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自杀第四十三天
黄昏, 夕阳泼洒在地面上, 下班的人们皆是带着疲倦往家赶, 沈希躺在天台上看着手中的书, 一阵风吹来, 将他手中的书页吹得哗啦作响。
缓慢的坐起来，沈希看向远方，已经不再刺眼的太阳将天边渲染成绚丽的红色。
“沈老师！”楼下几个小孩在喊他。
沈希看了他们一眼, 目光自使至终看到的都是远处的夕阳。
真的好美。
或许人间能够让人留恋的就是这副大自然造就的瑰丽美景, 但这也是转瞬即逝的, 只要再过一小会儿，夕阳落下, 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沈老师？怎么只有你在这里？太宰老师呢？”纲吉站在楼梯门口奇怪的询问。
一般来说沈希和太宰治真的算是形影不离, 毕竟是自杀都会在一起的同伴，能够让他们分开这种事情确实让人相当好奇。
沈希沉默了片刻。“里包恩找他。”
“里包恩？”纲吉更是奇怪了，“里包恩和太宰老师？这个组合听上去就让人打一个寒颤呢。”
沈希不再说话，他继续翻看手中的完全自杀手册, 这本书他并没有看完便遗落在其他地方, 这一次可千万不能再丢失了。
另一边, 太宰治已经赶到幽灵的所在地，坐在幽灵面前，他不断的打着哈欠，就像是几天几夜没睡的疲倦模样。
“啊，好困啊，里包恩真是的, 总是给人胡乱塞奇怪的事情。”太宰治抱怨着。
幽灵眨眨眼睛，“那要来吃颗棉花糖吗？”
“不要。”太宰治拒绝，“没听到沈希说吗？甜食是用蚂蚁做的哦。”
幽灵鼓起包子脸，将棉花糖抱在怀里，“明明没有。”
根本就没有听他说话，太宰治盯着窗户外面，“我们聊聊吧，不然这样一直坐着超级尴尬的，你觉得呢？”
幽灵看着太宰治，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比起太宰治，作为从十年后归来的幽灵可是相当清楚这个人的厉害。
传说可以被载入史册的彭格列十代目便是被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这也是唯一一个在白兰实行计划的开头就被直接打击的世界。
如果不是他认识里包恩，他才不相信自己上次见到的小孩真的就是沢田纲吉。
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幽灵眨眨眼睛，“那先生你想聊什么？”
“就随便聊聊吧，说起来我一点都不喜欢聊天，比起和人聊天我真的想去找栋楼跳下来，死掉的话也就不需要聊天了。”
“哦？”幽灵将棉花糖递过来，“吃棉花糖吗？据说里面有蚂蚁哦，说不定吃了就可以死掉。”
“不要。”太宰治再次拒绝。
“吃甜食而死这种死亡方式实在是太不符合我的人生信条了。”
啊……和他想的不太一样，这个人一直将死亡放在嘴边的人，似乎是真的想要去死。
白兰嚼着棉花糖，感受软软的棉花糖在嘴里化开，甜甜的味道瞬间爆发，这款棉花糖并不是很好吃，甜味腻人的很，但是没关系，只要是甜的就好。
蓝紫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白兰笑盈盈的开口，“所以太宰先生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
太宰治和他对视一眼，很轻易的察觉出对面这个青年眼中的防备。
他对现在的情况感到警惕，他还在防备着，生怕出现意外，而且，他似乎相当讨厌自己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的感觉，所以即使防备和厌恶他也不打算将太宰赶出去。
“你被囚禁过？”太宰治道。
幽灵缓慢的抬起头来，“没有。”
“是吗？”太宰治似乎并不为得到相反的答案沮丧，“原来如此……”
“你知道了什么？”
“那可不能告诉你。”太宰治抬头冲他微笑。
幽灵微微勾起嘴角，“果然不愧是十代目的家庭教师啊，仅仅一眼就看出这么多东西。”
“不是你让我看出来的吗？”
微微怔住，幽灵失笑，“何以见得？”
“你知道自己如果不暴露点什么一定会被一直监视，严格控制住，所以打算暴漏点什么无关紧要的小秘密，哇呜，太狡猾了，学到了呢。”
笑容僵在脸上，片刻后幽灵将笑容收回去，“白兰输在你手上，果然不是侥幸。”
“白兰？”
“那也是我，只不过是平行世界的我。”幽灵看着太宰治，眼睛下倒皇冠的印记透着妖异，“你应该明白平行世界是什么，比较有趣的是，白兰拥有沟通平行世界的能力，当然也包括我。”
每一个白兰在某个时间都会觉醒其他平行世界的记忆，只是这一个他在感觉到千篇一律的无聊之后【决定成立一支无论在哪个平行世界中，都拥有过人知识并能获得最先端技术的强大军队】，且摧毁了所有的平行世界。
每个平行世界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直到来到了这里。
彭格列的十代目是个奇怪的人，在密鲁菲奥雷家族攻来之前，据说他还在房间里纠结午饭吃面还是咖喱。
十代目吃了面还是咖喱他不得而知，他知道的就是白兰的这次突然袭击被完全化解，所谓的六吊花被摁在地上打，嘛……虽然可能这不是真.六吊花的原因。
现在看看，这个十代目完全是受到了面前这个人的影响啊。
能够在敌人面前纠结午饭到底吃什么，果然只有这个人能做得出来吧。
太宰治和幽灵聊了很多，大多数是你来我往的试探，能够确定的事情不算多但也差不多能够知道他的目的，太宰治直接离开。
夜色已经漆黑一片，天空中是星星点点的星星，太宰治靠在墙上看着星星，鸢色的眼中带着些微笑意。
“怎么样？”里包恩站在栏杆上询问。
“不需要太警惕了。”太宰治轻声说：“他来自未来应该是真的，而且未来可能发生了什么比较大的灾难，他和灾难的始作俑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他针对的人不是我们，而是未来的某个人。”
里包恩想了一下，“也就是说，他总会回到未来的。”
“答对了，没有奖励。”
但也不能放任这家伙随便乱跑，太宰治勾起嘴角，他有办法了。
……
沈希看着完全自杀手册的描述开始在家中烧炭，力图让屋子中的一氧化碳达到顶峰，虽然这大夏天的有点热，但是比起来这东西挺好买的。
就在折腾了许久炭终于有点小火苗时，有人从外面拉开门，风瞬间吹进来，将那一缕小火苗整个吹灭。
沈希盯着炭，漆黑的眼中带着一点小小的怨念。
“哇，什么味道，像是烧焦了的皮鞋一样，沈希你在干什么？”
太宰治捂住鼻子走进来，一副马上就要被熏出眼泪来的模样。
沈希小声回答：“烧炭自杀。”
“烧炭？”太宰治看了看墙上的日历，“沈希，现在虽然不是酷暑，但还算是夏天吧，不热吗？”
“热的，但是为了死亡这不算什么。”
打开窗户让屋子里奇怪的味道散去，太宰治一副终于活过来的样子坐在椅子上，“不需要这么夸张啊，而且这个办法很困难，需要封闭的空间，还需要吸入的一氧化碳足够多。”
“哦。”沈希低头继续看熄灭无数次的炭，“总是点不燃。”
听闻太宰治瞬间起了兴趣，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地板上的炭，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让我试试。”
在尝试几次后，灰头土脸的二人依旧没有把炭火点起来，反而把太宰治的眼睛熏得通红，兔子一般揉着眼睛，太宰治放弃烧炭钻进浴室。
沈希惋惜的看着地上已经不能称之为炭的黑色物质，提笔在《完全自杀手册》上写下注释。
如果想要用这种方式自杀，一定要先学会如何将炭点燃。
结束了这次失败的自杀之旅，沈希将黑炭的残渣清出去，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今天又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太宰治擦着头发从浴室中走出来坐在沈希旁边。
沈希想了一下，“夕阳很好看。”
“还有呢？”
“唔……纲吉说自己最近总觉得像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太宰治点头，“那个幽灵你以后别随便接触。”
“为什么？”
“这个人被女朋友甩了，所以精神崩溃，要小心看着他，不然会发疯杀人。”
沈希眼睛一亮，“发疯杀人？”
太宰治点头，“精神很不稳定的样子。”
郑重的点头，沈希认真的询问太宰治，“怎么才能让他发疯？”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太宰治眉眼弯弯，“要不你跟着他一段时间看看？”
“好。”
对于能够死亡的事情沈希总是相当上心的。
捡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太宰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沈希，我还一直没有问你，为什么你说甜食是蚂蚁做的？”
沈希歪歪头，“怎么了？”
“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这是他看到的事情，透过房门那条小缝隙他能看到一点点外面的东西，一个女孩子拿着一块脏兮兮的棉花糖缩在墙角狼吞虎咽。
每一口都能看到棉花糖中有惊慌失措的黑色蚂蚁不断爬来爬去。
女孩也不介意，但沈希却记住了这个画面。
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意外之喜必须赶紧吃掉才可以，不然‘妈妈’会生气的，所以，必须在‘妈妈’回来之前塞到肚子里。
……
对于沈希的过去太宰治不甚了解，顶多算是比他的小姨知道的多一点，被一个女人拐走，锁在黑色的屋子里，周围的小孩皆是被打断了手脚乞讨。
但太宰治却觉得不对劲，如果是需要天价的手术费来医治自己的女儿，应该不会让这些小孩上街乞讨才对，因为这样容易暴露，也讨不到很多钱。
所以到底是沈希表述错误还是另有隐情，这些都还未可知。
沈希不喜欢谈论这些过去的事情太宰治也不会傻到一直询问。
幽灵却遭了殃，他不知道太宰治说了什么，但是那个名叫沈希的人一直都跟在自己周围，每时每刻都在，搞的他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做。
“喂，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幽灵奇怪的问他。
沈希摇摇头，却直接反问他，“你什么时候发疯？”
“发疯？”幽灵指着自己，“我吗？”
沈希点头，“对，你什么时候发疯？”
“我不会发疯的。”幽灵给予否定答案。
“哦。”沈希应了一声，然后继续跟着他。
幽灵：……该死的混蛋！
比起这些，纲吉最近越发的心神不宁，自从上次他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已经过了好一阵子了，他的感觉越发强烈，却并没有什么超出常理的事情发生。
但这种感觉一直萦绕在纲吉周围，导致他训练的时候都有些神经过敏。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太宰治好奇的看着纲吉，“第六感不是女人的专属吗？”
“不是，反正就是感觉到会有事情发生。”纲吉拽着自己的头发，看上去也有些迷茫，“就是在训练的时候突然心中咯噔一下，一瞬间全身都要炸起来了一样。”
里包恩站在旁边做出结论，“是超直感。”
“超直感？”
“字面意思，这是彭格列血脉中带着的东西。”
“也就是说，是真的喽？”太宰治相当感兴趣的看着沢田纲吉，把小孩看的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
这个世界真是有意思，平行空间，过去未来，甚至还有这种直觉系生物。
……
沈希沉默的盯着面前的场景，幽灵几乎是崩溃着让他离开，但在下一瞬间他都突然躲在沈希身后，然后就是面前的空气扭曲旋转，在黑洞中央伸出一条有黑又粗的胳膊。
完全能够想到对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沈希想着这家伙会不会帮他的帮赐与他永恒的死亡，所以并没有阻止。
下一秒钟那人就从黑洞中钻了出来，孔武有力的身材，一头黄毛，大白天戴着墨镜，看到幽灵后露出一个恶心的笑容。
“抓到你了。”
他完全就没有把沈希看在眼里。
“哈哈哈，我要立大功了！”说着那人就扑了过来，沈希甚至能够看到那人扑过来的瞬间肌肉爆炸的样子。
他想起太宰治告诉过他，一般来说在大白天戴墨镜装酷的不是傻逼就是龙套，这种人是不会将他们送去见死亡之神的。
但沈希并没有放弃，虽然面前这个人条条都中了……
黄毛桀桀的笑着，冲到沈希面前就直接抓向幽灵，沈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强大的力道让黄毛无法向前一步。
“什……什么？！你是谁？！”
似乎在这个时候才发现沈希，黄毛猛地后退，狰狞的脸上带着震惊。
“还没有一个人能在力量上比过我，你到底是谁？！”
沈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平淡的声调中没有情绪，“你想要杀死他吗？那可以顺手杀死我吗？”
“哈？”黄毛愣了一下。
幽灵震惊的看向沈希的脸，并遗憾的发现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如果你能够杀死我的话，我就不会保护他了。”沈希点头相当认同这个观点，“我本来就是为了死亡才跟着他的，如果你能够提前杀死我，我会相当感激不尽的。”
有些哭笑不得，幽灵开口询问：“那个太宰先生呢？你如果死了太宰先生会难过吧。”
“没关系，他也会去死的。”
幽灵：……好吧，是我不懂你们的情趣。
“哪里来的疯子？”黄毛冷笑一声，“但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木仓被他从怀中抽出来，幽灵微微皱眉，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面前的人还打定了主意不反抗。
他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这两个人，不管是怎么看都是一副老狐狸样子的太宰治也好，还是现在完全不做反抗只渴望死亡的沈希也好。
他们身上就像是纠缠着厚厚的线，将他们的真面目牢牢地包裹住，没有人能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也没办法踏入他们的内心。
就像是……两个怪物。
对，两个不想活在这个世界，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被迫束缚在这里的怪物。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划破空气迅速袭来，但是并没有打中沈希，而是擦过他的脸颊。
打偏了？
沈希伸手蹭了一下脸颊，鲜红的血渍淌在他的手背上。
“不可能！偏了！怎么会射偏！”
沈希盯着那一抹红色，阴沉的黑暗从他的身上涌起，就像是恶魔脱离人类躯壳暴露出自己异于常人的可怕模样，带着将人惧怕道尖叫的恐怖。
“真是废物。”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带着不似活人般的冰冷，不，就算是称之为死人也不为过！
木仓掉到地上，黄毛终于开始恐惧。
“不……我，我是白魔咒，你不能，不能……”
沈希踩过木仓走到他的面前，“我给过你机会，只要杀死我，杀掉我就好，我可以永恒的幸福下去，你也可以完成任务。”
“但是……你失败了。”
幽灵站在原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一场完完全全的碾压，就像是大人和刚会走路的小孩子，完完全全不是对手。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彭格列十代目会如此与众不同。
但是为什么刚才的子弹会射偏？不可能啊，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刚学会拿木仓的家伙也不会射偏才对。
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楼上，粉色头发的少年盯着这里，眼中带着不对劲。
【救了一个人，但好像让对方悲剧了……】
但仅仅是一瞬间齐木便没有继续纠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些关于黑手党黑衣组织的事情不需要他去操心。
“别看着我。”
沈希踩在黄毛的肩膀上，眼中带着不耐烦。
“哇，沈君真的好厉害啊……”
噗嗤一声，鲜血溅出，幽灵眨了眨眼睛，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希，刚才的话也戛然而止，等等，发生了什么？这么轻易就动手了吗？
沈希没有理会幽灵，他将脚从那人身上移开，接着无视幽灵直接离开。
幽灵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看着地面的尸体啧了一声，“真可怜啊。”
也不知道他可怜的是地上的尸体，还是……沈希。
前来收拾烂摊子的是彭格列，他们非常专业的将尸体清理掉，似乎在这一瞬间彭格列才算是终于展现出属于黑手党的一面。
……
“你心情不好？”太宰治询问。
沈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有些闹心的回答，“遇到了一个废物。”
哦豁？废物？
太宰治瞬间肃然起敬，能够让沈希这种不喜欢说话超级有礼貌的人骂出废物这两个字来，那人到底是有多废物？
沈希很明显的情绪不对劲，他是一个很平静的人，因为不在意什么事情，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厌恶啊，喜欢啊这样的情绪相当少。
但今天他回来后太宰治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沈希不对劲。
浑身的气势都要到扎人的地步了，仿佛一只竖起了全身刺的刺猬，刺上还占满了剧烈的毒，只要一句话就会将刺狠狠地扎到别人身上。
纲吉那群小孩一整天都不敢和沈希说话。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沈希闭上眼睛，似乎是已经睡着，但安静并没有让他身上的黑暗尖锐变淡，反而显得更加诡异悱恻。
太宰治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晚安。”
关掉电灯，太宰治决定明天早上去找白头发的幽灵问问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并没有人发现，一点紫色在黑暗中一闪即逝，就像是夜里闪过的萤火虫。
紫色光电在太宰治面前转了一圈，似乎是发现无法进入便选择了另一个人，光点融入沈希的身体，并没有人察觉到分毫。
“kufufu，这就是彭格列十代目的梦境吗，真是别具……一格？”
六道骸愣了一下，他眨眨眼睛看向明显不是纲吉的人，似乎发觉到了不对劲。
“这是……”
轰的一声，黑红色的火焰瞬间席卷整个空间，火焰中间的人睁开了眼睛，漆黑的双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诡异和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改掉一个设定错误，烧炭自杀是一氧化碳不是二氧化碳