所以才会毫发无伤。
沉默的揉了揉绿谷出久的头发，欧尔麦特心想：
不管是因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出事，这边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我能去见沈老师吗？”绿谷出久擦干了眼泪，“我想见他。”
“现在还不行。”欧尔麦特道：“他还在做笔录，做完就会来找我们了，所以暂时在这里等待一下。”
拼命的点着头，绿谷出久感觉自己的眼泪又出来了，“欧尔麦特，对不起，我……”
“没关系，我知道你担心沈老师。”
绿谷出久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安静的等着沈希过来，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沈希就是在这个时间过来的，绿谷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他跑到沈希面前，左看右看，真的没有在他身上找到伤痕后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太好了，沈老师你真的没事。”
沈希将手放到他软软的刺猬头上拍了两下，并没有说什么。
三人一起离开警察局，在门口a班众人迅速涌上来将他们包围，脸上带着终于松了口气的轻松。
“大家都出来了，没事真的太好了。”
“可真吓死我了，差点以为又发生了意外事件呢！”
“嘁，臭久这个笨蛋，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爆豪不要这样说，来笑一个呀。”
“笑个屁！混蛋去死！”
沈希看着这群小孩子站在一起玩笑打闹，片刻后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前段时间给太宰治发的消息依旧是无法发送的状态，上面的小红点刺眼的很。
“林间合宿明天就要开始了。”欧尔麦特过来拍拍沈希的肩膀。
沈希转头看他，不明所以。
“你也要去。”欧尔麦特补充。
“为什么？”沈希皱眉，“我又没有个性。”
欧尔麦特叹了口气，“因为放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们不放心，相泽老师便想带上你。”
“你呢？”
“我有些事情要做。”
沈希盯着他，片刻后点点头继续看手机，“随你。”
欧尔麦特松了口气，“这样不就好了，这群少年很喜欢你，和他们在一起多多少少能够找到一些理由吧。”
“什么？”
“活下去的理由。”欧尔麦特看着他，“你不是一直都找不到活着的理由吗？”
不，在寻找活下去的理由是太宰，不需要活下去的理由只要死亡就好的才是他，这是他和太宰最本质的不同。
如果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个人能够得到救赎，那一定是太宰而不是他。
沈希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林间合宿？就当出去玩吧，而且，既然是林间，山是不是特别多？嗯……跳悬崖怎么样？
“请不要琢磨自杀的事情，我能看得出来。”欧尔麦特叹了口气。
沈希疑惑的转头看了他一眼，意思是：真的能看出来？
“现在能看出来了。”
哦。
沈希点点头，原来刚才是诓他的，小姨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的人类相当狡猾，不能轻易上当。
就这样，时间过的飞快，林间合宿终于开始了！
顺便一提，模拟考试中没有及格的人也参加了林间合宿，只是在晚上大家玩的时候他们需要补习，听闻此，几个不及格的学生瞬间眼前一黑。
“不……不能出去玩？”
“实在是太过分了！呜呜呜，我也想玩游戏，和大家一起讲鬼故事。”
鬼故事？沈希注意到了这个字眼，唔……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有妖怪吗？有神明吗？
应该是没有的吧，他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坐着大客车一路飞驰到一座山林，沈希透过窗户盯着窗外的风景，就算是山区信号也是满格的，沈希打开照相机拍下一张照片发给太宰治。
虽然结果依旧是发送不出去。
微微的叹了口气，沈希打开贪吃蛇，致力于让蛇咬住自己的尾巴死掉。
还没等沈希打过一关，客车停在了半山腰，相泽消太让所有人下车集合，接着干脆利落的将他们扔下山林，让他们单独上山。
沈希站在上面盯着叫苦连天的小孩们，接着周围传来野兽的叫声。
“走了。”相泽消太拉住沈希，“别想跳下去，你不是学生，不需要和他们一起接受考研。”
“不能通融一下吗？”
“通融……通融什么？让你去跳崖自杀吗？”相泽消太无奈的拉着他手腕往前走，“想都别想，我们赶紧上山，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
沈希恋恋不舍的看着不远处那座大山，又高又陡，特别适合自杀。
如果从上面跳下来一定可以的吧，完成自己死亡的心愿，他会给太宰留下丰富的遗产的！全部留在他的手机里。
嘛，如果太宰治能够找到他并碰巧手机没有摔坏的话。
“别乱跑，我会一直看着你的。”相泽消太盯着沈希，“老实点。”
“我们也会看着你的喵。”
“嗯嗯，绝对不会让你乱跑！”
沈希盯着这三个猫装女孩的身后，那个彪形大汉为什么也戴着猫耳猫尾还穿着裙子？
虎看看自己，又看看沈希，“先生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不。”沈希摇摇头，“只是在感叹。”
“感叹什么？”
沈希抬头看着天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吧。”
虎：？？？
总觉得再问下去会得到相当过分的答案呢……
……
经过一白天的长途跋涉，a班的学生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全部到达，他们全身狼狈，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休息，沈希端着一杯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沈老师？”绿谷出久凑过去，“你怎么在这里？等我们吗？”
沈希耿直的摇摇头，“我是被赶出来的。”
虎忧愁的看着他，“这不怪曼德勒猫，你至少打碎了五个盘子。”
“所以我这不是出来了吗？”沈希看着他，“还有你什么时候离开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不行。”虎一脸嫌弃，“我也不想在这里看着你，但这是相泽老师拜托我的事情，必须看住你，不能让你随便乱跑。”
沈希点点头，“好吧，真是奇怪的要求。”
a班众人：一点都不奇怪！
“哦？已经回来了吗？比我想的要早一些。”相泽消太从屋中走出，“还算合格。”
曼德勒猫从相泽消太身后冒出，“来了？大家来吃饭吧！”
又累又饿的a班众人看着那些热气腾腾的饭菜瞬间振奋正经，一边嚎叫着一边扑了上去。
“友情提示只有今天给你们准备饭菜，以后的食物都需要你们自己来准备。”北美短毛猫挥着爪子卖着萌，但也没办法让人忽视她的话。
“欸？！”众人盯着食物咽了一口口水。
自己做？那还能吃吗？！
沈希点头，“你们要相信自己，即使是个厨房杀手做出来的东西也能面不改色的吃掉。”
为什么你知道我们在想什么？！
慢悠悠的抱着水杯喝水，沈希面不改色。
第二天的训练比沈希想的还要无聊，他对于个性不了解也不怎么会运用，相泽消太也没有出奇招让他教导，搞到最后就是他端着一杯白开水站在旁边看戏。
对于个性的训练比他想象的还要暴力，各种爆炸效果让他感觉不像是活在真实的世界里。
说不定这只是他的一场梦，梦中混杂着虚幻，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沈希看向身后，虎就坐在不远处。
这个问题虎的脸色也很臭，莫名其妙的被分配了一个近身跟着这个男老师的任务，还说除了睡觉一步不离，这还是什么生化武器不成？
找不到可以离开的机会，沈希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接着阳光开始仔细阅读。
触电，几乎瞬间死亡，心跳骤停，无痛苦，尸体一般保存完整。
好像值得尝试，但是……这里好像没有电，毕竟是山里，找不到比较大的电源。
等等，a班是不是有个个性是电的学生？
甚至往训练场上看去，上鸣电气莫名浑身一抖，他疑惑的左右看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
“继续，别停下来。”相泽消太的声音被身后响起。
“是！”
将这股莫名的冷意抛在脑后，上鸣瞬间再次开始训练，为了能让身体承受更强的电力，必须要努力了！
相泽消太看着训练的学生们点点头，只有将自己变强才能应对更多的敌人，更好的保护别人。
虎到了个哈欠，这种看着另一个人不让他乱跑的任务实在是太无聊了。
将涌上眼角的泪水抹去，虎看向面前。
“欸？！人呢？”
虎从石头上跳下来，于此同时训练场中发出躁动的声音，虎朝那群学生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电吗？”沈希认真的询问已经懵逼的上鸣电气。
上鸣电气：“什么？”
“你答应了？太好了。”沈希发自内心的感谢。
上鸣电气：“我不是！我没有！”
终究还是被阻止了，沈希坐在石头上抱着自己的水杯继续发呆，面前少年们都在努力着，似乎这便是他们人生的意义，这这样热火朝天的努力着，总有一天会成功。
沈希突兀的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孤独。
这种孤独围绕在他的周围，时刻都没有散去过，没有人能理解，不，应该说能够理解的人并不在这里。
叮咚，恰在此刻，手机提示音响起，沈希将手机从口袋中摸出，缓慢的点开，终于不再是玩笑了。
马上就去找你。
——太宰治
……
“今晚会有试胆大会哦，大家加油不要放弃！”布偶猫举起猫爪子，“而且是班级对抗赛！毕竟鞭子和糖要一起来啊！”
“唉？试胆大会！”
“原来还有活动啊。”
相泽消太看着兴高采烈的学生们，“当然，需要补习的同学不能参加。”
“欸？！！”
几位需要补习的学生瞬间石化，一副遭受打击过大瞬间身亡的样子。
“沈希你也要参加。”相泽消太指着沈希。
“我吗？”沈希指着自己，“为什么？”
“欧尔麦特亲自找我说的，真是的，说什么和这群少年在一起你说不定会改变什么的。”相泽消太看上去非常不以为然，“但既然是他说的，那就拜托你参加了。”
沈希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去的。”
“不许乱跑！”
“我知道了。”
当然，知道是知道了，到时候要不要离开也是他的事情。
“所以为什么是我！”爆豪指着自己，一脸怒气的喊着，“我为什么要和这个自杀老师在一组！”
“还有我。”轰焦冻试图纠正爆豪。
“还有老子为什么还要和这个半边脸的家伙在一队！”
沈希连头都没有抬，只是不断的在玩着手机上的贪吃蛇，上上下下手指翻飞，让蛇吃的很长很长，努力追着自己的尾巴。
爆豪胜己的抵抗没有丝毫效果，最后还是他们三人组成一队去挑战试胆大会，b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们进入。
一路上黑黝黝的，就算是有月光也让气氛相当的诡异，爆豪胜己臭着一张脸走在前面，突然，爆豪停下来看着前方，草丛在疯狂抖动。
“嗯？什么鬼？”爆豪胜己相当大胆的走过去。
砰的一声，b班的塩崎茨跳出来，身上是白色的床单，发出诡异的笑声。
爆豪胜己：……
轰焦冻：……
沈希：……
塩崎茨将被单拽下来，叉着腰生气的说：“你们怎么都不害怕啊！”
“这值得害怕吗？这粗制滥造的道具连小孩都骗不过。”爆豪胜己直接发出嘲讽，“你们就只会这么点东西了吗？那我可以赢了！”
轰焦冻声音平静：“这世界上没有鬼。”
接着两人看向沈希，沈希静静的站在黑暗中，白色衬衫在黑暗中倒是显眼，但这家伙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或者说他们就没见过这位沈老师不平静的时候。
“啊，要我说吗？”沈希偏头看向旁边。
“我不害怕是因为你们没有那个人可怕，那是你的同学吗？”
“唉？”塩崎茨愣了一下，“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埋伏在这里，我一会儿要去和同伴会和的。”
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轰焦冻拉了一下沈希的衣袖，“沈老师，那里……真的有人吗？”
“有啊。”
风吹过来发出沙沙的声音，三人咽了一口口水，紧接着一个人从草丛中走出，嘴唇用钢针拉起，全身布满了黑色的布条，只留下牙齿露在外面。
“这是……什么？”
爆豪胜己下意识退后一步，眼中带着震惊。
其实不只是爆豪，轰和塩崎茨也相当的惊讶，这个人的造型实在是太过惊悚。
“工作……工作。”
那个怪物慢吞吞的走过来，脚步蹒跚，话语不清。
沈希盯着他，“他更可怕，对吧……”
“是敌人！”爆豪胜己拉着沈希往侧身一步，一截钢筋猛地捅过来，地面发出剧烈的声响，沈希的手机从手中脱落，掉到旁边的树下。
“嘁！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个性吗？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个性！”
“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要马上通知相泽老师，这里不安全了！”
就在此刻，突然，一股淡淡的雾从黑夜中蔓延进来，轰焦冻猛地捂住嘴巴。
“这雾有毒！大家摒住呼吸！”
沈希并没有听轰的话，对他来说，有没有危险都一样，有没有毒都是正常，他看向自己掉在树下的手机。
闪过那个怪人的钢筋牙齿，沈希弯腰捡地上的手机。
但就在这时，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沈希捂住额头，在这一瞬间，他脑子嗡的一声。
爆炸声响起，沈希被身后的冲击一下子打飞出去。
疼痛在胸口炸开，沈希没有去反抗这种疼痛，死亡这种东西啊，总是伴随着不必要的东西。
虽然有些意外……但是，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沈老师？！”
躺在地上的人没有丝毫动静，鲜血在身下蔓延，沈希的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刚被捡起的手机摔在地上，被鲜血浸透。
“哈哈哈，这竟然是个老师？”棕红色头发带着墨镜的人拿着枪走出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收拾掉这个家伙后再去收拾短毛猫。”
一点点金色在鲜血中不起眼的闪烁着，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注意，伴随着沈希越发稀薄的呼吸越来越亮。
直到漫天的金光突然爆炸般的闪烁，这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什么？！”
“搞什么鬼？难道是被动型的个性吗？”
“沈老师！”
“谁啊？那些光里是不是走出来了个人！人形的个性吗？”
……
“沈希？沈希？”
谁？是谁在呼唤我？
“睁开眼，我来了，我找到你了。”
来了？谁来了？谁在找我？
呼吸再次归来，沈希像是憋了很久一样大口呼吸着，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衣角，再往上看去，鸢色双眼的青年眼中带笑。
“嗨，醒来了？我的睡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